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中证道!”
荒天帝的身形在时光长河中无限拉长,忽而化作幼年持剑的少年,忽而化作壮年征战的仙帝,最终定格为此刻盘坐的身影。
他如同一株扎根万古的剑木,表皮虽枯败龟裂,却有无数道纹如根系般蔓延至诸天万界,疯狂汲取着战斗余波中的能量。
“斩杀仙帝后竟能直接修炼?”祭海之畔,有老修士泪流满面,“吾等苦修百万年不及他一战所得,这等天赋……”
他的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众人这才明悟:为何荒天帝能在两百多万年便登临仙帝境——他根本是将战场化作熔炉,以敌人血骨为柴,以天道法则为火,硬生生将自己锤炼成了无上利器。
天地间,法则巨浪轰然作响。
荒天帝周身气息忽而如深渊般静谧,忽而如火山般狂暴,每一次呼吸都引得空间震荡。
勐海仙帝望着那道身影,忽然想起古老传说中的有着“战仙帝”一脉——那是唯有在尸山血海中才能诞生的至强者,每一战皆能推陈出新,越战越强。
这位荒天帝,无有过之而不及。
“或许……他真的能劈开黑暗。”
洛仙帝低语,眼中泛起异样的光彩。
此刻的荒天帝,不再是孤立无援的斗士,而是一尊正在凝聚天道伟力的神祇。
他以身为剑,以战为道,在这上苍之上,在所有生灵的注视下,铸就着属于自己的神话。
而在厄土高原深处,有始祖的眸光终于穿透时空,落在那道盘坐的身影上。
其中一尊始祖轻叩王座,声音如铁锈摩擦:“有点意思……”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赞赏,亦有一丝警惕。
或许,他们沉睡太久了,久到忘记了人族的韧性,忘记了这方天地,从不缺乏逆命之人。
风从祭海吹来,卷起荒天帝的衣袍。
姜云眯起双眸,遥望着上苍之上盘坐的荒天帝,目中忽然泛起奇异的光泽。
先是瞳孔微微一分为二,化作两团旋转的混沌,继而又缓缓重合,却在眸心留下一抹金色的道纹。
那是他耗费无数岁月重铸的道源重瞳,融合了瞳月的天道之眼与石毅突破时溢出的道祖法则,此刻正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波动。
这双重瞳曾让他看透轮回之道的破绽,此刻却在荒天帝周身的法则洪流前微微震颤。
姜云只觉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原本缥缈如雾的大道法则,此刻竟化作实质般的光带,在荒天帝身周编织成一座宏伟的道域。
青铜古钟的锈迹、混沌青莲的脉络、血色剑意的轨迹,皆清晰可辨,却又在凝视中不断变幻,仿佛蕴含着万千世界的生灭。
“竟与石磨盘内的经文有些相似……”姜云心中震动。
他曾在黑暗本源世界中观摩过那座神秘石磨,其上刻满的古老符文至今仍烙印在识海深处。
此刻荒天帝牵引的法则轨迹,竟与石磨符文形成奇妙的共鸣,隐隐透出一丝超越仙帝境界的晦涩气机。
他下意识运转重瞳,试图将这些法则轨迹烙印于心。
然而刚一接触,便觉识海轰然一震,神念如决堤之水般疯狂流逝。
那不是寻常的大道感悟,而是融合了仙帝道果、祭道残韵乃至高原法则的恐怖存在,每一道光带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伟力,如同无数把利剑同时割裂他的神魂。
“噗——”姜云喉头一甜,急忙低头闭目,冷汗瞬间浸透衣襟。
仅仅一个呼吸的工夫,他竟有种虚脱之感,仿佛被抽走了数十年的精气。
抬眼再看,荒天帝周身的法则光带已恢复朦胧,如同被迷雾笼罩的神山,再也无法看透分毫。
“为何会这样?同样是大道法则,为何差距如此悬殊?”
