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这种火箭弹只经过了简单的海上和陆地试验攻击,证明对于大量木制目标具有非常有效的破坏作用。
至于海上对战,那除非是对方舰船排成密密麻麻的作战阵型,或者距离己方战舰已近在咫尺,否则根本没什么准头,能不能击中对方,纯靠运气成分。
此时,在进攻海达人的战斗中,几名海军作战人员便想趁机验证一番火箭弹对陆攻击的效果。
谁让对方营地里有不少木质房屋呢!
“放!”
“咻!咻!咻!……”
甲板上十余发火箭弹被相继点燃后,喷出一道道橘红色的火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弧线,飞向了岸上的海达人营地。
尽管有半数的火箭弹未能命中部落营地,但数支扎入长屋的火箭弹还是引燃了几团大火,让整座营地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
海达战士从燃烧的长屋中冲出,有的抓着弓箭,远远地朝海上奋力射出骨箭,有的提着木矛惶然无措,四处奔跑。
他们的战吼声穿透了炮火,发泄着心中无尽的愤怒。
“差不多了,你们登陆部队可以上了。”舰队负责人陈宗衍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望向陆战队指挥官侯望川。
在他眼里,不论是开炮轰击,还是施放火箭弹,似乎都属于浪费弹药。
因为,岸上实在没有什么极具价值的打击目标。
这番声势浩大的炮击和火箭弹覆盖,不过是为了炫耀我新华的武力而已。
“登陆!”侯望川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
“是!”传令兵闻言,立时朝甲板上奔去,将脖子上挂着的铜哨吹得格外响亮。
三艘小船迅速被放下,三十余名陆战队官兵沉默地挥动船桨朝岸上使劲地划着,火枪横放在膝头,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他们穿着藏青色粗呢制服,头戴大盖帽,脚蹬着鹿皮军靴,一边奋力地划桨,一边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海岸。
炮火停歇后,沙滩上的海达战士已经集结,他们身披兽皮,脸上涂着赭石与炭黑混合的狰狞纹路,手中的木矛和石斧蓄势以待。
一名头戴华丽冠羽的首领高举短刀,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声,瞬间点燃了全体部落战士的怒火。
新华人来了!
“砰!砰!砰!”
陆战队官兵在踏入浅水区的瞬间,便纷纷纵身跳下小船,举枪便朝簇聚在滩头的海达人打出了一轮齐射。
铅弹呼啸而出,瞬间穿透兽皮,带出一蓬蓬血雾,火枪射击后的硝烟在海风中飘起一道灰蓝色的幕墙。
海达人的阵列立时乱了起来,有借着一股血勇之气,呼喝着便冲了上来,也有怯懦者发一声喊,拖着木矛朝营地中狂奔。
陆战队官兵稳稳站在齐膝深的海水中,动作迅速地装填完弹药,又稀稀落落地打出一排枪弹,随即便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蹚着海水冲了过去。
在他们身后,三艘小船正在拼命地往回划着,准备接应更多的士兵。
当一柄柄雪亮的刺刀涌上滩头时,海达人的反击瞬间土崩瓦解。
在付出了三十余人的伤亡代价后,他们不得不狼狈地逃回营地,只留下沙滩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侯望川站在船舷边,冷眼望着海滩上一边倒的战斗,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海达人似乎跟其他土著部落并未有什么不同,不过多了几分蛮勇罢了。
但这一切,在绝对的武力碾压下,这点勇气根本不足一提。
嗯,就像陆军学校里的教官所言,在当下这个时代,勇气往往无法弥补武器上的巨大差距。
而当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同样具备非凡勇气的时候,那么,战斗的结果往往就是摧枯拉朽式的碾压。
当太阳终于刺破烟霾,洒下大地,陆地上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
海达人营地中的几根图腾柱轰然倒下,最后的抵抗也逐渐瓦解,幸存的海达战士遁入了丛林深处。
“可惜了。”一名北方贸易公司的伙计踩着还在冒烟的废墟上,从中刨出几捆被烧成碳灰的皮毛,脸上露出了甚是惋惜的表情。
“狗日的,钻钱眼里去了!”一名陆战队士兵听了,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方才的战斗虽说是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态势,陆战队官兵悉数登岸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击垮了海达人的反抗,并攻入部落营地。
但在战斗中仍有数名官兵受伤,其中有一名士兵不慎遭海达人偷袭,被一根木矛刺中了大腿,血流不止,情形不是很妙。
在对方激烈反抗之下,陆战队官兵下手也稍稍重了一点,直接毙杀了六十余海达人,基本上算是彻底瓦解了这个氏族部落。
此刻,他们正在打扫战场,听到这名伙计似在抱怨他们攻破部落营地后未能及时抢救海达人积存的皮毛,顿时心头生出一股火气。
这帮子市侩家伙,不知道抚慰一下我陆战队官兵,却一门心思地惦记土人的皮毛。
据说,这些从事皮毛贸易的公司伙计,一个个薪水都极其丰厚,每月可拿八九块银元,运气好的甚至十几块,足足是他们陆战队官兵的两到三倍。
若是再加上他们私下里对土人的坑蒙拐骗,还有不少额外进项,一年下来,至少能攒五六十块,绝对属于新华国内较高收入群体。
狗日的,这座海达人营地被他们陆战队攻破后,大量的缴获说不得又折价让他们收了去,又平白赚上一笔。
“咱也是跟你们军人一样,是在拿命赚钱!”那名伙计撇了撇嘴,没搭理这名士兵,依旧自顾自地在废墟里翻刨着。
那士兵闻言,不禁一怔,随即冷哼一声,端着火枪,气呼呼地朝营地一侧走去。
这要搁在辽东,信不信爷爷给你一刺刀捅个透心凉!
