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大厅中或明或暗的几人，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察先机的意味：“新的领域…正在孕育。翡翠之地的所有眼睛，都在注视着这里。
“你、我、他们…奥义也好，非奥义也罢，都心知肚明。因为这新生的‘域’…最终必将归于‘翡翠之主’。这是…宿命，也是…惟一的希望。”
继费尔维恩之后翡翠之地就一直处于无主状态，这片巫域已经混乱的太久了，秩序崩塌、规则破碎，大家彼此攻伐各自为政让整个巫域这么多年来一直混乱不堪。
这样的混乱是十分残酷的，杀戮、血腥、暴力、残忍...各式各样的情况在林奇他们视野看不到的地方都在不断上演。
因此，
无数的凡人也好，巫师也好，都期待着一个新的意志降临这片土地，重新将这块支离破碎的土地捏合起来。
林奇挑了挑眉毛：“杰拉夫巫主您的意思是？”
他有些不太能理解杰拉夫与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杰拉夫转过头去望着大厅中的壁画道：“我有种预感，这次的试炼结束之后，我们当中将会有人重新登临王座，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人。”
顿了顿，他回过头来对着林奇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要与您有个约定，到时候不管是您、我，亦或者是其他人成为了这个角色，希望您能够遵守约定，信奉这位新主人，不要再做其他的。”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翡翠之地已经再经不起更大的折腾了。”
林奇耸了耸肩，模棱两可的道：“当然，我遵守实力。”
三阶强者当然要尊重，至于主人...
林奇信的是社会主义众生平等...至少是自我之上要众生平等，规则也必须是不碍着自己的规则。
不然哪怕是三阶…
现在的林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抗衡不是吗？
杰拉夫看着林奇沉静下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也转身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墙壁上流动的符文，只是精神力更加内敛，仿佛古井无波。
索菲亚晃了晃腿，指尖的墨绿能量蛇再次缓缓游动起来，她看看林奇，又看看杰拉夫，最后目光落在远处调息的安德森身上，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也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假寐，又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接来下的试炼要等到所有人齐了之后才能继续进行，于是大家都各自在角落里开始了冥想修炼与等待。
时间，在这座古老而宏大的腐朽高塔大厅中，仿佛彻底凝固了。又或者说，对于踏入奥义境界的巫师们而言，几年光阴的流逝，其意义与凡俗世界的几日并无太大区别。
他们的生命形态早已超越了时间的线性束缚，冥想、解析、推演规则，便是他们度过漫长岁月的方式。
大厅内寂静无声，唯有墙壁上液态翡翠屏障流淌的细微嗡鸣，以及穹顶巨大根须缓缓蠕动时发出的低沉摩擦声，如同永恒的呼吸。空气中浓郁的腐朽与魔力气息，在时间的沉淀下，似乎变得更加粘稠、厚重，甚至在地面和根须上凝结出微不可查的墨绿色能量结晶。
盘坐于地的几位巫主，如同化作了大厅的基石。
林奇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唯有当他推演到精妙处，周身那无形的【网格回路】感知场会偶尔泛起极其细微、如同水波涟漪般的能量波动，随即又迅速归于平静。他的灰色巫袍上，悄然积了一层薄薄的、由腐朽尘埃和能量微粒构成的微尘。
索菲亚依旧坐在她的“王座”上，姿势慵懒，指尖缠绕的墨绿能量蛇几乎完全静止，如同凝固的翡翠。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梦境，但偶尔睫毛的颤动，却又泄露出一丝活跃的精神波动，显然意识在某个奇妙的知识或规则海洋中遨游。
杰拉夫如同枯坐的老僧，气息中那份枯寂的韵味愈发浓郁，仿佛与周围的腐朽之力融为一体。他面前的能量屏障上，符文流转的速度似乎都因他精神的浸润而变得异常缓慢，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
安德森所在的角落，如同冰封的死域。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冰冷，但那份怨毒和敌意被强行压入了最深处，只剩下竭力修复伤势的沉寂。
偶尔泄露出一丝不稳的纯白光芒，也带着虚弱的意味。卡诺则彻底消失了，那片阴影区域死寂一片，仿佛空无一物，唯有最敏锐的感知才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极力收敛的黑暗脉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
似乎是过去了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好几年？
总之，
陆陆续续的，余下的几名奥义也都通过了各自的试炼之路，重新聚集到了这座高塔之中。
而当最后一位奥义，冰霜女巫卡尔莎到达之后。
“终于是来齐了，大家久等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塔楼上方传来，随后就看到一名老者缓缓从石阶上面走下来。
正是一直未曾露面的朽木老人，阿尔托尼亚。
第566章 最终的试炼
当冰霜女巫卡尔莎的身影带着一身凛冽寒气与细微的冰晶，略显疲惫却坚定地踏入腐朽高塔大厅时，那最后一块空缺终于被填补。八位翡翠之地的巅峰奥义，历经各自试炼之路的磨砺，再次齐聚于这古老枢纽。
大厅内凝固的时间仿佛被重新注入活力，却又被一股更加沉重、更加本源的气息所覆盖。