他手扶深渊边缘,喘息着思索。
荒天帝深入研究执掌过石磨盘,甚至可能触及了祭道之上的奥秘。
此刻他牵引的法则,怕是早已超越了普通仙帝的范畴,融入了某种更高级别的道韵——或许,那就是传说中祭道境的门槛?
姜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忽然意识到,荒天帝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战力,更在于其恐怖的进化速度。
从准帝大战四尊强者,到仙帝境连斩三帝,再到如今在上苍之上感悟更高层次的法则,每一步都踏在天道的刀刃上,却又精准无比,如同早已注定的天命之子。
姜云目光投向厄土高原方向。
那里,始祖的气息虽仍隐晦,却已隐隐有复苏之势。
多想无益,他再次闭上双目,道源重瞳虽暂时受损,却在识海中留下了一缕特殊的法则碎片。
那碎片中蕴含着荒天帝的剑意,竟与他体内的轮回道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或许大道法则本无高低之分,皆是天地运行的经纬,但复杂程度却如深渊与浅滩般悬殊。
石磨盘内的符文镌刻着轮回真意,那是能净化诡异本源的至强法则,即便荒天帝以仙帝之威亦无法随意施为。
可姜云领悟后却未破入仙帝境,方知此道专司净化,与战力晋升并无直接关联——大道三千,各有侧重,恰似江河湖海,皆纳百川却流向不同。
“大道无边啊!”
姜云喟叹一声,再度望向荒天帝,却敛去了重瞳的锋芒。
他深知,此刻神念逐渐恢复过来,但依旧难抗法则洪流的碾压。
仙帝境以下,或许唯有他能凭借融合天道之眼的重瞳,窥得荒天帝周身法则的吉光片羽,但这既取决于荒天帝是否默许,更考验观者能否承受那浩瀚如渊的道韵。
凝视良久,姜云忽而福至心灵。
“天道之眼,莫非真能直视仙帝大道?”
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眉心。
上古传说中,强者之名往往蕴含大道权柄,如仙帝可借真名从时光长河逆流而归,又如神祇以道号镇封万界。
瞳月重瞳既敢以“天道”为名,必与天地法则存在某种玄妙关联。
而他的道源重瞳脱胎于此,并且不断的蜕变,如今能看破部分法则轨迹,或许正是继承了这份天赐之秘。
再次观摩荒天帝修炼的过程,宛如为他推开了一扇虚掩的天门。
他看见法则如金色锁链,在荒天帝周身编织成轮回之环;看见剑意如血色莲花,每一次绽放都伴随着天道的低鸣。
这些景象虽转瞬即逝,却在他识海深处种下了道的种子。
只可惜,以他目前的境界,尚无法将这些碎片串联成完整的天道图谱,如同孩童手握古籍,空见文字却难解真意。
毕竟荒天帝不是简单的仙帝,而是距离祭道都不远了。
诡异一族的道祖们虽心怀忌惮,却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运转秘法窥伺上苍。
可他们所见唯有混沌迷雾,偶尔捕捉到一丝法则残影,却如烫手山芋般惊得连忙撒手——那气息中蕴含的荒天帝剑意,对诡异族群而言堪称天敌,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上苍的大道修士们亦如姜云般屏息凝视,无数道目光穿透时空,落在荒天帝盘坐的身影上。
然而无论是道祖还是准帝,皆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偶有法则碎片划过,却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扼腕叹息,却不知荒天帝此刻所悟,早已超越了仙帝境界的桎梏,踏入了一片连始祖都未曾完全涉足的领域。
姜云收回目光,神念潜入黑暗本源世界。
在那里,被他净化的轮回守护者们正在研习石磨符文,每一道光晕流转都让诡异气息消退几分。
他轻抚胸前的轮回令,忽然露出一丝苦笑——世人皆道荒天帝举世无敌,却不知这等境界的强者,随便一次呼吸都是大道的馈赠,能从中窥得一二的,又何止需要天赋,更需莫大的机缘与气运。
荒天帝的身影在混沌中愈发巍峨,宛如一尊不朽的道标,指引着诸天万界在黑暗中前行。
而他,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净化黑暗,凝聚力量,等待那个能与荒天帝并肩作战的时刻。
地府深处,阴森的雾气翻涌如怒涛,十八重深渊的嘶吼声都似弱了几分。
诸位道祖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却都难掩眼底的惧意。
方才上苍之上那惊世一战的余韵,此刻仍在地府空间中回荡,仿若无形的枷锁,紧紧扼住众人咽喉。
第749章 四大源头的决断!
