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怎么滴(的)不走咯?”
“走什么走,老子烂命一条,屋里人都死光了,快三十的还冇得堂客(没有老婆),走了又能干莫子(什么),还不是去给别个卖命。
你要想走,上午怎么不走咯。”
“我~不想走嘞,你们哈(都)不走,我走莫子咯。
我就是不晓得(知道)后面要怎么办,我看上午那个李委员港地还阔以。就是听哒港他要带我们到山里克(去),怕不是要拖哒我们克当土匪哦。
我有点怕。”
“怕怕怕,就晓得怕,走又怕走,留又怕留,郭(这)有莫子好怕滴,打嗒郭久(这么久)滴仗,死都不怕,还怕个鬼。”
“也是啊,反正我是听五哥滴,你不走,我也不走。”
“不走就不走,你给我站好咯,中午冇恰饭么,放哨不好好放哨,等哈不要又被抓哒打军棍。”
“嘿嘿,不会滴,不会滴。”
砰!砰!砰!
“五哥,郭是枪声吧?”
“还用想,看样子是从东边过来滴,冇好远,我克喊几个弟兄打探一哈,你就守得郭里放哨,不要乱跑!”
“哦哦,好!”
(与前文类似,此时的部队人员组成非常复杂,湘赣两省各地方言种类多,差异大,文中不可能一一表现。此段是以长沙话为蓝本创作,仅作参考,后文还是以普通话为主叙述,希望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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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那姓李的要把我们带到山上去,跑去跟土匪泥腿子混一起,你说着咋办?”
“叫个屁师长,手下就一个团,总共不到一千人,上午还走了几十个,这算个什么鸟师长。
老子堂堂的黄埔二期,整天在这山窝窝里受这帮鸟人的鬼气,那个什么李委员,泥腿子出身,教了几年书,懂个屁带兵打仗。
什么第一师师长,谁爱当谁当去。”
“就是,咱们在前头拼死拼活的,脑袋挂在裤腰上,到头来啥都没混着,他们这把会一开,就把我这个团长帽子连着手下的兵都给夺了,凭什么啊。
学长,咱都是黄埔出身的,我说句心里话,这上山是肯定没出路的,你可得为我们几个弟兄想想。”
“你当我没想过没,这事你先不要声张,等后面我找着了机会,就趁机走人。凭咱这能力,跑到哪都不会少了咱一口饭吃,在这穷山沟里吃糠咽菜的,过得算什么日子。”
“诶诶,好,只要有学长这句话就行,那咱们就先静观其变?”
“对,时机成熟了我会跟你说的,先不急。
等等,外面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你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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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好消息,好消息啊!”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回来了,什么好事,把气捋顺了再说。”
“中央的支援到啦!中央来的特派员带着物资来了,好像下午的时候到的,就在东边的凝岗河,开着船过来的,现在张梓青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了。”
“什么?我们部队这才刚到永新,中央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那特派员是谁,带了多少人,多少物资过来?”
“特派员不知道是谁,就知道来的是条大船。
听张梓青说的,他手下一个班长今天下午在东边站哨,听着河边有枪声,带着几个人过去打探,结果就碰上了。那个班长倒是机灵,派了两个手下回来报信,他在那守着。”
“这么大的事,晚上肯定得开会,走,我们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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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的同志回来了没?”
“都回来了,他们把周边的林子摸了一遍,河对面也过去看了,没有发现敌人踪迹。”
“那艘船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特派员现在河边和吴老五他们几个聊着,船上盖着帆布,看不清楚情况。好家伙,这船还挺大的,少说也得有个十来吨吧,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
连长,你看咱们怎么办?”
