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466节

  贾琮看向不请自来的江南按察司按察使诸葛泰,问道:“臬台大人,有何事指教?可是当初答应我锦衣卫的骡马大车都备好了?”

  当初贾琮以雷霆之势圈禁白家,又牵出秦家,抄家拿问,做成了江南督抚做梦都想做的事。

  他们为了插一手进来,不得不答应贾琮提出的条件。

  直至此时,诸葛泰想起贾琮狮子大开口,都忍不住心里哆嗦:七百八十匹骡马,一千六百架大车,二十条千石大船,三十六条五百石小船……

  饶是以江南省府衙门的富庶,想要筹措出这些物资来,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办到的。

  诸葛泰闻言面色一滞,干咳了声,道:“骡马大车都在筹备中,大人放心,金陵那边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交接了。”

  贾琮看着诸葛泰点点头,道:“希望臬台大人言而有信,不然,本座便要去江南藩库自取之了。”

  诸葛泰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想要爆发,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压下怒气,道:“指挥使大人放心,江南富庶,大人所提要求虽多,但也并非太难之事。”

  贾琮闻言,道:“那就再信臬台一回,此事暂且按下不提。”

  说罢,自顾自的喝起茶水来。

  似是端茶送客……

  诸葛泰见之苦笑,决定开门见山道:“贾大人,我是厚颜上门求援的。”

  贾琮奇道:“臬台大人掌一省刑案,位高权重,寻我求援什么?”

  诸葛泰没有打官腔,他知道在贾琮这个官场异数前所有的官腔都是自寻苦头,便将江南省府遇到的困难说了遍,譬如他们的人连扬州府周边县镇都进不去,和江南八家家主的谈判更是毫无进展……

  贾琮闻言后,目光中毫不掩饰讥讽之色的看着诸葛泰,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居然还办不下来?”

  诸葛泰是真感到惭愧了,连连摆手道:“羞愧之至,羞愧之至……”又叹息一声道:“抚台大人可以剥去一个举子的青衿,可以剥去两个举子的青衿,却不能将江南所有举人的青衿都剥了。更别说那些乡老了……大人,这都是赵家那位赵玉华留下来的计谋。”

  贾琮呵呵一笑,道:“你不必激我,赵玉华的脑袋此刻都在扬州城外京观上垒着,本官的任务便算圆满结束了。至于其他的……恕我也无能为力。”

  这种脏活苦活背黑锅的活寻到他头上,还是空口白牙,简直笑话。

  他们动不得举子,动不得乡老,贾琮动了难道就能落到好?

  他也要好名声的……

  诸葛泰懒得周旋,沉声道:“大人若能助我等打开局面,本官保证,大人所需的骡马大车和大小船只,十日之内准时交付!”

  贾琮提醒:“这是你本来就应该做的。”

  “……”

  诸葛泰气急,深吸一口气,道:“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一成!”

  “三成!”

  “一成半!”

  “两成半!”

  “两成!!最多两成,不成就作罢!”

  “成交!”

  ……

  PS:关于前文那个关于CDE杯的解释,原来是错的,我百度出来的居然都是错了……被一个资深读者piapiapia的打脸。在此郑重说明一下,虽然那个解释是错的,但我真有过女朋友,本人非处。

  

第四百四十九章 师恩似海

  

  莲苑。

  自宋岩、甄应嘉并江南七大家主入驻以后,此处便再不曾宴客。

  这是甄家的产业,其实说来有趣,本该是日入斗金的销金窟,可贾琮查到的消息,甄家每年都要往这里赔尽至少上万两的银子。

  原因无它,收费太低,且免单太多。

  凡是名士在此举报诗会,莲苑都只收成本材费。

  若是作得出好诗佳作,更是可以免单,只需将佳文送往金陵甄府便可。

  而所谓的佳作,大多是或明或暗称颂甄家礼贤下士、甄应嘉贤明爱才及甄羁〗艹锏淖髌贰�

  虽然自莲苑里,甄应嘉成就了江南诗佛的美誉,甄罡俏蛔鸾系谝还樱擅磕晖饫锱饨恼娼鸢滓慈谜缂乙惨圆幌�

  要知道,就算一个一等亲王的年俸,也不过是一万两银子。

  甄家只在扬州府一座别业里一年就丢进一万两白银,奢靡之费,可见一斑。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大把的金银撒下,这里的确是难得的受用之地。

