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野兽们的荣耀 第337节

  “你这个搞政工的不要犯糊涂!”

  “搞政工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杨静宇瞪著眼睛,可等来的却是许朝阳的咒骂:“别把你那眼珠子瞪得像牛蛋似的!”

  “命令在这儿,理由我跟你说了,你么分明是打了一仗让鬼子上满发条了,回来拿我破劲儿,我还告诉你,217老子才是军事主官,你可以有不同意见,也可以想不通,但,有意见也得保留,想不通也得慢慢想!”

  “217!”

  许朝阳仰著脖子喊了一句,他以为,自己得到的回应应该是一声声跺脚的立正,可一回头

  屈勇头一个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你们两口子扯这个干啥,我们也没说别的,当兵嘛,大哥让干啥就干啥呗.是蒿(是吧)?”

  那尤奎儿、余明浩、刘根儿、连王天浩都过来劝上了,一个个特别仗义的说道:“拉倒、拉倒,差一不二得了呗,舌头哪有碰不著牙的”

  “就是,旅长,你是堂堂大老爷们,得让著点我们.”

  “滚犊子!”

  不是许朝阳骂的,是杨静宇,而周遭所有战士及军官好像突然间都不向著他许朝阳了,全都站到了那个一米九三的大个子身后!

  许朝阳万万没想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这种局面!

  他好像理解了太阳当年把我军从苏区带到陕北有多难,有时候这些丘八的脾气一上来,根本不管你有没有道理。

  许朝阳这股火刚顶上来,立即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所有人,这些人扛著枪、推著炮,全都抬眼看著自己,这时候他也想和小六子似的,甩手就走,可是他能嘛?

  他能嘛!

  这就是为将者的难!

  “都把头抬起来!”

  “都看著我!”

  许朝阳迈步绕过了杨静宇的身躯,冲着所有战士大声呼喊道:“跟著我从东北杀出来的,出列!”

  余明浩、刘根儿、杨静宇、王天浩、屈勇、这伙人站出来以后,身旁只剩下了阿尔泰和身后那稀稀拉拉的几个骑兵,几个而已。

  “跟著我从内蒙古通辽活到今天的,出列!”

  刀文斌手底下补充过来的那伙人只剩下了.一个!

  要是算上留在天津的,那应该是两个。

  “跟著我从热河、察哈尔杀出来的,出列!”

  这次人多了一些,起码站出来四五十号,可当初他在察哈尔的时候,后期干到了营长,有了一个将近八百人的团直属营,而这批人,只剩下了四五十号。

  “从喜峰口活下来的,出列!”尤奎儿站出来的,他带过来的那半个团还剩下了一百多人,一百多人!

  剩下的,几乎都是从天津开始跟著他的,当初那批老人儿,只剩下了这么点儿。

  “咱们是吸收了老常那伙人儿,才勉强凑够了一个排,到了刀文斌手下,才凑足了一个连;”

  “我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可以!”

  “可要是继续在茹越口打下去,杨静宇,你让我这辈子还怎么回东北,就算是回去了,我怎么敢出屋,去面对任何一个老百姓问出来的一句‘我儿子呢、我丈夫呢、我爹呢’!”

  “对于你们来说,这不就是打场仗么?可对我来说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没有我许朝阳,也许你们可以在战场上装死;”

  “没有我许朝阳,也许你们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当个兵痞;”

  “没有我许朝阳,你们甚至可以昧著良心当个汉奸”

  “可跟著我,你只能当个精兵、当个王牌,去和鬼子不遗余力的拼命!”

  “这就是我要面对的,我要面对绝不仅仅是豪气千秋的喊一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我还要在午夜梦回,面对那一声声‘连长!营长!团长!’,他们骂我两句我都能痛快点,可每次在梦里,他们跟我说的都是,他们不后悔!”

