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部由安徽出发,绕山大别山西进,可这支部队是1938年7月份才编制成军的部队,哪怕指挥官是咱们的老对手冈村宁次,下辖五个半师,与东久迩宫指挥的四个半师由皖北大别山分两部进军武汉,一路走信阳,另一路,直插大别山……那玩意儿新组建的军团战斗力如何,咱还不知道么?”他们也才训练完新二团的新兵,对这再清楚不过了。
说道大别山,许朝阳还乐了,给杨静宇急的:“你笑什么?接著说啊!”
许朝阳摇了摇头:“没事,想起来了一个编筐篾匠,那可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说完,他又乐了。
杨静宇狐疑的看著他:“你有病吧?”
许朝阳赶紧把这个话茬划了过去:“咱继续,继续。”
“这第11军和第2军啊,还有两个重炮旅、两个战车团、航空兵的3个飞行团各型号飞机三百余,海军各型号舰艇120余的火力支援。”
“派出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这是要打武汉么?”
“这规模比打SH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这总兵力归了包堆儿,起码得三十万!”
杨静宇总算听出哪不对了,赶紧挥手说道:“你可拉倒吧,鬼子上哪弄那么多人去?”
“上哪弄那么多人?说出来你都能气死!”
许朝阳没往深说,可他此刻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而此时华中派遣军直辖的五个师,则担任SH、金陵、杭州等地区的保卫任务,他们这回才算是彻底掏空了家底儿。”
许朝阳真没瞎说,战后,据所发现的日方文件显示,鬼子为了汉口作战已经倾注了全力,并将SH等地的利益全部砸入此次会战之中,根本就没准备应变之力,这就是要跟国府死磕了。
也就是说,许朝阳眼前只剩下了一个残破不全的第五师团,他只要秋收完毕将这半个师团给收拾了,扭过头,眼前则是广袤的华北平原,纵兵而去,可直下千里!
打仗打的是什么?除了强弱,还有眼光!
许朝阳养精蓄锐连徐州会战都不参与,他等的是什么?
他等的就是连鬼子本土仅留的一个近卫师团也在随时待命增援武汉,要不,他凭什么给川军的邓西侯死死摁在手里?
此时,武汉作为众多物资聚集地,实质上的国府第二都,也成了国府所重要保卫的目标,在1938年6月至7月初,就已经制定和完善了武汉保卫计划,其具体作战方针是,在武汉外围布置主力军,利用鄱阳湖和大别山及长江两岸丘陵、湖沼有利地形进行战斗。
说白了,就是武汉抗战必须要打,但,不能在武汉打,要将作战重点放在外线和翼侧,争取行动上的自由,预期与敌人作战四个月到六个月。
这已经说的够直白了,就差说:“武汉屋里的锅碗瓢盆可贵啊,在这边把东西折腾完之前,可不能将战火引过来。”
当然,在明面上还得说:“在日寇进攻武汉之前,要在沿途给与日军最大消耗,粉碎其继续进攻的作战能力。”
山西大捷、台儿庄大捷,让国府军有了再次和鬼子对抗的勇气,他们的士气得到了拔升的同时,还保存住了实力,更何况,武汉还有白崇惜、薛老虎等名将坐镇,这让日记哥顿时就有了底气。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能打出万家岭大捷,还真就靠薛老虎的‘不听指挥’。
武汉会战的相应部署为:“陈成为司令长官,编组第九战区辖27个军于长江沿岸、马当要塞、九江、庐山、万家岭等要点阻击鬼子溯江而上;”
“从徐州方面撤退的第五战区部队,加上补充增援的军队合计23个军,继续由李宗人指挥,分别于长江北岸,大别山之东麓、北麓阻敌前进……”
听到这儿,杨静宇顿时又拦了一句:“朝阳?”
许朝阳正低头画图呢,仰起头来在阳光下看了杨静宇一眼:“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啊……”关于这么上层的讨论,杨静宇也是头一回,说话都显得怯生生的:“那李宗人在徐州打的那么好,为什么是不给他调回来继续担任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反而用了陈成?”
“就眼下来说,一场台儿庄大捷,李宗人就能力压群臣,成为国府之最了吧?”
许朝阳瞅著杨静宇笑了,他没想到,自己也有面对国府高层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一天,更没想到的是,从大别山里出来的那么多位抗战英雄,如今,见著自己都得敬礼。
而这场武汉会战,则是国府投入了近百万兵力与日寇斗智斗勇的一搏,自此之后,日寇彻底由盛转衰,仿佛卧于病榻之上还要强撑的破旧王朝般,最终被战略纵深逼向了太平洋那条绝路。
但,许朝阳绝不会让这一幕发生!
