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见山，直接就打开了话题。
陌陌集团在操作系统领域、即时通讯领域以及刚刚展示出的政企市场突破能力都足以让谷歌为之侧目。
这么多年了，陌陌集团是首家用操作系统破局的科技公司。
不得不说，华夏这块市场真的太好了。
微软为了保持操作系统的霸主地位，不惜放任盗版系统在这个全球最大的市场肆虐。
免费的盗版系统，也帮他们杀尽了那些操作系统研发公司。
近五年来，陌陌集团是唯一一家杀出来的。
他们的路线，也只有在华夏才能行得通，那就是自产自销。
自家系统自家网吧使用。
莫尔仔细复盘过陌陌集团的发家史，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个方法的确是唯一摆脱盗版系统阴影的最佳方式。
成毅慢慢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笑道：“谷歌是全球创新的标杆，能获得你们的认可，也是陌陌的荣幸，双方合作的基础永远是互利共赢，我也相信，在打破某些不必要的垄断壁垒方面，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没有立即承诺什么，但态度表现的很积极。
这时，里佛斯轻轻咳嗽了一声，接过了话头，他的语气变得正式了很多，说道：“成总，莫尔先生说的很对，联合对抗强者才是商业智慧。不过，一个稳定健康的竞争环境对大家来说也很有利。”
里佛斯说到这里，成毅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他已经猜到里佛斯想说什么了。
果然，里佛斯说道：“眼下，陌陌集团在多条战线同时作战，压力想必不小，特别是与联祥集团的消耗战，据我们观察，这已经牵扯了贵方相当大的精力和资源。”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成毅的反应，才继续说道：“IBM在华夏经营多年，与各方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联祥集团的杨总，与我们也有不错的私交。我们很乐意充当这个中间人，促成陌陌与联祥之间的和解。”
又他妈的来了……
成毅心里暗骂了一句。
欧美这帮企业太喜欢商业调停了。
这就像是他们的国家一样，打着打着就开始调停。
调停完再打，打完继续调停。
搞得国战和小孩过家家一样，打了几千年都没实现大一统。
里佛斯笑道：“如果你们双方能够停止在电脑行业的恶性价格战，划定市场份额，甚至在某些领域进行合作，比如联合采购或技术标准制定……那么，成总您就可以集中所有力量，专心应对与微软在操作系统和办公软件领域的核心战役，这难道不是更优的战略选择吗？”
里佛斯说完，身体向后靠向椅背，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仿佛抛出了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优厚条件。
在他看来，正在与微软巨鳄搏杀的陌陌集团，理应需要喘息的空间，而IBM主动递来的橄榄枝，无疑是雪中送炭。
包间里很快安静了下来，莫尔也看向成毅，想看他如何回应这个提议。
成毅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放下咖啡杯，瓷器与托盘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里佛斯先生。”成毅看着里佛斯，说道：“感谢你们IBM的好意，但是，和解是不可能的。”
里佛斯的笑容微微一僵。
陌陌集团竟然拒绝和解？
成毅缓缓说道：“商场如战场，机会往往只有一次，联祥集团选择与微软深度绑定，在最关键的时候试图扼杀我们的校园根基，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了。现在，他们因为自身的战略失误和微软的裹挟，已经显露出疲态，这正是市场重新洗牌的关键时刻。如果我们此刻手软，放虎归山，等他们缓过气来，今天这样的局面还是会重演的。”
“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我们来居中调停，联祥集团绝对不会再触及陌陌集团的利益。”里佛斯说道。
