井边高耸而立,是用石头打磨而成的,井边上,凿刻着一圈复古纹案,像是一根根雕刻精致的藤蔓枝条,而那一圈的井口上,还有八个凸起的距离相等的圆形物体镶在上面。
八个凸起的圆形物体,其中一个颜色较深!
而除此之外,倒也没再觉得这口井有什么奇怪之处。
她又在周围寻了一遍,并无异常。
景容踱步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朝周围看了一圈。
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摇摇头,嘴角嘀咕着,“几棵树,一口井,一堆杂草。”
没听懂她的意思!
景容未打断她的思绪,手一招,一个侍卫便过来了,他下令,“暗中将此处看守起来,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让人靠近。”
“是!”
嗯哼!
纪云舒闻言,甚是满意。
这小子,要是再跟自己待上半年,估计也能出师了。
在此处待了一会后,也没发现别的东西,她便和景容一块去了后院。
后院处!
聚集了书院里的人。
都是文雅且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大概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什么死人,更别说平白无辜出现在书院井里的一具白骨了,自然闹得人心惶惶、闷出一身冷汗来。
各个盯着那具摆放在桌上的白骨,眼神中,又惧!又好奇。
纪云舒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副白手套,她顺手戴上,默默走到那具白骨旁,正要伸手捣鼓起来……
“你要做什么?”有人出声。
纪云舒自嘴里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来。
“验尸!”
验尸?
“你验什么尸?都已经派人去通知衙门的人了,衙门自会带仵作过来,你说骨头脆弱,不让我们随便搬抬,你倒是自己动起来了,万一将证据弄坏了怎么办?”
“是啊!”
有人欲上前阻拦。
景容健步如飞,挡在前面,“想要尽快弄清事情真相的话,你们最好都老实些,现下除了她,谁也不能动那具骸骨。”
“我们才想动呢,只是这具骸骨万一出了岔子,影响了衙门办案……”
被打断!
“我再说一遍,想要查明真相,就都安分点,本公子最缺的,便是耐性。”
只见景容的眼神中隐隐折射出了一道狠厉的而迫人的锋芒。
让人不由的心升胆怯!
那几人咽了咽口水,不敢回嘴。
于夫子由人搀扶着,微微驼腰上前,抬手在其中一人的脑门上狠狠一拍,“你们是想造反了吗?当我死了?不如将这书院都送给你们,好不好?”
“老师……”
“小兔崽子,都给我滚到一边去,别再这里碍事又碍眼,耽误了纪先生办事。”
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几人只好道,“是,学生听从老师的。”
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景容见于夫子身体不好,便便命人到屋子里取来一张梨花椅,让他坐着休息。
而纪云舒早已经动手摆弄起那具骸骨来,小心翼翼将那些零散的骨块一点一点拼合到一起,一会拿着两个肋骨对称摆放,一会拿着一小节指骨细细摆放,一会……
仿佛拿着玩具似的,摆来摆去。
却看得旁人瘆得慌!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散落的白骨已经各归各位。
一具完好的骸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长桌上。
众人傻眼了,就算他们对着书上的骨架图去摆,都未必能像纪云舒那般摆得如此精准。
莫非,这个人是跌打师傅?
可那小胳膊小腿的,不像啊!
纪云舒说,“死者身高六尺,根据盆骨和喉骨来看,是一名大约十八九岁的男性,死亡时间已有一年,而这具骸骨的颜色呈青灰色,明显是因为骨头里的有机质流失彻底而导致的,可人的尸体泡在水里,由于缺氧,溶氧有限,尸体腐败的速度相较而言是最慢的,加上后山那口井旁栽种着好几棵大树,地势阴凉,腐烂的程度也就更慢了,水里又不存在任何的腐化剂,纵使肉身真的全部腐烂,骸骨内的有机质也不可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就流失得这么快。”
她眉心微微一皱。
什么是腐化剂?
什么是有机质?
那些所谓的专业名词,根本没人听得懂。
于夫子问,“先生所言,何意?”
纪云舒款款道来,“一具泡在水里一年的尸体,骨内有机质全部流失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死者死前受过伤,身体皮肉上出过血,之后便被丢到井里,伤口受到了感染,血液受损而凝固,不再呈流动状态,故而,即便是在水里、周围也十分阴凉的情况下,尸体腐烂的速度也会比在南方七八月的天还要快,这也是为何一年内骸骨里有机质就流失干净,而导致骨头呈现青灰色的原因。”
“死者受过伤?”
