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马师居然休妻了!
世家休妻可是要承担政治代价的,吴氏也不是小门小户啊!
羊祜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羊徽瑜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司马师在战场上受了伤,已经不能人道。吴氏得知此事,闹着要和离,然后司马师就……”
羊徽瑜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羊祜眼瞳骤然一缩。
司马师能够杀掉原配夏侯氏,那个给他生了五个女儿的夏侯氏,那个在外人眼中,被他深爱着的夏侯氏。
那么,杀掉吴氏保守秘密,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了,要死可以,不能死在司马家。先休再杀,最后与羊氏联姻。
这一套丝滑小连招,很有司马家的风范。
低调,卑鄙,而且手段阴狠。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毕竟与我无关。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司马师时常试探于我。言语中常有深意,稍有不慎,或有灭顶之灾。
比如你岳父夏侯霸逃到蜀国后,司马师就问我,说你弟是不是也会跟着一起去。如果是的话,他可以派人一路保护,免得路上出事。
当时我就信誓旦旦保证,你一定不会逃亡蜀国,要是跑了,可以先取我性命泄愤。因此我们羊氏一族,这才逃过这一劫。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有些我已经记不清了。”
羊徽瑜说出当年的一个秘密,惊得羊祜说不出话来,此前从未听羊徽瑜说过这件事。
可以想象,如果羊徽瑜当时天真幼稚一点,同意司马师的“好意”,他们家估计已经被杀干净了。
“阿姊是说……”
羊祜忽然察觉到一件令人不堪,甚至蒙羞的事情。
“是啊,我守身如玉多年,顶着外人指责我不能生儿育女的非议,就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
羊徽瑜忽然情绪失控,哽咽不止!
“为了司马师,为了司马家,我就要守活寡,还不能跟外人说!他人笑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我还不能还嘴!
我又做错什么了!
司马师死的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狂笑不止,司马家上下都以为我伤心过度疯癫了。其实我哪里是伤心,我是解脱了!我是真的高兴啊!司马师死得好啊!
那一天我自由了,我再也不用忍受司马师时不时的试探与威逼了!”
羊徽瑜咆哮着,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因为她守口如瓶,因为她提议过继司马昭之子司马攸,于是间接让司马昭稳固了位置。
所以司马昭对羊徽瑜非常敬重,至少是表面功夫很到位,只要是这位嫂子提出的要求,司马昭几乎不会拒绝。
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恨。凡事皆是有因,亦是有果。
这是羊徽瑜的政治智慧,亦是牺牲自我成全家族的无奈之举。
家族是兴旺了,可是她这个老处女,心中哀愁要跟谁去说呢?
昨夜那件“意外”,她根本就不觉得是羞耻,反而心中有些庆幸。
她终于当了一回女人,知道做女人是什么滋味了。换作平时,即便是找面首,又有哪个男人敢碰她?
当那个男人她在耳边喊着其他女人名字的时候,羊徽瑜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嫉妒。她嫉妒那个叫“婉娘”的女人。
凭什么别人的丈夫,就那么喜爱自己的妻子,而司马师这禽兽却是……
想到这里羊徽瑜就恨意难消!
她的青春,就毁在司马师手里了!
昨夜在床上欢爱的时候,羊徽瑜心中满是报复得手的快感!
真的舒坦了!
司马师,老娘终于放纵了一回,给你带来了无法洗刷的耻辱!
老娘终于不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乖乖女了!
现在老娘就想让你知道,即便你凶狠冷酷,即便是你司马氏权势熏天,老娘也能让你蒙羞!
正因为有这样想法,所以当那个年轻男子轻薄羊徽瑜的时候,她才会积极配合。如果她不愿意,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得手!
当时只要叫救命,就完全可以脱困!
但是她选择……躺下来享受。
羊徽瑜此刻唯愿天下人都知道,她被一个压根不认识的男人玩了,还在床上欲仙欲死!
她唯愿天下人都知道,司马师的正室夫人就是不守妇道,淫乱放荡!
只要司马师丢人,她觉得自己丢不丢人无所谓的。
双输,好过单赢!
那么多年,身为一个老处女,却顶着不能生孩子的非议,她成全家族,她顾全大局,她成了别人眼中的可怜人和道德楷模。
然后呢,然后她又得到什么了?在那些虚名掩盖之下的,是一个无辜女子昭华老去的残酷现实!
她真的受够了!
不过,这一切在昨夜已经终结。
羊徽瑜此刻心情舒坦得简直想引吭高歌!
当女人的滋味,果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特别是还能顺便羞辱司马师!直接把羊徽瑜的情绪价值拉爆了!
羊徽瑜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娇羞的笑容,并没有想着惩罚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下仆。
要不然,被陌生男人夺取了贞操这样恶劣的事情,她少不得也要杀了侍女泄愤,怎么可能还让那个傻里傻气的家奴活着?
