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明！你小子带的好兵！这才几个月？新一连，新一连……哈！这战斗力，这筋骨，是块硬得硌牙的好钢！”
周东明挺直胸膛，脸上洋溢着由衷的自豪：
“是旅长指挥得好！也是他们豁得出去！”
“豁得出去？”
旅长眼睛一瞪，随即开怀大笑：
“哈哈，对！就是这股子豁得出去的劲头！敢在演习里顶着机枪当炮弹硬冲？也就空降兵这帮‘天兵天将’有这个胆气！”
他笑着指了指陆晨他们身上蓝色的“俘虏”标识，显然已经从之前的报告中知道了“锋矢”的真实来历，这份意外之喜更添了他的欣赏。
旅长心情显然极好，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看着眼前这班刚从前线刀尖上滚回来的功臣，他的大手再次用力一挥，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好！好样的！晚上的庆功宴，你们新一连全都要给我到场！”
他用力一拍旁边的作战处长：
“去！告诉后勤，我亲自点的五十头烤全羊，分给新一连——”
他顿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强调道：
“三只！就凭他们捣了蓝军旅部的头功，值这个价！一只给这个班，另外两只，给周东明，让他犒劳整个连队！”
五十头分三只？
听着似乎不太多，但周东明眼睛瞬间亮了！
这可是旅长亲口从集体资源里拨出来的额外厚赏！
烤全羊，在演习结束后的篝火边，那是高原地区驻训期间的最高仪式之一，是实打实、热腾腾、香喷喷的荣耀犒劳！
陆晨那张从演习结束就一直绷紧、带着深刻疲惫的脸上，此刻如同冰封的河面解冻，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
那份得到绝对权威承认的满足感，那种浴血奋战换来战友们能围在篝火旁大块吃肉的痛快感，让一股暖流驱散了全身的寒意和酸疼。
旁边的周东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大声应道：
“是！旅长！保证带他们准时到！全连都沾光了！”
两人脸上的笑容，在指挥部明亮的灯光下和浓郁的烟火硝烟气中，显得格外真实和满足。
第277章 张天扬的遭遇
新一连的帐篷里弥漫着混合着汗味、硝烟尘土的独特气息，略显拥挤。
虽然演习结束的亢奋还未完全褪去，但激战后的疲惫更真实地写在每个人脸上。
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一阵裹挟着高原寒意的风灌了进来。三班班长张天扬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的迷彩服上蹭着几道明显的灰土印，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战痕和被强压下去的劳累的神情。
他一眼就锁定了正坐在角落拆卸装备的陆晨，几个大步就跨了过去，带着一股热气停在陆晨面前。
二话不说，他那双蒲扇般、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就重重地拍在了陆晨的肩膀上，力道不小，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震得陆晨肩头的布料都抖了抖。
“老陆！牛！”
张天扬嗓门洪亮，带着由衷的赞叹和掩饰不住的激动：
“给力的啊！你小子！真的把蓝军指挥部给掀翻了？！连锅端？！我搁后面电台里听得真真儿的，导演部通报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他娘的快蹦起来了！”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睛里闪闪发光，那是真正见识了同袍奇迹般战果的钦佩。
“嗨，不枉费老子！”
张天扬的声音拔得更高了，带着点自嘲和豪气，手也从陆晨肩膀上收了回来，在空中用力挥了挥，仿佛在驱赶什么：
“带着全班在后头给你们垫后！那群蓝崽子追得是真他娘的紧！”
他说到这里，眼神沉了沉，似乎回忆起了阻击战的激烈，语速慢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带点回味和不服气：
“……对面那帮蓝军，说实话，装备精良，反应也不算慢……啧，有点东西，但是吧……”
他砸吧了一下嘴，脸上那股子属于新一连尖刀班班长的傲气又浮了上来：
“……但是不多！老子一个班，硬是啃掉了他们大半个连！三分之二还多点！”
他摊开手掌，仿佛掂量着战果，随即又遗憾地皱起了眉头，拳头微微握紧：
“后来是真没办法了！一个基数，一个基数的弹药量打光了啊！子弹都抠着点了！要是补给够，老子能把剩下那三分之一也全留下！”
“下次……下次怎么也得让连里多批我半个基数！”
他的惋惜是实打实的，属于一个优秀班指挥员对未能全歼对手的不甘。
陆晨被张天扬这一连串的拍打和话语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连日来的高度紧张和疲惫似乎也在战友这粗犷的祝贺下被冲淡了一些。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抬起头看向张天扬，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胜利后的松快和对战友的感激。
“行了老张，”
陆晨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很稳：