“没错!”
“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
她说,“书院里,应该有樟木汁和白醋吧?麻烦去取些过来,还要拿些白纸。”
很快便有人将这三样东西取了来。
当初,广渠院里发现的那具阴阳尸,纪云舒就是用同样的方式检验出了死者生前受过伤,现如今,她照葫芦画瓢!
第520章 死者是谁?
第520章 死者是谁?
她用当初同样的办法,将樟木汁在白骨上全部擦拭一遍,再将沾了白醋的白纸将整具尸体都包了起来。
像是一尊木乃伊!
大概过了半烛香的时间,原本贴在骸骨上还纯白干净的纸张上,出现了一共五处显红的地方。
分别是,头颅上的颜面骨、锁骨处、尺骨和胸骨,另外一处,就是后脑勺。
好端端的白纸怎么会出现红色?
不是锦江衙门里的衙役,自然不知是何意思,众人只得眼睁睁的盯着,摸不着头脑。
纪云舒将纸一张张拿下来,一边解释,“我方才用的方法,就是验证死者在死前到底有没有受伤过,樟木汁擦拭在骸骨上,加上沾了白醋的纸覆盖在上面,倘若,纸上有变红的地方,说明,死者在死前刚刚受过伤,倘若纸上颜色变青,则证明死者身上这5处伤是在死前更早造成的,但现在这纸上五处变红,便足以证明,在死者被推下井底之前,有与人搏动过的痕迹。”
原来如此!
她问于夫子,“夫子,书院一年前,可有什么人失踪?”
于夫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好的不得了,掐着指头想了想,与那算命先生倒是有几分相似,他摇头道,“没有,书院里的学子,都在此处了,想必井底的人,应该不是我鸣山书院的。”
“那便是个外人了?”
“那也不对,书院早就立下规矩,不准外人进出,外人,又怎么会在书院里,就算是在书院里,又怎么会死在那口废弃的井里头?”
纪云舒思忖,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那堆拼合完整的骸骨上。
许久不出声!
于夫子便问,“纪先生,你可查得出什么来?”
“首先,要弄清楚死者是谁。”
“都已经堆白骨了,怎么知道?”
她唇启,“画骨!”
画骨?
大伙开始小声议论。
她继续说,“画骨最难画的,是两年以上被烧死的尸体,而泡在水里一年的尸体则是最容易画的,可是时间不够,我只能大概的画个模子出来,你们再看一看,到底认不认识。”
语罢,她吩咐人取了一些笔墨纸砚过来,将纸张展平,提笔开始画了起来。
周围人屏住呼吸,好奇的看着,就见纪云舒一边用手指量那个头颅的宽度和长度,又将上面的小骨块一一在纸上画出来,分散很多块,最后则一点一点的组合到一块。
她笔锋流畅,画得极快。
很快,纸面上便出现了一幅没有上色的人像,虽然并没有细化,但大概的模子还是出来了。
等墨迹干却后,她将画像拿起,朝于夫子递了过去,说,“时间不够,不是很准确,但至少,也有三分像,您看看,这人,可是认识的?”
于夫子将画像接了过去,眼睛眯着瞧了瞧,那满是皱褶的眉头紧压着,缓时,摇摇头,“书院里……没有此人,不过这眉眼,倒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他索性将画像朝自己的学生递了过去,“来,你们也都来看看,这人,你们认识吗?我眼睛都要瞎了,看的不清楚。”
那些人围了上来!
“这人不是我们书院的吧,没见过。”
“不认识。”
但是也有人说,“看着还是有些熟悉的。”
“眉眼也很熟悉!”
悉悉率率的议论半响。
结果,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是郭禾!”
哗!
道出一个人名!
郭禾?
所有人都使劲的瞧,恍然惊诧,“对,是郭禾,这画像上画的是郭禾。”
有人将画像再次递给于夫子,“老师你看看,这人是郭禾。”
于夫子将那画像再次扯近一看,嘴里“啧”了一声,点头,“没错,是郭禾。”
纪云舒立马追问,“郭禾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