就在卡尔莎站定，目光扫过众人，微微颔首致意之时——
“嗒…嗒…嗒…”
缓慢、沉重、带着奇异韵律的脚步声，如同敲击在腐朽巨木心脏上的鼓点，从大厅上方那深邃的黑暗中传来。这脚步声并不响亮，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感知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投向那通往塔楼更高层的螺旋阶梯入口的阴影处。
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他身材佝偂，仿佛背负着万古岁月的重压，披着一件由无数干枯藤蔓和深灰色苔藓自然编织而成的宽大斗篷。斗篷的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如同风化岩石般嶙峋的下巴，以及两缕垂至胸前的、如同枯草般灰白的长须。
他裸露在外的双手，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褐色，纹理深刻如同老树的年轮，却又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手指修长，指甲尖锐弯曲，如同猛禽的利爪，此刻正轻轻搭在一根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腐朽波动的扭曲木杖顶端。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那深灰色的奇异木地板便无声地荡漾开一圈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墨绿色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地板上的年轮纹路仿佛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加速风化，变得模糊、干裂，但又在下一个瞬间，随着他脚步的离开而迅速恢复如初，仿佛时间在他脚下被随意拨弄。
他，便是这片腐朽之域曾经的主宰——朽木老人，阿尔托尼亚。
朽木老人来到大厅中央停下，停在了那根须形成的“王座”之前。
他并未坐下，只是静静伫立。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世界本源衰败之处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空间。墙壁上流淌的翡翠能量屏障流速骤然变缓，穹顶盘绕的黑色根须蠕动的幅度也明显减小，仿佛在向它们的主人致敬。
兜帽下，两点微弱却无比深邃的墨绿色光芒缓缓亮起，如同两颗即将熄灭的星辰，冰冷地扫视着下方的八位奥义巫师。
被那目光扫过，即使是心高气傲的安德森，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与忌惮。索菲亚也收起了玩味的笑容，小脸罕见地严肃起来。杰拉夫微微躬身，卡尔莎下意识地裹紧了冰霜斗篷，巴格恩握紧了拳头，阿吉特隐藏在阴影中的气息更加晦涩。
林奇眉头微微蹙了蹙。
现在的阿尔托尼亚与上次在拍卖场见到的完全是两个感觉。
样子没有变化，精神力也是同样的，但是真的就是判若两人，仿佛跟换了个人似的。
怎么说呢...
大概是气质上的变化吧。
上次见到的阿尔托尼亚给人感觉还是算比较平和的，然而的他却给人感觉阴冷、低沉，还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危险。
林奇的【网格回路】无声运转，试图解析那目光中蕴含的规则信息，却只感觉到一片浩瀚无垠、深不可测的腐朽之海，仿佛要将他的感知网格都拖入永恒的沉寂。他立刻收敛了试探，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阿尔托尼亚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他身上看了一眼，嘴角寓意不明的扯动了两下。
他并未说什么，而是接着转过头去。
“人齐了。”
阿尔托尼亚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无数枯枝在寒风中磨擦，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回响，直接在每个人的精神深处震荡，避开了空气的媒介。
大家相互望了望，而后起身都向阿尔托尼亚行礼：“朽木老人阁下。”
阿尔托尼亚微微点头，接着说道：“首先，我在这里需要恭喜各位，都能够顺利的通过最初的考验，大家都各自领悟到了腐朽领域的基础知识，对于腐朽领域，我想都有一些了解了吧。”
大家不知可否。
“很好。”
阿尔托尼亚接着说道：“这说明在坐的各位都是符合我要求，可以获得腐朽领域传承的人。”
“但是...”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传承只有一份，而在场的却有八位，那么我的领域传承究竟该给谁呢？给谁呢？”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卡尔莎女巫第一个紧张起来，她略显焦虑的道：“您在试炼开始之前可没有说过我们需要自相残杀。”
她基本上是这里实力最弱的一个，如果阿尔托尼亚接下来的传承是采用‘大逃杀’模式来进行的话，那毫无疑问她将是第一个会被淘汰的。
阿尔托尼亚笑了笑：“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卡尔莎女巫。”
顿了顿，他接着解释道：“虽然竞争会很激烈，但是我并未要求你们通过杀戮彼此来决出胜负，这也并不符合腐朽的初衷。”
“这次试炼的规则是——”
阿尔托尼亚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起点，便是此处。终点…”他手中的木杖缓缓上移，指向那隐没在无尽黑暗中的穹顶高处，“…便在塔巅。”
“吾之传承，置于塔顶。”他木杖顶端那点墨绿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尔等之路，唯有一条——拾级而上！”木杖猛地顿地！
