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个落地生根的移民们则不甘永远处于贫穷落后的境地,在政府给予的诸多惠民政策下,爆发出强大的生产积极性,战天斗地,誓要征服残酷的的大自然,从而为自己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里没有让人窒息的捐税,也没有让人感到压抑的宗教迫害,更没有让人恐惧和害怕的战争及动乱。
这里只有公正廉明的官员,只有勤劳朴实的移民,只有丰硕的农业产出,只有密密麻麻洄游的鲑鱼群,只有幸福温馨的生活。
洛伦萨纳心中,新华仿若就是天堂般的存在。
而美洲,乃至欧洲大陆,则是地狱,仿若黑暗的深渊。
——
第311章 “铁轨”
1635年10月20日,晨光穿过薄雾,洒在挂满秋露的原野。
在广丰县衡安村(今科尔多瓦湾市镇)的旷野上,两名身穿粗麻短打的年轻勘测员手持木质测杆和麻绳量尺,正沿着此前规划的路线逐一钉下木桩。
“往左一尺,……哦,往左移三十五厘米!这坡稍稍陡了点,若是马车拉货太重,怕是会吃不少力!”一名蓄着短须的匠人高声指挥,他手中的黄铜罗盘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勘测员闻言,立时拿出绳尺量了量距离,随即便将标识桩向左移动了几许,然后抬头看向筑路匠人。
那名匠人站在一根标杆前,微眯着左眼,持着罗盘向前望去。
“再移几厘米!”
勘测员照着吩咐又移动了数厘米。
“嗯,好了!打桩吧!”那名筑路匠人收起了罗盘,将手臂挥了挥,示意勘测员标识记号。
在他们的身后,已经竖起了无数的标杆,一直朝北方延伸过去。
这是一条即将建设的马拉轨道,将此前已筑好的始兴——广丰段向北延伸,直至最北边的隆安堡(今悉尼市),总长度超过三十公里。
届时,随着这条马来轨道投入使用后,从始兴港前往隆安堡的货运马车只需要四到五个小时便能抵达。
虽然,这个速度比起土路马车运行也就快了20%-30%,似乎投入巨大有些不太经济。
但是,马拉轨道却有几个核心优势,不可忽视。
首先,通过马拉轨道运输货物和人员,无需再考虑恶劣天气,在泥泞的雨天和风雪天(暴风雪天气除外)仍可畅通无阻的行驶。
其次,马车的载货量将比此前土路运行增加2-3倍,运输效率大大增加。
当然,对于穿越众而言,修建一条马拉轨道还有为将来升级为蒸汽机车轨道做准备的考量。
蒸汽机项目搞了五六年时间,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弄出了几台试验性质的抽水机。
而且,这几台机器还不能称之为动力机,基本上还是一个水泵,无法将“火力”转变为驱动万物的机械力,还不能带动其他工作机运行,开启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大门。
更糟糕的是,囿于原材料的不过关和设计的问题,导致这几台抽水机热效率还很低,尚需进一步改进。
所以,新华想要迈入蒸汽时代,估计还要继续在研发的道路上徘徊数年,待其他相关材料和工艺达到要求后,说不定就能搓出一台可实用的蒸汽机。
众所周知,现代工业的秘密在于技术创新,而新技术往往会带来“创造性破坏”,在短期内会让许多传统劳动者失去工作,造成失业和社会不稳定,并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威胁到皇(王)权。
在中国历代王朝,统治阶级对某些技术进步之所以持保守态度,看似故步自封,实则有着深层隐忧,其实与英国工业革命时期风起云涌的反机器运动具有类似的动因。
“……生齿日繁,事事仰给人力,尚多游手坐食之人,再以淫巧之物导其惰,聚此数十百万游民懒妇,何术以资其生乎?”
