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的事情还记得吗？”里昂问道。
艾德温放下书，自言自语：“五十年前我在干什么？”
艾德温转过头，说道：“你是不是记错了？五十年前我还在为一头红龙工作，没有当老师收学生。”
“没有记错。”里昂说，“里昂。不知道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你是那一只雏龙？”艾德温没有老糊涂，甚至相当敏锐。
里昂张开双手，以便艾德温看清楚，说道：“不像吗？”
艾德温推了推眼镜，说道：“你长大了。”
“你倒是老了。”里昂注视着艾德温，曾经那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现在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忍不住叹气，五十年时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太漫长了。
“我已垂垂老矣，你却是风华正茂。”艾德温说，说归说，颇有精神，“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有事，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里昂说，“你还是安享晚年吧。”
“贝伦王国不是红龙活动的地方。”艾德温说，“你千里迢迢跑过来，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走吗？”
里昂抿了抿嘴唇，问道：“你还从事着研究吗？”
“什么研究？”艾德温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什么。
“火。”里昂说，“还有爆炸。”
“那样的研究很危险。”艾德温没有正面回答里昂。
“我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你的原因……想当年我的母亲不支持你，而我那个时候还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里昂朝着艾德温点了点头，“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支持你的研究。”
“你确定？”艾德温微微颔首，“不是我小看你，你现在也不过是青年龙，还不够资格招募我。”
第310章 来者不善
里昂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他还会被人瞧不起，不过想一想也可以理解。
这是一个消息闭塞的世界，然后贝伦王国距离守望港实在有点远了，远到他那么多年时间闯下的偌大名声也难以传播到位。
这种情况下，在艾德温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一头青年红龙而已，区区青年红龙，想要招募一个在五十年前就可以使用七环法术的法师，某种程度上的确有些不知好歹。
虽然建国成为国王没有几天时间，但是作为一方霸主也有几十年了，里昂现在有了一些大人物的气度，丝毫不在意艾德温的轻视，因为他知道艾德温就是无知，等到艾德温重新认识他后说不定会浑身颤抖。
与此同时，艾德温在开口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没有想到里昂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没有气急败坏攻击他，委实有些奇怪，毕竟红龙都是傲慢的暴君，忍受不了任何一点轻视。
“你真的一点都不像红龙。”艾德温忍不住感慨。
“那是因为我现在处于人形态，脾气比较好。”里昂心想他变成人形态用的是化形术，化形术类似德鲁伊的变形，心智会受到身体影响，若是心志不坚定，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区别于七十二变变成海鸟也不会想吃鱼。
“如若不然，如果我现在处于龙形态，说不定已经勃然大怒了。”里昂感慨道，“你不知道，我这些年脾气越来越大了，容不得什么反对意见。”
艾德温不置可否笑了笑。
“不过就算你一点不像红龙，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投资人，可惜你找我真的太早了。”
“就算你那么看好我，至少要等到成年以后吧，等到你比你的母亲——熔吼女士安格莉丝塔更强大的时候。”艾德温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就是我现在已经一百年了，等到你成年时我恐怕已经不在了。”
“作为法师，想要延寿应该很简单吧。”里昂说。
“你想多了。”艾德温说，“除非你转变成其他生命，最简单的是转变成不死生物，否则就算是法师想要延寿也没有那么简单。”
里昂没有提及他会炼制可以提高寿命的长生不老药，他手中就有无聊炼制的长生不老药，除了天上仙丹，不管什么人间丹药都炼制了几颗以备不时之需，说道：“我记得延寿药水可以减少饮用者的生理年龄，最低将你将至13岁。”