不过,我新华不仅军纪森严,而且还总是不断强调什么“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一家亲”之类的宣传话语,搞得比前宋时期岳家军还要爱护百姓。
要不然,哪能容得下这等唯利是图的小人!
7月26日,新华舰队再破青霭群岛中部峡湾内南北两处海达人营地(今夏洛特皇后镇和桑兹皮特镇),毙伤俘一百六十余,并一把火将其尽数焚毁。
8月18日,新华北方贸易公司在利津(今阿拉斯加亚历山大群岛凯奇坎市)召集周边十余土著部落首领及代表,向他们宣告,此后整个地区的部落氏族不得交相互攻,更不得肆意吞并,必须遵从新华人制定的交易规则和安全秩序。
若是有外来势力入侵,或者部落之间发生冲突,皆应向新华人提报,不得私自隐瞒和自行处理。
以后,你们就由我们新华人罩着了!——
第307章 立国之本
清晨的阳光洒在始兴湾宽阔的码头上,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港口林立的桅杆。
一艘线体流畅、船身漆得锃亮的飞剪移民快船,如同急切归巢的鸟儿,迫不及待地停靠在专属泊位上。
船头激起的白色浪花还未完全消散,粗大的缆绳便被水手鼓足劲儿奋力抛向岸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两名肤色黝黑、身体矫健的土人劳工利索地将缆绳紧紧地绑在系缆桩上,然后默契地退后几步,寻了一处遮阴的角落,坐了下来,目光木然地看向大船,眼神中透着些许疲惫与迷茫。
这种飞剪快船只为载人,每一趟航程都满载着怀揣无尽希望的移民,船舱里一般会被塞得满满当当,因而除了保障旅途必须的物资,极少运载货物,自是不需要他们上前装卸操作。
当舱门打开,当先出来的是船长、大副、水手长之类的高级船员。
他们的脸上挂着无比欣喜和轻松的表情,在经历了一段漫长而又凶险的海上旅途后,此刻,他们终于能松下那根紧绷已久的神经,畅享一段长达数月的悠然时光。
“我怎么觉得,每次回到新华就发现有很大的变化!”船长刘阿水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后,看着四周的场景,不免心生感叹。
“那可不!咱们新华的发展建设那可是一日千里,一年一个样,五年就是大变样。”大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风携着码头上独有的忙碌气息瞬间涌入肺腑,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马上就要见到家人了。
一念至此,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是呀!听说,十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的海岸,零星分布着几个土人营地。就是我刚来之时,放眼望去,也还全都是丛林和草甸。”刘阿水笑着说道,眼中浮现出曾经的记忆碎片:“再看看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太平洋东岸最繁忙的港口了,就连西夷的阿卡普尔科港怕是也没有这般热闹!”
码头上,除了他们这艘刚靠岸的移民快船外,还整齐地停泊着数艘商船,船身吃水颇深,显见是满载而来。
水手们袒露着古铜色的胸膛,大汗淋漓,扯着嗓子大声吆喝,将一包包沉重的货物捆扎结实,然后经吊杆起吊出舱,或者通过一道道滑槽,迅速地将货物传输下去。
搬运工们推着独轮车,在水泥路上往返穿梭着,犹如一群勤劳的工蚁,构建起码头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来自北方的皮毛、分州的煤炭、金川的金矿、永嘉(今阿伯尼市)的铜矿、海上捕获的鲸鱼,乃至大明的商品,全都在这里集散。
一艘满载着五金、呢绒、玻璃等商品的货船正在陆续升起风帆,缓缓驶离港口,朝着南边的西属美洲而去。
从码头出发,沿着一条宽阔而平整的大道往始兴城(今维多利亚市)行进,不多时,便会进入繁华热闹的城区。
你会看到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棋盘格子般规整,街道两旁已建起了无数的砖木结构房屋,一楼大多用作商铺、酒馆和手工作坊,店门大开,幌子随风摇摆。
街边的店铺吆喝着叫卖新鲜捕捞的鲑鱼、烤面包、热馒头以及各种腌制海产品,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烟火气息,暖烘烘地包裹着每一个人。
“最新一期的《新华周报》!快来看咯!”一名身着粗布衣衫、胳膊上挎着装满报纸布兜的伙计,手中挥舞着油墨还未完全干透的报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灵活地穿梭着,嘴里吆喝声不断。
“……我新华舰队于青霭群岛大破入侵土人部落!”
