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啊。”
外面的外战还没结束,圆阵就隐隐有内战的趋势了。
此时却是又一名守夜人气喘吁吁地到来。
米特涅抢先问道:“炮台控制住了吗?”
“卡尔阁下控制住炮台了。”
话音未落,像是要佐证这传信人的话,码头方向先是交替两声闷响,随后便是响彻天空的哭爹喊娘声。
“现在外面情况如何?”哥昂齐跟着追问道。
“暴民们数量大约有上千,其中很多都会骑马,应该是先前的贵族们,或者庄园管家与武装农出身的百户长们……”
“贵族们能动员那么多人吗?”哥昂齐不敢置信地问道。
“其中有不少是本地的流氓地痞,不过我看到……”传信兵看了一眼哥昂齐难看的脸色,没有继续说。
“看到什么?”
“我看到,有不少参与的暴民都是行会的打手,甚至很多都是印染印刷行会的成……”
未能报信的人说完,旁边便有人打断。
正当众人不悦之时,顺着那人指向的方向,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顿了。
在他们离开的街面,就在他们的前方,数十名骑士正骑着战马奔腾而来。
他们没有丝毫掩饰,旗帜鲜明地亮出了自己的家徽。
“砰!”
哥昂齐终于大发雷霆地将拐杖重重砸在地面,露出了其中的刺剑。
“跟我玩这一套是吧?”捡起刺剑,哥昂齐气的眼睛都红了,“好啊,好啊。
发令,参与的暴民,宪兵可随机立断,当场格杀!
每个暴民悬赏3金镑,如果是参与暴民带暴民脑袋来的,不仅抵罪,奖金,照付,我照付!!!”
…………
在哥昂齐大发雷霆之时,提前发动了暴乱的德诺索夫脸色却不好看。
仍旧藏在民房的阁楼内,他还在从窗户的缝隙中朝外张望。
窗外如今的场景,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德诺索夫此次来到千河谷,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为熊堡领军队的到来打前站。
本土反对势力,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引发混乱换个主子,谁都好,别再是霍恩了。
本来双方结合之后,是想着先靠重选专制公和公示合约书引发混乱。
然后借着混乱,夺取军粮与武器,运给贵族们在乡间起事,切断后勤运输通道后夺取城镇。
此刻圣联主力战团被牵制在瑙安河防线,北线战场隐隐听说打了胜仗,不知真假。
可就算他们击退了边境骑士团,还有熊堡领的一万多军队呢。
如此一来,便可隔绝道路,彻底打乱圣联内部的运输通道。
只是德诺索夫却没想到,就让邦这一段话语,居然真的让哥昂齐以及诸多代表回心转意。
你们不是民主体制吗?你们咨政院姓加拉尔啊?有必要这么忠诚吗?
别忘了,他们手中可没有多少武装力量啊。
像“圣联爱人”这种片汤话,德诺索夫他们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教皇爱世人”“国王天生就具有爱人的能力”“大君每天都要爱一个人”云云。
你们怎么还真信啊?
不过德诺索夫却是管不了了。
此时哥昂齐一下定决心,岸防炮再轰上两炮,城市暴动就没戏了。
没有城市暴动,怎么趁乱夺取圣女银行的金镑,怎么夺取军粮和武器?
只能使用备选方案,将咨政院与市政厅等一众高层围杀在这里。
该死的,急流市毕竟是一个水陆中枢城市,而且战争状态,大规模调动诺恩人会引起警觉。
德诺索夫真正能用的人,其实并不多,所以他才要裹挟民众,进行暴动。
如果此时叫这些代表们跑了,那就全完了。
不过好在,代表们此刻是被死死蹲在了拥挤的街道上。
他们面前还有数十名骑士组成的队伍,这群代表们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以目前的进度,等后续的贵族骑士们从外围赶来,就足以控制住他们了。
“利波罗勒,真是个废物。”德诺索夫只能将原计划失败的怒气全部撒到利波罗勒身上。
“还有那个让邦,告诉朗姆德斯与范德维恩,别让他跑了!”
德诺索夫是恨极了那个让邦,如果不是他,本该没有这些风险的。
…………
我军胜了!