“琥珀色药水中看似悬浮着一条蝎子的尾巴、一颗蝰蛇的牙、一只死蜘蛛，以及一颗违反常理地跳动着的小心脏，但是一旦打开药水瓶，那些成分都将无影无踪……”
艾德温继续说道：“延寿药水不能一直饮用，否则很有可能反过来增加你的生理年龄，让你死得更快。”
“只要不饮用过多就没有问题。”学会炼丹术以后，里昂专门研究了一段时间这个世界的炼金术，果然还是他掌握的炼丹术更厉害。
“那么你知道一瓶延寿药水价值多少金币吗？”艾德温花白的眉毛动了动，“延寿药水属于极珍稀的药水，由于其可以增加寿命的关系，可遇不可求，广受国王、贵族青睐，每一瓶价值几千上万金币。”
“龙的成年期由两个里程碑来衡量，一个世纪的生命和价值约一万五金币或更多的宝库，将龙、巢穴和领地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体的魔法能量，使龙成为真正的传奇。”
“一个世纪的生命很容易获得，一万五金币可不容易获得。”艾德温看了里昂一眼，“一万五金币，可能也就买得到一瓶延寿药水。”
“你现在是青年龙，攒了多少钱了？”艾德温问，“有没有几千金币？”
艾德温走到书桌旁边，拿起红茶壶倒了两杯红茶，递了里昂一杯，慢悠悠说道：“我不知道你母亲和你说过吗？她当年投资了多少钱支持我的研究。”
“研究是很花钱的，一万金币可能也就是听一个响。”艾德温朝着茶面吹了一口气，“你想要支持我的研究，你有那么多钱吗？实不相瞒，我就是放弃了研究，现在才建得起那么大一座法师塔。”
艾德温抬起眼睛看了里昂一眼，说道：“你想要支持我的研究，你有那么多钱吗？”
不等里昂开口，艾德温浅浅地抿了一口红茶，说道：“虽然也就教了你一段时间，既然你认我这个老师，再教教你也无妨。”
人一上年纪，话就特别多，好为人师。
“你现在是青年龙，青年红龙已经很强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比你更大的大有人在，现在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艾德温说，“和人类不同，龙的寿命很长，你不用那么着急的，青年龙就到处折腾，等到成年、壮年以后也不迟。”
“龙是顶级的魔法生物，得天独厚，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随着时间流逝会变得越来越强，但是我不推荐那样。”艾德温说，“和其他龙不一样，你从小喜欢学习，那是一个好习惯，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保持下去。”
“你可以试着成为一个法师，想要成为法师需要天赋，那么你可以尝试着成为战士或者是野蛮人。”
“接下来可以考虑进阶职业，像是元素大师、雕皮之龙……对于龙的进阶职业，我也不是太了解。”艾德温朝着里昂点了点头，“拥有一个职业可以让你比别的龙更强，强一点机会就多一点。”
“你的母亲，她的想法很多，偏偏缺乏行动力和耐心，然后脾气又很差，你千万不要学她。”艾德温若有所思，很明显他对里昂的母亲成见颇深。
里昂没有插嘴，安静地等了好久，问道：“你说完了吗？”
“差不多就这样了。”艾德温放下红茶杯。
里昂跟着放下红茶杯，问道：“我可以说话了吗？”
“你说吧。”艾德温说。
“首先谢谢你帮我规划，但是我对我的人生已经有规划了。”里昂顿了顿，“然后，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刚刚建立了一个王国，成为国王，现在百废待兴，不然也不会跑过来找你。”
艾德温直言不讳：“我确实不太相信，你刚刚建立了一个王国。吹牛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但是我的证明一定要有意义。”里昂认真说。
“那还是算是吧。”艾德温莫名有些心虚，但是不愿意露怯，当时好笑说，“我现在这里生活很好，哪里也不想去。”
里昂也笑：“我可是红龙，千里迢迢跑到贝伦王国找你，你就打算让我两手空空离开？”
第311章 黑神话
里昂话音刚落，发现艾德温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我开玩笑的。”艾德温现在是老年人了，里昂没有欺负老年人的熬，“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就算你不答应我，我也不会强行绑架你，强扭的瓜不甜。”
“其实主要是……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过的，你似乎已经丧失了当年那一份激情，没有激情，我不觉得你能够研究出什么东西。”里昂摇头说，“一个激情不再，只想着苟活，行将就木的老人不是我的目标。”
“随便聊一下吧。”里昂环视了一圈，走到窗户旁边，运起摄物术，随手招来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坐。”
艾德温咽了咽口水。
作为强大的法师，他没少见贝伦国王，感觉贝伦国王的威势完全不如面前那个黑发青年，那家伙真的是当年那一只连通用语都不会说，就连飞行都需要他点拨，给人感觉傻乎乎的雏龙吗？
