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还在计划着全国的水泥路,要将全国彻底联通,各个河道有可能也都要修桥,可以说是野心勃勃。
朱栩不在看奏本,拉开车帘,看着外面。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
马车走在河边的水泥路上,微风出来,柳枝轻摆,河水浮动,一片清秀风光。
“春风十里扬.州路,赢得青楼薄幸名……”
朱栩自语一句,当前的官场已经腐朽,骄奢淫逸,贪污腐败,已经烂到根子里,太多的龌蹉已然是理所应当,想要处置起来困难重重。
方孔炤有魄力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成是另一回事。
他放下帘子,想起了刚才看过的关于山.东的奏本。
黄承元是有能力的,牢牢的控制了整个巡抚衙门,加上刑狱司,督政院的运用,在山.东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阎鸣泰的总督府的动作更大,对山.东境内所有匪盗进行了清缴。
相对于山.东的积极动作,江.苏如同一潭死水,朝廷的一切政策对这里似乎都没有什么影响,该如何还是如何,一切照旧。
“一潭死水……”
朱栩眯着眼,江.苏现在是大明最发达的地方,不能轻动,可也是最腐朽的地方,必须要动,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两不妨碍?
这是一个难题!
布木布泰很安静,一直都默默的看着朱栩,多一个字都没有,连呼吸都控制的极好。
在朱栩赶往应天府的时候,他的船队还在磨磨蹭蹭的向着洛.阳进发。
在应天府的方孔炤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江.苏各级衙门、官员,有的当面保人,有的仗着老资格直接喷口水,他们方家的一些族老,关系密切的亲族,姻亲都纷纷登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之以害,惑之以利,种种手段齐出,令他徒难招架。
巡抚衙门。
方孔炤坐在班房内,头疼不已。
不抓不知道,这一抓就是两百多个,同时他心里清楚,那些人肯定还放水了,要不然抓到的更多,这么多人被革除功名,禁止科举的后果他也有些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一个主簿站在他面前,思索着道“大人勿忧,这些人不过是怕大人下面还有动作,只要缓一缓,应当就没事了。”
方孔炤摇头,叹道:“哪里那么容易,今年是‘景正新政’的第一年,不管为什么,总不能放任自流,任由南直隶整个的昏昏沉沉,只知道纸醉金迷……”
主薄清楚,方孔炤是感受到了压力,作为江南大族,面对朝廷的滚滚改革大势,方孔炤必须要跟上,否者后果难料。
“下官最近听到了一个传闻,不知道大人可否有兴趣?”主簿看着方孔炤道。
“说吧,总比没有消息好。”方孔炤心里沉甸甸的道。黄立极称病,将所有都推给他,承担所有的压力。
主薄沉吟一声,道“陈家的陈子龙等人在济.南遇到了一个神秘人,他说皇帝的目的是要重整田亩,不是张太岳的清丈,是彻底的重新登记户丁,分配田亩……”
方孔炤脸色微变,道:“消息可靠?”
真要这么做,那可就要天塌地陷!
主簿微皱眉头,道“大人,这些并不重要,关键是北直隶,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方孔炤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眼神急急变化。
北直隶的事情,朝廷给出的理由是‘魏忠贤谋逆’,可魏忠贤谋逆,为何要对那些士绅动手?
“难道,皇上以及朝廷是真的想要推倒重来吗?”方孔炤神色沉暮的自语,他也早就收到风声,只是一直不太相信。
主薄听着方孔炤话神色微动,接着神色凝重。
北直隶地广人稀,年年战乱,加上魏忠贤这么一由头头,自然好做,可南直隶承平两百多年,这两百多年的底蕴,岂可轻动?
第669章 封禁秦淮河
主簿抬头看着方孔炤,一脸肃然道:“大人,国朝两百余年,陈科旧弊确实不少,但也不一定要推倒重建!”
方孔炤神色不动的点头,道:“‘景正新政’是为了革除弊政,中兴大明,朝廷力推改革,本意应当没有破坏的意图,只要我等按照朝廷计划,逐步推动改革,皇上应该会满意……”
虽然这样说着,可作为天启朝过来的官员,亲眼看着当今皇帝登基以来的每一件事,这么说心里着实没底。毕竟‘南.京’这个陪都都废除了,还有什么事情是皇帝做不出的?
主簿侧耳听了听外面不休的吵闹声,皱眉道:“大人,秦淮河是应天府最为昌盛的地方,不说旧院,单说那些教坊,教场就背景复杂,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方孔炤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文书,这是内阁下发的,要求地方各级衙门抓紧组建刑狱司,大理寺,督政院,朝廷也会尽快派人接手,推动‘新政’落实。
一会儿之后,方孔炤冷声道“这帮人是没有见识皇上的手段,若真是逼得皇上动手,只怕秦淮河染红都不够!”
主簿神色忧虑,两百多年积累下的弊病,岂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
可是……皇帝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肩膀,由不得他们慢慢来。
主簿想了一会儿,还是得顾眼前,看着方孔炤道“大人,是否请黄大人出面,安抚一下?”
方孔炤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大人,现在只怕是病入膏肓,不能视事了。”
主簿眉头皱了皱,心里默然,方孔炤毕竟只是右参政,很多事情做起来束手束脚,偏偏黄立极这个巡抚不敢担责任人,推三阻四不肯露面。
方孔炤将事情看的通透,收起手里的文书,沉吟不语。
黄立极称病不出,左参政空缺,现在就他这个右参政挑大梁,想要推动刑狱司等事情,只怕力有未逮。
“钱大人,那边有说什么吗?”方孔炤抬头看向主薄。
主薄摇头,道:“钱大人一直都在贡院,准备今年科举的事宜,嗯……”
方孔炤眉头一皱,道“还有什么事情?”
主簿迟疑一下,道:“有人举告,黄大人曾在旧院出没。”
旧院与江南贡院一河之隔,是青楼的集中之地。
方孔炤脸色骤变,旋即沉着脸道:“这件事严禁外传!还有,除了教场,教坊,其他的青楼勾栏,一律查封,不得任何人出没!”
方孔炤目光冷漠,心里暗怒,却不得不为黄立极遮掩,同时要防止其他官员再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