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顾琛下车过去,是一家汽车旅馆,有人守在门口,见我们过来,指了指第三个房间。
顾琛有意无意的走在我正前面,快要整个挡住我身体你,到房间门口,他敲两下,门应声打开。
那黑人扫了我们两眼,摇着下巴示意我们进去。
到这一步我心跳像打鼓。没走两步就看到张熟脸,温白坐在单人沙发上,气定神闲的等我们来。
他一点没有深陷困境的焦虑。
顾琛上前递出手里东西,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一张足额的银行卡。
黑人把卡和协议书都拿出去,锁上了门。
房间里就我们三个人,时间凝滞。我出声一笑,挑眉看他。“闹成这样,有意思吗?”
温白正低眼拨动手指头,掐着声音道,“小蝼蚁再挣扎都没用。当然没意思。”
气归气,听温白这口气,还有后招等我。当黑人又重新进来时,还带上了几个人。用英文跟顾琛说了一大堆话,视线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崩出的污秽感令我直犯恶心。
几个外国人放荡的笑了两声,其中一个摸出手机点了两下后对准我和顾琛,示意顾琛快点躺床上去。
我心直直下坠,胆颤心慌着,顾琛把我拉到身后,又压着声解释,这几个人是想拍我们的视频。
我手被顾琛抓着。感觉他掌心的厚茧,他定然的转身,示意我别怕,手却在拨我外套。
此时我脑子都空白的。不自禁的浑身发抖,温白在一边嗤笑道,“都是个离婚的还装什么雏,小叔动作快点啊,还在耽误什么时间,我都饿死了。”
顾琛褪下我外套扔床上,又擒着我手臂压下,完全撑在我上方。
温白看好戏般的吹了两声口哨。
他头突然盖下来。凑到我耳侧,扑过来的温热气息却让我浑身发寒。
这时他对我悄声说了两个字,陷在恐惧中的我没马上反应过来。
但一脚猛踹开的房门拉回我理智,顾琛是叫我别怕。
陆陆续续冲进来的人群把房间堵得水泄不通。扭打,吼叫。
这帮人进来后马上钳制住场面,打破僵局。
从始至终都务必淡定的顾琛把我拉起来坐好,顺便捡起外套又给我穿上,他拍了拍我手臂,说“辛苦了”,就去处理后续部分。
银行卡和协议书都拿回到手上,这次周喜茂没出面。却请动了当地一个头目,原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帮派为了这件事关系僵化,这都是后话了。
把不情不愿的温白带出汽车旅馆,顾琛倚靠在车边抽烟,看不出他丝毫情绪。天空已经慢慢露出明亮的白,驱散了全部黑暗。
温白努着嘴,冷不丁的讽刺了顾琛两句,顾琛不说话。却哼笑了一声,这声音太扎耳,连我都听出几分不屑。
或许顾琛从没这般挑衅过,惹得温白大动肝火。
刚好大顾总赶到,风尘仆仆的从车上出来,震惊的眼神在我们三个脸上转动,没有一个父亲见到自己获救儿子后的喜悦,而是挫败。
但他又能说什么,憋了两口气,阴阳怪气的跟顾琛对了两句话,推着温白背上了车。
顾琛抽完最后这根烟,叫我上车,一路上车开的方向,不像是回项目上的。
我问他,他直说,“去机场接个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哦”了声,更关心顾琛提到的应晖股份,真到了我接手的这天,又虚无得像场美梦。
到机场后,顾琛坐在候机厅里,裹着衣服浅浅睡去,我等得无聊,视线转到顾琛脸上的细小茸毛上看。
他下巴露出截没来得及刮干净的青茬,深了一圈的下眼睑透出疲色。我看得正出神,突然感觉说不出的异样。
当我疑惑抬头时,正对上一双吃人般的眼神,如同往常一般,我看了第一反应是躲。
80.一个人辛苦 (二更)
见我怕,秦颂嘴角擒着寡淡笑意,目光却利,像努力在克制自己要爆发的情绪。
他靠过来第一句话,是轻得发抖的在问,“我打扰你了?”
我微微一怔,才缓过来秦颂话里意思。
浅睡的顾琛猛地睁开眼睛,投不意外的眼神给秦颂,“到了?”
