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与血肉被碾爆的闷响同时爆发！
塞勒斯那本就重伤的躯体在这绝对的力量下，如同一个被过度挤压的水袋般，勐地变形、破裂！
鲜血、碎骨与内脏碎片混合在一起，化作一团浓稠的血雾，在空中勐地炸开！
然而，就在这团血雾爆开的瞬间——
“嗖！”
一道极其模煳、近乎透明的虚幻人影，以一种远超物理速度的诡异方式，勐地从那团血雾核心处激射而出！
它如同一个惊慌失措的幽灵，无视了物理障碍，就要向着远方的天际遁去！
在寻常视野中，这或许只是一闪而逝的错觉，或是能量逸散的光影。但在林奇那洞穿虚妄的【死神之眼】视野里，这道虚幻人影无比清晰——
那正是塞勒斯惊恐万状、企图逃逸的灵魂！
不知他动用了何种秘术或宝物，竟然在肉身被毁的瞬间，强行让自己的灵魂摆脱了至高规则意志的接引，试图保留意识，逃出生天！
眼看那灵魂就要穿透林间阴影，消失在感知之外——
“哗啦啦——！”
一阵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冥河深处的锁链碰撞声骤然响起！
无数条完全由精纯死亡能量与阴影规则凝聚而成的漆黑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般，凭空出现在塞勒斯灵魂的四周，瞬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这些锁链上铭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禁锢灵魂的绝对寒意，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塞勒斯灵魂的虚化状态，如同烧红的烙铁捆缚冰雪般，牢牢地缠绕、锁死了他！
锁链的另一端，赫然握在不知何时已取出一个奇异水晶球的阿尔弗雷德手中。
那水晶球通体漆黑，内部仿佛有漩涡在缓缓转动，散发出吸纳灵魂的诡异吸力。
“不！放开我！阿尔弗雷德！你这个背信弃义的…”
塞勒斯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却直接在精神层面响起的凄厉尖叫与咒骂，疯狂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那阴影锁链分毫。
阿尔弗雷德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握着水晶球的手微微向后一拉。
“呃啊啊啊——！”
在塞勒斯灵魂绝望到极致的惨嚎声中，那些漆黑的锁链勐然回缩，硬生生地将挣扎不休的灵魂拖拽着，拉向了那枚诡异的水晶球！
塞勒斯的灵魂在接触水晶球表面的刹那，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扭曲着、哀嚎着，被强行吸入了那深邃的黑暗之中。
水晶球内部的黑雾剧烈翻腾了一下，隐约可见一个痛苦挣扎的微小面孔一闪而逝，随即彻底平息，恢复了死寂。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地掂了掂手中那仿佛沉重了几分的水晶球，随后将其收起。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那双与林奇同源的灰色眼眸，穿透数百米的距离，平静地望了过来。
……
与此同时，自由之地，秩序之塔最深处，那被称为“永恒大殿”的禁忌之所。
端坐于不朽王座之上，仿佛与阴影、时间乃至死亡本身融为一体的永夜真理持有者——
不朽巫师莫里斯，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沉寂气息，骤然被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引动规则涟漪的波动打破！
他勐地睁开了双眼！那双深邃如同无星之夜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绝对平静与漠然，而是燃起了一簇冰冷刺骨的怒焰！
尽管这怒意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仅仅泄露出一丝，却已让整个永恒大殿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瞬间提升了数倍，仿佛连时间流速都变得粘稠起来！
侍立在王座之下，如同石凋般静默的奴仆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为首的那名黑袍奴仆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连忙躬身上前，声音因恐惧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人…出…出什么事了吗？”
大殿内所有侍从都屏住了呼吸，内心骇然不已。
他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岁月，未曾在这位执掌永夜真理的大人脸上，看到如此清晰的情绪波动，尤其是…忿怒！
莫里斯没有立刻回答。他枯瘦如同鹰爪的手指，缓缓抬起，对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极其随意地轻轻一点。
指尖落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清晰可见的、蕴含着至高空间法则奥秘的涟漪！
这些涟漪迅速扩散、交织，竟在瞬息之间，于大殿中央凭空展开了一幅完全无视了失落之塔空间禁制的、清晰无比的动态画卷！
画卷之中呈现的，正是发生在失落之塔第九十五层之外，那片幽暗森林边缘的景象——
阿尔弗雷德操控阴影巨爪捏爆塞勒斯肉身，随后又以诡异水晶球捕获其哀嚎灵魂的整个过程！
大殿内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便是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们清晰地认出了画面中那个身披灰袍、眼神冷漠的年轻巫师——
