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发布一个任务给总包(乡修会),总包把任务给分包(司铎修会)。
教皇不在乎他们是怎么完成的,只在乎他们有没有完成。
极端情况下,霍恩甚至可以不需要给钱,只给政令和时间。
只要修会中的修士们还想进步,就必须利用手中的财政把事情办好。
霍恩甚至不在乎他们手中的钱到底是怎么花的,贪污一些都没关系,但必须把事情给办好。
贪污与否只决定着在事情没办好后,到底是撤职还是绞首。
“具体的情况,你们都了解了。”霍恩整理了一些手中的文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么诸位就要按照《方案》在贞德堡附近的23个百户区开始试点了。”
在场的人们互相望望,发现没有人再出声。
随后,在阿尔芒的带领下,所有人齐齐站起,整齐划一地躬身回答道:“是,冕下。”
第488章 救世军上上下下都知道,只有帕斯里克以为我们不知道
随着钟声敲响,原先瓢泼的雨水跟着越来越大起来。
雨水打在圣临厅木头齿轮镶板上,与彩色琉璃撞击,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贞德堡圣临厅的门洞中,成群结队的高级黑衣僧侣涌出。
抬头看着从屋檐垂下的雨线,他们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屋檐下站成了黑压压的一排。
这些高级僧侣们戴着兜帽,披着斗篷,露出脚下的皮靴,手中的手提红色漆皮箱里便是《方案》和其他文件。
这种棕红色的手提漆皮箱还有制式文件柜,是霍恩统一给这些高级僧侣配发的,要求文件看完后不准随意乱放。
因为他上次去马德兰家拜访的时候,发现他把机密文件放在了自家别墅的厕所里。
而他隔壁的杰什卡,则把机密文件放在了庭院的狗窝里。
霍恩忍无可忍,才下达了这条指令。
屋檐下站成一排的高级僧侣们,看着渐渐大起来的雨水犯了愁,不过让娜很快就从里屋走出,宣布道:“诸位稍等,冕下已经叫人去通知车马行了,等会儿会派马车送大家回去的。”
“冕下英明!”原先还在犹豫要不要冲入雨中的僧侣们纷纷叫好起来。
叫好之后,这群闲着没事的人就聚在一起开始聊起天来。
可就在这闲聊的人中,哈尔金却一咬牙,举起红色漆皮箱子,顶在脑袋上,就准备冲入雨中。
“诶诶诶。”格兰普文一把拉住了哈尔金的后脖领,将他拽了回来,“你急什么,冕下不是说了,派人来接吗?小心感染风寒啊。”
“你当然不急,你住在豪华的别墅区,等会有固定路线的马车接送。”哈尔金扯着斗篷的领子,又失去了冲入雨中的勇气,“我回去晚了,军队的那群畜生一块肉都不会给我留啊。”
按照霍恩当前立下的分配原则,给每一位枢机都是配备了一套联排别墅的。
这种待遇的差别早就显现出来了,只不过《方案》将其从水下提到了水面而已。
在《方案》中从巡游修士开始都是有职级区别,从低到高分别是侍从、诵读、驱魔、司门、宗徒五级,每级分上中下三等。
在《方案》中,格兰普文属于下等宗徒僧侣,可以分配一套联排别墅。
而哈尔金则是上等驱魔僧侣,从道理上来说可以分配一套单人公寓。
不过目前联排别墅有很多,而承诺中的单人公寓还在建。
所以哈尔金仍旧得和吉洛、达斯等人居住在领主宫殿卧室隔成的集体宿舍[僧侣宫]中。
虽然僧侣宫里就有食堂,饭可以无限畅吃,但过了时候,厨房是不会再多做菜的。
此外,哈尔金、奇尔维斯以及科莱博等人约了牌局,每天吃完饭他们都会玩纸牌到九点。
哈尔金这么急匆匆地,就是不想错过,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急什么,难道你还有马车跑得快吗?”格兰普文笑着说道,“要不等会你上我的车,我顺道在僧侣宫给你放下来。”
格兰普文和哈尔金算是老相识了,当年长桥之战两人也是并肩作战过的伙伴。
虽然哈尔金资历上不如格兰普文,但两人的私交向来不错。
“那好啊。”哈尔金站住了脚,“我晚上有牌局,你要一起来吗?”
