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的听众——天空,还有海上迸溅的水滴它们将覆盖我的一切覆盖那无法寻找的坟墓,我知道那时,所有的草和小花都会围拢,在灯光暗淡的一瞬轻轻地亲吻我的悲哀
我那时还没有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诗中充满了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悲怆,然而我们都固执的认为那是一种美,让人心碎的美。但其实我们都没有心碎过。现在的我才知道,当时我也是那么的从心底拒绝自己长大,不愿从如此完美的国度里醒来。但时间的车轮,总会载走或载来一些东西,但我那时无遐去想到这些。
理想主义者,更愿意去恋爱,更容易沉醉于恋爱中。
新玉更喜欢席慕容的诗。当我读完那首《白鸟之死》,新玉在我怀里开始了嘤嘤的哭泣。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
我就是那一只 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就好象是最后的一朵云彩 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那么让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象是终于能死在你的怀中
我们被诗句感染得精神异常,疯疯颠颠了。一首诗不是能为所有人接受的,但如果你所处的意境和诗的意境相谐调了,你会毫无保留的爱上那些曾被你称作是臭不可闻的句子。
我一生就有过这么一次恋爱,并且我后来发现,这是我做为一个多情男人的情爱史的巅峰,无法超越。然而多年以后我知道,爱情是一种刹那间的事物,恋爱是一种瞬间的艺术。
恋爱中的男女都是精神病,恋爱中的男女都渴望着把自己的喜福与喜悦与他人他享。我给妈妈写信,告诉她我在恋爱。新玉则把与我恋爱的事告诉了她的爸爸、表姐等一干人。
新玉把和我恋爱的消息告诉她父亲时,她父亲沉呤了片刻说女儿真的是长大了,找个时间叫我去吃个饭。而我的母亲收到我的信后的反应则更让我感到欣慰,母亲说她很高兴,让我把新玉带去给她看看。其实我和新玉心里都挺紧张,都害怕双方家里人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必竟是两个国家的人,所以,我们都十分在意双方家庭的态度。虽说边境上的边民相互通婚是常有的事,但那是在以前,现在距1986年结束的对越自卫还击战还不到十年时间,从1977年开始,越南政府就开始排华,驱赶了大部份在越的华人回国,接下来两国开战,从1979年一直到1986年,两国都是敌对状态。
现在两国的关系开始缓和,越南政府也开始注意抓经济,边境的贸意开始恢复正常,旅游业也刚刚开始兴起。听新玉说她的爷爷在越南属于老革命干部和法国人打过仗。她爸爸正是拿到了政府的头一批允许批文,才能最先来这河口做生意的。
越南真的很穷,越南人也很节简。新玉常常阻止我为她花钱买东西,我几次想给她买些合适的衣服都被她阻止了,她总说她的衣服还够穿。我看上了当时河口县城内算是很贵的一套衣服,一套梅花牌的运动短套,天津产的,白色的。我清楚的记得标价53元。但新玉说什么也不让我买,她说太厚了,她穿不住。
但我知道,新玉也就那么三四套衣服,鞋子永远都是越南的特产,木拖鞋或白色的塑料凉鞋。
新玉他们父女其实他们在河口没有家,她爸爸租铺子后面还有一间稍大一点的房子用木板隔成的三个小间,一间用来堆货,新玉自己住一间,她爸那间兼做厨房用。平时她们的生活很简单,她父亲说让我去吃个饭也是借用的新玉表姐的小食店,那一天,除了新玉表姐,她爸爸还叫上了在中越街上一起做生意的几个朋友,都是越南人。
在去的路上,我有一点紧张,我之前没谈过恋爱,更没见过什么女方家长,更何况这次见的是一个外国家长,以前就见过一次,对她爸爸的影响是很平常一个人,不是很严肃但也不是很随和,新玉正式和他说我们的事后,他叫我去吃饭,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幸好,新玉早在中越街口等我了,她穿着越南的民族服装,白色的,有点象我们的旗袍,脚上头一次穿了一双白色的布鞋。她真漂亮,还化了淡淡的妆。她站在那里,很出众。
她没有牵我的手,只是略带羞怯的走在我身傍。
新玉的表姐老早就在店前等我们了,看到我们她高兴的向我们招手,我对新玉的表姐印象不错,挺随和的一个越男女人。我们快步走上去,新玉和她表姐用越语说话,边说还边偷笑着看我,一副幸福的表情。
进到里面,一切都准备好了,新玉的父亲和她们几个老乡已围坐在桌傍,看到我进去,都站起来,我老老实实地向新玉父亲深深的鞠了个躬,“叔叔好!”,接着又和在坐的各位一一致意,他们招呼我坐下,新玉自然坐在我身边。
菜很简单,几样小菜,加上一条鱼,南溪河里的特产。酒是上的啤酒,我们本地一个县出产的龙井啤酒。新玉父亲示意大家开始动筷子。
都没用怀子,在坐男人人手一瓶,就着瓶子喝,新玉和她表姐没喝,盛了饭坐着静静的吃。我知道多年的战争导致越南男少女多,女人社会地位很低少,男人在基本是不做什么家务的。
新玉父亲说话了:“在越南,新玉算是一个老姑娘了,象她这么大的女孩,很多都当妈妈了。我一直舍不得新玉轻易找个人嫁掉所以才到今天,你们能认识,我真的很高兴。”这话说出来,我听得心花怒放,他这一高兴,肯定是不会阻止我们了。
一个黑瘦的男人拿起酒瓶,看那意思是要碰一个,大家一把提起瓶子,越南人们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我看他们表情也跟着傻笑,然后猛的呷了一大口。我心里真的高兴。跟着我不失时机的向新玉父亲表态我会好好的对新玉,她父亲点点头但没什么表情,我表这态是真心实意的,新玉现在就是我的全部世界。
在坐的几位都用越南话和新玉父亲说话。新玉小声地对我说:“他们在夸你呢!”我听着傻笑。哦,原来他们都能听懂中国话。恋爱中的人智商就是低,他们都是来中国做生意的,能听不懂中国话吗?