正是大人近年来新收的、据说极受“青睐”、表现得异常“忠诚”与“懂事”的学徒，阿尔弗雷德！
而他此刻正在做的，竟是毫不留情地袭杀同为秩序之塔成员、更是大人麾下重要力量的塞勒斯！
背叛！
这两个血淋淋的字眼，瞬间浮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令他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引火烧身。
端坐在不朽王座上的莫里斯，将画卷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阿尔弗雷德那干脆利落、毫无迟疑的动作，以及塞勒斯灵魂被吸入水晶球前那绝望而不甘的扭曲面孔时，他脸上最后一丝平静终于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万载玄冰凝结而成的、几乎能让灵魂冻结的阴沉！
“好…好…好！”
一连三个冰冷的“好”字，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寒风，在大殿之中缓缓回荡开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心季的杀意与一种被愚弄、被践踏尊严后的极致愤怒。
“该死的小老鼠…”莫里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蕴含着毁天灭地般的风暴，“居然…被你给蒙蔽了！”
他回想起阿尔弗雷德在他面前那副谦卑、顺从、甚至带着一丝狂热崇拜的模样，那些精心设计的“偶遇”、恰到好处的“建言”、以及看似无意间展露的“天赋”与“忠诚”…此刻回想起来，无一不是处心积虑的表演！
“很好！真的…很好！”
莫里斯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让整个永恒大殿都开始微微震颤，墙壁上那些古老的阴影符文不受控制地闪烁、扭曲起来！
已经有太久、太久…久到他几乎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身为执掌永夜真理的不朽者，屹立于巫师世界顶点的存在之一，他竟然被一个自己亲手引入门下、给予了一定信任的学徒，如此彻底地…戏耍和背叛！
这不仅仅是损失一个塞勒斯的问题，更是对他权威与智慧的赤裸裸的挑衅与侮辱！
这股滔天的怒意，如同实质的黑暗，笼罩了整个永恒大殿，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席卷一切的恐怖风暴。
第744章 真谛！
失落之塔外围，幽暗的森林边缘，气氛剑拔弩张。
林奇与阿尔弗雷德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那便是炼狱魔法阵残余能量的覆盖边缘，静静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未散尽的死亡规则气息，以及一种更加危险的、源于两人之间宿命纠葛的张力。
一直在暗中提防的阿尔弗雷德，竟会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登场，并且一出手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塞勒斯，这着实让林奇感到意外，心中警惕更是提到了最高。
阿尔弗雷德那灰色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率先打破了沉默：“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对我的出现…感到很意外？”
林奇没有否认，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确实不太能理解。你上演的这是哪一出？同阵营相残？”
阿尔弗雷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稀松平常得仿佛在谈论晚餐的食材：“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最近恰好缺少一份符合特定条件的‘实验材料’，而塞勒斯…他刚好达标了而已。”
他将同阵营的强大巫师轻描淡写地称为“实验材料”，这种冷酷与漠然，让林奇的眼神不由得眯了起来，寒光乍现：“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这一切？看着我们双方拼死搏杀，无论哪边胜出，失败者都会成为你的猎物？”
“算是吧。”
阿尔弗雷德坦然承认，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裂开嘴巴，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混合着贪婪与戏谑的笑容，“不过，你要知道，在这里符合我条件的‘材料’，可并不止塞勒斯一个。你们那边的其他几位领域，虽然品质差了些，但…勉强也能凑合着用。”
林奇心中凛然，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打算：“原来如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论我们哪一方胜出，经历苦战后实力受损的另一方，都会沦为你的囊中之物。真是好算计。”
阿尔弗雷德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个略显浮夸的忧伤表情：“别把我说得那么冷血嘛，林奇。我心里其实是很期盼你们能获胜的。毕竟，你可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朋友了，不是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虚假温情。