“早干嘛去了？”成毅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不客气了：“对于联祥，陌陌集团的目标非常明确，这不再是竞争，而是彻底吞并他们在消费笔记本市场的份额，给他们一个惨重的教训。”
“这场仗，必须要打到底，直到他们退出这个赛道，只有这样，其他宵小才不敢轻易招惹我们。”
成毅的话，让里佛斯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成毅如此不留情面，故意冷落钱不群倒也罢了，竟然连他这位集团总裁助理都给拒绝了。
在他看来，成毅真的是太不识抬举了。
尽管心中恼怒，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冷冷的说道：“成总真是雄心勃勃啊，但愿您的实力能匹配得上您的野心，毕竟，同时对抗微软和彻底打垮一个本土巨头，需要的资金可是天文数字。”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说道：“既然成总心意已决，看来我们今天的谈话很难再有进展了，我下午还要去考察几家企业，先失陪了。”
他甚至没有再看莫尔一眼，对成毅微一点头，便转身大步离去。
IBM软件集团作为世界第二大软件实体，内心的骄傲甚至超越了微软。
毕竟1999年以后，微软的总体规模才超过了IBM软件集团。
对于谷歌公司，IBM公司并不怎么看在眼里。
谷歌只是一个纯粹的科技公司，可他们IBM不是，他们生产过M1卡宾枪和勃朗宁自动步枪，他们还参与研发过原子弹头，还是美国空军自动防御系统的主要承包商，还协助美国完成了太空人登陆月球计划，还建立银行跨行交易系统，还设立航空业界最大的在线票务系统，还制造人类历史上第一台个人PC电脑……
每一份战绩拿出来，都足以秒杀谷歌公司。
所以，他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
里佛斯的离去倒是让包间的气氛好了许多。
莫尔看着里佛斯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这才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了成毅身上。
“哇哦。”莫尔满是赞叹的吐出一个词，摊了摊手，笑道：“说真的，成先生，您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硬，而且还是面对里佛斯这个骄傲的家伙，这很了不起。”
成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笑道：“里佛斯先生似乎还沉浸在过去的荣光里，习惯于扮演调停者和老大哥的角色，但他们不明白也不愿承认，现在的全球格局已经变了，旧的巨头正在被挑战，新的规则也在被书写，像是我们陌陌集团和谷歌公司，就可以做这个书写新规则的人，莫尔先生，你说对吗？”
莫尔的眼神蓦然一亮，笑道：“成先生说的太对了，我也有这种感觉，虽然我们两家公司成立的时间只相差了三年，但我觉得，你们就像是我们的兄弟一样亲切。”
莫尔的话，差点让成毅笑出声来。
用他哥成坚的话来说：半万啊，这帮老外的话，你可一句都别信啊。
第629章 危矣
莫尔语气很认真的说道：“谷歌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整合全球信息，让人人皆可访问并从中受益，这就注定了我们会和试图控制信息入口的微软发生根本性的冲突，这种冲突是结构性的，也是无法调解的。”
“所以。”莫尔看向了成毅，说道：“我们一直在全球寻找真正有实力有决心，并且愿意保持合作态度的盟友。”
“经过今天的会议，以及近期对陌陌集团的观察，我认为，你们就是我们在华夏乃至在亚太地区最值得期待的合作伙伴。”
“不是那种互相利用的短期合作，而是基于长远共同利益的深度战略伙伴，我们可以共享某些技术资源。我们谷歌的优势在于数据、算法和全球化的平台，而你们陌陌集团的强大在于深入本土市场的渠道、难以复制的线下生态以及对用户需求的精准把握，咱们双方绝对是天然的互补。”
成毅能感受到莫尔话语中的诚意和战略眼光，这与里佛斯那种居高临下的调停截然不同。
“莫尔先生。”成毅缓缓开口道：“你所说的结构性冲突，我也深表认同，我们的确是需要报团取暖，不过，任何的合作都必须建立在平等且相互尊重的基础上，我们不是谁的附庸，也不会接受任何不平等的条款。”
莫尔立即笑道：“这是自然，成总，我们寻求的就是能够相互尊重的全天候伙伴。”
