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彻底扳倒这样一个组织内部的重要干部,不仅要防备其狗急跳墙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还得有个让其他同志都信服的理由,如果由伍翔宇亲自来操纵的话,自然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但偏偏他必须要离开大半年的时间,这就不好办了。
“冠生,不用担心,我肯定会注意的。”似乎是看出了伍翔宇内心的忧虑,陈耿安慰了几句,同时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这趟下来,会不会对后面的行程有什么影响呢?”
“哈哈,不会的,准备我都做好了。”知道顾瞬漳的事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只能静静等待,所以伍翔宇也跟着接过了话题,同时递给了对方一张护照,随后说道: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马上就要去德国留学,过几天会跟我一起出发,你来看一下,是不是认识他?”
“这是你朋友吗?我之前没有见过啊。”陈耿看着手中护照上的相片,那是一位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皮肤白皙,面带稚气,身穿西装,头戴礼帽,看起来确实像个初出家门的青年学生。
伍翔宇顺手拿过护照,略微有些得意地说道:“好,能够骗过你王庸的眼睛,就一定能从敌人的眼皮底下混上轮船。”
“是你?”陈耿还有些不敢相信,今天这次见面,打一开始他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化妆术真有这么厉害?”
当初程刚教伍翔宇的时候,陈耿自然也在场,当时他就在感慨那位拿出来的东西果然不凡,却没想到在被伍翔宇研究些时日后,居然能起到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伍翔宇自信地笑了笑,“没想到吧?包括现在这副模样,也是化妆出来的,只要掌握了一定技巧,年龄可大可小,都不是问题。”
现代影视行业的化妆水平,必然是超出当前世界数个层次的存在,也就是给伍翔宇使用,程刚才敢放出这般黑科技。
无论是遮瑕平纹还是增斑加皱,下至青年学生,上至中老年商人,以时人的眼光都很难看出其中的蹊跷,这点在此趟鹭岛之行中就得到了验证。
商讨完几个重要话题后,两人没有在咖啡厅内闲谈太久,而是直接道别,然后陆续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申城暂留的这几日,伍翔宇不打算让太多同志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个值得信任,而且被历史验证过的人员,才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了一些隐情,然后猜到伍秘书长可能另有行动。
这也并不是说就不信任中央的同志,虽然他们中有不少人在后面的革命时期,表现得并不靠谱,但可以肯定大部分同志的忠诚还是经得过考验的。
只不过整件事一方面不好解释,另一方面又太过紧要,只能选择暗中下手。
接下来,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在红三军攻打集庵的时候,伍翔宇来到了德国,应德共同志的邀请,他还在德共的《红旗报》上发表了介绍中国红色革命与红军发展情况的文章。
在德国的居留期间发生的事情,与历史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受到程刚未来资料的影响,伍翔宇对于农民运动和游击战争的信念也愈发坚定。
虽然在发表文章的时候,伍翔宇并不知道红军已经即将攻占赣省重镇集庵,但文中提及的广大根据地,以及强有力的红色武装,还是引起了德国同志极大反响。
当然了,这不过是伍翔宇整个旅程中的小小点缀,德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路线也存在不少问题,未来并不会发挥多大的作用,顶多只够把中国红军的声音微微地传播到了欧洲大地。
而更重要的,应该还是当前最大且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因此,刚刚抵达莫斯科不久,伍翔宇就设法送上了随身携带的,送给铁人同志的礼物。
