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191节

  在圣莫雷德生活的那个时代,白教的教权大的可怕,一位圣徒想要用自己的尸骸掩盖墓地下隐藏的另一重空间简直轻而易举。

  想来这个宝藏多年来无人真正发现也是因为挖掘者纷纷避开了这一块土地。

  任何人敢于破坏一位圣徒的坟墓,所招致的惩罚会是教会设定的刑罚最上限——火刑。

  施密特敢于在这片区域动土也就是因为教会式微,贵族也已经失势。而宝藏热潮更是早已消散,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关注这块土地,就连教会的人也不再维护圣人墓地了。

  克雷顿想了想自己在沼泽地的见闻,突然又推断出一个坏消息。

  圣莫雷德的遗骸多半已经被盗墓贼挖走,要是那群人不识货,很有可能会把这位圣徒遗骸当做普通的沼泽古尸。萨沙市私处患有隐疾的男士们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将这位圣徒吃下肚中。

  或许就是因为圣人遗骸对底下事物的封印被破坏,放出了什么邪恶的力量,他们才会在这片土地上屡次遭到不幸。

  这个消息和他找到塞万的尸体的消息相比,一时间不知道哪个对路易斯教士来说更坏。

  同时,克雷顿又想到一个疑点。

  倘若这个宝藏和圣人有关,施密特为什么没有提到过他?

  这个老人穷尽一生狂热的追逐着宝藏,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宝藏消息?教会是明面上最后接触宝藏的人,但他似乎从来没有把教会当做自己发财的阻力。

  是他还没有调查到这个地步,还是他的消息来源年头比教会入驻热沃的时间更古老?

  三名救世军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他们的营地。

  消息不可避免地在团体中传开,这次所有人都已经有所预料,没有人质疑弗朗西斯的领导,反对的上限只有偶尔的窃窃私语。但弗朗西斯并不感觉快乐,他知道这权力的根源并不在于自己掌握的统治技艺,而来自于两个陌生的超凡者。

  这件事他无权、也没法独自处理。

  因此在得到这一消息后,他就一直在等待楚德·奥斯马尔主仆的再次造访。

  第二天下午,他等到了两个接头人,便把昨晚发生的这件事通知他们,然而两个人都很平淡,弗朗西斯只在一些亲赴战场多次的军官身上看到过这种淡然。

  “他们发现这块土地的秘密了,或者说就算还没有,也离确定这一切不远了。”楚德看起来对这个情况毫不意外,但弗朗西斯弄不明白他说的“他们”都指谁。

  这里还有末日追寻者以外的怪物?

  “是你们的人先开枪的?”

  弗朗西斯摇头:“我无法确定。”

  阔克看向楚德·奥斯马尔,光滑如鸡蛋的白色额头上挤出少许皱纹,楚德叹了口气,又看向弗朗西斯:“晚上让你的人照旧去沼泽边巡逻,但叮嘱他们,别再先开枪。”

  弗朗西斯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按捺愤怒。

  “那我们还巡逻个屁?!”

  楚德再次笑起来,但没有说话。他笑着盯住弗朗西斯几秒,又低头搓自己包在白色绸质手套的手。

  弗朗西斯还在等待他的答复,但楚德没有说话,阔克也没有。随着沉默的愈久,弗朗西斯因愤怒而激发出的勇敢渐渐流逝殆尽,好像有一根针管扎进他的心里把所有的勇气都抽空了。

  他再次妥协了。

  “好吧,我会吩咐下去的。不过您得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要把那颗怪物的脑袋交给那几个家伙?他们的计划成功的概率至多也不过一半,而杀死怪物的功劳如果是我们的,我们当前的处境就能大有改善。”

  楚德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很用力地搓了几下手,然后放下双手,但弗朗西斯隐隐约约看到有暗红色的血从手套里渗出来。

  “你认为他们成功的概率最多是一半吗?我却以为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自信的话语过后,楚德垂下的手不安分地抓握起来,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而是一种无意识的抽搐。他自己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将两只手背到身后,不让弗朗西斯的视线继续覆盖它。

  “我明白了。”

  弗朗西斯说,他准备放弃思考,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个理由或许说服不了其他叛军,但他并不需要为此负责,那么就无所谓了。

  楚德·奥斯马尔和阔克又在这里留下了一点钱和食物,然后很快离开了营地,慢慢地顺着曲折崎岖的道路往回镇子的方向走,悠闲得好像真是画家出门采风一样闲适。

  但楚德的右手还在抽搐。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从早上一直搞到现在?”阔克语气强硬地问。

  “老毛病了。”楚德举起双手猛地一甩,它们终于消停了。

  阔克回忆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上心?如果你对里面埋的东西感兴趣,为什么不让施密特挖出来再抢?难道你享受这种骑士小说中那种爱而不得的情感?”

