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看着御剑如乘舟的李长夜,笑了笑,开口的第一句则是。
“你现在还没有悟出无距?”
李长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摇了摇头后。
“你悟出清静了?”
观主对这个问题,同样不语。
第211章 天之怒
观主陈某没有回答李长夜的问题,又问道,不解的问道、
“你达到夫子的境界了?”
李长夜摇了摇头。
“没有。”
顿了顿后。
“我和他所修不太一样。”
观主听懂了李长夜的话。
“夫子年轻时曾问道于我们道门,很多人包括我也以为他是清静境,想来不是,还走出一条别的路,不愧是此世最高山……”
他也顿了顿后,认真些的。
“那么,你呢,你想走什么道路?”
李长夜想了想,想这个世界道门的祖师爷赌徒,也想着未来陈某的选择,回道。
“我不想赌。”
赌是赌徒的赌,他不想赌,也就是不想走赌徒的路,而观主则是想的,众所周知,陈某最后想成为新的昊天。
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吗,不是的,他担心或害怕外面的世界,他觉得人类还是需要有昊天的守护。
只是,封闭的世界,资源有限,所以需要经历一次次的永夜,就像轮耕一般。
所以。
李长夜这话也代表着自己和观主的分歧,严重点可说是陌路。
世界极南的这座小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里,除了李长夜和观主外,还有一个人,叶红鱼,她此时很紧张,神经紧绷,压力很大。
因为,此时,她还想起自己的兄长,叶苏,同样也走上另外一条道路的人。
观主沉默了好一会后。
“只要不是百分百把握的事,都可称为赌,你对你想走的路有把握吗?”
李长夜想着自己想做的事,如实的。
“没有。”
观主说道。
“那也是赌。”
李长夜没有否认。
“算是,不过我的赌注不一样。”
如果说观主之前只是隐隐察觉和猜到李长夜想做什么,现在则是很肯定了,他话里所指的赌注是什么。
就算是被夫子赶到南海数十年,依旧表现出风轻云淡般潇洒的观主。
此时神色也有些复杂,复杂的看着自己那年那天那晚便宜代师收的小师弟。
“值得吗?”
“值得。”
“输了呢?”
“也不亏。”
观主再次笑了,和一开始的笑是有些不一样的。
“再见。”
“再见。”
李长夜和观主没有打一架。
叶红鱼却一点都没放松,反而,神色非常的凝重,同乘的桃木剑上,她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枯白的头发,问道。
“你们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赌注是什么?”
李长夜没有看她。
“赌,只是按观主的说法,对我来说,那不是赌……”
叶红鱼不想再重复多一遍观主的话,而是很认真的。
“赌注是不是……”
有海风拂起,淹没了叶红鱼想说的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
叶红鱼再度开口。
“不赌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永夜来的时候,没人能跑得了。”
“天塌有高个子盯着……你说过夫子是最高的那座山……”
“你忘了吗?”
忘了什么?
叶红鱼又想起那个长梦,最后一世,无数世人呆呆站着,一动不动站着,除此外,也有人,比如当时,红袖招中……
“我们可以躲起来……躲到你能再用出那一剑……”
“你熬不下去的。”
“我能!”
“你能,也有人不行。”
“还有谁?!”
“很多人。”
“不管她们行吗?!”
“你知道的,我说的虽然包括她们,但又远远不止她们。”
叶红鱼很想再说一句,只是,想到跟着他一路走来的诸多事,从后面伸手,紧紧搂着他,从莫名的冰寒中,重新感到些暖意后。
“我哥,他能让那些人动起来……”
只是,她的话到一半,又止住了,只是单纯的动起来,还是没用的,或说或许要整个世界的人动起来才有用,最后,她换了一个问题。
“还剩多少时间?”
李长夜隐隐有种预感,但要真说什么时候,他确实不知道,所以摇头。
“不清楚。”
……
李长夜和叶红鱼自南海重新回到陆地上。
继续前行。
这日。
他们来到大陆东南的一个天下闻名的地方,烂柯寺。
两人在月轮国见到许多糟糕的僧人,在这里也有,不过相对而言要纯粹不少。
大抵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人物坐镇,歧山大师。
数十年前。
大陆南方发生一次可怕的洪灾,无数江堤何坝损毁,淹没良田家产无数,那可用大陆内海形容的大泽,亦是拥有强大蓄水能力的大泽,随着无数河流倒灌,远远超出其承载能力,有重关紧要的大堤将要崩溃前。
歧山大师脱衣入大泽,以身为堤,抵御了亿万洪涛一天一夜,护住了整个南晋以及半个大陆的亿万百姓……如果这世上有佛,或最接近佛的,当属歧山大师,便是当今的悬空寺讲经首座都无法与其并论,至于传言中歧山大师是前讲经首座的私生子一事自这事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李长夜和叶红鱼来到瓦山,见了那座俗世中最大的佛像,超过百丈之巨,他知道那也算是佛祖的后手之一,还有歧山大师手中的那个棋盘。
他对此没有太在意,来到烂柯寺,因某段经历的关系,他和叶红鱼先到寺中供奉佛门前辈遗骨的塔林里,那里有一座坟,很特殊的坟,在可说是佛门圣地中,埋葬着一个女人。
简笑笑,轲浩然的未婚妻。
叶红鱼回想着那段漫长无比的经历而无语,虽然因李长夜的关系,她没有被莲生碰到过,也没有被吃过,更没有被杀死过,但,想到自己从梦中醒来后,给莲生的一拳,粉身碎骨一拳,觉得自己打得好,还打得轻了。
“阿弥陀佛。”
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是一个老和尚,非常老的和尚,仿佛将要油枯灯尽一般了的和尚,是歧山大师,没想到自从隐居烂柯寺后山基本再没怎么现身的他,主动走了下来。
他下来是看人的,看李长夜,过去他在瓦山之巅看过了很多,也听过了很多,闻名不如见面,当现在真正亲眼见到,看到,看出不少东西的他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接着却不知说什么好,或者,自己也没资格说什么,又或者,不用自己多说什么,于是将目光投向简笑笑的坟墓,说了下一句。
“当年,因贫僧识人不明,而让简施主惨遭此劫,并继而引发后续一系列之事,是贫僧之过……”
如果是换做另一人说这话,或许被嗤之以鼻,而出自歧山之口却有些不一样,甚至让经过月轮国加悬空寺一行,对和尚更加没有好感,加之见到简笑笑的坟杀心杀意渐起的叶红鱼都平复了些。
李长夜没有在意和纠结这事,而是提了一件要事。
“岐山大师,我想借棋盘一观。”
歧山大师闻言怔了下,随之笑道。
“有何不可。”
而一观也真的只是一观。
李长夜并没有对佛祖的世界做什么。
此外,有借有还,他看了棋盘,便还了岐山大师一道清辉,只是,歧山大师并没有因当年舍身入泽化身为堤的旧伤痊愈,可以重新攀登更高峰而感到高兴。
“阿弥陀佛,真人何将其给我这个满罪之身……”
李长夜则回道。
“世上,有很多人死去才成为了佛,却极少有活佛……”
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