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夏侯败了,倒了,也死了。
……
长安城外。
原时间线上。
卫光明和颜瑟同归于尽的山上。
宁缺说等等。
光明神座便在这里等着。
宁缺没有让他等多久。
两人之间的战斗,比和夏侯时还简单的。
因为,宁缺只出了一剑,用李长夜那柄槐木剑,这一剑斩出后,亦是让整个天下,整个昊天世界都能看到的一剑。
那是继李长夜沉睡后,君陌在悬空寺斩出的那一剑后,又出现可以斩天的一剑,亦是惊天的一剑。
在这一剑下。
卫光明的身体,一寸寸的,化作飞灰,化作尘埃,他最后没有看宁缺,也没有看他的剑,更没有看遥远的天穹之上。
而是。
看着桑桑,在老人眼里,这些天,来到长安城后,他就一直看着她,不是别的桑桑,只是普通的桑桑,普通生活的桑桑,黑黑的桑桑,生而为人,也是身而为人的桑桑。
直到,以光明为名的老人,一生都在追求光明和寻找光明的老人,完全化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
秋过后就是冬。
今年,不同往年,但同今年的夏日,来得比往年早很多,也冷很多,桑桑的寒症再次发作。
第230章 天启十三年·冬
宁缺完成复仇后,登上了二层楼,在这里,他见到自己十二个师兄师姐,还有在后山书崖的老读书人,陈皮皮这个老熟人不提,其他都是些很好,也很有趣的人,初见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
比较遗憾的是,没有见到夫子,大先生李慢慢带宁缺来到崖洞前,宁缺没能跨过那条线,他也就没看到正坐在线后看着他的夫子,但他感到了些什么。
一种熟悉的感觉,如果他还记得那些黑梦中,那些被洗去的记忆,坐在夫子身旁思考的记忆,还有聊天的记忆,想来现在感受会更清晰,不过,经历过登山,他也已经猜到了那个高大老人是谁。
宁缺在崖洞前朝着崖洞内的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他就离开二层楼,虽然他那些师兄师姐们都建议他留下,或带桑桑来到山上面住,但,他还是婉拒了,重新回到长安城,也是人世间。
只有在人世间,他才能继续领悟,最终能真正写出那个字,他砍死卫光明,用了一剑,也是一笔,而那个字有两笔,只是,第二笔,他却无从下手。
宁缺的字很好,非常好,甚至可追溯到前世,那个字很简单,非常简单,但,写字,又讲究,下笔如有神,他,现在怎么都找不到感觉。
【时间不多了。】
他过往做的黑梦,还有这次登山和拔剑中的幻境经历,他有很多记忆都忘记了,准确说是被某个存在洗去了,但,他还记得这点,很重要的一点,刻骨铭心的。
回到长安城的宁缺,少不了各种应酬,除了他成为夫子的亲传学生外,也因为他本身展现出的实力,将武道巅峰强者夏侯,甚至包括五境之上的卫光明都砍死的武力。
有一些他可以推掉,有一些则不行。
比如,现在他见的一位,不,是两位,大唐皇帝李仲易,还有大唐皇后夏天,实际上,还有两道一直关注着这里的视线,大唐皇帝的御弟黄杨和尚,还有大唐国师李青山。
李仲易身穿常服,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见宁缺的,而是。
“很多年前,我曾得到过夫子的教导,我也算是你的师兄。”
宁缺不知怎么回,同时,以他如今的境界,加之对阴冷气息敏感,他还发现眼前的皇帝有病,严重的病,如果压制不住的话……,从而,他也联想到桑桑,寒症比大唐皇帝严重得多的桑桑,不语。
李仲易随后说起正事。
简而言之,是两件事,一是关于将军府旧事的,虽然卫光明和夏侯都死了,但涉及的人还很多,与之关联又不真正涉案的人也有,比如皇后夏天,大唐皇帝想尽量不留后患将事解决了。
二则是,希望宁缺以后可以成为大唐的国师,这却是让宁缺真正意外的,更没想到的是,除了自己师傅颜瑟外,黄杨和尚和现任国师李青山也都支持。
“我一生后悔和遗憾的事不多,当年,你的另一个师父,道门小师叔天下行走,第一站选择到长安城,当时,没能真正去见上一见,是一件……”
宁缺能感到李仲易话里的真假,犹豫了好一会后,说自己会考虑,另外也举荐天下能人很多,李长夜天下行走也教过很多其他的人,并举例小黑子。
“你的那个朋友,我也见过了,叫卓尔对吧,他管理我和朝小树建的鱼龙帮还不错,不过,我能看出,他和朝小树一样,是不愿长留江湖那个小鱼塘……”
提到李长夜,朝小树,小黑子这些人,气氛好了些,李仲易还带宁缺到宫中那座著名的小楼看了看,亦是惊神阵的真正核心,宁缺受益良多。
李仲易还想留宁缺下来吃饭,宁缺则以桑桑还在家等着他回去吃拒了,不过,离开前,他看了看大唐皇帝和皇后所生的一个小儿子。
……
宁缺见过大唐皇帝后,接着,见到的是军方的人,亦可说是目前军方的第一人,有镇国之称的许世老将军,宁缺同样看出他是有病的,此外,许世也让他想起渭城的那位老将军。
所以,一开始宁缺以后辈的身份,虚心受教的,但,许世的性格又是知名的臭,至死都改不了的那种,此世的宁缺不同原著的宁缺,底气十足的他,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回怼,当然,是还给面子的那种。
“您都这么老了,就别关心以后的事,现在大唐的年轻人,放心吧……”
许世哪听不出宁缺的言外之义,在他耳中无异于,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要不是看到现在宁缺背着的木剑,想来还想教育他一番,比如,某个有知命境下无敌的年轻人,此时,就已被他收入账中。
老将军沉默许久后,语重心长的说出一番话。
“是的,我老了,更快死了,我是如此,想来夫子有一日也会如此,道门小师叔虽说还非常的年轻,但……”
老将军顿了顿,还是将某些到了嘴边的话咽下,改成。
“但他终究是山上的人,宁缺,我能看出,你不同,虽说你继承了他的气,加之你没有选择在二层楼待着,来到了山下,就要为山下的事考虑……为那些人物万一不在了后的事考虑……”