“……重磅消息,北方贸易公司即将开辟最新航线,商机无限呐!”
“……还有,还有,大明三边总督洪承畴集大军会剿流民暴乱,遭伏受挫,总兵曹文诏兵败自杀,大明局势风云变幻!”
“……”
过去,这里的人们还只能靠口头传递消息,信息闭塞。
而现在,印刷坊已经能定期发行报纸,除了报道新华各地新闻动态、贸易行情外,还多刊载大明以及欧洲的奇闻轶事、时政要闻,仿若一扇开向世界的窗户。
这让人们足不出户,便能将天下大事尽收眼底,知晓世间风云变幻。
时值正午,一所学堂的孩童喧闹着从校门不断涌出,立时将附近的街口塞得水泄不通。
几名巡警笑呵呵地维持着秩序,他们一边挥舞着手臂,示意学生们有序通行,一边将数辆途径此处的货运马车及时地拦了下来,以免撞到乱窜乱跑的学生。
不同于大明和欧洲,教育事业大多为私人性质,政府仅支出少许财政资金用于“官办学校”。
比如,大明的官学(府、州、县学以及国子监),学子们埋头苦读四书五经,只为一朝科举成名。
又比如,欧洲的天主教会学校,宗教的教义贯穿教学始终,知识传授带着浓厚的神学色彩。
除此之外,皆为收费昂贵的私学和书院。
学生若想接受正规而系统的教育,需要花费一笔不菲的费用,远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担的。
教育,成了少数人的特权。
而新华的教育,不论是基础的小学教育,还是进阶的中级教育,乃至刚刚建立不到一年的大学精英教育,皆为政府普惠性质,由政府出资建立校舍,聘请教师,提供书籍,甚至给予食宿补贴。
而且,四年的小学教育更是强制性的和义务性的,所有适龄孩童皆要入学,统一接受国家所规定的基础教育,一个都不能少。
甚至,大量归化的土人孩童也被强制纳入义务教育的范畴。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新华境内,女子也同样拥有接受教育的权利,打破了传统的性别枷锁,让知识的光芒照亮每一个孩童的眼睛。
数年前,囿于师资力量的极度缺乏,新华基础教育是非常简陋而粗疏。
往往一名合格的教师需要教授数十名乃至上百名学生多门功课,为此,他们常采取一种被称之为“传帮制度”的教育方式。
即,教师会先教导一批年纪较大或者领悟力较强的学生,然后再由这些学生反过来再指导和教授一群年龄更为年幼的孩子。
通过这种方式,无论学校有多大,仅需少量的老师便能完成基础教育和学业管理,以点带面,逐次点亮知识的火种。
同样,只需要少许的书本就可以让整个学校的学生学会读书认字,并掌握简单的阅读和算术能力,在极为艰难的条件下终是逐步建立起了新华的教育体系。
随着近十年的教育发展,匮乏的师资力量也得到了极大改善,越来越多的专业教师奔赴各个学校,为学生们更为精细的传授学识。
但在一些偏远屯殖点,以及部分新辟移民据点,仍在采用这种“传帮”教育模式,因地制宜地延续支撑教育的框架。
在新华建基之初,穿越众便将教育视为“立国之本”、“发展之基”,而非大明那种单纯的科举阶梯或欧洲宗教工具。
可以说,受实用主义的影响,新华从一开始便建立起了一套迥异于大明和欧洲的近代化教育体系,为国家的长远发展筑立根基。
为了确保四年义务教育的全面覆盖,新华政府每年都会从财政收入中拿出相当大的一笔经费,对教育施以补贴,不论是学生课本,还是所用部分笔墨皆由“公学”统一发放,而无需学生支付任何费用,力争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毫无负担地完成基础教育。
在新华境内的各个乡镇村屯,还设立了“学监”(村屯一般由村长兼任),定期巡查适龄孩童的入学情况,确保没有一个孩子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