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理解为:具有极高的智慧。”
在收割者赶来的途中,机械神甫那神秘的语气令弗里克斯紧皱起眉头。
他压低了声量:因为他知道,这是在帝国境内绝对不能触及的一个禁忌。
“AI?”
“啊,当然没事。”
机械神甫摇了摇头。
“它们不是AI。”
“它们只是……无比接近。”
“你什么意思?”
“感谢佩图拉博大人吧:他正是用如此精妙的手段收服了我们。”
“收割者:它们与AI之间只隔着一条细细的红线,但它们永远不会跨过去。”
“原体大人的编码能力将确保这一切。”
“它们就是AI,但它们缺少了对AI来说至关重要的某些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机械神甫仿佛在笑。
“你最好对欧姆尼赛亚唯一的继承人保持足够的尊敬,弗里克斯。”
“现在,让我们开始实验吧。”
他摊开了手:那可怖的收割者早已用它的触手牢牢抓住了总督的头颅。
在莫名的敬畏中,弗里克斯一言不发的目睹了接下来的全过程。
他目睹着名为收割者的可怕仪器,是如何精准的抓住了星球总督肥硕的头颅,一只触手迅速注入了神经毒素,让爪下的凡人失去抵抗的力量,而另一只则是顺势便插入大脑内部,强行接入脑机缺口,当剧烈的疼痛让星球总督猛然惊醒,开始疯狂的哀嚎并流下最后一行热泪的时候,剩余的几根触手才有条不紊的依次插入其脑不,开启了机械神甫口中的再编码工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前后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一分钟。
“你不得不承认。”
当星球总督的生机和思维都在弗里克斯的眼前一点点消散的时候,同样目睹这一切的机械神甫却是如痴如醉,反而还自来熟的与弗里克斯讲述了起来。
“生物的大脑的确有些魅力所在。”
“高度发达的神经突触集成程度让我们能够绕过硅基硬件所做不到的一些事情。”
“而且成本也更低,材料也更多。”
“……”
“那……他还活着么?”
弗里克斯盯着星球总督的脸,他很难形容眼前这个状态:看起来还活着,瞳孔中的疯狂与痛苦不是作假,被割断的脖子和脊椎也还在活动,但是大脑上那些被强行植入的洞口,和流淌的红黄之物,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活命的样子。
“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机械神甫轻蔑的态度让弗里克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插入脑机缺口并再编码的过程毫无疑问的会消磨掉原本的神经连接系统,从生物角度的角度来说,他肯定已经死了,但我们又不能让他立刻死亡,因为这极有可能导致整个硬件全部报废,所以,我们会用某些手段来促延长他的生命。”
“至少在让他泡到营养液之前,他都是还活着的:能够感受,却无法思考。”
“而在营养液中,他的生理功能将维系到他的大脑神经被彻底烧坏的那一刻。”
“也就是说……他能感受到这一切?”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机械神甫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毕竟,只是一些叛乱者而已。”
“而且,我们有限的精力必须放在那些更重要的课题上:比如说那个。”
顺着机械神甫的指引,弗里克斯又看到了和总督一同被拖来的几个人之一:降临在他头上的收割者似乎已经放弃了,只留下正在飞速冷掉的尸体,还有那几个正流淌着红黄之物的缺口。
“真可惜。”
机械神甫无比感慨。
“不是所有的生命个体都能适应插入脑机缺口并且再编码这个流程的,总会有些排异反应过强的导致实验失败,更何况,手术本身就是有风险性的:如何降低这一概率才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课题。”
“至于其他的?”
“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呢?”
“我们在成就伟大。”
“不要为了宵小之事,而绊住手脚。”
“这是佩图拉博大人亲口告诫我们的。”
——————
“所以,弗里克斯阁下。”
当黑袍下的身影与战争铁匠对视时,他高傲的挺直了脊梁,仿佛他的地位比佩图拉博的三叉戟要更高。
“我希望你能尽快的适应这一切。”
“适应什么?”
弗里克斯听到自己在说话:他的嘴唇竟然可以如此干涩?
“适应这些……东西么?”
“它们是佩图拉博大人的新工具。”
机械神甫努力地纠正了这一概念。
“相信我,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会习惯与它们并肩作战的时光的。”
“……”
“我不这么觉得,阁下。”
心中最后一点还在挣扎的良心催促着弗里克斯说出了这句话。
“敢于反叛佩图拉博大人的世界终究只是少数而已。”
“他们没有更多的……表现机会。”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眼前原本载有数百万人的城区,已经如坟茔般寂静:而收割者们已经在飞向更遥远的天际线了。
“谁又知道呢?”
当鲜血滴在他黑色的袍子上时,眼前这名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的机械神甫,令弗里克斯感到了恐惧。
无论是他的气息,还是他接下来的话。
——————
“的确,不会有那么多的反叛者。”
“但我们的需求,总是要与日俱增的。”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硬件甚至无法填满总需求的十分之一。”
“而且,他们都是会损耗的,这也是硬件最大的缺点,最多三五年后,他们就会被损耗殆尽,有些更脆弱或者未成年的个体甚至撑不到那个时候:我们可是专门为此做过分类和对比实验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总归是要想些新办法的,不是么?”
“再者说了,弗里克斯阁下。”
……
“你又如何能定义反叛者的界限呢?”
……
“……”
弗里克斯咽了口唾沫:他祈祷自己刚才听到那些话语,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
而在他眼前。
黑影正在轻蔑的微笑。
“记住:就像我说的那样。”
“若要成就伟大,就不要将自己的思维困于平凡。”
“佩图拉博大人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他希望你们也同样能做到。”
第892章 三明治理论
他知道人们在背后是怎么评论他的。
他一直都知道。
他们说他残暴、说他疯狂、说他极端。
说他无血无泪,说他不可理喻,说他独断专行。
他们说他是月色下的卡利古拉,除了自己的虚荣和疯癫外别无一物。
他们说他是见血而狂的弗拉德,对于敌人和自己人来说同样的可怖。
他们说他是举起权杖的伊凡雷帝,怀着无尽的暴虐杀死自己的孩子。
他们说他是本性难移的暴君。
他们说他是误入歧途的天才。
他们说他是一意孤行的疯子。
他们说他是这个,说他是那个,他们在前一天指责他的缺陷,后一天却又要指责完全相反的地方:在一千个人的眼里,也许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同样在一千个人的眼里,却要有一万个佩图拉博。
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在乎,佩图拉博到底是什么。
他们说他是暴君。
但佩图拉博真的残暴吗?
他们说他一意孤行。
但佩图拉博真的偏执吗?
他们说他疯狂,说他无情无义,说他不在乎这世界的任何一丝美好。
但事情的真相,又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
没人在意。
他们不了解佩图拉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