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观察者诺依曼
凯莫·萨拉斯走进文书房的时候，三位负责魔法百科录入工作的高阶施法者连忙起身向他行礼。
他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专注自己的工作，自己则坐到一台空余的魔脑仪器前，开始翻阅已经完成上传的那部分文献资料。
“今日送来的最后这批文献的录入后，魔法百科的基础内容就填充得差不多了……”
联合会首席看着水晶屏幕上，被规整划分成数个术法流派，分门别类的整理录入的各式文献资料，颇为满意的轻轻点头。
大量七环至九环的通用术法模型结构与术法解析……
覆盖元素、奥术、自然等术法大类的高阶理论和研究文献……
炼金探秘会公开发表并提交的，高阶炼金秘法及炼金药剂学知识……
包含矿物、植物、生物在内的大量珍稀魔法材料的完整解密……
萨拉斯突然开口问道：“我怎么没有在百科中，看到有关亡灵术法的文献录入？是你们在审核的过程中遗漏了吗？”
亨特连忙站起来，略有些局促的解释道：“首席阁下，亡灵术法派系，近年来有资格通过审核发表的相关论文和研究成果太少了……”
他顿了顿，拿起自己整理的书面清单查阅了片刻，“最后一篇通过评议会审核，并成功发表在联合会公报，被我们收录的亡灵术法文献，还是在光辉历569年，那都是十二年前了。”
萨拉斯接过亨特递来的文献目录，一眼就看到了那篇被标注为亡灵术法派系的文献，在一众元素奥术自然炼金的论文中，显得尤其突出和孤零零的。
“《关于死亡能量在魔网中的波动活跃周期分析》，作者——胡里安·阿齐兹。”
一个异常陌生的施法者姓名，看来名声不显，让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亨特则颇为轻车熟路的替他介绍道：“这位先生是联合会正式注册的中阶奥术施法者，任职于奥兰德皇家魔法学院，初级教师。”
“奥术施法者？怎么会发表一篇亡灵施法派系的论文？”萨拉斯皱眉道。
亨特小心谨慎的回应，“他原本就是毕业于法洛斯亡灵学院的正统亡灵法师，只是……您也知道他们在施法界的名声和待遇都不太好，所以后来他转为研究奥术理论方向了，不过他在奥术研究上也颇有天分，发表了两篇论文之后，成功被奥德兰皇家魔法学院聘用为初级教师了。”
萨拉斯嗯了一声，不打算再就这个问题寻根究底下去。
联合会自成立以来发展到现在，注册在案的高阶亡灵施法者，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获得过传奇称号的更是一个没有。
这个常年与尸体和死亡打交道的冷门术法派系，一直都是这样备受歧视，人才凋零的状态。
“再复审一遍，将那些被你们筛除的亡灵术法文献资料，重新补充录入进去……”萨拉斯起身离开前，开口补充道，“既然宣称魔法百科，那就要真正做到应有尽有，无所不包……”
……
返回自己位于顶层的独立书房后，萨拉斯快速进入一段冥想引导中，调整稳固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打算开始着手一份新的研究论文——灵感正是来自于前些日子，论坛成员克尔苏加德发表的那篇对照实验的内容。
随手招出操纵之手，捻起饱蘸墨水的羽毛笔，刚准备要落笔打下论文的草稿。
书房的大门就被嘭地一声推开，身材矮小，脸上顶着一个滑稽酒糟鼻的道森就冲了进来，背后还用无形的法师之手，摄取操控着一面高大的全身镜，简直就像一面悬空飞舞在他身后的盾牌。
萨拉斯强忍着想要开口怒骂的冲动，除了同为传奇施法者的道森，其他人也没能力瞬间破开他书房大门设置的禁锢法阵，如此无礼的冲进来打扰他的工作。
“你疯了吗？道森，背着一面镜子跑到我这里来作甚？”
道森背后的全身镜凭空悬浮，稳稳地自动落地安放在地面上，镜中浮现出黑袍首席韦斯·加拉格尔熟悉的身影。
“萨拉斯，是我，我让道森立刻来找你的。”
萨拉斯皱眉道：“什么意思？邪月山脉还是黑石城，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加拉格尔在镜中站起身来，整个人都贴在镜面上，语气异常急促的低声道：“那位……观察者诺依曼先生，突然单独联系我。”
