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久久没有人说话。
“乔纳森先生，勋章在执法署，在此事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随意处置。您请回吧，有需要的话，执法署会登门拜访。”修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
乔纳森凝视罗兰脸上的疤痕数秒，从内层口袋里掏出一个羊皮小包，从里面连续抽出五张10德元的纸币，轻轻放在一旁的餐桌上，拿过一个空杯子压住。
“你……吃点好的。”他戴好帽子，声音有几分嘶哑，“如果有困难，就去格兰瑟姆香雪兰街763号找我。”
不等罗兰回应，他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车夫的呼喝声和驯鹿的铃铛声。
“你是在考虑事情，还是真想收啊？”修斯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罗兰没有回答，他把五张纸币攥在手里，一张张地仔细打量：“10元纸币的手感就是不一样，这颜色也好看。”
“转性啦？”修斯大奇，“这还是我认识的罗兰吗？你的傲骨呢？”
“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罗兰把纸币小心地装进钱包，而后把钱包塞到内层口袋里。
如果乔纳森是无辜的，他回报对方的机会很多。如果乔纳森是在演戏，那他不拿白不拿。
“看来这次的事件对你的影响很大。”修斯沉默片刻，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语气还带着些许唏嘘。
“你觉得幕后黑手是谁？”
“白熊！”修斯很肯定地说道。
“嗯？”罗兰一挑眉，“有证据吗？”
“你当我瞎呀，你腰上这柄猎刀可不是大路货色，纯手工的，他的上一个主人就是白熊的得力手下丑熊。丑熊不经常露面，但还是有人知道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罗兰把猎刀解下来，示意道，“靠这个能抓人？”
“你的表现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修斯白了他一眼，“一把刀证明不了什么，白熊罪证一堆，但都不致命。他有军方背景，署长也不好动他。”
“哎，说半天全是你一个人的推断和想法。不能上案卷，执法署内部达不成共识，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你，你们内部不知道有多少人收过他的黑钱呢。”罗兰摇头叹息道。
“不，你错了。”修斯站起身，戴上帽子，一脸认真，“我也收过他的黑钱。”
“……”罗兰无语。
“走了，再晚就赶不上署里的早餐了。”修斯摆手示意，潇洒转身离开。
罗兰看着他远去，没有再说什么。以他对修斯的了解，他肯定还会继续查，但不会乱来，他很机灵。
他关上门，一路步行赶往慈幼院，空着手，原主从没这么干过，但万事都有第一次。不是他没有同情心，他觉得慈幼院真不缺自己那点儿，米娅奶奶的人脉和能量强得惊人。
慈幼院周围很安静，好像被世界遗忘一样。霍夫爷爷不在，他带着那些衣服去找老裁缝了。孩子们也少了大半，今天是星期一，他们要去社区学校上学。
他打发走那些找他玩的孩子，快步来到二楼。门半掩着，米娅奶奶坐在窗前的书桌前写写画画，阳光洒落，满头金丝。
“米娅奶奶。”罗兰轻敲房门。
“快进来，罗兰。”米娅奶奶放下笔，把罗兰喊进去，目光在他的脸上不停地打量。
“是尤利娅的手艺，变化好大呀。”米娅奶奶神情疑惑。
“她用了一种叫月辉蛛丝霜的魔药。”罗兰如实说道。
“呀？”米娅奶奶眉梢挑起，满脸惊讶，“铁公鸡拔毛啦，真不容易。”
“她……平时很抠？”罗兰很好奇，玫瑰十字的装饰很讲究，一点都不朴素。
米娅奶奶摇摇头道：“她对自己很舍得，但不愿意捐款，让她掏点钱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她不认可我的工作，说到底是理念的差异……算了，不提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呃……没有。”罗兰稍一犹豫，没有选择告状。
“那就好，她是药师途径的非凡者，天天跟药材打交道，脾气古怪一些，但人是很好的。”
“嗯，”罗兰觉得米娅奶奶对自己的侄女并没有那么了解，他决定终止这个话题，“米娅奶奶，我想学习更多的非凡知识。”