“嗡——！”
随着杖端触地，整个大厅猛地一震！地面中央那片深灰色的木纹再次亮起刺目的墨绿光芒，剧烈旋转着向下沉降！那条深邃的螺旋阶梯重新显现，但这一次，它不再只是通往黑暗，其边缘流淌的腐朽能量光芒变得异常刺眼、粘稠，如同沸腾的毒液！
阶梯本身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整齐的石阶，而是由无数虬结盘绕、不断蠕动、散发着浓郁衰败气息的巨大黑色根须自然扭曲而成！根须表面布满了尖锐的木刺和流淌着墨绿汁液的裂口，充满了原始的危险感。
更令人心悸的是，阶梯周围的虚空，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弥漫着浓郁的、肉眼可见的灰绿色雾气。
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仿佛痛苦哀嚎的模糊面孔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绝望与腐朽气息！那是无数年来，在这座腐朽之塔中失败者残留的精神烙印与腐朽规则的具象化！
阿尔托尼亚的声音冰冷地响起，“踏足其上，腐朽之力将如跗骨之蛆，随阶递增，侵蚀尔等之躯壳、魔力、乃至灵魂！空间扭曲，幻象丛生，更有吾昔日未能掌控之腐朽规则碎片，化作无形之刃，游弋其间。”
“挣扎，前行，抵御，或者…被同化，成为这阶梯的一部分，化为滋养腐朽的养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那两点墨绿光芒仿佛能看穿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渴望。
“最先抵达塔顶，即为吾之传承者。”阿尔托尼亚最后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期待，只有纯粹的、冰冷的规则，“去吧。用你们的意志，在这条通往终焉的阶梯上，刻下你们存在的证明，或者…消亡的印记。”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木杖再次轻点地面。那沸腾的、通往“归尘”阶梯的入口，墨绿光芒骤然炽盛，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出致命的诱惑与无尽的凶险。
腐朽老人阿尔托尼亚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向后隐退，消失在盘绕的根须之后，只留下那道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阶梯入口，以及八位站在命运十字路口的奥义巫师。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与对力量的渴望在每个人心中激烈交锋。终点与传承就在那无尽的阶梯之上，而脚下，便是通往力量巅峰，亦或是永恒沉寂的起点。
最终试炼，已然开启！
第567章 阶梯！
腐朽老人阿尔托尼亚的身影消失在盘绕的根须之后，只留下那道散发着不祥墨绿光芒的阶梯入口，如同通往深渊的咽喉，无声地吞吐着致命的诱惑。
空气仿佛凝固了数秒，沉重的压力与对力量的渴望在八位奥义心中激烈碰撞。
“哈哈，终点见咯，各位！”巴格恩率先打破沉寂，他发出一声豪迈的大笑，火红的胡子抖动，魁梧的身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第一个冲向那沸腾的阶梯入口，身影瞬间被粘稠的墨绿光芒吞噬。
安德森冷冷地扫了林奇一眼，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随即也一言不发，纯白的身影紧随巴格恩之后没入其中，卡诺如同他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跟上。
索菲亚对着林奇和杰拉夫俏皮地挥了挥手，做了个“加油”的口型，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飘向入口。杰拉夫对林奇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凝重与鼓励，也迈步踏入。
卡尔莎深吸一口气，冰霜之力在周身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防御，带着决绝步入光芒。阿吉特如同真正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入口处。
林奇最后看了一眼那深邃的入口，灰色的瞳孔深处，【网格回路】无声运转，将入口处紊乱的空间波动和狂暴的腐朽规则碎片纳入感知。他深吸一口气，腐朽领域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一步踏出，身影没入那令人心悸的墨绿光芒之中。
瞬间的失重与空间错乱感之后，林奇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绝对死寂、无边黑暗的虚空之中。
脚下，是惟一的光源与实体——
那条由无数虬结蠕动、流淌着墨绿汁液的巨大黑色根须扭曲而成的螺旋阶梯。阶梯向上延伸，隐没在视界尽头的深邃黑暗里，向下则同样是无尽的虚无，仿佛踏错一步便是永恒的坠落。
四周是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风，只有阶梯本身散发出的微弱墨绿幽光和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之前一同踏入的其他人，此刻全无踪影，仿佛每个人都被隔绝在独立的时空碎片之中，独自面对这条通往终焉的道路。
林奇稳住心神，【网格回路】全力展开。无形的感知巨网瞬间覆盖了以他为中心的数百米范围，将阶梯的每一寸纹理、每一丝能量流动、每一处空间褶皱都清晰地映射在识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