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导员，我们连里新加一个规定吧。”
“嗯，连长你说。”
“在这次战斗中，所有党员，如果因为负重伤无法保证行军的，都必须留在原地，这条规定从我开始执行。”
“好，那就今天晚上全体党员开会决定吧，不管通不通过，如果我负伤了，照此处理。”
“这样也好。”
第101章 初步优势
在这场战争中，不管是老乡们的想法也好，战士们吃到的苦也罢，当然也包括那些牺牲的生命，都只不过是一片汪洋大海的中上下漂浮的小舟罢了。
时代的大势，既不受这些人的掌控，同时又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总之不管怎么样，对于红军这边，计划的顺利执行，确实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面对前来的五路大军，如何混淆其视听，然后伺机歼灭一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敌人拥有较为完善的电报系统，互相之间通信极为方便，想要躲过对方的侦查，更不简单。
红军当然不可能直接一分为二，这样无疑是给敌人以可趁之机，而且也容易暴露意图。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李润石和军委的各位将领在下山之前就提出过这么一个设想，后来为了将计划变为现实，整个根据地上上下下都做上了充足的准备。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程刚的投入，严格来说，他提供的这些物资大概能够算得上胜利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这场仗就是真的难打。
否则以早先红军的后勤水平，肯定是支持不起如此奢侈的办法。
即便如此，为了这些军装还有步枪，程刚这位后勤主任也算是出了次血——既然这次的目标顺利达成了，那便是值得的。
不过，包括程刚自己也得承认这并不是充分条件，即使没有他的存在，或许会更加困难，牺牲会更多，但终究还是要胜利的。
反正打从下山一开始，红军主力就着手行动了，一部在周边盘桓的同时往西南移动前去林县，而另一部则趁夜分批离开，也就是一明一暗。
明面上整个红军下山之后确实在不断吸收人员，实际早在凝岗的时候，这支看似越来越庞大的队伍，就没有维持与收人速度一致的增势。
以少量部队带着大部分佯装的赤卫队和青壮，使用张贴布告、口号、标语等方式，在凝岗、林县一带扩大声势。
再过几日，俨然就像红军始终留在此处没有转移一般。
因为每个战士在出发前都极为奢侈地分发了两套军装，虽然随着队伍的扩张，枪支有些供应不足，可不管远观还是近看，还是难以分辨出真伪。
对于本地的老百姓，以及少数的几个探子而言，他们都是亲眼见到了红军的大部队穿着齐整、步履矫健地经过了此地。
这期间，为了证明此部确是红军主力，包括李润石、王凯等主要领导也时常露面，直到最后才撤离。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通信手段还是情报水平，都还停留在一个比较原始的层次。
兵马过万，无边无檐，在有心掩饰之下，想要搞清楚一支部队的实际兵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暗地的一支，实际的主力部队则在刻意小心之下，维持行踪足够隐蔽。
这一个个的小分队昼伏夜出，利用山脉之间的小道悄悄往东行军。
埋伏地点是一早就打探清楚的，大部分武器弹药和后勤物资也提前掩埋在此。
在避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最早到这里的红军战士，硬生生地在半山腰的阵地上趴了将近一个星期，所有的吃喝拉撒全部都没有离开。
光是大概做些了解，就知道有多难以实现，而实际上，这次顺利完成的“鱼目混珠”，期间的困难更是层出不从。
再说一个拉人的问题，从井冈山上下来之后，这支队伍为了尽快把队伍扩充起来，就花了很大的力气。
即使是那些经过一定训练的赤卫队员，也有不少是干脆不愿加入红军的本地人。
安排他们保卫家乡问题不大，但是要离开家中去外地作战，光凭自愿其实并不容易，至少不是一声令下就能调动起来的。
更不用说相比于近四千的兵力，就凭每个乡的那些赤卫队，想要把样子真正给撑起来，也是个吃力的事情。
所以除了赤卫队之外，又不得不动员其他的青壮。
但其实又还好说，因为若是肯下大力气，花大成本，还是能拉到足够的人，因此队伍人数增加得倒也顺利。
然后又涉及到一个泄密的问题，从信息的层级来看，红军中高层指挥员是知道得最多的，其次是红军战士，赤卫队员，最后才是那些青壮。
对于红军指战员而言，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个纪律在一次次的教育和重罚之下，已经逐渐被大家接受并牢记。
可毕竟是人多嘴杂，那些多少经历过训练的队员还好说，剩下的那批人如果不注意的，就很容易把情报泄露出去。
好在红军的整个行动足够隐蔽，而且对于这些新人也是严加看管，所以在战前倒也相安无事。
而等到了敌军面前，顾及不暇之下，一部分战场变成了一窝蜂的溃散，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当然若是强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终究是达成了迷惑敌人的战略目的，而且没有让对方察觉，倒也算是好结果。
毕竟吴尚抓到的那些俘虏，大多是拉过来的青壮，这些人知道的信息有限，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另外也值得一提的是，那些被敌人抓到的青壮，其实是属于最不听话的一批，因为听话的基本都跟着赤卫队走了。
跟随红军一起行动的赤卫队大概将近一千人，换上原本的衣服之后，也不用把枪还给红军，就带着这些汉阳造离开。
其中有之前发的，有这次发的，反正都是前几次战斗缴获的战利品，经过修理之后，性能倒也不错。
因为他们大多是本地的农户，总不缺少熟悉各路小道的人士，不用跟敌人打交道，只要隐蔽好自己，带着其他人一起成功遁入山林就行。
所以在足够小心谨慎的情况下，知道核心秘密的人员没有落入敌人手中，也是这次战斗成功的关键之一。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除了严格的纪律之外，背后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战场上总是难免发生意外，若是轻伤还好，此时红军内的卫生员体系经过了一年多的大力培养，虽然还不算多，但总归将就能用了，何况也不像历史上那般缺乏医药器械。
