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缺一样,马士襄这一跪也没有跪成。
……
李长夜同马士襄去看渭城的老将军,也出手了,相对桑桑而言,可说是一件简单而轻松的事,随手而为般。
也正是如此,让宁缺再度确认了,耗时李长夜一夜医治的桑桑身体的严重性。
不过,老将军只是病好了,但年纪摆在那,依旧虚弱的,加之军伍中常年累积的暗伤,也不是气能补上的,大抵也只能多活个几年。
李长夜将这些如实说了。
老将军没有在意,他原本就看开了,只是想到李长夜的身份,西陵的身份,同外面那些已经开始欢庆起来的军卒不一样,他神色很是复杂的。
不过,也想到李长夜长安中的传闻,没有再多想,对其抱拳深深一揖,将感激埋在心中,而这时,宁缺开口了。
“老将军的帐算我身上!”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此外,宁缺也有些小心思,自己现在一分钱都没了,打算先把帐赖着,李长夜则是摇头。
“请我喝碗鸡汤吧。”
而后。
李长夜和叶红鱼就喝到了宁缺和桑桑一起炖的鸡汤,一瓮,不过,他说喝一碗,也只喝一碗,准确说一口。
“不合您口味?”
“不是。”
“那怎么不喝多点?”
“我吃得不多。”
于是,剩下的,和卓尔时一样,全给叶红鱼喝了,喝得很快,因为天真正开始亮了,也不留一点。
“味道,还成吧,比小黑子的好点。”
宁缺感到了些什么,说道。
“我以后可以天天熬给你们喝……”
叶红鱼不客气的揭穿。
“别以为我没看见这汤是谁熬的,还有,也别说你日常就是让这么小的女孩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宁缺一时无言,桑桑则小声的开口。
“我可以每天熬给你们喝。”
宁缺则开口。
“我们渭城有一处烧鸡铺子可说一绝,整个大唐,不,整个天下别无二家!”
李长夜摇头。
“不用了。”
说完起身,是离开,也是离去。
……
清晨,渭城,按往常,这时刻,天应该真正亮起,只是,不知何时,晴朗蔚蓝无云的天际,聚起一朵厚重的乌云,灰暗低垂。
城墙上,早起的渭城将领军卒,包括重病刚愈的老将军,还有宁缺和桑桑两人正目送,目送着李长夜和叶红鱼两人的离去。
直至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
随后,有风拂起,带着清冷的湿意,这些人都没有离去,他们都抬头看着那片厚厚的乌云,不同寻常的乌云,渭城很少下雨。
与其接壤的金帐王庭也一样,并在旱季的时候经常南下劫掠,这种情况逐年变得愈发严重。
并导致数年后,李渔的外嫁,也可说和亲,先不提里边各种复杂的原因,草原不稳是事情的起因。
滴答滴答……
细密的雨丝,从天空落下,淅淅沥沥的,落在城墙上,落在军卒将领的甲胄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些人都没有躲雨,包括刚被李长夜看过病的老将军和桑桑,他们淋着雨,并没有感到冰凉的寒意,只感到暖意。
有人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难道就是在长安城落过的雨?”
声音充满难以置信。
因为此时的天空,黑压压的天空,覆盖的何止小小渭城,粗略估算,范围方圆百里不止。
“应该是吧。”
“……”
“这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比我们大唐铁骑曾在战场上杀死过最强大的修行者还要强……”
“和镇国许世老将军或镇军大将军夏侯这些武道巅峰强者相比呢?”
“刚说的铁骑就是由他们带队的铁骑。”
“……”
“听说他出自西陵……”
“我们大唐和西陵的关系……”
“以后要是战场上遇到……”
“……”
“西陵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类人物……”
“……”
老将军听着各种议论,想了想,还是不由开口。
“他身份比较特殊,真要算,我们大唐国师还要叫他一声小师叔。”
“啊?!”
“……”
“小宁缺,那位收你为徒了吗?”
“没有。”
“……”
“可惜呀。”
“是呀。”
“我也想呀!”
“……”
城墙上人渐渐散去。
还有人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被雨洗干净,露出绿意的草树。
宁缺想起一首诗。
只是并没有念出来,因为那两人已经走了,而李长夜也知道那首诗是什么,他没有和宁缺相认的打算,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
宁缺对着桑桑开口。
“我们欠他一条命。”
桑桑点了点头。
“嗯。”
……
李长夜和叶红鱼没有西出阳关,而是继续北上,偏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东方。
第191章 梳碧湖马贼的覆灭
梳碧湖。
荒原中的一个著名淡水湖泊,这里可说是物资本不丰的草原上,一片天赐的肥美土地。
特别是数年前遭遇了那场让无数家破人亡的大旱灾后,更让其显得尤为重要。
甚至,当时不少燕国北境活不下去的难民,翻山越岭来到这里,最终落草为寇。
是的,为寇,这片土地被一伙强大的马贼占据着。
马贼的成分非常复杂,虽没有证据,但众所周知的是,里边不乏金帐王庭正规骑兵的身份。
他们以马贼之名,行劫掠之事,刀光所至,商旅无不丧胆。
此刻,成百上千的马贼正掀起一场残暴的劫掠。
马,都是战马,贼,不知多少都是卸了甲的蛮族骑兵,个个膀大腰圆,挥舞弯刀,拉满长弓,眼神中燃烧着无尽的贪婪和凶戾,就如一群嗜血的猛兽。
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拥有数十辆马车之多,更请有修行者护送,是强大的剑师,还不止一位。
可是,从后来北上历练的大河国墨池苑弟子队伍,里边更是拥有快破五境的莫山山,还有战力特殊的宁缺,在由蛮族骑兵伪装的马贼袭击,损失都不小看。
这支商队的护卫力量是完全不够看的,随着随行随队的剑师被训练有序般默契的马贼群而攻之,一个个击破后,便羊入虎口,任人宰割的模样了。
“不要!”
被数百马贼围得水泄不通,车马倾覆货物散乱的商队中,传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惊惶,循声看去,只见有一人被一群下马的马贼逼到了绝境。
是一名女子,双十年华,容貌清丽,肤若凝脂,布满泪水的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她一步步后退着,纤手紧攥着衣襟,绝望带着一股哀求。
这群马贼不仅劫财,还劫色,尤其经历了一场战斗,见了血的他们,女子越是惊慌失措,他们的笑声越发肆无忌惮,一张张粗砺的面孔上,满面都是,扭曲,狰狞,兴奋,欲望……
“我就喜欢这种中原的小娘们!”
人群中,一个尤为魁梧的壮汉踏步而出,身形如熊,肩宽臂长,满身都是虬结的肌肉,面庞还染着没凝固的血,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
女子惊恐后退中,脚下不稳,踉跄间失足跌倒,她慌乱地撑起身子,想要爬起,却因极点恐惧而力不从心,纤细的手臂使不出一点力气。
泪水开始从眼中滑落,沾湿了鬓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唇瓣轻颤,难以动弹,彻底无措的模样。
“这些货物全给你们,放过我们吧!”
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猛地冲出,双膝跪地磕头求饶,只是,面对这卑微的恳求,马贼们的笑声更大了,发出粗野刺耳的声音。
“哈哈哈!”
“不是说唐人尽是勇敢宁折不屈之辈……”
“我看也不过如此……”
“……”
满满的嘲弄中,也有藏不住的怨恨,甚至带着隐隐畏惧,但,更多的还是快意,同时,也有人开始催促。
“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