谈妥了底线，包间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融洽了起来。
两人就未来可能合作的方向进行了更加深入和开放的交流，从操作系统的生态对抗到办公套件的联合推广，甚至聊到了今年比较火爆的人工智能。
虽然只是初步的意向性沟通，但双方都感受到了未来那令人兴奋的可能性。
“成总。”会谈结束时，莫尔再次紧紧握住成毅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之情的说道：“这次燕京之行，让我的收获远超预期，我会立即将我们的会谈情况和我的建议详细汇报给总部，我相信，埃里克先生也会对与陌陌的合作充满兴趣。”
“期待不久的将来，我能够亲自前往京州，拜访您的总部，与您的团队进行更具体的技术和业务对接。”
“京州随时欢迎您，莫尔先生。”成毅微笑着回应：“我相信，我们的合作肯定会给这霸权肆虐的市场带来一点不错的惊喜。”
就在成毅与莫尔在燕京饭店敲定合作意向的同时，燕京酒店的豪华包间里，里佛斯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愚蠢！傲慢！”里佛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
他原本以为成毅必定会给他们一个面子，却没想到，对方丝毫面子都没给自己。
更让他心烦的是谷歌莫尔的态度。
一个拥有庞大渠道和独特生态的陌陌集团，如果再加上谷歌在技术和全球资源上的支持，其威胁程度将呈指数级上升。
他们IBM想看到有人挑战微软，但不想看到有人做大。
千年老二想要的，并不是真的做老大，而是不想变成老三。
这也是他们放任联祥集团对陌陌集团动手的原因。
不管是陌陌集团还是谷歌，这几年的发展速度都太快了。
堪称互联网行业的传奇。
最让里佛斯生气的是，IBM内部的分歧也非常严重，有一部分董事表示支持陌陌集团，还有一部分董事表示坐山观虎斗。
主张和陌陌集团交恶的几乎没有。
“不能再等了……”里佛斯深吸一口气，对随从说道：“通知联祥那边吧，陌陌集团还是拒绝和谈，他们自己惹下的祸事，自己想办法吧，我也无能为力。”
“好。”
与此同时，联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杨园青双眼布满血丝的看着财务部门呈上来的最新报告，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自从价格战开打以来，联祥的笔记本板块业务一直是巨额亏损状态。
微软的补贴只能维持运转，根本无法支撑长期消耗。
里佛斯那边的消息一传来，更是断绝了杨园青内心的希望。
如果陌陌集团愿意调停，那他们就能得到短暂的喘息机会，趁机消化一下现在的市场份额。
可陌陌集团宁愿冒着得罪IBM的风险，也不给他们丝毫的喘息之机。
这群人，真的是太年少轻狂了。
眼下，一直这么烧下去不是办法。
再烧下去，就要烧掉资本市场对他们的信心了。
现在他们支撑的支点是微软的无息贷款和IBM的低息贷款，但这远水解不了近渴。
陌陌集团的体量，和他们打上一年都有可能。
想要持久发展下去，就必须要重拾资本市场对他们的信心，抬升联祥集团的股价。
杨园青作为联祥集团最优秀的销售精英，他不光对销售业务非常的了解，就算是对资本的把控那也是很强的。
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将目标放在了全国的台式机市场。
现在的全球市场，戴尔和惠普依旧一骑绝尘，分别占了将近20%左右的市场份额，而联祥集团吞下了IBM的PC产业链之后，销量也从6.8%提升到了6.9%。
虽然他们在海外的销量提升了，但国内的市场却不容乐观。
高端PC市场，依旧是戴尔和惠普的天下。
而联祥集团在台式机市场的份额，也从67%降低到了33%，这段时间，神州电脑全部转型台式机，凭借着物美价廉的运营模式，在台式机领域抢占了很多市场份额。
台式机市场里，惠普、戴尔和联祥的价格都是有约束的。
三方的价格都拉的很开，彼此形不成太大的竞争关系。
可神州电脑突然出现搅局，就打破了这三方平衡。
现在短期内实现盈利是很难了，但抬升股价却并不难。
只要干掉神州电脑，拉升了市场占有率，给资本市场足够的信心，就能盘活他们的盘子。
反正现在有微软和IBM买单，他更是没有太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