“他通过魔网论坛的瞬时传送阵，向我发送来一件……一件非常奇怪的法器！”
黑袍首席从身后取出一支造型诡异的银色金属短杖，凑到镜子前展示给萨拉斯和道森两人，“你们看，就是这件法器。”
“看起来是普通的白银熔铸的杖身，上面的术法铭文……唔，是聚能和强化的表达意义。”
道森不明所以的问道：“我没有看出什么稀奇之处，这短杖看起来似乎就是探秘会量产的大路货色，上面的铭文也仅仅是提供简单的术法增幅效果而已。”
加拉格尔摇摇头，神色复杂的又从怀里摸出几颗指头大小的纯白晶体，“你们再看看这个。”
萨拉斯直接嗤笑道：“充能魔石能量耗尽后，碎裂的魔晶块罢了，有什么稀奇的，加拉格尔，不要再卖关子了。”
黑袍首席嘿笑了一声，将手中几颗纯白晶体，塞进银质短杖略粗的一头凹槽中，然后站起身来引导全身镜的视角随着他的移动而改变。
他此刻正身处位于黑石城内，独属于联合会首席的高阶实验室中。
道森和萨拉斯沉默的注视着全身镜内呈现的景象，看着对方缓缓走到一名被绑缚的魔族俘虏面前，平举起那根银色短杖，将一头对准那名魔族俘虏，似乎按动了什么机括，一道虚幻又快如闪电的白光从杖头飞射而出，直接击中对方的肩部。
加拉格尔立刻朝魔族俘虏走去，抬手指向他被短杖释放的术法击中的肩部伤口。
萨拉斯和道森立刻惊讶的发现，那处伤口原本血流如注，但又顷刻间自伤口部位开始出现了腐化与萎缩，魔族俘虏原本肌肉虬结的肩部从皮肤到肌肉、肌腱和血管，甚至骨骼，都出现了如同被烈焰长时间灼烧后的碳化现象！
大约等待了一分钟左右，加拉格尔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的肩头，那陷入昏迷的魔族从肩部位置直到整条手臂，瞬间就像被风化腐蚀的朽木一般，直接碎裂成渣一整个从躯干上直接解体分离了。
加拉格尔转头看向镜子外的两位老友，压抑着激动情绪的话语声响起。
“那位观察者诺依曼先生，将这柄法器交给我之后，只轻描淡写的提出一个要求……让我帮祂试验一下……武器的具体威力……”
第182章 大师，我要学真正的炼金术！
克里斯与哈维的第二次会面，距他上次在领主城堡失态晕厥后，又过了两天，这次他提前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建设，力求自己不要在这位领主面前过于丢脸。
“领主大人……不，也许我不该以世俗的爵位身份称呼您，在炼金之道上，您已经远超探秘会那些号称天才的高阶和首席们……触摸到了，终极……”
克里斯强忍着语调中的颤抖，谦卑的垂首道：“我该称您为大师……，真正的炼金大师！”
哈维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对方这番发自内心的恭维，“不必如此，我和你的两位导师，虽然从未见面，但也关系匪浅，而且他们也对我的炼金实验帮助不小。”
克里斯抬起头，目光热切的恳求道：“阁下，请让我跟随您学习真正的炼金术吧！那些涉及生命炼成和灵魂造物的顶级炼金秘术，是我毕生追逐的终极理想……”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属于他的那份魔法契约，颤抖着递到哈维面前，“为此我愿付出一切，甚至不必遵循这份只维持五年的守密契约，只要能够触摸到那些终极的知识，即使您需要我终身为您服务，我也无怨无悔……”
其实哈维原本就没有想过，这批送到嘴里的年轻炼金人才，在经过自己的五年时间的培养后，还要放他们自由离开，返回阿莱耶便宜炼金探秘会。
时间临近他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留在自己的领地，无论萝卜大棒，还是威逼利诱的招数都会统统用上。
不过现在就提前牢牢笼络住这位为首的年轻炼金师的心，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哈维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如果，学习这些秘法的代价，是即使你寿命耗尽之后，仍旧会被我提取灵魂，转化为冰冷的炼金造物，永无休止的为我工作和服务呢？这样的代价你也能接受？”
