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氏宗亲会都把关系托到了警备司令部,哎,许团长,您要不是在警备司令部驻军过,上头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先询问您的意见,才决定放不放人,这事儿,违规啊。”
许朝阳再次给袁福珍递了个眼神,袁福珍二次从手包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了上去后,他才开口说道:“我们家的事,麻烦金狱长了,一点心意,请兄弟们喝茶。”
金狱长看一眼银票,一千银元的字眼让他那小眼睛越眯越小,嘴角马上咧了出来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啊?”说著话还看了一眼袁福珍:“嫂夫人,您二位结婚得是我给您二位随份子,哪能收你们钱呢?”“两码事。”许朝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给你的,是情谊,要不,不成我不懂事了么?”
“请你来喝喜酒,是交你这个朋友,以后天津、北平吾的,有事就言语,多个朋友多条路。”
金狱长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立马补充了一句:“我就一个要求,许团长,我这儿是监狱,一般不能死人。”
“不用死人,请金狱长想个办法,让袁氏宗亲会来主动找我谈就行,剩下的事,我们自己唠。”
“噢~”
许朝阳趁著金狱长这声感叹,问了一句:“牢里那两个,服没?”
金狱长一欠身:“您要去瞅瞅?”
许朝阳赶紧摆手:“我就不去了,这两天就拜托您吓唬吓唬他们,然后再给弟兄们创造点改善生活的机会,也不用把事办得太死,偶尔的,让他们家里人进来见见,只要两边一通气儿,袁氏宗亲会自然就来找我聊了,总不能看老爷子死在号子里吧?”
“您那意思是?”
“小的皮实,下点狠手没事,老的别动,再给打死了粘包儿,给老的看看小的那伤,也就差不离儿了。”
“明白了,这边做出来‘是生是死’自己选的态度,让袁氏宗亲会低个头。”
金狱长点了点头:“那下边的事,我就不问了,扛什么样的星儿,花什么样的钱,这个到底我懂,知道太多了,死的快。”
“哈哈哈哈哈……”许朝阳让金狱长给逗笑了,伸手隔空点指著说道:“金狱长在闹笑话……那什么,我啊,在大沽还行,手里捏著一个电厂、一个井陉煤矿,我听说,你有个妹妹还没什么事干呢?”
“要是不嫌弃太远,随便挑个地方,干个文职,我在一天,就保她旱涝保收,怎么样?”
金狱长笑的更开心了,可如此开心的笑容下,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好半天才带著笑容说了句:“三天,三天之内您回去听信儿,袁氏宗亲会的人,准到。”
“多谢。”
许朝阳就是这么带著袁福珍从北平监狱离开的,等他们出了监狱,上了车,袁福珍才看著许朝阳问了一句:“就这么,完了?”
“你还想怎么样?”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
许朝阳笑著回应了一句:“人不是让我送警察署了么?”
“什么时候的事?”
“就当天下午,人是从正门儿进去的,打后门出来的。”
“舅舅给办的?”
“这点事还用你舅舅?警察署的署长,想给他们家孩子安排个好去处,让我安排进井陉煤矿炼焦厂了,当了个油水大的办公室主任……”
袁福珍这才明白,眼下的许朝阳即便不靠著袁家,依然能散发出巨大的能量!
就这许朝阳还提醒著说道:“出去别乱说啊,在名义上,沈拐子还是羁押在案的案犯。”
第336章 小日子(感谢‘书友’打赏)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穿军装啊?那西装不是给你买了好几身了么……”
袁福珍和所有准备将感情投入到婚姻中的女人一样,开始打扮许朝阳了,她给许朝阳定做了西装、买了皮鞋,就连腰带都是国外运过来的。
许朝阳呢,也不是讨厌西装,他也穿,那五大三粗的体格还真能压得住这年月没有收腰的西服,可这东西一上身,他是真不得劲。西服没有九龙带绑著,在上半身乱逛荡,他就觉著整个人都在透风,这可能是常年在山里打仗养成的习惯,不舒服极了;尤其是脱下皮靴换上了皮鞋之后,裤腿子没被收紧的感觉,就是不自在……
打那儿开始,许朝阳给西装往屋里一撇,又给自己国府第三套军装换上了。
据说这套军装是写日记那个在1929年聘请了德意志顾问之后,专门按照人家的意见改制的,你就说当时的国府多厉害吧,1926年请苏联顾问,弄了一身苏式风格的军装,1929年整德意志顾问,在教导总队成立以后,弄德制军装,后来老美牛逼了,又开始弄老美的大盖帽式军装……
像不像?