他哪里知道，里昂现在的对手都是谁，什么海盗王，什么古代没落帝国的巫王，又或者一方霸主的超规格老年绿龙，甚至直面神明，真面提亚马特也毫不畏惧，他一个不到传奇的法师正眼都不看一下。
里昂坐在椅子上，斜着身子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说道：“你绝对不知道，因为你炸了实验室，安格莉丝塔迁怒于我，原因你口口声声我给你灵感，最后要求我赔偿一百万金币。”
“荒唐，你一头雏龙哪里来一百万金币。”艾德温说，“她不是认真的吧。”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认真的。”里昂回忆说，“反正我那个时候没有钱，一个铜币、一个银币也没有。”
“一百万金币还到天荒地老也还不完。”一百万金币是艾德温不敢想的数字，“想要攒下一百万金币，至少等到古龙以后。”
“那倒不至于，到处抢劫的话还是很容易的。”里昂发现艾德温突然看向他，“那是后话了，我们以后再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她一百万金币，等到我有一百万金币的时候，她在我面前就是随便欺负的小卡拉米。”
艾德温欲言又止。
“刚刚说到哪里？”里昂说，“你走了以后，帝国人突然找了上来，安格莉丝塔把我驱逐出了她的领地……这一切都因你而起啊，你有责任。”
艾德温有心反驳，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里昂没有纠缠艾德温，追究他的责任，说道：“离开安格莉丝塔的领地，突然变得危险了起来……还好我虽然一直没有办法使用吐息武器，但是有一些别的手段，否则天知道撑得了几年时间。”
“枭熊、妖鬼婆……最危险的一次是，我遇到了一支冒险者小队，差点折在那一支配合默契的冒险者小队手中。”里昂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没有实力也不敢那么浪，肯定遇到什么危险早早逃跑了。”
“小命比什么都要重要，面子最不值钱。”里昂毫不介意说，“我是一头奇葩的红龙。”
艾德温不知道要不要配合笑几声。
“等到进入少年阶段，我离开了居住好多年的森林，去了沙漠。”里昂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在那里我遇到了一头蓝龙，她是贮法之龙，抢了一个火巨灵的城堡，结识了一头黄铜龙，一起做生意收税……”
“成为青年龙以后，我离开了资源贫瘠的沙漠，穿过失落高原，来到一个叫做守望港的地方，在守望港外面的火山岛上面安了家。”里昂絮絮叨叨他的发家史。
“你是帝国人吧，不知道听过恩维斯这个名字吗？月亮海湾一定听说过。不知道你对古代没落帝国有没有研究，苏奥西斯这个名字又听说过吗？”里昂控制不住的笑容，“真是全靠抢了他们有一点钱。”
“马无夜草不肥，发家致富全靠抢。”里昂说，“我又抢了一头老年绿龙，遇到五头龙后、恶龙女王，经过对方提醒，想起可以建立一个国家，一个龙之国，我给那个国家取名震旦。”
“故事听起来很假对不对？”里昂望向艾德温，“毕竟我现在也就是一头青年龙。”
艾德温不知道怎么说。
他觉得对方口中的故事很假，假得有些离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由对方平静说出来，他又觉得有那么几分可能，最多就是细节方面有一些出入。
“虽然建立了国家，但是积累有些不够，手底下无人可用，刚好听到你的消息，于是千里迢迢跑了过来。”里昂说，“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里昂突然抬起头盯着艾德温。
“火球即是真理。”
“爆炸即是艺术。”
“多就是美，大就是好，口径即正义，炮塔即真理。”
“我真的很喜欢当初那个充满激情的艾德温，五十年过去依然念念不忘。”
“我想要支持他的研究，只要他不把自己炸死就好了。”
“喂，你真的忘记了吗？我们一起讨论的，云爆弹、温压弹、集束弹……”
艾德温呼吸有一些急促了。
他没有忘，他一直都没有忘。
里昂等了好久，艾德温一直没有说话，扬起的眉毛一点点垂了下来，有些失望。
他不介意绑架艾德温，但是这样的艾德温一点价值也没有。
艾德温咽了咽喉咙，说道：“如果我现在三十岁、四十岁甚至五十岁都可以跟你走，但是我已经九十岁、一百岁了，也就是因为我是一个法师，稍微有一些手段，不然现在都没有办法站在你面前说话。”
“你是龙，但是我只是人。”艾德温不甘心说，“我要认命。”
“只要你愿意就有办法。”里昂举起手，一搓手指拈起一颗丹药。
“那是什么？”艾德温问道。
“长生不老药。”里昂回答，“它可以延长你的寿命。”
没有谁想死，艾德温自然不例外，闻言立刻伸出手，想要从里昂的手中拿走长生不老药。
里昂收回了手，说道：“它的价值不菲，这一颗可以给你，但是后面的药除非你听我的话，创造出足够的价值……”
里昂突然感觉，他好像那些黑神话当中的幕后黑手，依靠各种提高寿命的东西控制那些神仙办事。
他好像越来越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