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但紧随其后的巨大阴影也清晰可闻——一连一排一班那批凶悍的“老油条”们,在刚刚的坡底被短暂拉开后,此刻正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猛反扑!
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压抑的怒吼,如同一股恐怖的蓝色怒潮,距离三班拖后的烟尘,竟已不到一百米!
他们盯着前方三班的身影,特别是那个年轻列兵方辰宇,眼神里充满了被反超的耻辱和对名次的渴望,那沉重的压力几乎凝成实质,灼烧着三班每个人的后背!
“啊!!!”
陆晨近乎是嘶吼出来,声带仿佛要撕裂,这根本不像是在下命令,而是一声点燃生命最后本能的咆哮:
“跟老子拼了!冲啊——!!!”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这一声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
整个三班,从即将油尽灯枯的老兵到已然濒临崩溃的新兵,在这一瞬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
早已麻木的肢体在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下,强行榨取着体内最后一丝潜力!
麻木沉重的双腿突然被一股蛮横的力量驱动,开始疯狂地蹬踏地面!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因极致的亢奋和痛楚而布满血丝!
然而,极致的爆发是短暂的!
“嗬……嗬……”
方辰宇的眼睛瞬间翻白,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他背后的背囊如同有万钧之重的大山,死死将他向下拖拽!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双腿一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歪倒!
——真正的极限,到了!
“交给我!”常建那粗犷如闷雷的吼声就在耳边炸响!
几乎是方辰宇身体歪斜的瞬间,他那双虬结的手臂早已如闪电般探出!没有半分迟疑,他一把扯下方辰宇身上的负重背囊,“咚”的一声甩在自己的背上!
常建壮硕的身躯猛地沉了一下,脖子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额头上滚落的汗珠连成了线!
他甚至来不及看方辰宇一眼,另一只手猛地推在他后心,硬生生将这年轻战友从倾颓的边缘撑住:
“……跑!别停!”
几乎是同一时刻,侧前方的苏宇泽也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他那堪称爆发的体能储备在连续极限冲刺下终于彻底燃尽!
原本有力的步伐瞬间变得虚软踉跄,脸色煞白如纸!
“靠过来!”
熊力那坚如磐石的低吼响起!
这位被陆晨指定负责支援爆发型选手的耐力担当,在自身也快抵达极限的状态下,展现出惊人意志!
他猛地侧移半步,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瞬间环过苏宇泽的腋下,将战友小半个身体的重量强行提起,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拽着苏宇泽往前跑!
每一步,熊力的粗重喘息都带着胸腔的震动!
其他人也同样在拼命!
杨涛已经说不出话,牙关紧咬到腮帮子鼓胀,汗水模糊了视线,脚下发飘,完全是靠着意志和跟着前面老兵身影的本能在迈步。
黄霖感觉脚底像踩在烧红的刀子上,每一次落地都传来尖锐的刺痛,肺部火烧火燎,但他死死盯着终点方向,眼神凶狠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瘦猴身体单薄些,此刻更是感觉身体快要散架,每一步都像是在拔着自己的脚踝,大口喘息着,双手几乎脱力,但仍咬紧牙关机械地摆动双臂。
班副米飞同样汗如雨下,胸腔剧烈起伏,但他眼神依旧沉稳锐利,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领跑第二梯队的位置,为后方战友保留冲刺通道。
三百米!最后一段相对平缓的坡道就在眼前!
可身后的蓝色风暴已迫近到不足五十米!
一连老兵们充满血丝的双眼和粗重的喘息几乎能喷到三班队尾战士的脖颈!
“米飞!带前面继续冲!”
陆晨吼声如雷,不容置疑!
同时,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违背常理的决断。
他猛地一个停顿,身体硬生生从领跑位置上刹住,旋即竟反向侧后两步!
他那双因汗水而变得如铁钳般有力的双手,精准无比地一左一右,死死抓住了队伍末端两个踉跄的上等兵:
杨涛和黄霖两人的战术背心肩带!
“挺住!”
陆晨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双眼赤红如血!
他双臂猛然爆发出令人瞠目的力量!
没有拽停,没有减速,而是借着自身依旧强大的惯性和爆发的蛮力,硬生生拖着几乎虚脱的两人,如同拖着两根人形船锚,却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刺!
杨涛和刘侯感觉自己像被火车头拽着,脚步虚浮得几乎腾空,但沉重的双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带动着踏地!
陆晨自己脸上的汗水混合着尘土滚落,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折的标枪,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闷响!
他的加入,瞬间止住了队尾即将脱节的风险!
终点线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身后一连老兵的怒吼几乎要喷出火来!