不过,这个问题在新华却是不存在的。
因为,此时的新华,就是一片亟待开垦的肥沃荒原,困扰其发展和壮大的最大短板便是“生齿”不足的问题。
广袤的土地渴望着更多的农人去耕耘,丰富的资源期盼着无数的移民来开发,一座座流水化工厂也需要海量的工人加以填充。
为此,在人力不足的情况下,凡是能节约劳力的“淫巧之物”,政府皆不遗余力地大力倡之。
在新华的发展蓝图里,创新与发展那可是通往未来的不二法门。
嗯,就算搞出一台现代的电器化设备,那也无需太过担心“游手坐食”者会增多。
相反,这只会如同一道道光芒,照亮新华前行的漫漫长路,加速这片新兴土地迈向繁荣昌盛的伟大征程。
此前,受限于钢铁产量的不足,始兴至广丰段的马拉轨道采用的皆为硬木,摩擦阻力较大,而且轨道在长期受压摩擦情况下,会出现磨损过度,乃至断裂的问题。
如今,新华钢铁产量较数年前有了较大增长,年产量已接近六百余吨,在为诸多制造产业提供充足的原料基础上,仍有不少“富余”可供他用,为基础设施建设注入了新动力。
为此,新华政府便将这条马拉轨道全部采用铁包木方式,使其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条“铁轨”。
要知道,这个时期英格兰、瑞典等国家地区虽建有一些矿山轨道,但几乎全为木质,仅在关键部位用铁钉或铁皮做局部加固。
况且,铁料,向来为欧洲各国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主要用作军工生产,满足规模日益扩大的战争需求,如何会像新华人这般“浪费”的铺设在地面上。
临近正午,轨道施工陆续停了下来,勘测员收了量具和绳尺,被征发的劳工也拖着铁镐和撬杠,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往就餐地行去。
劳工们的饭食还算丰盛,鱼干、土豆和玉米馒头,再加几桶玉米粥,有荤有素,干稀搭配。
新来的移民们吃得津津有味,三口两口先将分发的鱼干填进肚里,然后再抓起玉米馒头,大口大口的吞咽,唯恐自己的动作慢了而少吃几口。
尽管送饭的伙夫不停地吆喝着“饭食管饱”、“不够再添”之类的话语,但这些在大明被饿怕了的新移民仍旧吃得狼吞虎咽,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这个时期,大明南方尚未发生大规模的饥荒,但在北方地区,却是处处受灾,使得遍地皆为饿殍,百姓吃不饱饭已是常态。
而他们这些来自辽东、山东的难民在受到天灾和兵灾的双重打击下,更是终日过着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
每个人心底最大的期望就是,临死前能吃一口饱饭,而不至于在地府成为一个可怜兮兮的饿死鬼。
当新华人站在他们面前只是喊了那么一嗓子,“到新洲,有饭吃”。
所有人无不鼓起最后一丝力气,蜂拥朝新华人的船上爬去。
是的,经过数年的移民行动,新华人已经在北方地区,尤其是辽海周边地区建立了一个响当当的招牌。
跟着新华人,能吃饱!
待他们真的到了新洲大陆后,却不想又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新华人不仅让他们每餐都能填饱肚子,而且隔三差五地还有肉吃。
尽管,所吃的肉都是鲑鱼、大鱼(鲸鱼)之类的海鲜鱼类,可在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难民眼中,这玩意好歹也是肉呀,是曾经在梦中都不敢奢望的美味!
初始还以为,这鱼肉也只是考虑他们长途航行后身体虚弱,用来调养身体的特殊优待,吃上几顿后,便只有玉米糊糊和土豆块了。
可谁曾想到,这鱼肉竟是餐桌上的“常客”,几乎天天都有供应,还是剁成大块大块的,每个人都能分得满满一份。
即使,偶尔某天没有鲑鱼可吃,那也有鲜美的鱼汤让他们可以沾点荤腥。
听那些老移民说,每年六月伊始,一直持续到十一月的初冬时节,便会有成千上万的鲑鱼从大海里游回陆地河流。
那场面,简直蔚为壮观,密密麻麻的鲑鱼在溪流中穿梭,人们根本无需用抄网,只要随意地伸手一捞,便能稳稳抓住一条。
那些林子里贪吃的棕熊甚至根本不用动手去抓,只要悠闲地蹲坐在河岔上,就有无数的鲑鱼像是主动献祭一般,跳跃着送到它的嘴里。
而且,这些棕熊在鲑鱼洄游季时,还挑起食来,只会选择鲑鱼身上最为肥美的腹部位置大快朵颐,然后将其他部位直接丢弃,甚是浪费。
所以,在启明岛想要吃鱼,真的是一个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即使,在远离海岸的内陆村屯定居点,仅花几分钱,也能买上一条五六斤重的鲑鱼,让一家人畅享美味。
听到这番话,新来的移民们既感新鲜,又感到无比的庆幸。
他奶奶的,这新洲大陆还真是食物丰裕,难怪人家敢一船一船的从大明拉人回来。
就算粮食不够吃,但架不住这里的鱼多,怎么着都能对付过去。
嗯,以后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
第312章 发展的渔业
从六月开始,便是鲑鱼(主要是红鲑、粉红鲑)的洄游季节,数以百万计的鱼儿从浩瀚的太平洋向启明岛内陆的淡水湖泊进发。
它们的征途,是一部写满坚韧与壮烈的史诗。一路上,它们会遇到很多阻碍,但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前游动着,只有最强壮且得到上天眷顾的鲑鱼才能顺利回到它们的出生地。
它们中的一些鱼儿,最远可以洄游上千公里,极尽跋涉。
这些鲑鱼在洄游过程中,体色从银灰色逐渐变成红棕色,在淡水里格外显眼。
它们在路上要翻过各种地形,很多鲑鱼体能消耗太大,翻越不了河狸搭建的栅栏或者是湍急的小溪。
它们的尸体就被冲到了岸上,成为狐狸、郊狼、棕熊以及各种鸟类的食物。
许多懒惰的棕熊就蹲坐在小溪的上游,等着逆流而上的鲑鱼。
它们甚至无需动“手”捕捞,只是张开大嘴,便会有无数的鲑鱼跳进去。
等这场饕餮盛宴过后,它们圆滚滚的肚皮会撑得老高,继而生成厚实的肥膘,这一切皆为鲑鱼的“馈赠”。
为什么鲑鱼要不惜一切代价回到出生地?