  贾琮被甄家豪奴请进来后,顿觉春风拂面,花香阵阵。

  他身上的棉锦大氅,与内里诸人单薄潇洒的春衫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他看起来却并没什么不适应,也没有接过美婢们送来的春衫更换。

  只解下大氅,交给尖帽侍者后,就直接往莲池边走去。

  一群六七十岁的老翁看到他这个态度,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相互对视一眼,目光复杂。

  一来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二来郁闷为何自家子弟中,就无这等成色的少年。

  在这等场合下,绝大多数人的选择,都会是随波逐流,入乡随俗。

  能有自己的坚持,且并非狂傲或自卑使然,而是自信处之……

  这等心性,由小见大,由不得他们不激赏。

  再加上贾琮愈发清秀绝伦的相貌,一身飞鱼服衬的恍若谪仙降世……

  愈是老夫子,愈是明白“身、言、书、判”的重要。

  大挑四目,“身”居其首,可见官场上颜值的重要性。

  而这一项上,贾琮毫无疑问超过世间大多人……

  贾琮稳步上前,先见过坐于正中莲台上的宋岩,行大礼道:“弟子见过先生,请先生安。”

  宋岩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满是慈爱之色,根本不加掩饰,点头道:“好,安。起来吧,昨夜忙了一宿?”

  昨晚那样大的动静,莲苑自然不会不知。

  贾琮摇头,笑了笑道:“跳梁小丑,自取死路,无足挂齿。”

  宋岩含笑点头,一旁的褚东明却啧啧道:“清臣,你好大的口气,明香教妖人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整个扬州府数十万百姓夜不能眠,甚至整个江南为之震动,你只视他们为跳梁小丑,莫非生有骄矜之心?这可不好,你的路才刚开始,须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其他老者也纷纷颔首,看贾琮如何答。

  贾琮不疾不徐,无轻狂之态,亦无不安之色,他微微躬身答道:“东明先生所言,自是有理,骄兵必败。明香教匪徒,视我锦衣卫为无物,区区邪教贼子,也敢行劫牢之事,岂非不自量力?

  至于先生所言扬州不安、江南不安,晚辈眼力浅薄,未曾发现。

  只是于江山社稷而言,明香教之乱,确实不值一提。

  他们最大的用处,就是成全晚辈以其百余贼匪之首级,垒京观,警世人。”

  莲苑内忽然宁寂下来,众人打量贾琮的目光变得幽深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宋岩先开口打破沉默,他看着面色淡然的贾琮,道:“琮儿,你的在座诸位长辈们听闻你昨夜之事,虽对你痛击明香教妖人之事感到欣慰,但也有人认为你杀伐过甚,有伤天和。尤其是……你还将赵家上下悉数点在盐政衙门门口,预备悉数斩首?此中,可有老幼妇孺啊……”

  贾琮躬身道:“先生,明香教昨夜公然袭杀盐政衙门,此举便是谋逆不赦之罪!弟子杀之无愧。至于赵家……”

  贾琮缓缓直起笔挺的腰背,目光看过众人,沉声道:“赵家,世代簪缨之族,受皇恩深重,却……”

  贾琮话没说完,就被孙家家主孙伯歧打断道:“清臣,赵家的确是世代簪缨之族,可受皇恩深重,不知从何说起?”

  贾琮看向孙伯歧,奇道:“伯歧先生,若无天子优容养士,善待天下,赵家在梁溪和江南各地数以十万计的优免田是从何而来?若无皇恩浩荡,赵家仆从如云婢女如雨,赵家又是凭什么供养?”

  孙伯歧闻言语滞,他总不好对一个晚辈狡辩,此为天经地义,他还要脸……

  好在贾琮也未咄咄相逼,与孙伯歧微微颔首一礼后,他继续道:“明香教于十数年前遭受朝廷雷霆一击后,几举教灭亡。明香教所行恶事,想来诸位前辈不会陌生,说其罪恶罄竹难书,不为过也。然赵家却为一己之私,助其死灰复燃,之后十数年里,又不知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

  欧阳家主欧阳德谋沉声道:“此为赵玉华之罪也,焉能大肆牵连无辜?”