“出发的时候营长吩咐过,让我们小心行事,这艘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开到这里的,会不会是敌人的阴谋,我们一定要注意。
侦查的同志做得很好,既然这周边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倒是可以放心了。
走,太阳都下山了,我们过去见见这位特派员,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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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派员同志,这边风大,你回船上去吧,有我们守着呢,放心。”
“没事,都两小时了,接应的队伍应该也快到了,我就在这等等。”
——程刚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倒没注意到旁边几位战士羡慕的眼神,不锈钢的机身和表带,在他带来的煤油灯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煤油灯是后面在省城准备的,整了好几箱,连着煤油也带了不少,知道天快黑了,下船的时候程刚就提前准备了一下。
而手表则是他提前在淘宝翻出来的库存老货,倒是一直都戴着。海鸥牌的机械表,唯一的好处表盘上就是没有中文商标。
毕竟机身背面倒好说,磨掉就行了,可表盘上如果带着个“上海”“东风”的字样,又不好把玻璃取下来再弄掉,要真这么带着来到这,可就是不一般的出戏啦。
本来他是想跟那边定制一批手表作为援助物资的,但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下次再说。
此时一战才刚刚过去十年,国内的军队连怀表都没普及,手表这种奢侈货色,即使在大城市里都得备受瞩目,更别说这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穷苦出身的革命军战士了。
一抬头,程刚就发现身边几位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的手表,眨都不见眨一下,他倒也能够理解。
询问一圈,发现几位战士连钟表都不知道怎么看,程刚转手便解下了手表,照着煤油灯的光芒,给大家讲解起了钟表的读法,然后有要把手表交给了他们,让每个人都轮流戴着试试,大家当然是一阵推脱。
“同志们,大家都觉得这个手表非常宝贵,看得出大家很珍惜它,我也是。
但是在我看来,手表只是一个必要的生产工具,不管是生活中,还是战场上,有了手表确实要方便不少。
但这不是什么身份的象征。我知道有的同志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能戴这个表,甚至觉得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配戴。我认为大错特错,工具就是工具,没有其他的身份属性。
我们之所以觉得手表珍贵,是因为我们国家太落后了,洋人、买办和地主控制着我们的经济,看不得我们国家发展工业,所以我们没有自己的手表厂,更看不得我们工农过好日子,所以大家才买不起手表。
正是如此,我们才要站出来,把这些洋人买办地主统统给推翻掉,然后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建起一座座工厂,生成我们自己的手表,让大家都能戴得起手表,都过上我们工农的好日子。
所以我希望大家好好学习,掌握更多的知识,这样才能更好地打败敌人,建设我们的家园。
来吧,听特派员的话,大家都试试。”
程刚说完,几位战士一个个都不再动了,瘦弱的身躯微微有些兴奋地挺直着,战火印记下略显沧桑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由着程刚把手表扣在他们手腕上,就那么看着,没有说话。
第9章 深夜的杂货铺
“从目前的情况看,珞肖山脉中段是最适合我们发展的地区,各部分比较起来,以凝岗为中心的珞肖山脉的中段,最利于我们的军事割据。
北段地势不如中段可进可守,又太迫近了大的政治都会,如果没有迅速夺取潭州或汉阳的计划,则以大部兵力放在浏、醴、萍、铜一带是很危险的。
南段地势较北段好,但群众基础不如中段,政治上及于湘赣两省的影响也小些,不如中段一举一动可以影响两省的下游。
中段一方面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党的组织有相当的基础。
同时也有很好的军事根据地——井冈山,这里可以作为我们前期发展的大本营。
中段可以影响两省,且能影响两省的下游,比较湘南赣南等处只影响一省,且在一省的上游和僻地者,政治意义大不相同。
但中段的缺点也不少,一旦我们建立起革命根据地,势必会遭到各路军阀的围剿,届时如何保卫根据地的安全和稳定,以及解决因为围剿封锁带来的经济问题,将会是我们下一阶段需要考虑的重点。
不过同志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先给大家透个底,这次的支援只是试水,后面的援助会陆续到达,相比这次只多不少。
所以现在暂定的目标是,以井冈山为核心,建立一个完整的后勤基地,提供基本的医疗保障、军服制造和军械修理功能,并设立教导队培训指战人员,在条件成熟时,我们还需要建立各级学校,培养我们的后备人才。
至于周边六县,则是我们下一步发展的重要基础,但是考虑到目前部队兵力还有我们组织力量有限,在后面这段时间内我们暂时不要攻打县城,而应该从农村入手,发展组织,吸纳人才。
待组织建设到位之后,再考虑夺取周边地区,建立广大的革命根据地。
以上就是我的讲话,同志们有什么意见吗?”