曾经直面荒天帝剑光的燃骨道祖,此刻瘫坐在地,周身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颤抖的身躯根本无法自控。
他望着自己不住战栗的双手,那里曾被剑光余波扫过,此刻虽表面完好,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一缕蕴含着无上剑意的光芒,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每当回想起来,便如万蚁噬心。
其他亲历者亦好不到哪去,他们或皱眉不语,或来回踱步,那道恐怖的剑光,已然成了他们心中难以磨灭的梦魇。
姜云自虚空中落下,身形稳稳站在后冥身侧。
他目光如电,扫视一圈后,瞳孔微缩——冥狱道祖竟消失不见!
就在他要开口询问时,虚空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缝隙,冥狱道祖裹挟着滔天威压从中走出,周身萦绕的诡异气息都似被压制了几分。
“停战!”冥狱道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若从九幽深渊最深处传来的审判,字字如重锤,砸在众道祖心头。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一时间,地府内鸦雀无声,唯有深渊的风声呜咽。
谛天道祖作为地府明面上的二号强者,此刻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发问:“是跟上苍停战吗?”
他的声音虽尽量保持平稳,却仍难掩其中的忐忑。
这些年冥狱道祖的威势越发强大了,距离那个境界,或许不远了,这次大祭不成,下一次也差不多。
其他道祖虽未开口,却都竖起耳朵,目光紧紧盯着冥狱道祖。
其实他们心中早有预感,荒天帝以一己之力斩杀一位诡异仙帝,又将其余两位吓退,那等无敌威势,早已震慑诸天。
除非厄土高原那些沉睡的始祖亲自出手,否则仅凭他们这些道祖,哪还有胆子跟上苍作对?
这些道祖虽受诡异气息浸染,可并非完全丧失理智。
平日里,他们虽也参与诡异一族的行动,但唯有在涉及大祭这等被诡异力量深度操控的时刻,才会陷入疯狂,不顾一切。
而此刻,面对荒天帝那足以改天换地的恐怖实力,他们残存的理智疯狂叫嚣——若再轻举妄动,一旦惹得荒天帝脱离修炼状态,随手一道剑光落下,整个地府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恐怕连地府源头,在那等恐怖的剑意面前,也会如纸糊般被轻易洞穿。
冥狱道祖环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威严不减:“不错,即刻传令,停止一切针对上苍和诸天的行动,暂且沉寂。”
一股浓重的阴云如实质般笼罩在地府,压得诸位道祖喘不过气来。
那悬在头顶的,不再是虚幻的比喻,而是一柄实实在在的巨剑。
荒天帝的剑光仿佛随时都会落下,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忽视这份威胁的人,注定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有人都趁机吗?”
冥狱道祖面色阴沉得近乎发黑,棱角分明的脸庞紧绷,周身气息压抑得可怕。
但最终,他还是缓缓点头,声音沙哑而沉重:“没错!我与魂河、四极浮土、天帝葬坑的道祖已经商议过了,除非祖地召唤,接下来暂时不会再跟上苍和诸天开战。”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空间,还回荡着未尽的不甘。
这些理性的决策背后,是满满的憋屈与无奈,他不愿再多停留一刻,只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其他道祖听闻此言,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幸好没有让我们再去送死。”
一位道祖心有余悸地喃喃道。“以后不仅是不能再随意招惹上苍,便是其他势力,最好也不要乱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