三班所有人的意识都已经模糊,只剩下一个本能:
冲过去!冲过去!
最后的十米......五米....最后一步!
班长陆晨拽着两个上等兵,如同尖刀一般,狠狠撞过了那条无形的胜利之线!
紧接着,副米飞、扛着双倍负重的常建与被他推着勉强迈步的方辰宇、熊力支撑着的苏宇泽、双眼猩红的黄霖……
三班一共九人,一个不少,如同堤的洪流,带着席卷一切的冲势,狠狠撞过了终点线!
“赢了!我们这个科目是第一名!”
“我们三班是第一名!”
冲线的瞬间,所有的力气被彻底抽干。
陆晨猛地松开紧抓肩带的手,杨涛和刘侯几乎是直接软倒在地上。
常建如山般的身躯剧烈晃动了几下,差点跪下,背上方辰宇的双重背囊此刻沉重如山。
第174章 紧跟着的科目二
方辰宇和苏宇泽直接瘫软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陆晨自己也稍稍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汗水如瀑布般滴落,粗重的喘息如同风箱。
他缓缓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死死锁住终点后负责计时的裁判——没有去看身后那帮怒吼着追来、只差毫厘的蓝色劲敌。
胜负已分!
那一刻,终点线附近死寂了一瞬,只剩下三班众人如同濒死般的粗重喘息声,清晰地回荡在山谷里。
此时一连和二连的两个班长,几乎同时刹停在终点线外,汗珠顺着他们抽搐的腮帮滚落。
一连班长五指死死抠进迷彩帽檐,手背上青筋暴突,充血的眼睛像淬毒的钉子扎向瘫软在地的方辰宇:
“新兵?!五连哪来这种疯狗班?!“
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
“扛着双枪还他娘的能冲线?!“
二连班长猛地拽开领口,喉结在汗湿的脖颈上剧烈滚动:
“三个列兵!整整三个!“
他指着被熊力架住的苏宇泽和常建背上摞着的两个背囊,突然抬脚踹飞了脚边的碎石:
“操!后面两个科目等着瞧!老子倒要看看新兵蛋子能疯到几时!“
两人视线在烟尘里对撞,瞳孔中炸开相同的惊怒。
这支半路杀出的队伍不仅撕碎了双雄争霸的局面,更颠覆了“新兵必拖后腿“的铁律。
他们看着那群列兵被老兵拖拽着冲线的癫狂姿态,喉头泛起的血腥味里混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营长攥着计时板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作训服肩章上新缀的银星被汗浸得发亮。
他视线穿过喧嚣落在陆晨佝偻撑膝的背影上,恍惚间听见自己当年在五连晚点名时的吼声在耳畔炸响:
“五连的荣誉在你们肩上!”
“不愧是你啊陆晨。”
此刻烟尘里那道颤抖的脊梁,竟是用这种搏命的方式扛起了这句话。
他舌尖无声抵住齿关,咽下了那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叹息。
旅长突然抬手用指节敲了敲吉普车门,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剖开终点线的混战:
“那个班的新兵比例?”
他朝正被常建从泥地里拽起来的方辰宇抬了抬下颌,眉心蹙起锋利的刻痕。
当听见通讯员快速报出“三名列兵“时,他突然截断汇报:
“班长是陆晨?精武2018回来的那个?”
得到肯定答复后,旅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锐光。
他望着陆晨汗透作训服下绷得像军刀般的脊椎骨,喉间滚出半声气音:
“怪不得...”
视线扫过三个新兵被老兵强行架起的狼狈身影。
各连侦察突击班陆续冲过终点线。
张天扬所带的五连一排一班拖着沉重的步伐最后抵达——两名新兵被老兵半架着冲线,作训服沾满泥泞,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成绩只能排到中游。
“呼…呼…这帮牲口…”
张天扬撑着膝盖剧烈喘息,抬头时却猛地怔住。
前方不远处,一连和二连的班长正脸色铁青地站着,两人脖颈青筋暴起,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般狠狠扎向侧前方。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三班九人横七竖八瘫倒在山坡上,常建背上竟摞着两个背囊,熊力架着昏迷般的苏宇泽,陆晨迷彩服后背汗渍渗得发黑,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却仍撑着膝盖挺直脊梁。
这场景让张天扬瞳孔骤缩。
他清楚地记得开跑前一连二连班长那胜券在握的眼神,而此刻他们紧咬的腮帮和烧红的眼眶,分明写着败北后的耻辱与暴怒!
再看瘫倒的三班:
方辰宇被常建压在背上喘气,散落的枪械丢在脚边,整个班组像刚经历一场惨烈的厮杀。
一个荒诞又疯狂的念头窜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