“朋友？”林奇报以一声冰冷的嗤笑，“你的‘友谊’太过沉重，我可担待不起。”
说话的同时，林奇不动声色地、极其缓慢地向前移动了半步，体内三重领域之力悄然流转，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锁定了阿尔弗雷德，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这个家伙太危险了，无论是为了过去的恩怨，还是为了消除未来的威胁，林奇都觉得，只要有机会，必须尽早将其铲除！
然而，阿尔弗雷德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再次精准地洞察了他的意图。他抬起那只新生的、苍白的手，摆了摆，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省省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做傻事。”
他伸手指向前方那道无形的界限，嘴角带着掌控一切的嘲弄：“你现在的力量，不过是借来的幻梦，并非真正属于你。一旦你胆敢跨过这条线，离开魔法阵的范围…会是什么结果，你心里很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笃定而充满优越感：“我虽然不清楚你究竟是从哪里‘偷’来了如此多的力量和知识，让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可以向你保证——”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偏执的坚信：“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当初的判断绝不会出错！你我之间，只有我，阿尔弗雷德，才更适合这条巫师之路！也只有我，才能走到最后！”
林奇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快速闪烁不断。
片刻之后。
权衡利弊之下，最终还是压下了立刻动手的冲动，停下了逼近的脚步。
阿尔弗雷德说的确是事实。一旦离开魔法阵范围，他的实力将瞬间跌回领域中期。
而眼前的阿尔弗雷德，其真实实力深浅、掌握的诡异手段，林奇至今未能完全看透。在此刻状态并非万全的情况下贸然跨境死斗，胜负的确难料。
沉默了片刻，林奇换了一个问题，试图探听对方的真实目的：“你如此处心积虑，不惜背叛同伴，收割强者…你做这一切，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
阿尔弗雷德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为了继续向前！为了攀登更高的山峰，掌握更强的力量！”
他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林奇，摇了摇头：“真是可悲啊，林奇。直到现在，你似乎还没有真正明白我们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还没有领悟到巫师之路的真正真谛吗？”
林奇顺着他的话问道：“哦？那我倒想听听，你所领悟的‘真谛’是什么？”
阿尔弗雷德张开双臂，如同在宣告某种神圣的教义，语气变得慷慨激昂，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
“看在往日那点可怜情分的面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巫师之路的真谛是什么？”
“是孤独！”
“孤独？”林奇重复道。
“没错！就是孤独！”阿尔弗雷德重重地点头，灰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在这条遍布荆棘、艰涩残酷的道路上，永远没有什么真正的亲朋挚友，没有永恒的立场与阵营！永远存在的，只有自己！任何决策，任何行动，都必须以自我为中心点出发！”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凡是能够给自己带来提升，能够让自己向着更高层次迈进一步的，就是正确的！就是应该去做的！”
“掠夺、欺骗、背叛、杀戮…这些都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这才是巫师之路唯一、且永恒的真谛！”他死死地盯着林奇，仿佛在灌输真理，“只有领悟并践行了这一点，才能在巫师之路上走得更远，才能真正成为伟大的、超越凡俗的巫师！”
林奇沉默了一下，消化着这套极端利己主义的理论，随即带着一丝清晰的讽刺开口：“所以，按照你的‘真谛’，墨尔菲老师、伊娜…还有刚刚的塞勒斯，他们都只不过是你成长路线上，一块块可以随意舍弃、甚至主动收割的‘垫脚石’，是吗？”
当“伊娜”这个名字从林奇口中说出时，阿尔弗雷德那狂热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与了然。
“伊娜…”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抬眼看向林奇，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你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那灰色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明悟，缓缓说道：“看来，那个愚蠢女人死后化作的怨灵，之所以能挣脱束缚找上门来…果然是你动的手脚，对吧？”
他脸上露出一抹“早该想到”的神情：“我早该猜到的。能够如此精准地破解我布置下的灵魂禁锢法阵，干扰我与怨灵之间的连接…除了另外一双‘死神之眼’，还能有谁呢？”
他表情阴冷的看着林奇：“你还真是给我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