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阐望了一眼天时,不由皱起眉头:“我为破解厌胜,已经耗时良久。”
“江师兄或许还在等我回宗求援,更不能够再有耽搁。”
思定,应阐立即催起火云,于低空飞驰了一段距离,不见有人追击上来,这才遁入云天疾行。
去时尚是晨间,归时已近晚暮。
应阐心中一片沉重。
“也不知道江师兄境况如何,可已逃出升天?”
未想自己修成玄光之后,初次离开山门,竟然就遭遇了如此险境。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给予应阐的安适之感瞬间磨灭许多。
“修为,法术……唯有精进不断,才有可能直面任何风波。”
应阐向来勤修不辍,但从未有一刻如此感到不足。
当然,眼下自然还是求援之事更加紧要。
应阐落在蝶泉山中,很快寻到来时的洞穴。
说是洞穴,其实望去只是一面石壁,这自然是遮掩太虚法坛的禁制。
应阐走近前去,腰间的弟子凭证微微一闪,石壁便如泛起涟漪,由其穿过其中。
很快,太虚法坛重现眼前。
好在来时,应阐与江海越请教过沟通太虚殿的法决,他将弟子凭证嵌入法坛,起了个诀,口中默诵:“太虚法咒,敕令通玄,借法乾坤,为吾所用。”
“疾!”
一字方落,法坛上的玄奥符纹,便如同被唤醒了般,逐一透过微光。
旋即,那在无垠虚空之中穿梭的感觉便席卷而来。
又转瞬间,眼前豁然开朗,便有一道声线传入耳中:“如何,两位师弟此行,可顺遂么……”
话未说完,其人便又轻咦一声。
应阐侧首一望,果然是那太虚殿的道人,正在法坛之下,面色微微凝起:“怎么只余师弟一人,而且还有伤势在身?”
“见过师兄。”
时间紧迫,应阐下了法坛也来不及见礼,便飞快道:“我与江师兄在万山北,遭遇了摩天派的左道,其已熔炼煞气,法力高强,我们二人不是对手,只好各分一路遁逃。”
应阐道:“小弟侥幸,逃出生天,便忙赶回本宗求援,不知师兄可否代为通传?”
道人话才听到一半,便已拧起眉头:“摩天派的左道?”
“正是。”
“门人遇险,通传门中,确实会有外事司的道人出面寻找。”道人沉吟道:“但是此事紧急,等待都务院与外事司的调度,恐怕为之不及。”
“但我值守太虚殿,也不可以轻易离去……”
“这样吧。”
道人略一思索,便道:“我为师弟加持几道法咒,由你回去救援如何?”
应阐讶道:“法咒?”
“不错。”道人说道:“师弟张开手来。”
应阐不明所以,抬起了左手张开,便见道人竖起剑指,在他掌心画了数道符咒。
“此为觅气咒,当能助你寻得另外一位师弟的踪迹。”
“此为困字咒,此为护身咒,此为雷法咒,有贫道的法力加持,斗败等闲罡煞修士,不在话下。”
道人指点道:“师弟只需动念便可激发。”
应阐看着掌心符咒,暗暗吃惊。
这太虚殿的道人,究竟什么来头,只是加持几道法咒,便自信能够降服罡煞修士。
“师弟有这法咒,可敢回返万山北去与那左道一斗?”
应阐沉吟少息,便果断道:“有何不敢?小弟去也。”
应阐正要再登上法坛,道人却又忽然唤道:“且慢。”
他上前几步,又在应阐掌中一点:“为防万一,再为师弟加持一道遁法咒,若是事有不逮,立即激发遁术离开,那左道修士绝难追击。”
“好了,快些去吧。”
应阐也不多言,只一拱手,便又登上法坛。
旋即,道人一掐法决,太虚符纹亮起,便是万般颜色退去——
只一晃眼,应阐便又出现在了蝶泉山中。
短时间内,两次穿梭虚空。
应阐不由有些恍惚,不过深深吸了口气,很快定下神来。
他瞧了一眼掌心符咒,没有急着离开此间,却把神念放出,细细感知起来。
这太虚法坛所在,唯有玄都弟子能够寻至,自然也只有玄都弟子的气息。
而这其中,自然是以今日才到过此间的应阐与江海越两人,气息最为明显。
应阐掐了个诀,引来江海越的一缕气息,再把掌心的觅气咒引动,便见一道灵华从他掌心冒出,与那气息合于一处,霎时便似生出了灵智一般,跃跃欲往洞穴之外遁去。
“这便寻到了?”