相比于海洋,出生地没有洋流,也没有各种食卵鱼类,这里是最佳的产卵地。
小鱼从鱼卵里出来后会在淡水里长大,然后顺着溪水河流回到大西洋。
这时它们的体型已经非常大了,能够与海里的鱼虾竞争。
在大海里生活数年(鲑鱼一般生活七年)的时间,鲑鱼开始性成熟,也意味着它们的生命即将终结。
进入淡水湖泊以后,鲑鱼就不再觅食了,全程都靠自己在海里储存的能量。
因为离开淡水已经数年时间,鲑鱼表皮细胞的渗透压已经不再适应淡水,在里面游了一段时间后,它们的表皮开始脱落,这是淡水里的寄生虫寻找宿主的绝佳时刻。
很多鲑鱼在游到产卵地时,体内只有少部分器官没有被寄生虫占据,只要脑子、卵巢和精囊完好,游到产卵地就是胜利。
为了游的更快,鲑鱼会充分利用淡水中的每一个氧气分子,体内的激素疯狂分泌,造出了比平时多几倍的血红蛋白,整个身体逐渐变得通红,而体内的脂肪就是它们前进的燃料,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弊端,捕食者很容易发现它们。
此时,正值十一月的初冬时节,大规模的鲑鱼洄游基本上已经结束,这也意味着新华人一年一度的捕捞盛宴也落下了帷幕。
寒风掠过启明岛南溪堡(今科尔伍德市镇)的上空,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燃烧的烟香,为这座新建不到两年的屯殖点增添了一抹温暖而醇厚的气息。
在一处临河的坡地上,建起了十余座高大的窑炉,数十名身着粗布短衣的移民正围着窑炉不停忙碌着。
窑炉上方架着几根粗木,上面挂满了剖开的鲑鱼--暗红的鱼身被盐粒搓得微微发皱,鱼尾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炉膛里,潮湿的松木和桦树皮缓慢燃烧,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裹挟着鱼身,渗入每一丝肌理。
一个粗壮的汉子蹲在炉口,用木棍拨弄炭火,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炭火,确保火势不猛不弱,只维持稳定的闷烟。
“记住喽,火不能太旺,否则,鱼肉就被烤硬了。”他用略带粤南口音的新华官话对身旁一个新移民说道,后者正小心地将新一批盐渍好的鲑鱼挂上熏架。
尽管鲑鱼的捕捞季结束了,但鲑鱼加工处理工作却仍在大规模地进行着。
这些待熏制的鲑鱼被去除内脏后,一般会先盐腌一周时间,再将其稍事清洗干净,接着便可悬挂于炉内,用松木、锯木屑闷火熏烤数周时间。
在这一过程中,一条条鲑鱼会变得极其干硬,完全充满了熏烟味。
从窑炉取出后,就可以装桶销售了。
这种熏制方法,新华人是从当地原住民借鉴而的,并结合了故土的腌制熏肉技艺,让这些肥美的鲑鱼能保存的更为长久,味道也更具风味。
除了熏制外,新华人对大量鲑鱼的储存方法还有盐腌、风干(囿于启明岛阴湿的气候环境,这个方法并不怎么靠谱),以及自然冷冻。
不远处,几个土人静静地驻足观望,偶尔比划着简单的手势交流,轻声交流。
他们虽然已经熟悉这种保存方式,但新华人带来的粗盐和更精细的切割手法却能让熏鱼的风味更加丰富可口。
一个土人女子走上前,递上一捆新鲜的香草,示意加入炉中增添风味。
冯桂宝愣了一下,转头看着窑炉旁边控制火候的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