“你们还玩牌呢?”格兰普文惊讶道,“不是说不准僧侣赌博吗?”
“一把几个铜子,这算什么赌,逗乐子嘛……”看到格兰普文眉间隐藏的忧郁,哈尔金敛去笑容,“还在想狄亚的事情吗?”
“你说呢,这都要临产了,我还叭叭在外面演戏呢。”格兰普文瞪了哈尔金一眼,自从一别,夫妻俩都过去十个月了。
狄亚当初被送到了若安党的根据地,长堤城,就在池沼镇边上。
妻子眼下都到了临产期了,双方却不能团聚。
格兰普文好几次带着剧团在红铜要塞边缘转悠,却还是没能过去。
前段时间局势复杂,各种战乱和九死一生,格兰普文没敢把狄亚叫回来。
现在局势暂时安定,狄亚又大着肚子,舟车劳顿容易流产,更是没法过来。
这可把他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直接飞到狄亚的身边陪着她。
哈尔金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放心,看在冕下的面子上,长堤城一定会拿出最好的巫医接生,没事的。”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是狄亚生产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圣主啊,求您保佑……”
“别想了,我跟您说个内部消息。”哈尔金压低了嗓门,“金河乡与卡夏郡断了红铜要塞的粮食,目前它又被救世军势力四面包围。
阿尔科家族的老太太不日就将带着库什贵族们到贞德堡,帕斯里克枢机已经去引路了。
你信不信,在老太太的使团中必定有黑蛇湾秘党分子,她们说是与路德维克院长会晤,但肯定会谈红铜要塞的问题。
你提前带剧团到那边等着,红铜要塞一陷落,你就骑马过去,我觉得八成能赶得上。”
格兰普文盯着哈尔金的脸看了好几秒,才苦笑道:“谢谢你,哈尔金。”
“没事,咱们是朋友,朋友不求回报……咳咳,但以后我要是安排什么人到你的剧团里,你可不准拒绝。”哈尔金嬉笑开着玩笑。
“行,以后我的马戏团里一定给你留一个侏儒的位置。”
哈尔金整个人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周围其余年轻黑衣神甫的窃笑声中,他才气得原地跳起:“我不是侏儒,我是矮人,人类才有侏儒,我们矮人没有侏儒。
亏我还好心安慰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朋友的安慰的吗?”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格兰普文侧过身躲避哈尔金气急败坏地捶打。
在众多僧侣的嬉笑叫好与拱火声中,两人打闹了一阵才又闲聊起来。
靠在潮湿的墙壁上,格兰普文揉着后腰:“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每次都是帕斯里克枢机接待金河乡的库什人?”
“你不知道吗?”哈尔金反而诧异起来,“帕斯里克和老祖母是情人关系啊。”
“什么?!”这下换成格兰普文大惊失色了,他赶忙捂住了哈尔金的嘴,“这种事情,怎么能大庭广众说呢?”
要知道,从地位上来说,这两位都是救世教皇国的高官,而且两人身份都挺敏感,两人关系不是能随便说的事情。
“格兰普文阁下,您大概是在外面巡演久了。”另一位青年僧侣笑道,“这事救世军上上下下都知道,只有帕斯里克以为我们不知道。”
推开格兰普文的手,哈尔金往地上呸呸呸了几下才说道:“你看不出来吗?
老头上次喝醉的时候说漏了嘴,金河乡南边和黑蛇湾的粮食贸易就是他在操持,对接的贵女叫薇薇安。
后面我们跟佩里尼以及多梅尼科聊过了,上次给咱们通风报信的,那位和帕斯里克有过一段私情的贵女就是老祖母,老祖母大名就叫薇薇安。
俩人三十多岁就好上了,我说句实话,就阿尔科家族这几个小辈,指不定是谁的血脉呢。”
“我的圣主啊。”格兰普文还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雨中谈话,没想到居然有这么爆炸的八卦新闻。
不过就周围这圈僧侣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是人尽皆知,只有帕斯里克嘴硬脸厚强说不是。
“你脑子里只有未出生的孩子了。”哈尔金拍着格兰普文的手臂,“不要太封闭了,出来走走嘛。”
“我哪儿有那个心思……你倒是挺关心的,你今年都三十了吧,还不结婚吗?”格兰普文看着雨水中来往的马车,问道。
“你怎么跟我老爹似的。”哈尔金粗俗地拍了拍胯下,“矮人的吊五十岁都能是硬的,三十岁?