作者的话:一不小心给我自己挖了个flag,昨天晚上又失眠了,结果耽误了今天的码字,实在不好意思,后面还有
第237章 氨苯磺胺
“哦?看来我们的中国同志,给我们送了件不一般的礼物啊。”
克林姆林宫的一号办公室内,斯大林一边抽着烟斗,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这份报告。
“是的,斯大林同志,根据我们的研究,这种化合物对细菌具有超乎寻常的抑制作用,这与论文中的描述完全符合,一旦我们掌握了这种药物,必将具备极大的战略价值。”
前来的汇报的人员也是一脸兴奋的表情,根据他们掌握到的情报,这很可能是世界上出现的第一种具备实用价值的抗菌药物(青霉素两年前已经发现了,但产量太低),这背后的意味可就太过深远了。
自工业革命以来,沙皇俄国就一直处于西方列强的末流位置,甚至可以说是被国际公认的大而不强,包括在科研领域也是如此。
虽然近百年来也诞生了门捷列夫、巴浦洛夫等优秀的科学家,但到了十月革命之后,因为一战和内战的摧残,苏联工业实力大幅度下跌,连带着科研水平也被严重拖累。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跨时代的发现被社会主义苏联推出,肯定能极大地振奋全国民众的士气,同时大大增强苏联在国际上的影响力。
这些还只是在宣传角度来思考问题,即便是把这个秘密继续隐藏下去,考虑到抗菌药的战略意义,对于国家尤其是军队的帮助同样不言而喻。
此时的苏联,战火的硝烟还未完全褪去,八年前的立国之战依然历历在目,内战期间红军的伤亡将近两百万,当时如果能够广泛应用抗菌药,红军因为各种感染造成的损失肯定能够大幅减少,而细菌感染在当下正是因伤而亡的最主要因素。
不同于部下的兴奋,斯大林的面容还是那么的古井不波,作为多年的领导人,又具备丰富的革命实践经验,他当然清楚一款具有抗菌作用的药物,到底代表着什么。
但整件事透露出的诡异,又让多疑的他不得不选择了谨慎对待,所以很快办公室内就陷入了令人发颤的沉默之中。
虽然此时的斯大林还未亮出大清洗这般杀器,但自六年前列宁逝世之后,他就使用灵活的政治手腕,迅速掌握了苏联的领导权。
而且此时的“一五”计划进展顺利,大幅加强了他的权威,在这般人物面前,很难有同志不心生敬畏。
“你确定现在西欧还没有出现类似的药物吗?”沉默之后,斯大林提出了这个问题,说实话,他至今还是不相信,这样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现,居然是由一位中国同志送过来的。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是这样的。”汇报人的背后已经快要被汗水浸湿了,但还是得打起精神把问题回答清楚。
“另外,我们已经安排专人前往英法德各国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此时整个国际最先进的科研力量,全部集中在西欧那几个工业大国,至于美国,那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而日本就更不用多说了。
(什么,你说中国?那是啥?——这大概就是科学界的主流印象)。
包括现在的苏联,也只是作为前沿科技的追赶者,需要广泛收集欧洲的科研情报,以此确保自己不至于太过落后。
所以无论是斯大林,还是其他的苏联同志,面对这款新的发现,首先想的就是确认是否有人(即西欧科学家)早已发现了这一成果。
“那就继续调查,先查清楚了再说。”斯大林很快做出了决定,“关于新药,我们现在可以自产吗?”
“是,斯大林同志,按照论文中的描述,新药也就是磺胺,是由一种名为‘百浪多息’的合成染料转化而来,这点在实验室中也进行了验证。
从理论上来说,我们的化工厂完全可以生产,但具体的产量暂时还不能确定。”
此时距离伍翔宇到达莫斯科,已经过去了快两周的时间,不得不说,对于这里的官僚系统而言,能够在这短短十来天内完成这项工作,效率已经不低了。
斯大林勉强点头表示了满意,这种关键物资如果发现了却不能自产,那无疑是最大的讽刺,更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但很明显,他还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产量,生产出的磺胺应该尽快给军队装备,生产足够所有红军使用的药品,需要多久时间?”