秦颂哼唧两声,又把行李车往顾琛面前轻推。“老子来帮你收拾烂摊子,别不请吃顿好的。”
顾琛心情罕见的好,他顺手扶着行李车把手往外推,含笑的说了声“好”。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我大步跟上,到秦颂身后扯了扯他衣袖,他不耐烦的把手抽开不让我扯,也没回头。
我也没因此死心,多拉两下,秦颂挺不悦的。就要爆发了。我赶紧问,“你不是胃出血了,怎么跑这来了,你病呢好没有?”
被硫酸似的婚姻折磨的身上没一块好肉,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也要等伤疤痊愈,现在还血淋淋的,哪有奢望的资格。
我始终也是怕自己想法逾越,不过是个41。
“我爸看上顾家这边项目,让我当个跑腿的,实地勘察合作可能性,过几天就回去了。”秦颂再玩世不恭,也跟顾老爷子夸赞的一样,在工作上的拼命态度,是后生可畏。
几天啊……
我长长的“哦……”了声,音调连自己听上去都觉得怪。后话索性就不说了。
这次大顾总是过来接温白的。因为这件事,大顾总有合情理的借口向顾老爷子求情,看来顾老爷子也心疼自家宝贝孙子,答应了。
原本机票定好,因为秦颂来,温白立马给退了,气了大顾总好半天。
大顾总白折腾这么一回,什么都没捞着,气急败坏的坐飞机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顾老爷子交差。
故意留下来的温白像小尾巴跟在秦颂身后,秦颂鲜少搭理他,有天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秦颂遮了半张脸,露出的一截眉峰紧紧皱着,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见我在就往我怀里塞。
我埋头看,一条鱼还有些配菜。
不用秦颂开口说我都明白,是“老子要吃鱼了”的意思。
我抱着袋子往厨房去借了地方,想秦颂胃不好,索性都熬成奶白鱼汤给秦颂端去。
秦颂抱着大碗直接沿着碗边喝了一大口汤。再抬头畅悠悠的哈出口白气,骂咧咧的抱怨这边天气跟冰窖似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埋着头,夹出块大鱼肉在面前盘里,小心挑出刺,再放回到秦颂碗里,“这边的确苦了点,干什么都不方便,但这么多天你可以不用出去喝酒也好,好生养养胃,别真出大毛病。”
絮叨的说了一大堆,秦颂那头渐渐没了声,我猛地反应过来,尴尬的冲他笑了笑,“待这里久了。平时跟人说不上几句话,差点怕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没来前倒没想过,自己身在异国的偏僻区,人少事闲,竟这么磨人脾性。尽管我只来了半个月时间,每天找叶九和我妈聊天的次数比以前加起来总和的都多。
但叶九还有感情要经营,我妈在乡下信号不好。
我想到要日渐习惯这种难熬日子了,都不知道能怎么办。
我的哀伤没换来秦颂丝毫同情,他伸出指头不停在我脑门心上戳,口吻还蛮横横的。“你他妈是不是就要因为这个随便找个野男人过了,啊?”
能把我话曲解成这样的,也只有秦颂了。
秦颂在这待不了几天,听他话里意思,顾家这国外项目发展前景的确不错,如果顾琛真打算好好经营,是可以投资的。
关键在于顾琛什么想法。对这个项目是舍是留。
喝完鱼汤秦颂就出去了,我收拾了东西正好出门,见不远处秦颂刚上了辆车,车没马上开。没一会儿温白小跑过去,拉开后座门。
他们不知道坐车去什么地方,当天晚上突下大雪,狂风刮得正劲,我有点失眠,稍稍注意到隔壁温白的房间没有开关门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九点,顾琛来问我要不要出去,刘怡恩一直担心着,想见见我们。
天气原因的停工在计划范围里,实在不想一个人闷在房间,索性套了围脖跟在顾琛身后出去。
我们往外走,一辆车正好回来,从车上下来的温白跑到另一边挽秦颂的手,秦颂下车后才注意到这边,恹恹的推开温白手,挑了挑下巴问顾琛,“干嘛去。”
很明显听出他语气不是太好,顾琛却很耐心的回他,要出去备点东西。
秦颂赶紧追说要去,一旁的温白扬声道,“秦哥你去干什么,都一个晚上没休息了,回房间睡一觉吧。”
温白话落,秦颂视线灼灼的看着我,我赶紧收回视线,看地面积雪,白得晃眼睛。
“放屁,你他妈……”
“秦颂你休息下吧,别折腾了,后天不是要赶回国么,又要奔波,身体总会吃不消的,别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冒头的有力气折腾。”
我现在听温白和秦颂的话会头疼不舒服,觉得吵耳想避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想说的话。秦颂估计被气到了,半天没开口。
旁边的顾琛牵了牵我手臂,我点点头,随他坐上了车。
一路又开到下午一点多才到地方,刘怡恩上前来接顾琛脱下的外套,我见刘怡恩这意思,是要在这里久居了,可她这么孱弱的身子骨能熬得了这里天气么?
