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心的邀我到房间里坐下,还帮我掺了杯茶。细细聊来他这半辈子经历,又提到这玉白菜是赠予友人的。
我一听,赶紧问他是谁,他脱口而出个名字,刘氏。刘怡恩的爸爸?!
刘怡恩把她爸爸的东西送给我?!
陈国伟没注意到我表情有变,继续说刘怡恩爸爸的事,他提到刘怡恩爸爸那次破产的怪。
刘怡恩爸爸叫刘臣亮,是个很能干的人,做生意踏实,讲究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但就是在07年的那一次栽了跟头再爬不起来。
照理说刘臣亮的性子是不可能一次翻盘的。
之后刘臣亮心疾加上身体不适,很快去世。陈国伟又提到了刘怡恩。
他说他看着刘怡恩从小长大。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很聪明,特别搞生意这块在很小的时候就有天分,可惜刘臣亮去世后。她就到个公司当小职工去了,以后再没怎么听说她消息。连刘臣亮去世当天,刘怡恩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懂事的招揽友客。
陈国伟道出的这些往事听得我心惊后怕。
假如刘臣亮事业问题真跟顾琛有关。更和进出口贸易的应晖公司联系紧密,那一切的问题迎刃而解。
大顾总向应晖下手,刘怡恩接近顾琛,都是为了从应晖入手,彻查当年刘臣亮破产真相。
应晖里一定还留有什么证据,能彻证此事。
刘怡恩塞来个玉白菜,顾琛又塞给我应晖股份。
这两个羁绊颇深的人,在因重重旧事牵扯,却都拽我进泥潭里,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从陈国伟家出去前向他连连道歉,不小心摔了他心血。但老人家是个客气人,提到有这份心他就高兴。
这事没有完全盖棺定论,我还对刘怡恩的做法抱有疑心,拿捏不准她为什么能隐匿这么久时间,刚好她打来电话,刘怡恩开口第一句就问说。
“小黎。你在上海吗?”
我捏着话筒的手臂抖了一下,太阳穴犯痒,“在,我在。”
“哦。真的啊,那太好了,小琛说你今天去上海,刚好我家就在上海,能麻烦你帮我回去拿点东西吗?”
我应了。可是我昨天却没跟顾琛具体提到去哪。
我到了曾经来过一次的房子,再来时心里滋味复杂,找刘怡恩一早打过招呼的物业拿到钥匙开了门,再看里面精心布置,总感觉有婚房味道。
到二楼的房间,该是刘怡恩的,出差那次顾琛就住在这里。在床头找了她要的小塑料盒子,里面堆积的药都是刘怡恩每天要吃的,在国外的刚好快吃完,想我回去时顺便带上。
拿了东西下楼,到客厅后再挪不动脚。上次就在这地方,我碰到禁区惹怒顾琛。
好奇心驱使。我渐步到沙发上坐下,小盒子放手边,弯腰拉开茶几抽屉,照片还在里面。正面朝下。
我伸手去捡,紧张的翻过来一看,是一张阖家照,有父亲母亲和女儿。
是刘怡恩一家!
我恍然确定了内心的迷惑。
顾琛一早就知道这照片内容,他不让我碰,也装自己没看见。而刘怡恩,她深爱父亲也深爱整个家庭,当她知道她爸破产可能跟顾琛或者大顾总有关系,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一个从小展露商业头脑的千金,到另一家公司底层当员工,她不是心甘或认命。
是在忍。
我慌张的重新把照片背面朝上放回去,起身去机场回去市里。
这一切仅是我单方面猜测,还有很多谜团未解开,现下定夺还为时尚早。
当天我刚回家,刘怡恩就打来电话,俨然还是邻家姐姐的温柔和善,一直不停冲我道谢。
没多久叶九拉着我挑婚纱,她在镜子前一件一件试,露出欢喜微笑。叶九本来就漂亮,身材很好,店员频频夸她,她笑损说,店员嘴甜就能挣钱,真好命。
店员听完笑笑没什么,我倒替她心疼,但好不容易修成了正果,往后的一步一步就是另样人生。
至少她从婚后起就比我命好,而去年陪我挑选婚纱的温白住院到现在,终于出院了。
他没回项目上,在俄罗斯镇上像没事人一样玩乐。但这一次顾琛这么整他,他俨然记在心里,要怎么动顾琛,他也懂。顾琛的软肋正在顾琛自己身边。
温白又在谋划什么,是顾琛找来替我传消息的人说不出的。
温白再横短期内也闹不到我头上来,我倒想看他再作死的场面。我面前摊开一早打印出来的秦氏资料。厚厚一沓,和秦颂最近跟我聊过的只言片语。
是企业转型上面临的难题吗?