你们这群犊子想死在俩小孩手里?
姥姥!
老子在忻州摩拳擦掌快一年了,摁著川军那头猛虎你以为是休养生息吗?
小鬼子,战争该结束的时候,到了!
第682章 腰越硬,越干不了农活(感谢‘上上签5480’打赏)
夕阳余晖映照在许朝阳额头的汗珠子上泛光时,田间轻风吹过,那谷浪摇摆的美景尽显眼前。
田地里,百姓们在忙碌著收粮,即便眼看著天都擦黑儿了,也没人提回家休息的事,可许朝阳这腰啊,在地里待的已经快直不起来了。
秋收和部队里的训练完全不是一回事,部队里训练好歹是有章程的,可以变换动作,秋收则是一个姿势卯到底,到了地头儿,再干回来,那股劲儿,别提了。
“朝阳,不行啦?”
杨静宇足足落了他半条垄的距离,且割下来的庄稼都顺著茬口摆在了地垄沟旁边,不光好看,收粮的时候还好收;许朝阳这边完全不一样,东一扫帚西一撇子的弄得可哪都是,他走过的地方就像是让鬼子用大口径炮给轰过了一样,战况惨烈极了,搁东北话叫‘狼’,可那也没撵上杨静宇啊。
他可不是没干过活,但跟身高手长的杨静宇比起来那都差老远了;又何止是杨静宇啊,大个、王天浩,甚至部队里的那些小伙子个顶个都落了许朝阳半条垄,手脚最麻利的满广治都开始往回返了……光说在地里干活这一件事,那河南、河北农把式制定谁也不服,即便是许朝阳是东北人,他也的说在干农活上,东北人照河南人差点意思,这一点不用犟。
“说谁不行呢?”可他嘴上不能服啊。
许朝阳刚要弯腰,就听见——嘎嘣!
一声脆响由后腰处传来,紧接著整个上半身就跟让人打了麻药似的,得往死里那么板著,稍微往下塌一点都疼……
“朝阳!!!”
此时,远处一声呼喊传来,常战领著一群小年轻,在夕阳之下朝著这边挥舞著手臂赶了过来。
许朝阳可算是找著节骨眼儿了,扔下了手里的镰刀从地里连忙捂著后腰走了出去:“老常,你可回来了,你都要想死老子了!”
他一边呼喊著一边回望,生怕让人发现了似的迎了过去。
此刻的老常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身上的野兽气息完全退去,沉稳的许朝阳都快不认识了,两个老战友相见没有立即热情相拥,而是老常礼节性的冲着他伸出了手。
许朝阳愣了一下:“干啥?你要跟我握手啊?你快滚犊子吧!”
说著话一把给老常的手拍开,张开膀子就给他搂到了怀里。
老常也没深想,就感觉许朝阳将全身一百七八十斤儿的分量都压了上来时,连忙向后错了一步支撑身体,脸上的微笑依旧的说道:“胖了啊。”
他们老兄弟之间过这个,那是从生死当中闯出来的感情,别说抱一下了,一个被窝睡觉又怎么了?
许朝阳这才松开了老常,瞧著眼前人蓄起了胡须来掩盖下巴上的疤痕、望著他越来越健壮的身体,怎么看怎么稀罕的问了一句:“伤好利索了没?”
他也纳闷了,以前自己看的小说里,甭管人家主角团身边的人怎么受伤,第二场战斗都照常参加,怎么到了自己这儿,老常养个伤一养就是大半年呢?
老常重重点了点头:“好利索了。”随后让开了身形:“瞅瞅,我给谁带回来了!”
最开始许朝阳都没注意,可到了这会儿,他想不注意都不行了。
“我艹?”他用东北人最常用的感叹词来表现自己的欣喜和惊讶,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老常:“这还是在大沽厂的时候,一到半夜就惦记去食堂偷吃的那帮小崽子么?”
这帮孩子长起来了,一个个的,嘴巴上还出现了胡须似的绒毛,当初那一溜溜地出溜儿,如今都变成了成年汉子,一米七的身高算拔尖儿的,普遍身高为一米六至一米七之间,上下差不了太多……
“立正!”
常战突然喊了一声。
啪!
刚刚赶到忻州的这批孩子,同时打了一个立正。
四五十孩子的立正让四周荡起了烟尘,可接下来常战喊的:“敬礼!”让许朝阳彻底在这帮孩子身上看见了军人的模样。
他们整齐划一的向许朝阳敬礼,宛如217身体机能中,为其重新制造出的血脉。
许朝阳还了个军礼,转身看向了老常:“你可是给咱一个大惊喜啊!”