  许朝阳真的梦见过,所以能流出眼泪;

  许朝阳也真的在梦里听见过,所以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为将军终其一生不敢回到家乡。

  而这一切,让他这个在网络上和喷子对线的愤青经历过一次之后,才知道面对起来会有多大压力,人家凭什么因你而死,凭什么不能碌碌无为,凭什么不能成为无数毫无建树的百姓当中的一员,要早早就结束生命?

  就因为你穿越了?

  不还是看在了兄弟情谊上么!

  ……

  “子壬先生,我们已经谈好了,两百万发子弹,我亲自批条子!”

  延安。

  当卫立皇再次见到他,两只手握在一处,他嘴里说的是:“卫总指挥太客气了,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嘛,更何况眼下全民抗战热情火热,我如何能够推脱呢?”

  “我们的120师,已经进入了山西,另外,129师的386旅也即将启程呐。”

  “势必要在忻口,打出个样子来,让鬼子不敢欺我华夏无人呐。”

  “你说,是吧?”

  那几句话给你说的,让卫立皇都开始心潮澎湃了,好像是120师一进入山西,形式就会逆转,所有优势都会来到这一边似的。

  “不过子弹应该是会缓缓运送过来,这倒不是我推脱,而是山西连铁路都和外边不一样,这的确会浪费很多时间。”

  “不要劲!”

  他十分豪爽的挥了挥手:“卫总指挥既然答应了,那就总归是要做到地嘛,那握,就敬候佳音了!”

第531章 郭太太(感谢‘书友’打赏)

  山西,太原。

  一面容极好的女人穿出了整个山西都没有的洋气,一身白色连衣裙在裙角布著花边,手上撑著白色洋伞,当阳光照射而下,洋伞中透下的光正落在此女子白色手套上,尤其是走路时扭动的两步,硬是扭出了与整个山西完全不同气度。

  “小姐,应该快到了。”

  女子身边站著十数家丁,还有身体强壮者背枪拎棒的跟著,也是,这年月不太平,没有这么多人跟著,还真不一定敢出门。

  “确定么?”

  “小姐,这我们哪儿知道,只知道有贵人进了太原,连严老西子都给惊动了,不是您听说了许家到此,才一定要过来看看真假的么?”

  这位小姐此刻却高高扬起了下巴,终是从嘴里说出了一句:“我还是不信!”

  太原,城西,这地方一看就不太富裕,没有宽门大户,一栋栋住屋挨的紧凑立在城中,门口壕沟旁还有在清晨拎马桶随意倒在街边的百姓。在那个年月,别说是将马桶里的赃物倒在街头壕沟,就算是当街蹲下,手握草纸,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都属于正常。

  这里还有个趣闻,解放以后不让在街头拉屎,北平的百姓那个骂,个顶个高声呼喝:“大街上不让拉屎,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就是那个年月,也难怪有钱人不想和穷人住在一起。

  而这位身穿白裙的小姐,今日贵足踏贱地,只是为了验证心中的怀疑。

  因为她姓余,闺名秋兰。

  她是几年之前到的太原,逃一样从东北奔至北平,又从北平到了太原,可许家人继续奔赴陕北时,他们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

  这儿可是太原,陕北怎么和这儿比?

  再说为什么非得听那个奉军逃兵的话?

  更重要的是,余家老爷子到了太原就病了,对儿子的忧思、对时局的焦虑、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著急,让整个余家都变得群龙无首,只剩下了余秋兰苦苦支撑。

  或许太原真是余秋兰的福地,她刚到此地,就被一位团长看上了,曾创下一日之间五位媒婆同时登门的壮举,成箱的金银只为一人求亲。

  那种荣光,哪是许家窝棚能比。

  余秋兰没有选择的余地,也许是她根本就不愿意选,家里需要一个有权有势力的男人支撑,就这么在父亲的病房前默默低下了头,自觉委屈的、像是终于跟命运妥协了一样,从此穿著一身大红踏出了房门,成了团长.妾室!

