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却告诉他那种只发生在黑巫域残害学徒、把学徒当试验品的事情在这里也真实存在,并且大家都对此心照不宣...这...这...老实说,着实冲击有点儿大。
艾薇瞥了他一眼:“怎么管?证据呢?”
她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墨尔菲所做的一切都确确实实的是耗费无数珍惜资源在潜心尽力的培养阿尔弗雷德,给他提升实力,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我们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建立在猜测上,你总不能说是因为觉得他未来会图谋不轨,就因此对付一位用心培养学徒的巫师吧?”
林奇思索了一下。
他问道:“那么,如果高塔掌握了确实证据,真的会处理吗?”
艾薇沉默了一下。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阴影之塔是一个讲究规则的地方,只要触犯了规则并且被抓到,那么哪怕是裁决者也必须为此付出对应的代价,谁也不能例外。”
林奇点点头:“懂了,意思就是只要不被抓到,不管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无所谓对吧?”
艾薇再次沉默了一下:“你是想说很不公平,愤世嫉俗吗?”
多数出生不怎么好的人都会这样。
“不。”
林奇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挺好。”
艾薇这么说他相反又踏实起来了,这倒是与他之前心里对阴影之塔的形象判断是一致的。
至于说那种真的一点儿邪恶都不存在的梦想香格里拉?
这...
人权思维开阔的地球现代社会都不敢讲,跑到这种还实行奴隶制的异世界总不能还要求更多吧?
有规则这层遮羞布这个很重要,只要规则真实可靠,那么只需要把自己放在规则之内至少就有了基础的人生安全保障,而不必担心走在路上被某个巫师忽然就拖去做实验了...
艾薇盯着林奇看了好一会儿,确实没从林奇的身上看到半点的戾气,这不由得让她有些好奇起来。
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如她就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用不完的资源,而有的人则出生并不那么理想为了几块魔石都需要起早贪黑。
身份落差带来的不公必然会引发处于下层阶级的人怨愤与戾气。
平时就算是正常生活都已经让人很不爽了,现在再知道他们所能提供的‘稳固的秩序’、‘安全保障’其实也并不那么可靠...换位思考,艾薇觉得换做是自己肯定不会那么平静的。
艾薇道:“真稀奇。”
林奇疑惑道:“什么?”
艾薇将双腿伸向一边,从袍子下面穿出来侧着坐在地上:“我以为你会跟其它那些出生不是太理想的人一样,愤世嫉俗、怒不可遏,满头满脑都是不公平。”
“一个劲儿的嚷嚷世界需要去改变,甚至像一些黑疯子一样觉得这种世界应该毁掉。”
林奇耸耸肩:“再烂的秩序也好过没有秩序。”
存在即合理,一个秩序的建立与崩溃不是靠他瞎嚷嚷两句就能实现的,真要有人觉得这不合理该要改变那去实现就好了,真能拿出什么更切实可行的更优质秩序,他还乐见其成。
说到底作为一位外来者,他对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使命感与责任感,在哪里生活不是生活,只要有个安定的环境可以给他学习魔法就够了。
艾薇眯了下眼睛。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他这样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莫名的让她心里感到一股不爽。
她带着一点挑衅意味的道:“是吗?那么作为这个世界最卑微的一份子,从小到大应该没少受到过屈辱吧?迎新宴会上那样的场面应该是司空见惯?”
“那么,农奴先生,说说这是个什么样的感受?我到真想知道。”
林奇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这妞长的是真好看。
莫名的,他想要装个逼。
于是他用一种带着点古典语法的口吻道:“出生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艾薇一怔。
她盯着林奇看了好一会儿,美眸不断的在他身上转来转去,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林奇疑惑道:“怎么了吗?”
艾薇摇了摇头,缓缓道:“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初见时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傻傻的老实人,再见时你却给了我莫大的惊讶,原来所有的表象都只不过是伪装,只不过是你的眼镜。”
“然而当我自以为知道了你的时候,你却又告诉我眼镜并不仅仅只是眼镜。”
她盯着林奇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这...
感觉很复杂的样子。
林奇拿起旁边的木棍掏了掏前面的火堆,让篝火烧得更旺盛一些,些许的火星随着夜风弥漫起来。
他看着这些火星,漫不经心的道:“谁又能保证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就像你。”
艾薇一愣:“我?”
“是的呀。”林奇点点头,直截了当的道:“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要让给艾丹亦或者是惧怕深渊污染吗?”
艾丹的情况确实危及,但是有自己这个生物改造专家在,生命还是有所保障的,付出的代价并不比沾染深渊要高多少。
他转过头来望着她:“你不使用卷轴回去,而是选择翻山越岭的真实原因?”
尽管艾薇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是这一路走来,林奇还是察觉到了她身上一些若有若无的情绪。
痛苦、逃避、畏惧。
她在痛苦什么?她在逃避什么?又在畏惧什么?
总之,她似乎不太想回去。
艾薇沉默了下来。
林奇耸了耸肩:“那么,林奇·瓦伦。”
“很荣幸认识阁下。”
......