97.人前光鲜的点缀 (一更)
企业运营的事我不懂,查完相关资料也头疼,想想秦颂父亲干这行半辈子,耳濡目染的秦颂也犯了难题,我一个门外汉,能帮上多少忙。
天真是我居然还有这想法。
真荒唐。
关上电脑,我捏着泛酸眼角边的鼻梁,又不禁想,秦颂究竟堵在哪条路上?
面前摆了一盘盘菜,明明饿。胃口却小。我妈突然冒了一句,“小西你这两天怎么吃上鱼来了。”
“什么?”我眼神晃动两下。
我妈筷子头指着其中一盘,“现在喜欢上吃鱼了?”
我笑笑,拨动碗里的米饭,没直视她,“妈,秦颂跟你聊天还提过什么没有?”
再见到秦颂是又过了几天后快到饭点时。他脸通红,扯着领带浑身散着酒气,没进门,拽我到门口外。朝我手里塞了个东西,“这个还给你。”
是个小吊坠,莲花瓣上游着条小鱼。
转过古玩市场一圈多少开了点眼界,也想到这个不菲,也笑秦颂这个鱼痴。买吊坠也要沾上它。
就要还给他,他却紧紧裹我手,掌心的吊坠硌得慌。
“是年年有余。”
我耳根子像被小兽咬了口,痒。
他打了个酒嗝,松开手,胡乱抹自己脸就说要走了,刚转身被我扯着衣袖停了,他眼眸微狭,意味深长的盯着我。
“秦颂,你要去干嘛?”
他笑得转了转眼睛,“去卖命。”
我咬着下唇,让他等我一下,换好衣服又推关了门,迎上他打探视线,“你放心我在顾氏就陪过不少酒局,知道拿捏酒桌分寸不会乱说话,你见的肯定都是厉害人物,顺便帮我引荐下好吗?你知道我刚拿了应晖股份,总有天要独当一面。”
“哈哈,你他妈这时候都要利用下老子,行行,顾琛那小子不在国内,你就知道找我了。”
一路上秦颂低窝在车椅上,大着舌头骂咧咧的,我放轻动作,帮他调整领带进度,牵扯他西装边角至整齐,抬着视线角度,指腹再轻轻推开他聚拧的眉峰。
陪了秦颂几场酒,都是他疏通关系的人脉。每次走不到门外他就要大吐一场。飘忽的眼神乱转,双手死死扯着我衣袖,我蜷了点腿才勉强扶好他。
秦颂多狼狈,是他人前光鲜的点缀,也渐变成他战果的光辉。
但我要的,还没等来。
离叶九结婚没几天,她拉我陪她疯玩,说她没经历过婚后生活,总觉得就不自由有束缚了,而我马上又要去国外,到时候又很长段时间跟我联系不上。
她哀凄凄的抱怨,搅动面前玻璃杯里的果汁。
“对了,陈珂怎么样,不错吧,他跟老宋提了好几次你。但他说上次……”
“他看见我跟秦颂了。”
叶九一副恍然神色,连连点头,“老板,你跟秦颂隔得远啊,别真下去心。”
“恩,不会,是他误会了。陈珂那边你先帮我道个歉,他人是真不错,跟其他人没关系。是我这边怎么都还跟汪文没彻底离婚,内情如何不重要。等我拿到离婚证,会联系他的。你也别跟陈珂说多,不要耽误人家。”
“噗,行行,那我先去帮你解释解释。”
聊天聊着。叶九突然伤感,她说自己错就错在出身,她干那个的的确不光彩,每次见宋景辉的朋友都提醒吊胆,万一真的以前见过她干活。多给宋景辉添堵。
她苦笑说还好宋景辉自己有个女儿,也没有再生个的打算,不然她真觉得配不上宋景辉,又怕耽误他。
我抚着叶九愈渐低垂的脑袋,“你啊,是犯了婚前综合症,既然决定了就别想太多,这是你往后走一定要过的门槛,你不也在努力改变吗,以前的改不了现在踏踏实实往下走就行了。你说的还没真的遇上,对吗。”
叶九破涕而笑,但情绪反复。她这情况也不罕见,到人生大关头上就是会想太多。我安抚着送完叶九回去,当天晚上却没接到秦颂电话。我赶紧给他打了过去。