“不行。”米娅奶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一些常识可能不会造成严重后果，但非凡知识不同，那些记载非凡知识的书籍都异常危险。”
罗兰颓然地叹了口气，就算他暴露双狼佣兽，恐怕也很难说动米娅奶奶。
“米娅奶奶，那我只问一个问题，您说灵性可以作为非凡材料，那它的存在形式是什么样的，我遇到该如何保存？”他退而求其次，先解决天选接引术的核心难题。
“你见过？”米娅奶奶反问道。
“见过，微小的发光晶体，很漂亮，内有万千华彩，没有重量，抓住也会不断散溢。”罗兰半真半假地说道。
米娅奶奶有点迷糊：“听你的描述，那应该是灵性微光，可自然界中不可能生成这种东西，就算是灵界也需要极其特殊的环境才行。
它一般是由炼金术师这类途径的非凡者炼制而成，是神秘领域的硬通货。”
“那一枚灵性微光能值多少钱？”罗兰瞪大眼睛，装出一副财迷的模样。
“碰到一次是侥幸，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米娅奶奶无情训斥道，可看罗兰那副样子，还是忍不住告诉他，“一般在30-60德元之间，看纯度，看供需。”
罗兰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这次不是装的，他真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假设棋盘一天生成三枚灵性微光，那他一天打底赚九十德元，一年就是四万多，直接跨过中产，迈入富豪阶层。
“米娅奶奶，这东西还有纯度？”他觉得棋盘出品，必属精品，纯度应该低不了。
“你认为灵性和非凡特质是什么关系？非凡的本质是非凡特性，灵性剥离非凡特性后就只剩灵能，理论上灵能并不存在，灵性微光必然含有非凡特性，越少越纯净，价值越高。
不同非凡特性必有冲突，因此非凡途径一经选择无法更换。魔药的核心就是该途径的非凡特性，相同非凡特性聚合到足以显性表达非凡的程度，称为非凡特质……”
罗兰一怔：“也就是说您之前说的灵性就包含非凡特性？”
“当然，它们在非凡者体内都是一体的，互相依存，难分彼此。”米娅奶奶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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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价比黄金的药剂
“这些理论好细致啊，所有非凡者都知道吗？”罗兰觉得这个世界的非凡体系相当严谨。
“现在是第五纪元，也被称为曙光纪元，而非凡大概是起源于第二纪元——神话纪元，非凡途径就是靠无数前辈用命堆出来的。
这些常识每个非凡者都要知道，就算是野路子也能在各大非凡者协会免费学习，但不是每个国家都如此哦。”米娅奶奶耐心解释，只要还属于常识范畴，她都愿意告知。
希德帝国有执法灵域，对非凡者的管控很到位，为了避免失控和畸变，相关政策比较开明，这一点罗兰也能猜到。
“那如何存储灵性微光呢？”这才是罗兰最关心的问题。
“你呀。”米娅奶奶很无奈，他觉得这个答案对罗兰没有意义，但又不好打击他，“有专门的器具可以保存灵性微光，也有不少神奇植物或天然材料能做到。
尤利娅那里就有，但是很贵。罗兰，不要胡思乱想，非凡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米娅奶奶，我懂，我不是莽撞的人。”罗兰安慰道。
米娅奶奶微微摇头，她不信，她认识的罗兰执拗地可怕。
罗兰把乔纳森叔叔的事情告诉了她，两人讨论半晌，都觉得乔纳森的嫌疑很小。
交谈片刻，罗兰心里有事，匆匆告别米娅奶奶，出门直奔北市。
走到半路，他怕手里的钱不够，换路回家，提着那几件刀具赶往临近北市的铁匠作坊。
四件武器用材都很普通，但品相不错，老铁匠认识罗兰，价格比较公道，给出75分到2.1德元不等的价格，一共到手5德元35分，他的资产正式突破70德元。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尤利娅说不定又在睡觉，一想到她那起床气，罗兰就有点头大。
可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大不了就在那里一直等，反正他一个闲人，也没有太过要紧的事情。
刚进北门，他发现今天比昨天热闹，只是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大衣或皮袄，他分不清是不是本地人。