  对了,现在不叫妾了,叫姨太太。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认了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那位团长还真不是仅图美色,竟将她当成了掌中宝,无论出席什么样的场合、宴会,都得带著,这也就拓宽了余秋兰的视野。

  但这视野拓宽的有多痛苦,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是余秋兰不喜欢军事,毕竟行伍之人嘴里的战事以‘败绩’居多,热河——败、察哈尔——败、长城守卫战——平,女人本来就慕强,又怎么听得了这么多败绩?

  尽管她打不了仗,也上不得战场,可听说了这么多战场的败绩后,依然能抬起高傲的头对那些失败者投去鄙视的目光,好像多看你一眼,都像是侮辱了那双眸子。

  直到有战胜的消息传来,聚集在一起的军官太太们才摇著蕾丝扇、穿著旗袍在麻将桌上说了一句:“我就说不能一仗也打不赢么,那也太废物了。”

  当时余秋兰还在笑,可那句话之后,她算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哎,到底哪位将军打赢了?”

  这个提问在麻将桌上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听说,姓许,不过可不是什么将军,是个连.营长,说是东北人,从察哈尔率领一支人马直入热河,和‘挖坟’在赤峰后方打了一场大胜!”姓许、东北人,这两个关键词被说出来那一刻,余秋兰便用目光彻底锁定了说话的那位官太太,跟和她有什么关系似的问了一句:“叫什么知道吗?”

  “好像.”对方好像真不记得,又像是记忆错乱的说了一句:“许静宇。”

  余秋兰这颗心就跟躲过了什么坏消息似的终于放下了,还常常出了口气,尽管情绪已经正常,但脸上的表情却能证明刚才她的心情。

  “什么啊!人家分明是许朝阳和杨静宇。”

  只是这刚刚放下的心就让另外一位官太太给提到了嗓子眼儿!

  许朝阳.

  真是许朝阳!

  那天夜里,凌空甩过的一枪仿佛枪响还在耳侧,那鲁莽的叫骂至今还能出现在噩梦里。

  可至此之后,这个噩梦却从未断过,察哈尔外的伏击,东北第一汉奸陨落,国府从此开始将其立于典型,在全国推广,一时间报纸上全是他的名字!

  他身上的军装,他脸上的伤;

  他背著的长枪,经历过的风霜

  一切都开始变得逐渐清晰。

  关键是他也真争气,察哈尔后,喜峰口再战,战后再胜,国府高官何应勤与其一起出现在了报纸上,他竟然成了全国人民心里的英雄。

  那段时日,整个山西讨论的只有他一个人,好像谁要是不知道许朝阳的名字,连和人家交流的资格都不够,有的说他很快就要被调去金陵,成为国舅爷麾下的门徒、也有人说他即将成为德械师教导队的高官.

  好像许朝阳这个名字一跃飞上了云层,再也和自己无关了;好像自己男人的疼爱也没之前那么甜了,她甚至总被胡思乱想打扰,连晚上那点事,也总是应付。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许朝阳的好消息她已经不再愿意看了,反而是有关于他的坏消息时,她倒是时刻关注。

  他在SH成了逃兵的消息传来那一夜,余秋兰端著酒杯伸手指向明月,总算得逞似的说出了那句:“我就知道!”

  他怎么可能英雄?

  他怎么配成为英雄?

  他成了英雄自己算什么?

  当然,她还是个姐姐,每当听到许朝阳消息时,还是会问一句:“有余明浩的消息嘛?”

  每次这么提问,总是换来丈夫的摇头,用不太在乎的态度说上一句:“那没听说,217除了许朝阳,最出名的是常战,那倒是一员勇将。”

  可余秋兰还是有些不服,看著自己男人问上了一句:“你比许朝阳怎么样?”

  那个男人却笑著回应:“我?和许朝阳比?”

  “他许朝阳是天上的星,能在鬼子眼睛里闪耀,你男人连晋绥军都没混明白呢。”

  那一刻,余秋兰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绪,只是怔住的望著月空,好像真个男人曾经带给自己的荣耀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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