克里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啊？还有这样的好事？大人，您……您现在就答应……会赐予我炼金形态的……永生吗？”
对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差点让哈维刚喝进嘴里的热茶噗的一口喷出来。
好好好，我以为是惩罚，结果在人家看来竟然是奖励是吧！
他只能尽力掩饰自己的失态，连忙开口糊弄道：“别急别急，我并不会现在就承诺你什么……永生之类的，还得看你未来五年的工作表现。”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让侍者转交到情绪尚未平复的克里斯手中。
“看看吧，这是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投入精力为我达成的工作目标，同时你也要肩负起，培养你带来的那批炼金学徒的重任……”
哈维一边喝茶一边悠闲的吩咐道，“三个月的时间，我只给你这个时限，三个月后，我需要那十五名炼金学徒，都能够胜任领地内的各个工业生产部门的技术顾问岗位。”
克里斯一头雾水的翻开册子，愣愣的低声念出其中的内容。
“自行车的研发设计与工业量产计划……”
“橡胶轮胎的成型实验与投产安排……”
“拓荒领地内魔能照明设施的全覆盖工程……”
年轻的炼金师越看越是觉得迷茫，被整本册子里书写的内容搞得开始怀疑自己的炼金师身份，“这……这些工作任务，真的全都是需要炼金师参与的吗？”
他惶恐的挠头，喃喃道：“我……我过去完全没有学习过与之相关的任何知识，没有……没有一丁点经验。”
哈维摊手笑道：“所以你才需要跟着我学习嘛，正所谓学以致用，就是这个道理。”
“先不用妄自菲薄，怀疑自己对炼金术的认知和自身天赋，未来五年你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为我工作，我会按照领地内高阶技术顾问的待遇，给你发放丰厚的薪酬。”
“其次，无论你愿意长久留在我这里，还是依旧遵守之前签订的五年约定，都需要严格遵守保密条例，不得将领地内任何信息透露给其他人。”
“如果你接受我提出的苛刻条件，领地将会给你提供正式住所，还有一间独立的炼金实验室，同时，在你完成日常工作任务之余，我也会亲自教导你炼金知识。”
哈维话音还未落，克里斯的双目就通红着蓄满泪水，这算什么苛刻条件？拿着丰厚薪酬，住在类似招待所那样舒适的房屋中，还有一间专为他配置的独立实验室！
最重要的是，能够跟随这位炼金大师，学习炼金之道的终极秘法——有关生命炼成和灵魂造物的知识！
克里斯只感觉自己心脏怦怦狂跳，如果自己表现得足够让对方满意，他甚至还有机会接受那神圣的灵魂转化，彻底成为炼金师梦寐以求的永生造物！
“克里斯·伯德愿意为您终生效劳，领主阁下！”克里斯再次虔诚行礼。
哈维并不怎么在意这些施法者之间繁琐的礼节，摆摆手道：“你的炼金实验室，就建在埃格诺的医疗院旁边，唔……就是那位接待你混种精灵先生，你们以后要多多相处，毕竟很多工作都需要配合完成，他是一位擅长调配魔法药剂的魔药大师，你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克里斯激动道：“炼金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吗？大人，我随时可以投入工作！”
他连忙翻动起哈维交给他的那本工作手册，语无伦次的问道：“不知道，我该从哪部分工作任务着手？”
哈维笑眯眯的起身走近，伸出手指点了点册子上的内容，回答道：“就先从橡胶轮胎的成型实验和量化制造开始吧……”
“什么……是橡胶？轮……轮胎又是什么？”
“那是一种仅仅生长在北境荒原上的，特殊植物果实，你过去应该从未听闻过，它的物质特性非常神奇……具体情况你需要与埃格诺碰面之后，他自然会详细跟你解释清楚。”
哈维说到这里，饶有兴趣的岔开话题，看着克里斯道：“听说你在阿莱耶的探秘会工作期间，尤其对……提升大众生活品质的……冷门炼金造物很感兴趣？”
克里斯羞愧得满脸通红，小声道：“那只是我的异想天开，您也知道，炼金造物不得随意应用于普通平民，这是历来就有的严格规定……”