所以那些轻伤员，在施以急救手段之后，在战友的帮扶下还是能够勉强跟上队伍。
可是少数无法行动的重伤员，就很麻烦了，先不提营级的救护力量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层级，即使能有当下红四军野战医院的水平。
但急行军之下，即便有野战医院那也无法展开，而光靠仅有的那些卫生员以及简单的器械，面对重伤，大抵是做不得太多用处的。
所以为了不拖累战友，这些战士们只能选择自行结束他们的生命。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不管是对于他们自己，还是对他们的战友。
虽然说在这个时代，缺医少药的社会环境之下，受伤后大概率的死亡几乎被当成不可避免的事情。
虽然说即便有了程刚的支援，缺医生、缺医药、缺器械的窘境还是难以得到根本的缓解，以至于众人都已经适应了当下的艰苦，甚至可以说对于如此局面已经相当满意。
但无论如何，人总是有感性的一面，当面临同伴的死亡，尤其是如此悲壮的牺牲的时候，该有的情绪也总是会有的。
可话又说回来，大家却也是早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当初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至少对于他们而言，在胜利面前，这些都是值得的。
总而言之，能够在如此敌我悬殊的背景之下，取得首轮的优势，确实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只是就像下棋一样，不到最后定下胜负的时刻，谁也不敢断定自己就一定是胜利者。
所以只能继续谨小慎微，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地把己方的牌面扩大一些。
而国党这边自然也不都是蠢蛋，吃下这个亏之后，后面多少也得长些教训，所以后面的斗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不谈远在金陵的委员长，以及正好被夹在中间的总指挥，单说那五路大军当中。
无论是想要尽快扭转尴尬局面的吴尚，还是期望一雪前耻的李文彬，又或是各存心思的其他三路。
从他们的视角出发，加大下一波攻势，力争在战局中重新获取主动地位，就成了所有人的唯一选择。
第102章 上下异心
1月18日，距离吴司令收到那个打脸的坏消息，又过去了一天时间。
自从参加剿匪以来，尤其是和所谓的赤匪精锐过上几手之后，吴尚手下的三个团，可谓是损失不小。
话说，自从遇到赤匪之后，他算是流年不利。
青年时代的吴尚受孙文的革命思想影响，也曾不满封建专制，参加过反清讨袁斗争。
但就像此时的大部分军阀一样，那些早年的革命青年，再经历过权力和金钱的诱惑之后，纷纷选择了堕落。
丢掉了理想，换来了官运，也换来了钱财，此中得失，也就他一人知道了。
总之不管怎样，到了去年，吴尚凭借着各路手段，已经成功混上了第四集团军第八军军长的位置。
可惜的是，今年初第一次会剿井冈山的时候，他为了保存实力，始终避免与赤匪主力接触。
为此，触犯了金陵的常委员长，于是便将他的第八军缩编为一个旅——独立第一旅，这对吴尚来说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所以在这次会剿时，吴司令才会表现得如此积极，可偏偏赤匪从来不会给他面子。
没让他占着便宜不说，还被生生打了回脸，这让迷信武力又好大喜功的吴司令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要知道，他可是素来自认颇具智慧，还常以此为傲。
所以眼下新账旧账一起算，吴尚算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赤匪斗到底了。
但又得搞清楚一点，面对如此局势，整个四路军里面，上上下下自然会生出了别样不同的心思。
更不要指望所有人能都跟他吴司令一个想法。
毕竟，司令也不过是受点气，而他手下得那些大头兵们，可是得去送命的。
所以只要把这个旅从上往下看下去，总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
“团座，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啊！要再来几次，弟兄们可就全都拼光了！”
“你特娘的当我想吗？啊？司令昨天把我喊过去，枪就摆在桌子上，我要是不死命打，你来给我收尸吗？”
“可是……这赤匪实在是太邪门了啊。
您看我们都打了快一星期了，还不见占到什么便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着急，我就不着急么？都是跟我干了好几年的班底，就这么生生耗在这里，我心里头也在滴血啊。
但是我能怎么办，他吴尚这次是杀红了眼，赤匪杀不着，自己人倒是毙了好几个。
我要敢违命不从，下一个脑袋开花的，可就是我了！”
“咳！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这座山的地势鬼得很，我们一次顶多只能压一个营上去。
前几天二营上了，回来的时候直接废了一大半。
团座，我可是跟了您整整十年啊，您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下我辛辛苦苦攒的家底，就这么败光嘞！”
“放屁，老子比你更心疼，整个团里养兵的钱，哪块银元不是老子一点点想办法抠出来的。
还有你们这些家伙，平时吃香的喝辣的，在那窑子窝里快活得要命，那些钱又是哪里来的？
这回让你给老子好好打一仗，就跑过来给我哭天撼地，你这是来带兵的，还是来过年的啊？”
“我……好，团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兄弟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我也没得别的条件，团里的几门迫击炮您必须得配给我，不然这仗根本没法打下去。”
“好，可以，不过现在炮弹数量也不多了，这样吧，我把剩下的都给你调过去。
再说了，你也要想一想，不能光看到我们疲惫不堪，你也不看看那伙赤匪，困在山上这么久了，八成就快撑不下去了。
到时候你再用点力，把他们给打下来，我还能不去为你跟吴司令还有何总指挥请功嘛。
你可是我的老部下了，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是，谢团座栽培，那团座，我就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