别说三十岁,像我爹六十五了,都还是闯的时候呢。”
格兰普文刚要说话,却动作却一顿,他拦住哈尔金的肩膀:“好小子,我还真以为你不顾儿女私情呢,可以啊,这是哪个富商的女儿?”
“什么富商的女儿。”哈尔金还在茫然间,一扭头,却看到圣临厅旁停了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
马车大门打开,露出里面温暖柔软的装饰,而一个蒙面女子正侧坐着,朝着他招手示意。
哈尔金两眼一亮,赶紧打掉了格兰普文揽住他的手:“别乱说,这可是以后咱们的大客户,这哪是女人啊,这是一堆金子。”
第489章 前途无量
吭哧吭哧地合上了马车车窗的帘子,哈尔金坐回了座位,镇定地与饶有兴趣的塞奥多拉对视。
“圣临厅是救世军在贞德堡的领主据点吗?”用灰纱蒙住了头脸,塞奥多拉近在面纱下摆露出一截洁白的下巴。
“看你怎么定义了。”哈尔金耸了耸肩,“圣孙在这里工作,档案室和会计室也在这里,如果你想要咨询什么事,还是在这里。”
“我刚刚看到有很多穿着相同服饰的僧侣在这里,不介意的话……你们是有什么重大事项吗?”
“我们都是来参加御前枢机会议的。”
塞奥多拉惊奇地眨了眨眼睛:“看来我们的矮人先生在救世军里的地位不低啊。”
“哈哈哈哈。”哈尔金笑着摇摇头,“我加入得早,在帕维亚之战前就加入了,所以和很多人都认识,塞奥多拉小姐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您之前帮我介绍了医院,还给医院打了招呼给我治疗背疮,我想请您吃饭,感谢一下您。”塞奥多拉将一袋子钱币推给了哈尔金。
哈尔金笑容微微一僵,但马上恢复过来:“饭可以吃,钱就免了。”
塞奥多拉看了哈尔金半晌,确认他不是在虚伪才收回了那袋子钱币:“那倒是我俗气了。”
“钱我也喜欢,但这种方式我可不能收。”哈尔金在心中默默补上了后半句,尤其不能在接下来的谈话前。
到了地方,哈尔金跳下马车,一抬头便看到了硕大的“公爵之家”四个大字。
优雅地踩着小板凳,扶着摩恩施泰因的手,塞奥多拉同样走下马车。
踏在湿漉漉的石砖上,抬头看着眼前的标牌,她笑道:“口气虽大,但这里的厨师手艺却是不错。
他们做出来的味道,的确有公爵厨师的感觉,起码在别的餐厅,我从没有吃到过这种口味。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开放第三层的包厢房间。”
哈尔金咳嗽了一声:“因为这里的厨子就是库什公爵家的厨子,库什公爵被斩首后,他就到外面来开了这小店。
第三层不开放,是因为第三层是专门接待御前枢机主教和外宾的地方。”
塞奥多拉走路的步伐明显一顿:“就因为一道政令,厨师就得一直空着第三层吗?”
“不是政令。”迈着小短腿跟在塞奥多拉的后头,哈尔金和门口的侍者点了点头,“这酒馆里有教皇国的股份,冕下是大股东。”
“那他为什么不把厨师留在自己家里,反倒要放到外面来?”赛奥多拉难以理解。
“万票爷节俭啊,他能吃些什么呢?无非是馅饼红茶之类的。”低着头,不去看塞奥多拉的屁股,哈尔金闷声道,“冕下说,与其放家里吃灰,不如放到外面创收,馅饼挺好吃的,你把它换了干什么?”
走在前面的塞奥多拉不由得莞尔一笑。
都说这圣孙霍恩是农夫出身,她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