哈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在我这里不必遵循那些古板的狗屁规定，除了手册上安排的这些工作，如果有多余的空闲时间，你大可以尽情实现你的那些有趣的实验猜想，只要是有利于提升民众生活品质的炼金发明，我都会全力支持，而且还会额外给予你发明创造的奖励！”
第183章 民众娱乐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哈维挤出午休的时间，在城堡的书房中接见了前来汇报工作的警察厅见习警司尤里奥·弗格森。
这位前见习骑士仍旧维持着自己身份应有的礼仪，穿着崭新干净的深灰色警察厅制服，双肩和领口、袖口都绣制了银色的丝线条纹花边，左胸位置缝制了一枚银丝绣线绘制的星形图案，那是代表警司的职务徽记。
他拒绝了哈维派人搬来的高背椅，双手交叉背在背后，身体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向哈维汇报着近期警察厅的工作要点。
“领主大人，近期我们在日常的夜间巡逻中，频繁遭遇到醉酒后流连在居民区周围的领民，他们大多围聚在一起，高声歌唱或肆意喧闹直至深夜，引发大量民众的不满……”
尤里奥用机械义肢快速正了正自己扣得紧紧的制服衣领，顿了顿继续道：“我认为，应该当即在领地颁布禁酒令，限制民众挥霍辛苦工作换来的收入购买酒水……”
“本月警察厅已经抓捕了数十名醉酒斗殴的平民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彻底在酗酒的恶习中沉沦，再也无心工作，积极面对生活。”
哈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颔首对尤里奥的话观点表示肯定，听到他建议颁布禁酒令的时候，才温和的开口道：“据我所知，因为北境荒原苦寒，大部分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只要有条件，都有饮酒驱寒的长期习惯，如果贸然禁酒恐怕会引起民众不满。”
尤里奥正色道：“大人，只要您以领主的名义颁布命令，民众莫敢不从，过去在南境诸国爆发战事，导致粮食减产的时候，也有很多贵族领主立法禁酒，违背法令的人自然会受到鞭刑或苦役的惩罚，很快就能杜绝他们的恶习。”
他的祖父就是一名拥有骑士头衔的小地主，可家产传到他父亲这一辈的时候，那个不争气的男人就染上了酗酒的恶习，不但没有继承家族的骑士荣光，还将家产都败得精光，导致尤里奥对饮酒作乐的这种民众习俗深恶痛绝。
哈维反问道：“领地的官方市场自然可以不再生产酿造和销售酒水，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领民并不贫穷，他们完全有足够的金钱购买粮食，自己偷偷私酿酒水。”
“尤里奥警司，难道你要单靠警察厅这不到一百来号警员，每天挨家挨户的上门查抄这些酿酒自饮的普通民众吗？”
哈维表情轻松的揶揄道：“恐怕我给你们所有人，都装上强悍的炼金机械义肢，你们也忙不过来吧？拓荒领现在可有足足一万多的民众呢。”
虽然明知领主大人没有生气，但尤里奥还是脸涨得通红，他过去毕竟只是一个见习骑士，根本没有替贵族老爷管理平民和农奴的经验。
哈维自然知道这位年轻的骑士警司作风正派，只是经验略有些不足，于是温声安慰道：“不必觉得羞愧，你也不过刚刚走马上任几个月时间，以后比处理几个醉鬼更棘手的问题，还多着呢。”
“记住我的建议，在涉及大量民众的生活作风问题上，堵不如疏。与其用法令与皮鞭强迫他们，不如想办法引导和改变他们的不良习惯……”
尤里奥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躬身向哈维再次行礼，诚恳道：“请领主大人示下，我该如何引导和改变民众酗酒的爱好。”
哈维笑眯眯的起身，拉着尤里奥的机械手臂，带着他走到书房的窗边，指着午后休息时分，在城堡前的市民广场上悠闲散步和聚众闲聊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