第二天一早,两人继续上路,向东走了两天之后,终于是抵达了拉莫斯公国的第一座领地。
黑岩领。
距离黑暗森林2000公里。
第97章 黑岩领
拉莫斯公国,这是千年划界结束后诞生的一个人类国度,距今仅有几百年历史,还很年轻。
千年之前,这片区域本来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名字叫做灰领,是随着这千年和平带来的人口激增,一些七国之地的人口才外溢到了这片区域,慢慢形成了零散的聚落。
那时候的大家各自为政,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做斗争,随时面临野兽、魔物的袭击,条件十分艰苦。
直到三百年前萨拉丁王国的拉莫斯家族为了抵御经常从灰领南下袭击王国的豺狼人、狗头人等森林魔物而在这里修建了第一座城堡,慢慢吸引了周围的流民们,逐渐形成了一处稳定的人类聚集地。
后面拉莫斯家族在萨拉丁王国的主体衰落了,索性就将家族重心放到了发展起来的这边,正式建立了拉莫斯公国。
不过那时候的拉莫斯公国仍然只能算是一处小型人类城镇,人口不过区区几万人,放在这魔物野兽丛生的灰领与汪洋中的一片浮岛没什么两样,随时都有被攻灭的可能性。
直到大约一百年前,拉莫斯公国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骑士,格兰特·格沃迪斯,年仅24岁就成为大骑士的传奇人物。
在他的带领下,拉莫斯公国开垦荒地、击败豺狼人、狗头人,战胜了灰领那些强大的魔物。
有了安全保障,拉莫斯公国也迎来了快速发展时期,外加上这里已经与萨拉丁王国没多少关联了,实行了更宽松的律法、更自由开放的思想、更公正、平等的制度等等。
而而因此,这里吸引了大批出于种种原因不愿意待在七国之地的人,使得这里的人口一度达到数百万之巨,自由之国、自由之邦的名声一度享誉七国之地。
只可惜世间万物有兴盛自然也有衰落,这里也是如此。
随着这里的守护神格兰特的老去与消逝,阴云又再度笼罩了这片土地,尽管这些年里拉莫斯公国也培养出了不少强大的力量,但始终没有达到格兰特高度的,而更可怕的是,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已经不仅仅是从前的那些森林猛兽,而是——
黑巫师!
当这些掌握着超自然力量的超凡者来到这片土地时,人类引以为豪的军事力量完全不堪一击,短短几年时间,一支黑巫师组织就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而拉莫斯公国也由此进入了黑暗时代...
...
拉莫斯公国,黑岩镇。
走进这座逃亡路上的第一座人类城镇,林奇转着脑袋环顾着周围的光景,眉头微微蹙着一点,这里的感觉给他很不好。
街道景色倒是与之前去过的城镇差不多,鹅卵石的路面、哥特式的木质楼房、高耸的方尖塔等等,稍有不同的只是这里看上去要更脏更旧一些,许多东西都是破破烂烂,一副少有人打理的样子。
更多的不同主要还是来自社会层面的。
走在路上的行人大多都是满身横肉目露凶光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基本上人人都带着兵器,巨斧、连枷、十字剑等等。
街道上看不到多少日用商品,最多的店铺是铁匠铺,里面挂的也不是锄头镰刀等农具,而是各种武器。
空气中时刻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偏僻的巷子里还能看到发臭的尸体。
进来不多远有一处小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一尊已经爬满蛛网的破败雕塑,雕刻的是一名老骑士双手持剑垂直竖立在跟前,看起来威严而不容侵犯。
雕像底座上铭刻了这雕像的身份,格兰特·格沃迪斯。
在经过雕像前的时候林奇不由得放缓了一些脚步盯着这雕像多看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在哪里呢...
“该死的,说好的十个银币,你现在才给九个半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该问问你自己?答应的十个处女,你只弄过来九个,剩下这个已经是老斧头酒馆玩烂了的贱货,能给你半个银币已经够客气的!”
正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一名络腮胡的壮汉与一名光头大汉发生了争吵,似乎是因为买卖奴隶的事情,双方正在为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奴而拉扯。
光头大汉冷冷道:“我不管,如果你不肯支付完整的银币,那么我也不会给你完整的奴隶!”
说罢拿起别在腰上的斧头,拉起身旁女奴的一只手,唰的一斧头下去,直接就将这名女奴的一只手给砍了下来。
络腮胡壮汉当场红起了眼睛:“他妈的,你找死!”
“锵!”
一声,他一把拔出身后的巨剑,毫不废话的就杀了上去。
“他妈的,动手?给我干掉他!”
光头大汉也不废话,带着身边的七八个小弟拿起武器与那光头大汉厮杀在了一起。
周围来往的人群顿时往周围散开,但是大家也没有退太远,而是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围观起来,眼里也看不到什么惊惧,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已经司空见惯。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十几个回合,络腮胡壮汉虽然独身一人,但是却实力惊人,硬是一个人把光头带着他的小弟悉数砍翻在地,随后再挨个悉数补刀。
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地上就多了七八具尸体,全是光头大汉与他的小弟们。
先那名被砍掉手的女奴失血过多,眼看是活不成了,络腮胡大汉便果断拿出一把匕首切开女奴的喉管将她杀死,后再用匕首将眼球、心肝等器官挖出来用一个个瓶子装好,至始至终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波动,像是再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这一幕看的林奇是眉头紧皱。
七国之地虽然也有奴隶买卖,但那有专门的一系列律法约束,最低限度保障奴隶的人生安全,至少就明面上来说,就算贵族也不能轻易杀害一个奴隶。
像眼前这样真的把奴隶当做牲口,肆意杀戮、肢解,老实说,这种场面林奇还真是第一次见。
络腮胡男人身上似乎也受了一些伤,围在这里的人立刻变得跃跃欲试起来,一些隐晦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对此,男人没有多废话,只是轻哼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