……
宁缺见过军方大佬后,没想到的是,有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物,也邀请他了,是大唐四公主李渔,同时,也是大唐前任皇后之女,她还有个弟弟。
说实话,宁缺是不太想见这个女人的,可,找他的人是司徒依兰,自己的同窗,亦可说好友,男女之间不知有没有单纯的友谊,至少,目前,宁缺是真的把司徒依兰当作哥们看的,所以,这个面子便也给了。
见面的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正如,书院中早有人猜到,并进行过不知多少议论一样,是为了一个位子,大唐的皇位,李渔知道当今皇后夏天的身份,也知道夏天和夏侯的关系,而宁缺刚杀了夏侯,李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最后,李渔也想留宁缺在府中吃饭,宁缺同样给拒了,没有用理由,此外,李渔的弟弟,宁缺也已经看过了,只是,李渔不知道这点。
出了府后。
宁缺对司徒依兰开口。
“你以后还是少点和这个女人来往。”
“公主从南方回来后变了很多……”
宁缺叹了口气。
“你还想成为女将军吗?”
“当然想呀!”
“那你为了成为女将军做了什么?”
“我不是很早就说过了吗……我从非常小的时候,从懂事的时候就开始为此努力了……八岁我就能骑马……不提那……我现在可是书院的学生……我不像褚由贤,无论是入院资格,还是入院考试,我都是凭借自己……还有我也不像偏科甚至挂科的你,这一年我的书院学习成绩……”
“好好,够了,够了,你为了成为女将军从小就做了那么多,提升自己,提高自己,那么,你有去见过她弟弟吗,或说,你知道她怎么教自己弟弟,有没有去教自己的弟弟,如何去教自己弟弟的?”
司徒依兰不语。
宁缺则继续开口。
“她当年带你们成立娘子军,想法很好,可成立后,她带你们去做了什么……你说自己八岁那年,没有被叶红鱼打下马,说明有一些道理是八岁的你都懂的……为什么她不懂……就算不懂也应该看得见……可她连长安城的人都看不见,更别说天下人了……后来她南下加北上的一路非常长,能见的人,看的风景非常多,而她在清河郡会馆里待的时间最长……”
司徒依兰听完后想了很久。
“我能把你这番话拿去和她说吗,放心,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宁缺闻言则笑了。
“随便,她有你这个朋友真是福气,你还可以再补充说,她不该去找我师父的,而是应该找当年将她打下马的叶红鱼……”
……
再之后。
宁缺又见了诸多的大人物,不过都只见了一面。
这段时间里,那些来自天下各地的年轻人们,逐一离开了长安城,他也一一相送,相约下次再见。
便连陈皮皮也都走了,还带上唐小棠,南下,回到正在辛苦传教的叶苏身边。
此外。
宁缺还办了些私事,比如,自己师傅颜瑟和红袖招水珠儿的私事,也比如,现在他想办的。
“桑桑,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多小。”
“你刚出生的时候。”
宁缺收到桑桑少见的一对白眼后,想了想,还是直接点出。
“我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桑桑呆愣了好一会,没有问是谁,而是。
“少爷,你不想要我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我入的是你户籍。”
“你知道,虽然你喊我少爷,但我从没有将你当作真正的侍女婢女看待……”
“我知道……让我再想想。”
宁缺这时并没有多想,就如同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以为桑桑还要过心理一关。
……
秋后,便是冬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都要早,早很多也冷很多,显得很异常,事实上也是如此,正如今年的夏日。
有很多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经历过夏日异常的人,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提前开始做准备,冰雪灾害的准备。
甚至大唐帝国专门成立一个部门,由钦天监和天枢处抽出杰出人员组成,负责统领的还是昊天南门真正第一人颜瑟,宁缺则作为副手。
宁缺一度很忙,非常忙,甚至一度忽略了桑桑,直到桑桑身体的寒症发作严重到再隐瞒不住。
宁缺变得很急,非常急,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学自李长夜的气,经过拔剑历练,已经变得非常强的气,对桑桑的寒症毫无作用后。
与此同时。
宁缺还不知道的是,远在南方的南晋,曾给桑桑治疗过一次的陈皮皮,也在暗暗忍受着寒症的折磨。
也这时,三先生余帘主动来到宁缺这里,将桑桑的病情压制住了。
只是,成功压制的时间,远没有上次陈皮皮的久,倒不是因为余帘的修为境界不如陈皮皮,而是现在桑桑的寒症要比夏日时严重得多。
继余帘出手后的是二先生君陌,再之后是大先生李慢慢,直到这时,桑桑的寒症才稳了下来。
在这段时间里,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不仅是大唐,整个世间,整个人间,同夏日时一样。
最后,极北热海,将要再次冻结,以及,极南的南海,亦出现浮冰的时候,一场涉及整个人间的惨剧将发生的时候。
某日,某夜,天穹上的月亮,缺了一半的月亮,忽然,大放光明,还有热,同夏日时那场雨一样,将这场即将发生的大灾害如同奇迹神迹一般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