她不恨那个侍女的疏忽大意,反而认为这就是天意,这就是上天补偿她这么多年的辛苦,而恩赐的艳遇。
那个男人好俊,好正,好年轻,被他睡了,好像……没吃亏。
看着羊徽瑜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羊祜叹息道:“阿姊这些年太不容易了,若你不是司马家的媳妇就好了,再嫁也不是难事。我好恨啊,不能帮到阿姊。”
“没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羊徽瑜想起昨夜的风流事,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然了,这种报复,只能锦衣夜行而已,不可能告诉别人。
稍稍有点可惜。
羊徽瑜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有趣的”念头。不能在活人面前显摆,那去死人面前显摆应该没问题吧?
想到这里她就立刻来了精神,决定明天去邙山给司马师扫墓,顺便在前夫坟前说说这件风流韵事,显摆显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报复司马师,亲口在司马师坟前诉说自己的风流事,还有比这个更解气的吗?
羊徽瑜心情大好。
而且,她还要悄悄打听一下,那一夜和自己欢好的男人究竟是谁。冒冒失失的跟她睡了觉,这件事可还没完呢!
第19章 渐进的战争号角
李婉昨夜并未在羊祜家等石守信,而是被兄长李固驾车接回了家中。
原因不复杂,因为她父亲李胤,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调令,从关中调回洛阳,并且担任御史中丞!
这个官职具有对百官有监察弹劾的权责,在中枢体系中的地位极为重要。
基本上只要找个借口,就能把中枢的高官撸下来,实在是当权者手中的快刀利刃。
很显然,李婉与石守信成婚,并未影响其父李胤在司马昭心中的地位。为了控制朝堂,司马昭正在一步步将自己大将军府内的骨干亲信,安插到朝廷里的重要位置上。
至于自家长子泡妞不成碰一鼻子灰,在司马昭看来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远不如他的篡位大业重要。
该重用,而且好用的人,司马昭放手去用。
攘外必先安内,李胤的上位,意味着司马昭对朝堂内部的大清洗,已经箭在弦上。石守信的岳父就是捉刀人。
伐蜀之事,更是明摆在那。
篡位,伐蜀,这是一体两面的两件事,互为表里。
因为要篡位,所以必须伐蜀成功。而伐蜀不成功,则会对篡位的计划造成重大恶劣影响。
李胤匆匆忙忙从关中赶回洛阳,还没进城,就直接找女婿石守信,商议对策。
要商议的事情,就是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以及家族成员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惜石守信不在家,跑羊祜家送“科研样品”去了。
等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李胤已经去大将军府接官印,只剩下大舅子李固。
二人见面,石守信一句话,就把李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妻兄,大将军已经决定好了伐蜀领军之人,故而让岳父卸任,返回朝堂,稳固后方。关中都督会是谁,很快见分晓。”
书房里,石守信看着李固面色肃然说道。
听到这话,李固大为叹服父亲李胤目光如炬,难怪会如此看重这个女婿。
“妹夫,此话怎讲?”
李固疑惑问道,但心中已经信了五成。
“岳父并无领兵之才,此前却在关中呆了两年,为何?
因为岳父为官清廉,为人方正。大将军是想让岳父肃整军务,充实军备,囤积粮秣。
并不是让岳父去攻打谁。
想来如今岳父的军务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大将军或许已经派人查验过,感觉非常满意。
所以他下了两道命令。
一来将岳父调回朝廷,升官并授予重权,加强对朝堂的控制。二来,也是换上伐蜀的统兵都督,推进出兵之事。”
石守信十分笃定说道。
这种事情在他这里算是半开卷考试,只要不问作战细节,几乎无甚难度。
虽然石守信现在只能算是寒门才会担任的“浊流官”,但是消息渠道还是通畅的。
“哎呀,妹夫所言极是啊,这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李固十分懊恼,很多问题答案若是说出来,一文不值,好像我上我也行。
但答案还没出来的时候,绝大部分人就是想破脑壳也想不出,非常考验谋略水平。
李固现在十分确信,石守信至少是在战略眼光这块强自己不少。
别说是李婉爱石守信已经爱得痴狂,不顾一切。就说这家伙的能力与眼光,招这个女婿就完全不亏。
“父亲让我问妹夫,是想继续在中枢做官,还是外放锻炼一番。这两年听闻你在少府也混出点名堂来了,父亲可以帮你推荐一下官职。举贤不避亲嘛,妹夫无须介意。”
李固继续说道。
在天龙人圈子里面混,肯定是要做官的,无论如何都得做官。在这个年代,穿越者能走的路不多,做官是前途最好的一个。
当然了,穿越成皇帝的人除外。
石守信和李婉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提亲,难道就为了整天抱着美女玩心肝宝贝游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