“团城口、忻口两次大战,加上你在忻州的扩军,基层快无人可用了吧?”
常战可太了解217了,哪怕这大半年都在养伤,依然在心里惦记著,这不么,他给217将基层干部都给你许朝阳带回来了。
或许这些小217们不是作战经验最丰富的,可他们都是你217养活著长大的,又经历了在延安的思想教育,忠诚度根本不需要怀疑。
“好,好啊!”
许朝阳挨个从这帮曾经的小尕豆子身边走过,挺没正形的胡撸著对方的头发,像这样的孩子,他们217还有一大帮,一年一茬、一年一茬的等他们长大之后,就能完全支撑起整个217的体系——217系!
从没想过要立山头的许朝阳,在不经意间,已经把山头立起来了,还立得如此稳妥。
“上头已经通过了你的提议,允许将陕北、忻州可用资源都优先用在217生产上,以扩充我们兵工厂的生产速度,并且……”常战拉著许朝阳的胳膊说道:“我回来之前,几位大首长特意让我给你带话儿,说如果时机合适,可以在山西用兵,但,绝对不能急于求成,一定要在有足够的把握之时。”
许朝阳最近上交了一份报告,在报告中申请将陕北和山西的矿产资源都用于忻州以扩大生产规模,他要赶在入冬之前积攒够基础战力,在1938年春节前夕,彻底吃掉山西境内的整个第五师团,从而,拿下整个晋北,凿通通往华北、察哈尔的进军路线。
你们小鬼子不是愿意在武汉打么?
那你们就打你们的,老子打老子的,咱们啊,谁也别妨碍谁。
这才是许朝阳让川军占据峨口的关键,有了峨口,他们就能向北拿下茹越口、向东进军团城口,拿下了团城口,灵丘可就在眼前,再往北就是天镇大同。
整个山西自打许朝阳打团城口大捷的时候,就已经放在脑子里了,眼下终于到了可以动兵的时候……
眼下,他只待秋收完毕。
“朝阳啊……你得赶紧拟定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然后尽快派人送回到延安……”
许朝阳纳闷的看著常战:“你啥意思,老家有人对咱217不满意了?”
“那倒没有。”常战赶紧摇头说道:“可你不得提前让家里知道知道你的动向么?老让人猜还行啊?早请示晚汇报,都说给谁听的?”
“现在咱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咱们是正规军了……”
许朝阳看著常战差点给嘴咧到耳朵根儿,这老常变化也太大了,才回延安待了半年……
“我说老常,你不是回去带教导队了么?啥时候当政委了?”
“去去去去……”老常还不好意思了。
说著话,老常低声嘀咕了一句:“朝阳,给我拿点钱。”
“咋,延安不给发饷?”
“延安发的边区票,外边能使么?”
边区票,最早出现在1937年,如今已经在陕北开始大量流通了。
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其他政府在发行货币之时,都需要有充足的黄金储备、能源储备、白银储备等基础,才能获得百姓们的信任,就连国府都是如此;唯独历史上陕北不一样,啥也没有,愣发!
更神奇的是,不光愣发,还能发成。
就连陕甘宁边区银行在陕北成立时,本金都只有十万!
一个本金只有十万的银行,一个只在陕北有统治力的政府所发行的边区票,在历史上到了1943年,连有些鬼子都在使用,光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未来是谁坐天下。
当然在这个时期,边区票并不光是‘愣发’的,起码他们有了从美利坚回来的足足‘五百万美子’作为储备,这笔钱许朝阳可是一点没动,都交给了延安,要不然,凭什么换取整个陕北的资源?
“你要多少钱?”许朝阳不是差钱,他是想不明白已经许久没跟自己张过嘴的老常为什么突然要钱了。
老常还有点抹不开脸儿,低头笑声说道:“我想给天津那娘们儿接过来……”
“前几天,就是我回咱忻州之前,接著了一打儿信,都是那娘们儿给我写的……原本啊,我以为我们俩就是相互痛快痛快,也没打算声张,可团城口大战,我负伤的消息被扩散开以后,这虎玩意儿一连托人写了十几封信!”
“这些信,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辗转著到了我的手里。”
许朝阳埋怨著说了一句:“老常,当初咱们给在天津的家属往这边折腾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跟著走呢?这不扯呢么!”
“嗨,哪儿是我不让啊,是人家不愿意。”
“人家当时就问了,你们在天津待不下去了,就要离开天津,要是在那头也待不下去了呢?难道我们娘们儿跟著你满天下折腾么?”
“我一琢磨,算了,既然她想在天津,那就在天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