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第1686节

家里儿孙自然也会蒙羞,羞于见人,稍有一点的气节的妇人都会拿出一张休书,言道:君有前途,贱内难同,今日请君赐予休书一封,以告家中父老。

如果不肯给休书,妇人一般会带着孩子直接回娘家。

这样人,别说朝廷,即便是大街上,还有何脸面?

傅昌宗自己一身麻烦,看着杨锦初,轻轻摇了摇头,道:“家国社稷终有两难全之时,这封信我先留着,你随时可以拿回去。”

杨锦初抬起手,深深而拜,道:“谢大人。下官半路而逃,无颜面对同僚,请大人不必挽留。”

傅昌宗神色复杂的点点头,道:“无需灰心,等云开月明之后,皇上定会召见你回来。”

杨锦初面上露出微笑,道:“下官也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远。”

即便杨锦初在笑,但眼神,脸上的落寞还是清晰可见。

他们都知道大明的问题在哪里,也知道了解决的办法,但这件事太难,难的即便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能否达成,时间还要多久,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他们能选择的并不多。

傅昌宗看着杨锦初离开的落寞背影,目光复杂。

杨锦初是今年第一个主动辞官的侍郎,也是孙传庭南下后的第一个,在朝野造成的震动还不知道会有多大。

傅昌宗想了想,还是拿着他的辞官书前往孙传庭的班房。

杨锦初的辞官,孙传庭没有允准,但是给他放了大假。

这也也算让他对家族有个交代,留住清名,将来复起也不会被人诟病,算是无奈中的保全之策。

但一个侍郎的‘辞官’,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激起了朝野反对声的浪潮,更多的压力扑向以孙传庭为代表的朝廷。

重修《熹宗实录》是翰林院一些编修提出的,原本这种声音很正常,是基于对万历以来的各大案进行一个‘历史定位’,这件事也一直在做。

但随着孙传庭要对祖法进行改革,激怒了不少翰林院的大家。

现在的翰林院聚集了众多的大儒,是朱栩多年准备,囊括进来的。他们德高望重,陡然一发声,士林都要抖三抖。

原本打算对一些大案进行梳理,对一些疑案进行定论的人,立时被利用,裹挟,成为反对孙传庭的舆论先锋。

翰林院有编修的能力,却没有权力,因为翰林院现在算是大明的‘文学院’,可以承接来自礼部的任务,却没有决定权。

因此,最终的压力都集中在礼部。

礼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压力极大的部门,沈头发都白了不少,尤其是最近一些日子。

天天有一些长辈级的大家来跟你讲道理摆事实,只能听着,还不能反驳,只能笑脸附和,谁受得了?

现在这些人要修《熹宗实录》,原本也没什么问题,哪怕再忌讳的事情,他们这些读了一辈子书的人,春秋笔法那是娴熟的很。

但别有用心的人要借此攻击内阁,那就得小心谨慎。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1418章 再一辞官

这一天,又有一群文坛大家来礼部,在沈珣班房一待就是好半天。

纵古论今,将孙传庭推行的政务坏处讲的是淋漓尽致,现成的例子就是王莽,王安石等等,无不是国家大乱,民不聊生,即便不是悖逆那也是误国误民。

这间接的将孙传庭划上了‘奸臣’的等号,就差直接口诛笔伐,大声声讨了。

沈珣好说歹说送走这些人,刚回班房,他的幕僚就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书信,道:“大人,在野大儒的书信,二十封,都是陈述‘新政’利害得失的,身份不一般,得您一个一个回信。”

沈珣在文坛也是有地位的人,闻言坐到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头疼道:“现在你们明白毕阁老的苦心孤诣,用心良苦了吧?”

幕僚将书信放在沈珣桌上,赔笑道:“学生可不是那些赶毕阁老下台的人。”

当初想赶毕自严下台的人不知道多少,现在,大部人都后悔了。

赶走了一只老羊,来的是一头饿狼!

沈珣随手拿过一封信,道:“傅阁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说的自然是傅涛的皇家银行模板被盗,市面出现假货币的事。

幕僚神色凝重,道:“还没有,这个对孙阁老来说也是个难题。傅阁老是不能离开的,不管是‘新政’,还是皇上都不允许,但这件事被外面抓着不放,也不能低调处理,目前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沈珣看着信,还真不能不回,是他之前游学时候拜访的一位文坛大家,有‘半月教授之恩’,算是他的老师。

沈珣一边回信,一边道:“我只怕越拖麻烦越大,朝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听说,平王那边因为这件事,损失了不少银子?”

幕僚道:“是,平王手里还有一些生意没有交接给宗人府,多半是皇上故意留给平王养老的,这次据说被骗了有一万两,老王爷心疼的好些天没出门了。”

沈珣摇了摇头,合上信,拿过另一封,道:“平王没闹,怕也是知道事情麻烦,想要置身事外。行了,去吧,外面盯紧些。朝廷现在风声鹤唳,不要大意,咱们礼部也要把控严些,不要被人钻空子,下不了台。”

幕僚抬手,道:“是,学生明白。”

朝廷现在就是靶子,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鸡蛋里挑骨头,一旦被钉上,谁都讨不了好。

幕僚刚刚走出去,没多久有转身进来,面色越发凝重的递过一封信,道:“陈一清老先生的亲笔信。”

沈珣脸色微变,猛的站起来,慌忙上抢,匆匆打开。

陈一清是大明的儒学大家,师承王阳明一脉,在大明举足轻重,一直以来避居在乡下,潜心修学,谁也不见,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见过他了。

沈珣去年回乡还曾去拜见,结果被拒之门外。

陈一清是沈珣最重要的授业恩师,沈珣曾在陈一清身边求学五年,是陈一清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之一。

沈珣哪敢怠慢,急急打开信,认真的看去。

字迹还是那么苍穹有力,看得出老人家身体还很好。

这封信写的很自然,以一种多年不见的老友态度,关心沈珣的治学进展,而后很自然的提及了几句话:‘圣人修身,修德,修命,家法,宗法,社稷法,尔修几分?’

笔锋一转,又道:‘吾一身克谨,不曾逾矩,愧读圣人书,而后千古,厚颜无对,苟延残年,望请勿言师徒之过往,羞愧难对’。

这封信,简单来说,就是直指沈珣背弃圣人教诲,破坏圣德祖法,最后——断绝师徒关系。

首节 上一节 1686/1798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