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机灵的很,闻言接过来,把玩一番,凑近朱栩,低声道:“皇叔,不会死很多人吧?”
朱栩如过往一样推开她的头,顺便敲了下,道:“回去后,少往秦老将军那跑,人家不好意思跟朕告状,就当朕真不知道你在那胡闹了。”
小丫头揉着头,娇哼了声,双眼一转又笑嘻嘻的道:“皇叔,宫里可还有一个人哦。”
朱栩一愣,这才想起,宫里确实还有一个人:明正天皇,兴子。
朱栩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在这里玩两天就回去,你母后一到冬天身体就不好,你好生照顾,不要尽添乱。”
小丫头噘着嘴,满脸不高兴。
在朱栩与永宁说话的时候,京城被影响的纷纷扰扰下,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有人秘密印发报纸,在京城各地悄然,大量的散发。
这张报纸详细,清楚的罗列了南直隶在推动‘新政’中的种种‘不法’,将‘新政’描述成破坏祖法,祸国殃民,嫉妒邪恶的乱政。
这种私人印刷的报纸,还是第一次大规模出现,引起了朝廷的巨大震动,孙传庭亲自下令,要求严查,并且发布给各省命令,杜绝这件事的再次发生!
这些举动,自然迎来了巨大的反对声浪,朝野非议声甚嚣尘上。
紫禁城。
外廷的内阁大殿,是与大元帅府并列最高的两座大殿之一,也是大明最高的行政决策中心。
孙传庭班房。
对面而坐信王面无表情,喝了口茶,静静的看着孙传庭。
孙传庭对于这位王爷也是打交道多年,对于他的到来,还是有些意外。
当初孙传庭坚持将宗人府纳归内阁管理,信王是坚持反对,后来被朱栩压着才同意的。
两人,没有新愁却有旧恨。
孙传庭神色如常,道“王爷所来,是为了宫外那些流言?”
朱由检神色冷清,这半年在宗人府也算任劳任怨,低调异常,但这则流言,还是让他恼怒。
“太后的清誉不容玷污,皇室的纯洁也不能被凭白污蔑。”朱由检语气冷淡的说道。
孙传庭道:“王爷,这些流言如果刻意去解释或者做些什么,反而容易被信以为真,流传更广,不理会,久而久之就会消弭。”
朱由检微微抬头,道:“你的意思,就是放任不管了?”
孙传庭审视着朱由检,心里揣度他是谁的说客,或者说,他有起了某些心思吗?
随手断过一杯茶,孙传庭道:“王爷的意思是?”
孙传庭道:“对于《熹宗实录》,朝廷要重修,对于这些流言要严厉打击,对于公然传播的那些人,全部索拿入狱。对于景正、崇祯,天启,泰昌,万历的历年大事,尤其是那些没有定论或者存疑的案子,进行梳理,公示天下,消除谣言……”
孙传庭刚喝茶,不由得一怔,抬起头看向朱由检,神色有些意外。
这些事情,是外面正在传,要求朝廷解释的,目的不外乎否定‘新政’的合法性,企图迫使‘新政’流产。
孙传庭看着朱由检,有些明白了。
朱由检确实不是谁的说客,这些是他一贯的想法。
孙传庭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先帝虽然糊涂多年,最后一刻还是清醒的,要是皇位传给了这位,怕是大明真的可能就亡国了。
孙传庭放下茶杯,直接道“内阁现在的既定政策是:不争论,不分散精力,埋头前进,持之以恒,全力完成‘新政’。王爷,回去吧,今后,谨言慎行。”
孙传庭同时也明白,朱由检或许只是个开始,随着他手腕的激烈,反对声怕是要如浪涛席卷而来了。
第1416章 傅家遇难
景正六年,历史上的崇祯十一年。
这一年对大明内外来说都非常特别,对内来说,是毕自严致仕,孙传庭上位,内阁交替,朝局变动的时间。对外来说,大明铲平了倭国,海外孤岛的威胁彻底去除。
这两件事的发生,直接导致了孙传庭或者说大明朝廷有了全副经历处理内政的条件。
孙传庭南下江苏,是一个引子,引爆了大明多年悬而未决,难以突破的‘新政’,一时间整个大明仿佛再次被点燃,群情汹涌,澎湃的如同惊涛骇浪。
这次与往昔不同,往西是乾清宫在推动,不管皇帝如何破坏祖法,天生具有不可抗拒的大义,何况在很多方面确实‘有理有据’,朝野有相当一部分人站在他那一边。
但孙传庭尽管是内阁‘首辅’,却失去了这样大义,也无有朱栩的左右挪腾,谋而后动的手段。
因此,朝野的攻击全数集中在他身上,越来越有失控的迹象。
十一月二十八。
京城天空阴郁了两个月之久的大雪,终于还是来了。飘飘洒洒,无边无际,将京城点缀的银装素裹,茫茫一片。
内阁大殿里安静的有些惊心动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不止内阁从属官员的小心翼翼,那些阁臣的班房也一样安静。
包理游从外面冒着雪走进大楼,一面放下伞,拍打衣服,一面看着里面,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习惯,还是不自禁皱了皱,而后穿庭过院,来到周应秋的班房。
周应秋抬头看了眼,继续埋首在厚厚的案牍中。
包理游走进来,神色有些凝重,道:“大人,辽东那边传来消息,有两个原辽东总理大臣府的五品官员,三个巡抚衙门六品官员倒卖田亩被证实,已经被刑狱司拿获。”
周应秋没有抬头,只是鼻子里‘嗯’了声。
包理游看着他,眉头深锁,道:“这些都是大人任内发生的,巡政御史那边,据说给孙阁老发了一封密信,指大人是幕后最大黑手。”
周应秋仿佛顿了下,回答包理游的又是‘嗯’的一声。
包理游见周应秋不理会,苦笑道:“大人,内阁正在风口浪尖,您总得有个说法啊。”
周应秋又看了好一阵子,将一道厚厚的文书递给他,冷哼一声,道:“打会给四川巡抚衙门,告诉他们,我周应秋也不是好欺负的,明年要是再看不到他们的‘新政’进度,我就亲自去一躺,我倒是看他们还要不要脸!”
包理游一怔,连忙接过来,片刻后见周应秋没有其他的话,又道:“大人,真的不理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