像不像许朝阳那个时代国足聘请教练的方式?
最后早早晚晚得弄个四不像出来!
不过你还别说,许朝阳还真挺喜欢这德式军装,尤其是将裤腿子都塞进靴子里以后,那是即不用绑绑腿、又不会觉著哪哪都透风……
等一会儿!
许朝阳想起来了,那曾经天榜上的人物,好像也有一位怕风,自己怎么弄得跟他一个毛病了?
其实许朝阳怕的不是风,是衣服没穿好,在东北寒冷的山林里,那真长冻疮,小风要是顺著衣服缝隙钻进去,就跟躺热炕头让谁塞进去了一块冰溜子似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袁福珍靠在门框上,一手摇晃著女士的扇子、一手抱在胸前,夏日里,优美的身材曲线全在旗袍下展现,漂白漂白的两条腿在旗袍缝隙中若隐若现,许朝阳那也是强忍著,才趴在地上将伏地挺身压了下去,差点就跟自己媳妇喊出一句:“诚抬。”来。
后来这才想明白是自己家的,想抬就抬,又把心思放在了训练上。
如今的许朝阳,早就和穿越过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常年打仗的奔波让他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随军各种训练练出了倒三角的后背,昨儿晚上办事结束后,转身下床去洗,袁福珍还说呢:“你这后背怎么跟长了张人脸似的。”那身子骨,强壮极了,强壮到完了事,袁福珍说完这句话就眯著眼睛睡著了。
当然了,这些日子许朝阳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刘备的快乐’,穿越过来的这几年,他可是一直都在战场上当和尚,眼下一坠入温柔乡,那一团团的松软和一片片的温润,别提多美了。
“说啥?”
许朝阳身上晶莹剔透的汗珠在阳光下烁烁放光,像是在他打赤膊的上半身抹了一层油,起身那一刻,已经明显的六块腹肌是又大又壮,身上的人鱼线清晰无比。
“说让你穿西装!”
袁福珍那双眼睛就跟扎在了许朝阳身上拔不下来似的,稀罕得无与伦比,看著自己男人起身,立即撂下了手里的扇子,去旁边脸盆里投了个手巾,到许朝阳身边直接上手开擦。
许朝阳随口说道:“我就穿军装,想让我把军装脱下来,等打完了仗以后再说吧。”“死脑瓜骨!”袁福珍伸手直接在许朝阳身上壮硕的肌肉拍了一下,训斥道:“那结婚你也穿著军装啊?”
“初六可就到日子了。”
俩人的婚事快到日子了,什么酒席、堂会,那都没用他们操心,酒席,是刚创办三年就成了八大楼之一的丰泽园主动揽下的,人家说了,分文不取,连备菜都给包了,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堂会,是马老板给揽下的,还专门打了招呼,广邀天下名角,说是一定要比袁府之前办的堂会还要热闹;
至于婚礼进程,那全都是李副主任在盯著,主要突出一个娘亲舅大,媒人和主婚人都是何长官,别看许朝阳这婚礼还没办,可要是到了日子,那肯定是轰动天下!
袁福珍那扯犊子一样的要求,什么西式婚礼、洋婚纱全让李副主任给否了,人家就扔过来一句话:“谁们家结婚穿一身大黑大白?”
对,这个时代就这样,在北平你要真穿著西装婚纱结婚,第二天报纸上准笑话你崇洋媚外,尤其是许朝阳这身份,必须得注意点影响。
张伯局专门给找的裁缝定制了凤冠霞帔,用料都是从袁家藏宝楼找的、启工给搭的,章大千答应了和许悲鸿一起给画一幅鸳鸯戏水,虽说这俩人不是画鸳鸯出身,但只要他们俩的印章一盖上,那也是名画,更何况还是专门为许朝阳他们俩画的。
“小姐、姑爷,吃饭了。”
下人给饭菜从伙房端来,摆放在院落里的石桌上时,许朝阳看见了非常精致的四个小碟,紧接著又端上来四个大碗,俩人,吃四冷四热的确显得有点多,可自打昨天四个菜外加一二大碗米饭让许朝阳一个人吃光之后,袁福珍今儿可是特意吩咐的厨房加量,在自己家吃饭吃不饱还行?