听到这个问题,汇报人的头上忍不住滴下了汗水,“斯大林同志,这个恐怕很难达到,我们的化工产业实在太落后了,所以……”
当前红军现役五十余万,就算只是每个班配发一剂,以目前的产量,那也得等到十多年之后了,原本他只是觉得这么珍贵的药物,慢慢开发就可以,却没想到铁人同志的雄心会这么大。
本身沙皇俄国的工业水平在欧洲就是垫底的存在,而苏联接手的这些烂摊子更是破烂不堪,像化工产业这种较为先进的产业,就实在上不得牌面了。
而斯大林似乎已经习惯了手下的反应,作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他非常清楚这个所谓的大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意孤行地喊出优先发展重工业的口号。
“那就马上开始扩产,两年后,我希望能够看到令我满意的结果。”斯大林斩钉截铁地下达了指令。
“另外,尽快列一个计划给我,这是事关整个国家未来的关键,现在的国际环境对我们很有利,但资本主义世界不可能给我们留下太多喘息时间。”
斯大林非常清楚,自己过去提出的要求也好,这次下达的指令也罢,确实有些超出了国家的能力范围,但是战争的阴云始终笼罩在欧洲大陆,他不可能不早做准备。
自从掌管了苏联的最高权杖之后,这位总书记就开始毫不犹豫地把整个国家,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带去了,任何困难都不可能阻止他的决定。
幸运的是,马克思与恩格斯所预言的经济危机再次生效,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后不久,一场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经济大危机爆发了。
从去年10月爆发的经济大危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从美国蔓延到全球,袭击几乎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
斯大林敏锐地观察到,大危机给资本主义世界带来巨大灾难,但是,它却给苏联工业化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时机。
利用西方迫切需要向外国输出资本、技术和寻找摆脱危机出路的有利时机,苏联可以大量引进西方先进技术、技术人员和资金,在各主要工业部门建立一大批骨干企业,使苏联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发展到一个新阶段。
历史上,全球最大的移民国家——美国,也第一次出现向外移民的倾向,先后有10万美国技术工人和工程师申请移居苏联。
既然这所谓的磺胺早已有成熟的生产办法,那么苏联就不用担心产量不足,即便国内技术、设备落后,只要后面抓紧引进,也可以迅速形成成熟的产业,对于这点斯大林毫不担心。
“是,斯大林同志!”既然最高领导下达了命令,那么作为下属,他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才能完成这些艰巨的任务。
“最后,这件事将会成为最高机密,绝对不允许泄露,在我们形成足够产量,或者已有类似成果发表之前,这篇论文必须封存。”
“是!”
整个汇报过程中,斯大林都在看着手中的报告,尤其是其中的一篇论文,这是一份由微缩胶卷拓印而来的副件,原件由程刚以英俄双语写成。
文中详细描述了一种被称为“氨苯磺胺”的化合物,是如何在实验以及实际医疗过程中,对链球菌等致病菌造成的感染,表现出极强的治疗效果。
实际上,这两周来苏联同志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不断复现文章中的过程与实验,随着结果的显现,任何一个参与研究的科学家都坚定地表示,这必将是一个轰动世界,乃至对未来造成深远影响的成果。
但很明显,斯大林绝对不会允许如此重要的成果轻易被西方列强掌握,毕竟磺胺的制备难度并不高,只要消息泄露出去,英法德美,不管哪个国家的产能都能轻易超过苏联。
同时换个角度来看,这样的局面也正好说明了,把这一成果送来的程刚,背后站着的肯定不是那几个资本主义国家,至少不应该是官方势力。
没错,现在程刚已经成功在斯大林这里挂上号了,那篇论文中便是他自己著名的,不过他也贴心地附上了一个叫做尤里的俄语名,毕竟是半抄袭来的成果,就算完全送人了也不心疼。
而莫斯科这边的情报机关,自然迅速把程刚之名与之前中国发生的事情联系了起来,随后便上报到了斯大林这里。
“对了,尽快给我安排和中国同志的见面,关于这个人,我想我们会有很多话可以聊。”
作者的话:实在抱歉T^T 今天只码了两章我今天早点睡,明天尽量让大家满意。
第238章 在克林姆林宫
在另一边,来到莫斯科已有两周的伍翔宇,自然也不会闲着,按照出发前与程刚沟通好的计划,他首先设法把随身携带的微缩胶卷交给了苏联方面的同志。
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苏联这边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中国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有所了解,试问又怎么可能随意相信那么一个落后的国度,会出现什么值得关注的成果呢?