刘怡恩住了个二层小楼,有好几间空房,里面布置温馨,该是顾琛精心给她挑好的。我们围坐在室内火炉边,听刘怡恩聊这两天的趣闻,她自己上街买菜逛街,总会遇上可爱的人或事,听得我都忍俊不禁。
顾琛一脸抱歉,“你一个人在这肯定辛苦。”
刘怡恩暖笑着摇摇头,“不会,我在这里很好啊,时常可以见到你们,特别是小黎,我跟她没见过多少次,可她就像个小妹妹,我总想呵护她。”
顾琛也笑开了,脸上从未见过的宠溺,他跟刘怡恩保证口吻般提如果她想见我,随时都可以。刘怡恩开心情绪在脸上扩散,“那就好,这两天天气不好,不如让小黎在我这住几天,她一个女生来回折腾太累,等你们开工了,再回去。”
我抱着水杯又喝了口,见顾琛一口应允,脑子里突然蹦出种疑惑,刘怡恩知道我们项目没开工,是顾琛提到的吗?
但我依然高兴,能跟刘怡恩待着至少每天有人说说话。回项目上只能对着四面墙壁。
刘怡恩兴高采烈的帮我收拾屋子,顾琛起身去陪她,没一会儿电话突然响了,我看是刘怡恩落椅子上的,赶紧捡起来想拿给她。晃眼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赫然显示着周喜茂。
拿到电话时刘怡恩没马上接,嘟囔的冲顾琛抱怨,怎么到国外来老板还剥削员工,顾琛温柔笑着去拨刘怡恩头发,叫她先问问情况。
刘怡恩抱着手机到门口阳台去接,顾琛眼神示意我出去,他随手关上门,说会找人帮我把东西带过来。
但项目上都是男人,毕竟还有些隐私物品,我摇头说自己回去拿,顾琛同意了。
我们马上往回赶,当我收拾完东西提着往门外走时,推开房门正巧撞上张脸,秦颂皱着眉峰扫扫我手边行李箱,又抬起视线古怪的看着我。
他说话的腔调略高,问我这是准备去哪。我回说去刘怡恩那。秦颂脸上的温度马上降了。
“刘怡恩?你最好别太接近这女人。”
81.出来 (三更)
秦颂比我认识刘怡恩的早,他突然这么说,勾起我心底最深的猜想,但又不敢确认。
具体让我注意什么秦颂没细提,他漫不经心的转动手腕的腕表,“她让你去找她的?”
我惊讶,秦颂突然拽着我出了房间,顺手关上门,大掌压在我耳侧的门上,脸凑我很近。他说,“我后天就走了,你先别去她那,就当陪老子一回。”
我犹豫不决,但又恰好对上秦颂好看的眉眼。说不出一个“不”字。
车上秦颂翘着二郎腿,把我手牵到他大腿上放好,不停拨弄我手指,直赞叹,“你那老公哪儿都不行,但他还有点眼光,把你这手养的不错。”
我苦笑,“汪文的品味眼光都挺好的,就是智商不够。“
“哈哈,你是埋汰他还是埋汰温白?”
我说都有。秦颂又多笑了两声,损我人前看着老实温婉,背地里嘴坏透了。我扫他两眼,这点上哪可能跟他比。
等到了地方已经晚上。
下车到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是华人。
随着长走廊进到正屋里,独栋的别墅立刚好在郊外山背后,趁着屋灯抬头还能辨出山背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