“特派员同志,我有几个问题,请问你说这些到底的是中央的命令,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后期的援助什么时候能到,具体又有多少,能否保证稳定供应?
而且既然你说会有更多物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些物资,占领更多更富裕的地区,反而在这种穷山沟里搞什么基地。
我看你也是城市出身,那就应该知道,无论是经济、人才还是运输条件,城市都要远好于农村,大城市我们打不下来,小县城为什么也不让我们打?”
——看着眼前这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和记忆里的照片对比一下,程刚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原本此人过不了过久就会私自离开队伍,再过几年还会因为一个可耻的罪名被对手给枪毙掉。
但是因为程刚的到来,不知道由此引发的蝴蝶效应会对此人造成什么影响。就目前来看,这个人确实还是一个铁杆的“城市派”。
“首先,关于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要从农村入手,我建议大家先去读一下李委员的那篇关于国内分析的文章,我这里有一份手抄版,等会大家可以互相传阅一下,看过的同志也可以再复习一遍。
明天我会组织大家进行讨论,讨论出结果之后,我们再来谈谈为什么要从农村入手。
至于物资问题,这不是大家需要考虑的,就在不久前我们刚刚建立起了这条严密的运输渠道,具体效果大家也看到了,重要性我想不用我多说,后面这部分工作将由我全权负责。
出于保密原因,关于这条渠道的任何信息我都无权透露,其他同志也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向任何人打探相关内容,这个命令相信大家能够理解,不能理解的那就慢慢理解,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此外,关于我上面的讲话,这确实是我对于当前局势的分析,届时我自然会向中央汇报,责任也由我来承担。
当然,话说回来,我毕竟初来乍到,对大家还有当地局势都不太熟悉,所以我说的这些仅仅只是一个建议,提供大家思考。
回去之后也希望大家也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再想一想自己后面的工作应该怎么开展,有什么需要也都可以来我这里登记。
明天开会的时候,希望能够听到大家声音。
现在已经12点了,大家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先散会吧,明天早上几个负责人再来这里碰个头。
润石同志,今天晚上不介意我在你这打个地铺吧,正好有些情况我也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第10章 4251计划
“在别人面前用他的文稿装完逼之后,再和对方独处一室,是怎样一种体验?”
“谢邀,人在山区,刚刚穿越,总之就两字——刺激。”
当然,实际上此时程刚感受到的刺激,其实只是在内心强烈的紧张之下,下意识的应激反应而已。
但是演戏演全套,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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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掌握了这个能力之后,程刚就一直在考虑后面的计划。4251,这就是他给这个计划起的代号,因为能力的限制,他只能在有限的几个节点中选择两个作为坐标。
向前跳跃42格,再跳跃51格,接着直接跳回来,一个完整的时空闭环,这就是计划代号的来源。
为了这个计划,他提前准备了好几个月,同时也掏光了自己的积蓄——虽然没有多少就是。
先期的准备,确定货源以及处理货源,奔赴各地,混迹在各类游客当中,熟悉当地的环境并做好记录。
相关的博物馆、图书馆、纪念馆被他逛了个遍,网上的资料更是准备了一大堆,那台被他拆掉网卡蓝牙,堵死网线接口的笔记本上,光是这些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材料,就占了硬盘近一半的空间。
还有他自己列的计划,写的文稿,都是这一路上在酒店的宾馆里慢慢攒出来的,虽然他也不确定这些东西后面有没有用。
但是他都准备了,有些他觉得可能会用上的,还会用从淘宝买来的特定纸张和钢笔一一誊抄上去。这些工作太过繁杂,所以实际上在正式穿越之前并没有完成多少。
不过在省城的那段时间,程刚又利用当时的便利条件弄来了不少书籍,能抄下来的就抄下来,抄不下来就干脆把书买来,先做好目录和摘要,然后偷偷撕掉封面和扉页,再用油墨遮盖掉书中的敏感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