酒下肚后,桌上的气氛开始热烈了一些,除了新玉父亲和表姐,别的都对我问这问那的。问我家里有几口人,问我做什么工作,问我今年几岁,我都一一做了回答,其中有人中国话不是很溜,新玉给我做翻译。新玉还小声的告诉我,谁谁谁都当过兵打过战,我看他们的年纪,不可能是跟美国人打战了,那肯定就是跟中国打了。我觉得战争与我无关,也不太关心这事。
在坐的连我共十个人,喝了差不多一箱啤酒吧,天太热,我还是汉流夹背。我看到新玉后背的衣服上也是湿的。喝得差不多了,众人都起身告辞,我起身一一作别。有留意到,有三个人拍了我的肩膀,过一会新玉父亲也起身了,看样子也要走,我第一次看到他面带笑容,走到我跟前,我连忙站起来,新玉父亲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还是面带微笑,最后也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转身走了。我纳闷,看身看新玉。新玉眼里含着泪光,却面带着微笑,紧紧抓着她表姐的手。我更纳闷了。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我望向她表姐,她表姐也是面带微笑,对我说:“憨啊!你们可以结婚了!”我听了仍然是一头雾水。
后来新玉对我说,这是她们的习俗,象今天这种吃饭,其实就是一种表决方式,被请来吃饭的人都有权对来提亲或是姑娘自己找来的男朋友进行表决,有一半以上人同意,就算是同意了。同不同意就是拍肩膀。今天有表决权的有七个人,有三人同意,算是看上我了,最后一票就是新玉的父亲,难怪新玉那么的紧张。还好,还好,新玉父亲也同意了。妈呀,这是什么怪事啊。光凭一顿饭的印象就决定这么大的事。
按新玉说法,我被通过了,她就是我的人了,我对她好点,算是她命好,我要是对她不好,那也是她命该如此了。唉,这越南女人的社会地位就是低啊。
我听着新玉这么说,心里怪怪的,就是说我就算领她上床也行吗?但我没敢问,我也没有和她上床心理准备,结婚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但是新玉一路上一直紧紧依靠着我,小鸟依人般的温柔,似乎怕失去我,一种感觉就是我就是她后半生的靠山了,我感到自己肩上责任重大。那几个人的肩膀不是白拍的。
我和新玉坐在南溪河边。满天的繁星,温暖的风徐徐吹来,我心潮比南溪河的波涛还汹涌,我是高兴的。这么一个大活人,这么一个大美女,还是越南美女,就这么成了我的人了,这事要是说出去,我单位里的师傅同事,我家的街坊四邻还不得大吃一惊啊!当时只觉得心里高兴,说不出的高兴。当时还不懂自身价值的被承认什么的等等。我把新玉紧紧的搂在怀里,在星光的掩映下,新玉目光里的温柔似乎要将我融化了。
那吻,无尽的甜蜜。那拥抱,无尽的浪漫。那抚摸,无尽的销魂。
我幸福的快哭了。
不知过了多一阵,我觉得天色真的很晚了,抬起表看看,快十二点了。我对新玉说要送她回家,她一下子满脸奇怪的表情。
“你,送我回家?”新玉说。
“是啊!天晚上,送你回家,总不能在这蹲一夜吧?”
“我不,我不,我不回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带我上哪都行。你不想要我吗?”新玉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是羞怯的低着头说的。我也不傻,我知道这是一个女孩子想把自己交付给一个男人时才会说的话。我很想要她,但我认为我不能就这么草草行事,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是,新玉,我不是不想要你,我没有准备,我不能这样的马虎行事,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也有自己的习惯的。”我对新玉说。那时候,心里根本就没有上哪去开个房的概念,只觉得自己做事应该象个男人,我在河口这地主所拥有的就是宿舍里的一张破床,还一起住了一大窝人。尽管我的下半身一起是勃起的,但我整个人还是被爱情所占满,我真的不能就这么马虎,我的性冲动也是单纯的,根本具体不起来。
新玉听着我的话,眼里充满了感动,她是完全能理解我的话的,毕竟她逝去的母亲也是中国人。她也绝对相信我,相信我是爱她的。我爱她才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我今天我也不能回我爸那里,会让他误会的,街上人看到也会瞎想的。”
“那怎么办?”我说。
“这样吧,你送我去我表姐那里吧。”
“嗯。”我们再次深深的拥吻在一起。
我们敲开门,她表姐看到是我们真的面带疑惑,新玉跨进门去就和我再见,示意让我快走,然后就催她表姐快关门,她表姐微笑的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两个女人都在笑。
我几乎是跑着回到宿舍的,心情的喜悦也许今生今世不会再有。
回室宿舍,师傅等人还没睡着。
“小子,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师傅问我。
“我相亲去了!”我得意地说。
“相亲?就这段时间天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是啊!你见过啊?师傅。”
“都说你小子人老实,看来你不老实啊。你以为你们天天混在一起没人看到啊。”师傅说。
接下来,我把这天的事全跟师傅说了,几个没睡着的工友也聚过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