“你那边打得也够硬气！硬得很！真的。”
他加重了语气，目光诚恳地迎上张天扬还带着不甘的眼睛：
“没有你们三班在那豁出命去顶住，死死咬住蓝军那大半个连的火力，我们一班这帮人，根本闯不过去！更别提摸到他们指挥部了。”
陆晨的话清晰地肯定了张天扬三班的价值和牺牲。
他说完，脸上的笑容更放松了些。
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围在帐篷内、脸上洋溢着笑容和疲惫的一班战士时，不经意地对上了不远处默默整理装具的二班班长的视线。
邰飞鹏原本正低着头，沉默地收拢着散落在地上的弹匣，动作带着激战过后的滞重感。
他似乎察觉到陆晨的目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邰飞鹏的脸上，那份完成任务后的平静下，骤然翻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凝聚成一个相当显眼的无奈神情，甚至带着点自嘲。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完全笑出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陆班长……”
邰飞鹏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发闷，透着一股子没劲儿：
“你们那边的速度……唉，实在是太快了一点！”
他停了一下，似乎需要组织一下语言来表达自己这趟差事的感觉：
“我这边吧，老老实实跟着大部队走的大路。寻思着总得啃下点硬骨头交个差吧？结果，嘿，”
他摊开沾着泥的手掌：
“好不容易才摸到一个可能是蓝军炮兵的阵地，隔着老远一看，好家伙！阵地已经给掀翻天了，到处冒烟——红军旅属炮兵的活儿，早干完了！”
邰飞鹏的语气里充满了“扑了个空”的意兴阑珊：
“这刚想重整旗鼓，换个方向继续摸索，看能不能有点建树……电台就响了！”
他耸了耸肩，那无奈感更重了：
“连长通报，说是你们一班——直接，把蓝军的总指挥部，给端！掉！了！”
他说出“端掉了”三个字时，特意拖长了音调，脸上那份荒谬感和难以置信完全不加掩饰：
“我这刚离开指挥部驻地没多久啊！你们这就……”
他用力晃了下脑袋，似乎想把那份“这也太快了”的震惊甩掉，“得，这下彻底没戏唱了。
演习大局已定，我们二班……感觉这趟就是跟着走马观了个花，纯粹来当了个看客。”
最后，他看着陆晨，虽然语气还是带着点抱怨似的怪异调调，但眼神里的无奈明显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是惊异，也是不得不服的赞叹：
“陆班长，你们这效率，这路子……啧，走小路，打穿插，奔袭斩首……是真的牛！算我走眼了……但这真东西，这真本领，硬是让你带着兄弟们给干出来了！厉害！”
说完，他像是卸下了某种别扭的情绪，长吐出一口气，弯腰继续收拾他的东西去了，但那眼神里对陆晨和一班那份“快、准、狠”的认可，已然无需再言。
“二班长你也太客气了，也是有你们帮我们吸引了一部分火力嘛。”
陆晨也跟着开口客套了几句，其实这次演习，他感觉非常顺利，比以前几次都要顺利得多。
第278章 烤全羊！
帐篷内，战友们热烈又带着疲惫的交谈渐渐平息。
张天扬的拍肩与豪言、邰飞鹏的无奈与佩服还萦绕在耳边。
陆晨笑了笑，环视一周：
“行了，兄弟们，活儿都干完了。收拾家伙，开饭！”
一声令下，帐篷里立刻行动起来。
众人迅速而有序地将各自的武器弹药、战术装具归整好，仿佛这习惯已融入骨血。
一班、二班、三班的战士们互相招呼着，带着轻松的笑意，掀开帐篷帘布，朝着营区内那片最大的空地走去。
远远地，已能望见空地上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巨大的篝火堆在暮色中跃动，映照着战士们兴奋的脸庞。
空地被清晰地划分成各个连队的区域，而新一连的位置，在胜利的光环下显得格外醒目。在那里，数个烧烤架和长条桌早已摆放整齐。
炊事班显然已经准备就绪。成堆的羊肉串、牛肉串码放在托盘里，鲜红的肉块间点缀着莹白的脂肪，散发出新鲜的诱人气息。
旁边还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牛羊的“下水”——腰子、心管、板筋等等，为这顿庆功宴增添了丰富的选择。
堆得像小山似的木炭，以及调味料区满满的辣椒面、孜然粉、盐巴，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饕餮盛宴。
“来来来，这边！”
有人朝他们招手。
一班被分配到两个最靠前的烧烤架，近水楼台。
刚到架前，班副米飞就露出了他标志性的、有点憨厚又胸有成竹的笑容。
“兄弟们等着！”
米飞二话不说，蹲下身就开始生火。
只见他熟练地堆起炭块，加入引燃物，手法麻利，几个扇子挥动几下，火苗就“噌”地一下窜起，橙红的火焰舔舐着黑炭，发出噼啪的轻响，很快，木炭开始泛红，均匀而稳定地散发热量。
一看就是老手的架势。
“班副出手，稳了！”
瘦猴欢呼一声，手脚麻利地搬了几个折叠小马扎，招呼着熊力和其他几个兄弟坐下。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
“就等班副这口了，想死我了！上次野外驻训吃过一次，可把我馋坏了！”
熊力嘿嘿笑着，搬了凳子坐在烤架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米飞手中那一大把还泛着油光的生羊肉串，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