许朝阳也不管那个,端起碗就吃,只不过这回的菜里可没有东北四大名菜了,更多的是普通家常菜,什么香椿鸡蛋、白菜豆腐,肉菜就是简单的一个红烧鱼、一个红烧肉。
这边刚端上碗,下人又进来了,这回和上回不太一样,声音很低的在袁福珍耳旁说了一句:“小姐,六爷家,来人了。”
袁福珍赶紧看了一眼许朝阳,许朝阳头都没抬,说了句:“吃饭呢,看不见啊?让他们等著。”
袁福珍冲下人点了点头,下丫头立即转身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那一瞬间,袁福珍就跟看见了家里又有了顶梁柱似的,满脸都是欢喜,一边给许朝阳夹了一块肉,一边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慢点?”许朝阳回应著道:“那打仗的时候,但凡看见吃的,谁不赶紧往嘴里塞两口?慢点鬼子都他妈上来了,哪个兵不是半嘴土半嘴粮和成泥往肚子里咽?少吃一口没准命都没了,谁还不想当个饱死鬼?”
“你哭啥?”
许朝阳正和往常一眼吹真牛逼,一扭头,袁福珍眼睛红了,正有泪水向下滴落,这样的富家小姐,哪知道战场上吃饭是什么样儿啊……
感谢‘书友20240601144759788’兄弟打赏,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第337章 这不是送上门了么
袁府,客厅。
许朝阳迈步从后院走入时,看见的并不是袁老六家的谁,而是一个白面书生。
而‘袁家’的名号究竟在这个时代多有用,光从这个白面书生的到来就能看出来!
“许团长。”
白面书生见到许朝阳那一刻,竟然是双手抱拳行礼,看起来,还多多少少有点江湖。
“你是?”许朝阳不认识他,但却觉著眼熟……
白面书生笑了一下:“许团长,咱们没见过,但,鄙人听过太多关于许团长在战场上的故事,钦佩不已啊。”
“鄙人姓胡,如今担任北平大学文学院院长,兼中文系主任。”
许朝阳一下就想起来他是谁了,他是未来北大的校长,我国《民权保障》的发起人,拥有数值不清头衔,却被后人诟病为‘反抗日第一人’的胡世!
可在这个年月,‘求和’这两个字可不止他说过,就连大名鼎鼎的陈寅洛先生也说过‘抵抗必亡国、屈服乃上策’这样的话,这话,就记载于吴密先生的日记里,呵,又是个爱写日记的。
问题是,许朝阳看见的那是胡世么?
不是,他看见的是‘北大’!
看见的是,无数赤诚的学子,和浩瀚如海般的学识。
眼下的大沽船厂和井陉煤矿、火电厂缺的就是这些人。
“您和袁家的人认识?”
“袁氏宗亲会每年对北平大学的捐赠,是通过我……哈哈哈哈。”他笑了。
许朝阳也明白了,这袁老六家里是明白了从军方已经无法打开缺口时,改道要从文化层面撬开自己的嘴了。
许朝阳装傻充愣的往椅子上一坐,看著眼前这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人,他能从此人身上看出源自南方的书卷气,那是和北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胡先生找我是?”
“为袁家而来。”
胡世带著黑框眼镜,净面无须,丝毫没有任何急切的问道:“许团长,其他事情暂且不提,能不能让袁六爷家里先给二公子收了尸,这大夏天的人在街上都烂了,天天尸骨上一群苍蝇,不断有驱虫爬出,看著也吓人啊。”
许朝阳听到这儿,点了点头:“看在胡先生教育出了万千学子的份上,这个面子我给了。”
胡世再次抱拳,然后说道:“许团长,那,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二位当个和事老,化解了袁氏的仇怨,毕竟都顶著一个姓氏,要是这么闹下去,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
“都顶著一个姓氏?”许朝阳看向了胡世:“胡先生,事情,打听清楚了么?”
胡世点了点头:“来之前啊,去狱里见过六爷了。”
“怎么说的?”
胡世笑了几声:“不太好听。”
“没事!”许朝阳许诺道:“咱在战场上就没听过好听的,你说你的。”
“六爷说,他们没错,袁氏宗亲会管理袁家财产,本就是治丧时定下来的……”
听到这儿许朝阳拦了一句:“谁定的?”
“呃……我国礼制向来如此……由家里长辈……”
许朝阳站起来了,走到胡世面前微微弯了点腰,和他面对著面问道:“是谁!”
胡世不说话了,不是没话可说,而是他知道,和一个兵讲理,你根本就讲不通。
“胡先生,你接著往下说。”
许朝阳也不逼迫,走出几步站到了门口,于晚霞之下,用后背对著胡世。
“这袁氏宗亲会掌管袁家遗产,按照遗训‘财不散,人就不散’,这才留中不发……”
许朝阳这个时候又转过身,冲着胡世问了一句:“胡先生,您可参与了当时的治丧?”“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