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郑大爷有口福。
本来他是一直住在公园附近的老房子里的。
儿子媳妇连着几个周末去看望老人,见他茶思不想,日渐消瘦。
做子女的看在眼里,总归还是心疼的。
上个周末,他们实在不忍心,便把老人接过去与他们同住。
这么一来。
一家三口每天都能听到老人念叨着那口猪蹄有多么多么好吃。
可每次说到最后,老人总是唉声叹气,一脸遗憾地感慨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其实活到这么大岁数,对一种食物有如此强烈的口腹之欲,也很难得。
他们多少也会支持点。
于是,在儿媳不断地追问之下。
这才知道是有食客群的,在群里找到老板的概率会大一些。
只不过猪蹄交流群里在吸收了同行肥肠群的经验后,也开始收群费了。
老人一向节俭,没舍得花这五十块钱,就被无情地驱逐了出去。
得知还有这事,儿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就五十块钱嘛,两杯奶茶的事,哪用得着考虑。
加!麻溜加!
于是进群没两天,就破天荒的收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爸,您慢点跑啊!我都跟不上了。”
儿媳在后面呼哧呼哧喘着气。
看着前面的公公健步如飞,哪里有什么半分老态龙钟之态,整个人都惊得不行。
“爸……爸……”
可惜无人回应,老人早一溜烟跑没影了。
等闪现到会所门口时。
“欢迎……”
门口迎宾的两个小姐,欢迎词还没喊完。
后半句直接咽了回去,给吓了一跳。
这……这老爷子是来按脚的?
宝刀未老,挺生猛啊!
一会儿得安排谁给接待下啊?
下一秒,郑大爷在苏尘摊前刹住了。
“小伙子,真的是你啊!这……这卖的是德州扒鸡???”
苏尘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老食客抵达了。
暗道了一声大爷有眼光,笑着回复道。
“是啊!正宗的扒鸡,还热乎着呢!”
“咳!快!快给我来一只!”
正宗的德州扒鸡香味,大爷还是知道的。
想当年在火车上买到的鸡,那味道哪怕历经岁月的漫长冲刷,这辈子也难以忘却。
五香味沉郁、妩媚,十分持久。
跟面前的,似乎如出一辙。
很快,扒鸡便到手了。
大爷连手套都不戴,直接撕下一只鸡腿,抓在手里。
这肉被卤汁这么一浸,手上湿湿乎乎的,摸起来有些绵软。
吃起来烂而不糜,只是轻轻一抿,肉丝便从骨头上滑落,鲜,咸,甘的口感在味蕾上绽放,浓稠的卤汁醇厚而不腻,仿若一场慈雨,滑向他干涸已久的胃中。
哈…
这口德州扒鸡是什么神仙美味啊……
大爷对此还记的清清楚楚。
八十年代的时候,他为了探亲,买了一张去BJ的火车票。
那时的火车是那种很慢的绿皮火车。
过了黄河,便缓缓抵达德州火车站,时间也恰好到了中午时分。
火车还未完全停稳,站台上的小贩便蜂涌而来。
不少旅客手里攥着8块钱的纸币,高举着双手,你拥我挤,只为能抢到一只德州扒鸡。
当年,他饥肠辘辘,饿得两眼泛青光,闻到站台上的扒鸡味道不疯才怪呢!
他通过车窗费了半天劲,这才终于买了一只用油纸包着的德州扒鸡。
剥开那层油纸,扒鸡个头不大,约摸一斤半沉的样子。
鸡身上油已浸透了油纸,阳光透过车窗照得油纸直晃眼。
那扒鸡的鸡头鸡爪比较小,那时好像也没有大规模的养鸡场,想必应是家养的草鸡,颜色呈焦黄色,鸡皮铮亮,能照出人影。
扒鸡一掰就开了,肉骨轻轻一扯就分离开来,咸渍渍,挺好吃的。
他吃完肉,连带鸡屁股都不放过。
还死命啃那些骨头,吧唧吧唧地嚼得津津有味。
最后,才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擦了擦嘴上的油,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鼾然睡去。
近40年过去了,如今的扒鸡无论工艺多好,都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又吃到了年少时的那种滋味。
不!
甚至比记忆中的更加美味!
回忆起那绿皮慢车上的美好回忆。
大爷几乎热泪盈眶,激动得难以自已,随后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扒鸡来。
不一会儿,等儿媳妇赶来。
就看见自家公公啃得满脸油光。
鸡肉已经被吃得所剩无几了,但他嘴里含着骨头拼命吮吸着不舍得吐,还泪眼汪汪地舔着手指。
儿媳妇直接一个目瞪口呆。
不是……
爸…你这太疯狂了……
搁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做子女的天天虐待您,克扣您的饮食呢!
此时,老人也发现了来者何人。
可他眼皮都没掀一下。
只是伸出一只油乎乎的手指,指着苏尘的餐车,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我手里的这只还没付钱,你快去买单,一共拿四只鸡!”
儿媳妇:……
第147章 老婆,咱们吃扒鸡,品清凉阿姨!
晚上11点,世纪雅苑。
肖程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刚打开门,就感觉到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周一片漆黑,灯也没开。
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肖程看到老婆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都几点了,你干什么去了?发消息也不回?”
没等他开口,老婆的三连问冷冷响起。
肖程赶紧看了眼手机。
刚准备随便扯个理由,又看到老婆严厉的目光。
心尖一颤,老老实实作答。
“我在…额…我没看到,刚去会所按摩了。”
话一出口,肖程就后悔了。
这个说辞,似乎有点歧义。
于是,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急忙接着解释。
“老婆,我去的是正经按摩。”
“额…其实也不是单纯按摩,主要是在那边发现有卖扒鸡的。味道特别好,而且还有八折优惠券。在外面累了一天,我就边吃扒鸡边按摩了一下。”
女人听了,眉头紧皱。
显然是不信他的这套说辞。
说什么不是单纯按摩,她倒是会信。
毕竟那种地方指不定就有什么异性服务,但是你拿扒鸡说事就不应该了。
这不妥妥把人当傻逼忽悠。
“给你按摩的小姐多大啊?”
“18…啊呸…48,哎,洗脚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姨……”
一时间,肖程真是恨不得扇死自己的这副破嘴。
平时支吾半天都难蹦出个字来,说起这个倒是嘴快得像开闸!
完球哦,这下老婆这边看来是更难哄了。
肖程急得冷汗直冒,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