  楚德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形容丑陋,但阔克早已习惯。

  “对我来说,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如果有谁想从沼泽底下弄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想那是不可能的。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朝圣。”

  他张开双臂:“伟大的第农人的祖先就在这里做出牺牲,为后来者传递自己的力量,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阔克不屑道:“算了,这是你的事情,不过最好别让这些人去惹麻烦了。我懒得管这种事。”

  楚德惊奇地转身看着他,原本前进的脚步变成了后退,但速度却始终保持不变:“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他们呢?毕竟.你们教派的格言叫什么来着?末日将至,每个人都要死。”

  “但他们在这里死得没有意义。”阔克不耐烦起来,“赶紧走吧。”

  楚德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你还要等下去吗?如果他们不回来,我们也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部带走。”

  阔克的呼吸一滞。

  正如楚德所说,他和城里的教友断去了联系,还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等他们。

  “如果不是为了隐瞒这些人的身份,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来下命令截杀邮差的,现在那些追杀邮差的人也没有回来,肯定是出意外了。而我们还没法找到第二个人为我送信,真是一团屎!”

  阔克并不喜欢等待,但既然他不能和城里的其他教友进行联系,那就只能在这里无聊地等到十二月,那是规定的最后期限——或者等那些在萨沙市执行任务的教友回来。当然从救世军这里得到的情报已经让他对这种可能失去信心了。

  如果这些教友在“启示”之前就被发现,那么死亡也是理所当然的。

  教派的“心”秘传可以模仿主流的其他三大秘传,但其优点也只是力量种类的全能,他们善于模仿和潜入,正面冲突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才需要一个有办法掩护他们的接头人。

  可惜阔克的体型太过特殊,不方便进城,只好在热沃等待。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

  他要杀一个可能从这里经过的人,将某个东西留下来。

  尽管这是完全保密的任务,但他莫名感觉楚德·奥斯马尔似乎了解他要做什么,并且正是因为此事跟在他的身边。

  只是最近,这种直觉带来的感觉渐渐弱化了,他开始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继而专心等待着。

  等待是不愉快的,阔克一直不喜欢做没法彰显自己价值的事,他从小就这样,可能是驯兽师对他的调教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但他自己并没有深刻的认知。

  楚德·奥斯马尔一直知道他的这个弱点。

  “从我们和他们接触开始,这些叛军已经死了六个了,如果再.”

  “我不想再考虑他们的事了,你没听到吗?”阔克不耐烦地说,他撞开一丛灌木,迈动着耀武扬威的步伐。“别妨碍到教派的任务,也别再假借我的名义,你该听明白了。”

  “那他们可不会听我的。”

  “这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阔克走到前面,又回身走进,巨大的脸贴近,死死盯着楚德:“另外,我给你提个醒,那个路易斯已经觉醒了奇迹,如果他向本地人展示了这力量,那些虎克侦探诬陷他的计划就不会得逞,弗朗西斯说的没错,制皮师的脑袋还不如给他们,这一次你又失误了。”

  “不,路易斯教士没办法在其他人面前施展奇迹。”

  楚德好像烧伤一样的粉色脸孔微笑起来,露出了两颗从上颚垂下的獠牙:“奇迹不是凡俗技艺,只要学会就能使用。它需要一些更玄妙的境界,只有足够强硬的心才能施展奇迹,而他很快就会失去这份资质。”

  阔克皱起眉头,他不记得楚德有做什么自己看不懂的行为。

  “你还准备了什么别的计划?什么时候的事?”