秦颂明说这次带不了我。
我抓紧了手机着急解释自己不会添任何麻烦,拼命表现自己这次多好奇渴望。
“你真他妈要榨干老子啊,忙正事呢,滚滚。”
秦颂敷衍的骂两句,但他没挂电话,我赶紧一通游说,他估计是真烦了,妥协无奈的说了个“好”字。
车上秦颂不停叮嘱我,这次要见的人物是外经贸委的副主任。
难怪秦颂重视,自古士农工商。当官的至今都排第一位,要经商最关键还是打通这层关系,事事都能行个便利。
今天的秦颂穿着打扮格外谨慎,到包厢里早早入座,等近二十分钟。陆续进来三个人,秦颂赶紧站起来,歪腰伸手和人相握。
坐主位的是个叫宁阳的男人,大腹便便,带了两个助理来。往座位上一坐一靠,看谁都是斜着眼。
我默默埋着头,喝水杯里的清茶。
饭间秦颂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姿态,眉宇中央的谨慎明显。
秦颂说了一大堆,宁阳都一脸不在乎的吃自己的面前的菜。在秦颂站起来要敬他酒时,宁阳把筷子轻扔在桌面上,双手挂在扶手上,仰着脸不屑的打量秦颂。
秦颂还举着酒杯僵持,脸上刻意保持的微笑越来越开。
宁阳才摆摆手。不停晃着脑袋,“那你喝吧。”
我心一紧,侧脸看秦颂已然端着酒杯喝干又重新坐下,权当一切没发生。
敬不到酒的难堪自喝的羞辱,我懂。秦颂也明白。
宁阳是故意要损他面子,秦颂认了也忍了。
中途秦颂去上厕所,门缝刚刚关上,我陪着笑脸举杯朝宁阳走,微微曲上身。说了一番打官腔的话,宁阳连看我眼都不看,举着桌上未沾过的酒杯到我脚尖上悬空,他手一斜,酒水如细柱的往下撒,啪啦啪啦的浇在我鞋上和地板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敬我酒?”
我依然笑,直了身,连连抱歉的退回座位上,等秦颂回来,俨然不知发生过何事。
整个饭局下来。秦颂把自己灌得半醉,宁阳让两个助理陪他喝,自己滴酒没沾的上了秦颂拉开的车门,走了。
我站在后侧,看秦颂颓然的背影定在原地,一直目送车消失在视野里,多久了,他才转身,眼神迷离又自嘲着笑,招手示意我上车。
看得我太心疼。却收着情绪随他进到车里。
车上秦颂洋洋洒洒的解释了他这次见这批人的原因。之前的每一步都是在找人联系上宁阳。
快喝穿了胃才走到今天这步。
他们运去德国的货一来没过德国质检,二来回送时被宁阳卡住了,这批货要是就这么白费对他爸公司来说是笔巨大损失。
这次损失了不说,他爸的顽固思想肯定不会再继续打通市场,秦颂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他爸公司被他爸老思想给败了。
他要拿回这批货。
我没说什么。轻轻拍着他背顺气,都暗自记下了。
秦颂扭脸戏谑的看我,“是不是你觉得老子特别狼狈了,跟狗一样。”
我摇头,口吻认真的回他,“秦颂你很了不起,是独当一面的男人,比迷恋花天酒地的你更迷人性感。”
“呵,你就是哄老子高兴好继续带你是不是?你现在手还伸不到这上头,打通别的关系都够呛,以后叫你别跟就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