范德维恩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代表们已经完全被包围,只要抓住这群代表与高级僧侣,威逼利诱之下,就能打开圣女银行的金库。
要知道,那可都是他们的财产啊。
范德维恩却知道,这笔财产只是过一过手,还是要准备完全投入士兵与武器中。
倒不是他们高尚了,懂得珍惜士兵了,只因霍恩他们来过。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墨莉雅提殿下心灰意冷。
相对于陌生的诺恩人,尽管他们可能比墨莉雅提更温和,可范德维恩还是更希望是墨莉雅提。
说到底,他为了墨莉雅提的复出东奔西走,这种投资与支持,在墨莉雅提殿下那边必定能换来足够的回报。
然而在诺恩人那边,自己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
可惜啊,可惜。
范德维恩摇着头,却是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眼前。
在众多骑士们的两面围堵下,不少代表已经被抓住,更多修士则被报复的骑士用战马活活拖死。
下了马,站在一名绝望的僧侣面前,范德维恩大笑起来:“还记得我吗?”
那血肉模糊的僧侣睁开眼:“你是?”
范德维恩摘下头盔,让他看清自己的脸:“当初,你带兵过来,分了我的家产,现在呢?嗯,现在你……”
“砰。”
一支沥青船桨重重砸在范德维恩脑袋上,登时鲜血就从头顶流了下来。
“啊!”吃痛地捂住脑门,范德维恩反手回头,就是一剑。
一名船工呆呆地,倒在了地上。
“你们疯了?”范德维恩脑袋挨了一船桨,却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平民打中。
可他的身后,却是成群地劳工与搬运工。
来支援的,居然是一群劳工。
长戟刺来,赤膊船工横过浸过沥青的船桨,怼了回去。
两侧的屋顶上,妇女们用围裙兜住石头,像是投石兵一样将沉重地石块砸向杀来的贵族们。
“议长,你们走!”领头的却是卡尔,他披上旧日的四分之三甲,挥舞着大剑,一件便斩下了眼前骑士的头颅。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这些都是附近城郊的农夫、劳工与短工。”
“议长,你们走,这群贵族当初没能赢,现在更不可能赢!”
“我们来维护宪政了。”
有了这群劳工以及城郊护教军的帮忙,贵族甲士们居然一时失措,真的打开了一条道路。
就像是大坝溃堤一般,人潮顺着缺口涌出,裹着代表圆阵一道涌出。
一剑将一名船工劈倒,范德维恩不敢相信地大吼起来:“你们知道什么是宪政吗?”
“宪政,就是我的孩子不用被榨成汁,我的家人可以住上温暖的大房子,没有人骚扰。”
这些来自城郊甚至是偏远乡村的劳工却是拿起了晾衣杆与船桨,怒吼着朝着他们杀过去。
虽然不能够击退这些超凡甲士,但却能为宪兵与守夜人争取足够的空间。
该死的,范德维恩牵来马匹,便准备继续围堵。
毕竟这是一群平民,骑士们还有马,一时失察被突出,再想要重新围住并不难。
“咚咚咚!”
怎么又有马蹄声?范德维恩侧过脑袋,却看到街角一骑黑甲冲了过来。
等等……
这身形,这姿态,这熟悉的盔甲,错不了的,是墨莉雅提殿下!
不仅仅如此,在墨莉雅提殿下身后,还跟着成群的骑士!
“太好了。”范德维恩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虽然不明白墨莉雅提殿下,但她既然到来,就说明她终于愿意出山了。
“墨莉雅提殿下来了,千河谷安稳了!”
“墨莉雅提殿下来了,荣耀就回来了。”
范德维恩甚至连眼前的奄奄一息的僧侣们都来不及料理,便大步流星朝着黑甲女骑士的方向冲去。
更多的贵族与骑士们,甚至是原地热泪盈眶,高呼起来。
“墨莉雅提殿下万岁!”
“万岁!我们的殿下回来了!”
范德维恩摘掉头盔,热情地朝着来人挥手:“墨莉雅提殿下……”
“噌——”
原先的欢呼声停滞,贵族与骑士们像是被无形大手掐住了喉咙,登时就说不出话来。
马蹄毫不停止地从范德维恩无头的尸体便掠过。
至于范德维恩的脑袋,却还在半空中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