到了玫瑰十字药堂门口，他心情反而平复下来，掀开门帘，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让他意外的是，今天药堂人挺多，大头怪人不在，一个熟悉的倩影正在柜台配药，身上穿着灰色的毛绒大衣，半张脸罩着黑色纱巾。
三个客人在柜台前等着，看站位应该是两伙人。左边一个中年一个少女，右边一个青年，全都背包携刃，从装扮判断可能是猎人。
听到门口的响动，几人的目光立刻聚焦过来，看到罗兰一副本地平民的模样，顿时没了兴趣，纷纷收回目光。
尤利娅抬头看向罗兰，眼眸分明带着几分笑意，却没有开口说话。罗兰也不急，待在一旁静静旁观。
两根小巧的兽角在白皙的手掌间翻腾，罗兰隐约能听到液体沸腾的声音。啵，啵两声，牛角一侧的塞子弹出，尤利娅顺势倾斜，一红一蓝两道纤细的液体与空中汇聚，无声无息间黑烟冒起。
三个客人面色一变，慌忙连退好几步。罗兰不明所以，看向女人，却发现她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定。
混合液体突破黑烟，准确落入一支手指粗细的白色药剂瓶，当最后一滴液体坠落，两根纤细的手指精准地把塞子按入其中。
接着她拿起一支笔，在药剂瓶上标注日期，而后装入一个狭长的木质圆筒中。
“有效期100天，承恵80尼苏。”女人淡淡地看向中年人。
“都是老朋友啦，便宜点吧。”中年人嘴角一扯，脸上带着几分谄媚。
女人眼神变冷，一句话都没有说。
中年人脸皮抽搐，手僵硬地插进怀里，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抽出来，连数三遍，才把钱放到柜台上，手里只剩下几张一德元的纸币。
随后他收起钱包，小心装好药剂，带着少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一旁的罗兰都看傻了，那么小小的一点药剂竟然要80德元，这怕不是抢钱吧。
“你要什么？”尤利娅看向一旁的青年，随手把钱揣进口袋，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许多。
“我要香饵，用于引诱极夜四翼鸮，但不能引来强大的肉食动物，最好有迷幻作用，方便捕获。”青年人声音嘶哑，描述得很仔细。
“只有两种，惑心花露和泣血香。惑心花露对所有小型鸟类都有效，无风最大范围5德里，迷幻效果强……
泣血香可降低鸟类智商，对猛禽的效果最好，其次是攀禽、涉禽，对其它几种几乎没有效果……”尤利娅介绍得很详细。
“我要惑心花露。”青年没有迟疑，鸮属于猛禽，但极夜四翼鸮体型不大，太强的猛禽他怕是没命抓。
“每舍克勒10尼苏，开封后七天内用完，不开封永久有效，要多少？”尤利娅轻描淡写地说道。
罗兰暗暗咋舌，舍克勒是重量单位，偶尔也作体积单位，一舍克勒大概只有8毫升左右，算下来比黄金还贵。
“这么贵？”青年面露迟疑，“有便宜的吗？”
“没有。”尤利娅说得很坚决，她轻笑一声，“抓到一只就是血赚，这世上哪有没有风险的事情。”
“3舍克勒。”青年狠狠心，掏出三张10元纸币放在柜台上。
“等着。”尤利娅提着一串钥匙走到壁炉后的药柜前，打开柜子，从一个匣子中提出三只小巧的阔口玻璃药剂瓶。
“使用时打开密封塞，让其自由挥发。”一边说着，尤利娅把三支药剂放到一个木匣子里交给青年。
青年把木匣子小心装进背包里，一刻不敢多待，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尤利娅收好钱，把所有器材一一收拢到柜台下，这才摘下面纱，白皙的脸庞朝向罗兰。
“有事？”
“呃……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能长期存储灵性微光的东西，要最便宜的。”罗兰开门见山，毕竟是有求于人，不好因昨晚的事情兴师问罪。
“灵性微光？”尤利娅瞬间来了兴致，绕着罗兰转圈，眼神越发古怪，“你一个普通人要那个干什么？米娅姑姑对你也太放心了，什么都告诉你。”
“是我主动问她的。我有大用，米娅奶奶说你这里有。”罗兰编织出一个语言陷阱。
“她可能会告诉你我这里有，但绝不可能要求我卖给你。”尤利娅并不上当，脸上似笑非笑，“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卖给你。”
“我见过灵性微光，想赚点钱。”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在哪？”尤利娅刨根问底。
“雪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