  楚德自信地摇头,径直沿着大路朝前走去。

  “我什么也不需要准备,有人会把腐化他心灵的毒药送去的,在启程的路上,他还不惜杀了三个人呢。”

第249章 诬陷

  路易斯呆站在紧闭的门边,一如克雷顿·贝略和他侄女关门前看到的最后景象一样。

  虚无,他能感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暗裔的消息如同一次海边涨潮,没过了他思维的沙粒。

  塞万死亡的消息是在一周前,塞万的遗骸被找到,他本来应该欢喜的,那至少可以给那孩子举行信徒的葬礼,但他没法高兴起来。准确地说,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整个世界都好像宁静下来。

  路易斯站在门口,迷惘地看着这扇门。

  白蜡木的木料,表面有黑色的漆,这扇门在过去的四十年里每天都开合着,从二十五岁开始,他白天会在这里推门而出,于晨光中走去教堂完成一天的工作,风雨无阻。

  黑衣修士的身份注定他无法和普通人一样找一个女子成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他也不觉得孤寂。

  就像教会中守贞的修女姐妹一样,黑衣修士禁欲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以为自己注定这一生都会全心为神奉献至死。

  直到某一天,他在去城里的路上看到了那个在街边流浪的小子。当时这孩子正在街边捡一个画师擦颜料剩下的面包干吃,褐色的乱发,被煤灰熏黑的脸,还有脏兮兮的干瘦手脚都令人感到可怜。

  城里的工厂一直缺人,但只有六七岁的孤儿却不受欢迎,他们基本没有劳动的能力。

  出于怜悯的心理,路易斯将他带回了热沃。

  这里大多数人没什么钱,但粮食还有多余,养活一个小鬼并不困难,同时他也积极地为这个孩子寻找着愿意收养他的新父母。

  他失败了。

  这里没人缺孩子,而以这孩子的能力,要他去做学徒工也未免太早。

  路易斯不得不自己收养了他,并给了他一个新名字。

  塞万。

  教士的父母倒是很高兴他能这么做,因为黑衣修士不能娶妻生子,如果有一个养子,那么他多少也能体会到更完整的凡人的幸福。他的兄弟也很赞同他这么做——只要别动用他们的钱。

  路易斯当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一来,他的薪水养两个人绰绰有余;二来,这个孩子虽然还小,但已经足够懂事,并不会四处惹麻烦。

  而在教导塞万的过程中,他开始感受到一种愉快的情绪。

  塞万真的很聪明,学什么学问都很快,即使是圣典中最晦涩的语句,他也能很快记下,读几遍就能默写出来。即使只是偶尔在家里教他,他学习的进度也比文法学校里的孩子更快。

  这样过人的才能让路易斯不禁怀疑他正是天父赐予自己这个忠实仆人的礼物。

  他全心全意地照顾这个孩子,将塞万当做自己的亲子.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父母无疾而终,兄弟变卖了分到的遗产搬到城里,捡来的孩子则从幼童步入少年,一切好像都变了,但又没变。

  路易斯还不算老,但塞万成长飞快,已经从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变成了可以照顾他人的人。

  在养父全心全意地教导下,少年理所当然地成长为了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他白天和路易斯一同推开这扇门去教堂帮工,做抄书员的同时顺便学习那些教会藏书中蕴含的知识。到了下午,他会回来得比路易斯早一些,好为他的养父准备晚饭。

  珠宝匠劳伦斯的儿子丹尼偶尔会来这里找他,还有拉克斯家的女儿阿德莱德。

  当心中闪过这两个人的时候,路易斯没有仇恨,那是他已经度过的情感,而两人的容貌亦在他的记忆中淡化,沦为无关紧要的事物。

  路易斯只记得那个孩子。

  塞万就在这门中进进出出,日出、日落.他的脸随着时间再度变化,唇上开始生长绒毛,从少年变成青年。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开始生出一些与路易斯不同的意见,但路易斯一直不以为意。而在他的回忆中,这段不愉快的时光过得很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反应去生气。

  门口还挂着塞万的衣服,路易斯总觉得他还会回来,避着自己将这件他最喜欢的外套重新带走,然后带着阿德莱德私奔,但路易斯这次不会再阻止他。

  到这对年轻的夫妻有了孩子,塞万还是会回来寻求养父欠缺的祝福。

  路易斯就是知道这点。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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