应阐眼前一亮,连忙放出灵华,紧随其后而去。
第106章 斩杀
这日星河璀璨,夜间竟也明亮如昼。
因此应阐驾驭一团薄薄火雾,飞遁在夜幕中,并不显得如何醒目。
“尚不是此处?”
火云之中,应阐手捻灵华,眉头微皱。
他已趁着月色,搜寻了两个时辰有余,仍然一无所获。
这倒不是觅气咒失灵,而是此咒的原理,应该是向范畴之内,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寻觅。
也不知道,江海越为了摆脱那左道修士,在这群山之间辗转了几次,又经历了几次苦功。
应阐寻觅至今,灵华已经数次偏转方向,途径了数个遍地狼藉的战场,依然不见江海越的影踪。
当然,他自不会放弃。
“去吧。”
应阐又把灵华放开,由其寻觅气机而去,自己驾驭火云缀在其后。
未久,灵华寻至一座巍峨山岳,山中千岩回转、壁立万仞,地势好不复杂。
应阐心中一动。
若是被人追击,如此山中,实在适合周旋缠斗,也是藏匿身形的绝佳之所。
他能料想得到,江海越遁逃之时,若是途径于此,定会选择遁入山中。
果然,灵华寻至此处便不再偏转方向,盘旋片刻,又往山中而去。
应阐精神一振,正要追向山中,心中忽地警铃大作。
若是江海越真在山中藏匿,那左道修士又当如何?
自然是在山外守候,不能使其走脱!
果然,他才刚刚生出此念,便忽听闻一阵呼啸之声袭来。
应阐不假思索,抬起单掌喝道:“御!”
护身咒应声触发,只见一道漾漾金光显现,环绕应阐周身。
下一瞬,一道寒冽白气猛然撞在其上,金光泛起涟漪阵阵,却不见有丝毫动摇。
“哦?”
白气其中传来一声冷笑:“竟有如此手段?难怪能从我的厌胜之中脱身。”
话音方落,白气高举,那高瘦左道已从其中现身,露出一张阴鸷面貌。
“你们两人,本事不算高强,好东西却实在不少。”
他冷冷道:“那蠢东西,若非仗着符箓、法器,岂能与我纠缠?还有你——”
“这点儿修为,也能摆脱厌胜,还挡得住本座一击?”
“说吧,你们什么来头?莫不成是哪位金丹真人的子嗣?”
应阐挑了挑眉。
没想到,此人追击了江海越整日,竟连两人的来头都没弄清。
他本不欲废话,但是念头一转,还是朗声说道:“我二人乃是玄都正传,仙府弟子!你若知道利害,便赶紧将我师兄下落道来。”
“什么?”那高瘦左道如遭雷击,下意识便一晃肩,似要飞遁离去。
但一转瞬,他又定住身形,露出狞笑:“好啊,我道那蠢东西,为何不敢暴露底细。”
“正因为他知晓,被我知道身份,才更死路一条!说他是蠢货,实际聪明得很。”
“可惜了,他中了我的毒针,只能在这山中困死,倒是你——”
他伸出一指,点了点应阐:“你啊,才是最蠢笨的,摆脱了我的厌胜,不知逃命,还要前来送死……”
应阐听到江海越中毒,已再无心刺探消息,喝道:“还逞口舌之利!”
“困!”
字音方落,困字咒顿时触发,只见一道灵光飞出,化作金环,便往左道套去。
“什么?”
左道面色一变,猛一晃身,竟是化出数道残影,各自飞去。
但在困字咒前,任他数般变化也是无用。
应阐只见金环一涨,须臾扩至百丈方圆,将那数道残影尽数囊括,旋即又是一缩,便把数道残影生生锁在环中,又化作了单人只影。
“这是什么法术?!”
那左道勃然变色:“你怎么会有这等手段,既有这等手段,为何要逃?”
“哈!”应阐心中一定,冷笑道:“旁门左道,果然无知。”
“说,我师兄中的毒针要如何解?若无虚言,还有可能免去死罪。”
那左道面色变了又变,立即应道:“好,你先将我放了,我立即告知解法并且离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应阐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