甚至一些人的第一反应,还是暗自嘲笑中国同志少见多怪,莫不是偶然发现了什么没见过的玩意,就煞有其事地跑来献宝了,实际很可能就是西方早已公开的结果。
但伍翔宇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物,后世的他本就是国际上举世公认的杰出外交家,即便是现在这位的手腕也是一点都不简单,很快他就让苏联同志答应了先安排人员进行初步测试。
结果这一通实验下来,就真香了。
虽然程刚交给伍翔宇的只是最早被发现的氨苯磺胺,内服毒性较大,在后世仅作为外用药,相比于程刚在井冈山就开始使用的磺胺噻唑等药物,存在不少的缺点。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划时代的成果,毕竟九年之后,德国人杜马克可是直接凭借着发现“百浪多息”的治疗效果,而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奖。
苏联的科学家自然不会没得这个见识,在初步实验证明中国同志送来的所谓氨苯磺胺,确实具备相当的抗菌性后,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们毕竟是紧跟时代最前沿的科研工作者,当今世界的最新成果基本都能做到烂熟于心,所以就更加确定,这的确是从未被公开的发现。
为了保险起见,苏联人又花费了不少精力对英法德各国的科研情报进行了检索,甚至还专门去看了遍美国人的主流期刊(虽然这在他们看来有点浪费时间),最后终于得出了确定的结论。
随后,当论文以及结论被上报上去时,在很短的时间内,所有知情人都被控制了起来,就连当时正在共产国际与其他同志争辩的伍翔宇也不例外。
接下来斯大林同志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而就在斯大林听取汇报后的第二天,已经被监控数日的伍翔宇终于进入了克林姆林宫。
“伍,你这次送来的东西很好,我很满意。”当伍翔宇再一次见到斯大林的时候,这位苏联的最高领导人依旧在抽着他最爱的烟斗,看到伍翔宇过来,难得地笑了一下。
此时伍翔宇略微有些紧张,虽然他从程刚那里已经知道,未来他将带领土共建立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新中国,但就现在而言,还是不得不承认,此时苏联共产党与土共的地位毕竟是不同的。
不过伍翔宇到底是伍翔宇,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他就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随后镇定地说道:“能够为到伟大的苏维埃提供帮助,这是我们的荣幸。”
“哦?”斯大林用包含深意和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人,“那我很想知道,你所说的‘我们’到底是指的谁?中国共产党,又或者是程刚背后的势力。”
时间有限,耐心也有限,斯大林并不打算跟伍翔宇纠缠什么,他只想开门见山地得到最后的答案。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三十二岁的年轻人了,对于伍翔宇,他还是颇为欣赏的,年轻帅气、富有朝气,而且最关键的,能够团结到不少同志,还敢于亲身投入到实战当中,而不是那种只会做理论研究的呆子。
但不管斯大林之前如何看好伍翔宇,也不管这次送来的磺胺对苏联到底有多么重要,这都阻止不了他对后者的怀疑,种种迹象表明,中国共产党已经开始出现脱离苏联掌控的迹象,其中最重要的人物,就是那个程刚。
“斯大林同志,我所代表的当然是中国共产党,这是毋庸置疑的。”伍翔宇还算平静地回道,当然他也没有说错,来自未来的程刚不也是中国共产党的力量么。
随后伍翔宇继续解释,“对于程刚,我也只是与他有过少量的接触,他的来历确实非常神秘。
但就目前来看,双方的目的似乎并不冲突,都是希望能够尽快推动中国的红色革命。
因此,虽然我还不清楚程刚背后的具体情况,但他所做的一切,确实与中国共产党的利益趋于一致,同时应该也会符合苏联的利益,这才是我会选择与他合作的原因。”
在伍翔宇看来,程刚坚持最好不要让苏联知道自己的底细,这样的做法似乎并不是很理智,因为没有开诚布公的沟通,恐怕很难获得苏联同志的信任。
而现在的土共,先别说大部分人员都与苏联有着莫大的关系,就连几乎所有的经费也出自苏联之手,或许后者还好解决,但前者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贸然与苏联脱离联系,那么后果只可能是整个土共的分裂,最后革命还没有胜利,自己大概就会就因为内斗或者被敌人分头击破而失败了。
毕竟程刚顶多只能带来物资,却没办法带来一个个鲜活的人,而在这一点上,苏联的支持是早期土共发展壮大的最重要一环。
不过,程刚对于两党地位应该平等的看法,还是得到了伍翔宇的认可,虽然现在他可以接受中国位于苏联之下的现状,但并不代表他就希望未来一直这样。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似乎还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即便是要与苏联摊牌,也不应该选择在这个土共最为虚弱的时期。
于是最后伍、程二人还是达成了一致,此次访苏,除非遇到了极其特殊的情况,否则不会向苏方透露程刚的具体来历。
至于使用其他的借口,这种蠢事谁都不会去做,只要说出来了,就是在赤裸裸地向对方表示,我就是在骗你,典型的把所有人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