  贾琮垂下眼帘,道:“无辜?德谋先生,因明香教而倾家荡产者,其家人无辜否?因明香教而家破人亡者,其家人无辜否?因明香教逼迫而卖妻女入青楼,任人糟蹋者,其家人无辜否?

  她们因赵家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可有人为她们说一句无辜?

  怎么到了赵家,就有所不同了呢?”

  欧阳德谋沉声道:“那是因为我等不知江南有此等惨事发生,若知,必相阻。再者,赵家为名望士族,非庶人可比。”

  贾琮抬起眼帘看向欧阳德谋,道:“晚辈姑且不去揣测先生此言之真伪,但我愿意相信先生之德,此为先生真心之言。”

  欧阳德谋面色稍缓,问道:“这么说,你认为老夫所言是对的?”

  贾琮呵呵一笑,摇头道:“对先生而言,此言或是对的,但对晚辈而言,此言却并不对,因为,晚辈与先生心中大道不同。晚辈承师志,愿为天地立心,愿为生民立命。此民,并非只是士族。”

  欧阳德谋面色又沉了下来,看着贾琮道:“你怎知你的道就是对的?”

  贾琮微笑道:“晚辈怎敢狂妄,去否定德谋先生之道?只是,晚辈会坚持自己心中的大道。德谋先生世之大儒,当深知大道之争,容不得礼敬谦让。”

  欧阳德谋闻言生生气的白须吹起,道:“说了半天,你还是要以强权行暴虐之事?所谓的大道,便是以你手中锦衣卫的绣春刀来争?”

  贾琮看着欧阳德谋道:“以绣春刀来惩处罪人,晚辈并不以为有何不妥之处。”

  欧阳德谋这次真的落下脸来,看着贾琮沉声道:“你果真要诛尽赵、秦二门九族?那可是数千条人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贾琮那张俊秀绝世的脸上,想看看这个相貌如谪仙一样不俗的少年,是否有一颗魔鬼般的杀心。

  贾琮摇头道:“此案晚辈已以八百里加急上报天子,究竟如何惩处,自有天子与阁辅相议。”

  欧阳德谋冷声道:“这也是你的道?”

  贾琮颔首道:“犹记恩师首次授业,教弟子第一言为孝,第二言便是忠。故而晚辈不敢不孝,亦不敢不忠。”

  方家家主方叔和面色凝重的插口道:“那仁呢?”

  贾琮躬身道:“第三即为仁。不过叔和先生,晚辈以为,对罪人的恶,便是对良善百姓之仁!贾琮不养腐儒之仁!”

  莲池旁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江南七大家主并甄应嘉,目光都肃穆的看着贾琮。

  好一个刚愎霸道的后生!

  若是,崇康帝命锦衣卫,将屠刀举向江南士族,他又会怎样为之?

  正在这时,莲池旁传来一阵老迈的咳嗽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贾琮忙上前与宋华一起服侍,宋岩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而后对贾琮道:“琮儿,你能坚持自己的道,是对的,但你的道,并不完整。”

  贾琮躬身道:“请先生教诲。”

  宋岩喘息了几口,然后老眼看着贾琮,缓缓道:“你能怜悯众生,尤以百姓为重,此为大仁,但你却失之偏颇,何不反向思之?百姓之妻儿子女无辜,难道赵家、秦家的妇孺就不无辜么?他们如百姓一般,并未行恶啊。”

  贾琮闻言,忽地一震,似醍醐灌顶般,深深一躬身,道:“多谢先生教诲,弟子明白了。”

  宋岩又道:“虽汝之道与诸位先生不同,但亦需有虚心求学问道之心,不可自满骄矜。”

  贾琮闻言,再深礼之,道:“弟子谨记先生教诲。”又对其他几位老者行礼道:“请诸位老先生多多教诲。”

  方叔和、褚东明等人相互看看,笑道:“松禅公到底为天下师,寥寥数言,便可令清臣知迷途其未远,大善也。清臣,吾问你,赵家、秦家内眷,当如何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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