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办案方式,在整个大宋都较为少见。
陈尧咨也是在基层待过的,大多数人都是按照主观来断案,证据流非常不明显。
结果宋煊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根本就不讲什么证据。
此事若是传出去,他?
陈尧咨脸色阴晴不定,因为抓走了那人,有些事根本就瞒不住。
反倒是成了自己主动送上去的把柄。
这下子怕是要在翰林学士的位置上都呆不久了。
陈尧咨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但是又无法相信那人不会暴露自己。
所以僵在这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陈尧咨又不想给二哥陈尧佐写信,询问自己要怎么办。
当初殿试的时候,陈尧咨提前给宋煊使坏就是自己私自做了决定,他谁都没有商议。
至于阎文应也不过是对外放风是郭皇后的宅子,并不敢承认是自己的。
他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中,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与郭皇后说此事,阎文应也觉得没有必要。
郭皇后能治得住官家,可治不住宋煊。
宋煊又不是没有在宫中折过皇后的面子,搞不好弄巧成拙,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此事暂且作罢。
吕公弼回家之后根本就没说此事,也当作是无事发生。
他知道自己父亲十分忙碌,无论是天下大事,还是滑州水患都有许多事要处理。
吕公弼也不相信,宋煊会专门为这件事找上门来。
第二日,吕夷简乘着驴车出发,却被人拦下来了。
赶车的一听是宋状元派人送来的,自是不再阻拦,而是询问细节。
听到事情经过的吕夷简掀开布帘,发现是一个小官,便询问是怎么回事。
周德绒把宋煊的话复述了一遍,着重强调怕是吕相爷不知情,所以才会做出违背官府之事。
吕夷简顿感奇怪,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拿着罚款布告,直接回了家,揪住吕公绰、吕公弼二人,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余三个孩子年岁还不大,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吕公绰也是不清楚此事,嘴里说着冤枉,他与宋煊不熟,但是绝对不会故意去刁难他的。
谁不知道宋太岁的名号!
“所以是你不知道?”
吕夷简怒气冲冲的看着次子吕公弼:“是不是你干的!”
吕公弼没想到宋煊竟然如此卑鄙无耻,他怎么那么会告状?
“爹,是我干的。”
“你。”吕夷简的巴掌下意识的又扬了起来:“你糊涂啊!”
“爹,他公然拒绝了咱们家的提亲,让您老人家威望受损,我咽不下这口气。”
听着吕公弼的理由,吕夷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这显然也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一直都觉得陈尧佐在抢女婿这件事上,做的一丁点都不体面。
一下子就导致天圣五年宋煊榜上,许多进士都对他们这些老臣有所忌惮。
没想到自己儿子也能干出这般没品的事。
“二弟,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若不是有宋状元在,妹妹的病你我能发现吗?”
吕公绰直接开始了责备状态:
“这种在东京城百姓眼皮子底下的事,你觉得这位宋太岁会对你有所顾忌吗?”
“连刘从德都乖乖听话了,平日里你还笑话他没脑子。”
“怎么关键时刻,还不如他有脑子了!”
吕公弼当即就红温了:“刘从德他那么没脑子,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
“至少他在这件事上干的比你聪明,如何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吕夷简真的觉得自己挺累的。
原本以为他的儿子们会更加有出息,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意气用事。
是不是待在自己身边,对他们保护的太好了?
吕夷简开始有了心思,想要让他们都离开东京城,离开自己的羽翼下,去外面闯荡磨砺一番去。
要不然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谁都会看自己的面子去惯着他们。
现在东京城有了宋煊这一号人,这个年轻人可不跟你讲什么客套。
只要你惹到了他,他一般报仇都很少过夜,直接当场就开始“发疯”。
如此行径,着实使许多官员都措手不及,连基本的“体面”都不知道留一下。
不过一想到他爹是个烂赌鬼,能教给孩子什么好品质啊?
那大家也就释然了。
吕夷简把布告直接扔给次子吕公弼:
“你立即登门道歉,亲自跟宋煊说明此事,揭开心结,我一定会亲自向他求证的。”
“爹!”吕公弼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没有面子了。
“办不成此事,别管我叫爹。”
吕夷简已经下定决心了,玉不琢不成器,以前是自己不忍心,现在不好好磨砺他们,不知道会闯下什么滔天大祸来。
将来连累的不仅是自己,更是庞大的吕家以及朝廷各个地方的姻亲关系。
稳固才是吕家所追求的,不要与人为敌,没必要的。
吕夷简更是知道宋煊将来必定会身居高位,那就更没必要与他发生直接冲突。
就算是有冲突,那也得通过别人,而不是自家人。
吕公弼撇撇嘴,随即点头道:“我知道了。”
“立刻,马上。”
吕夷简说完之后,便直接拂袖而去,今日还要去办公呢。
待到父亲走后,吕公绰啧啧两声:“宋太岁你也敢惹,当心他真的打你一顿。”
“他敢!”
“能跟无忧洞那样贼子亲自上阵对砍的状元郎,从古至今你见识过几个?”
吕公弼倒是没有反驳。
瓦子里那些说书人还宣扬宋煊跟赵子龙一样在贼子当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无人能挡呢。
这些是假的,但是宋煊亲自上阵对砍的事是真的,还活捉了贼首。
吕公弼也承认这件事。
吕公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爹说的没错,你别惹他。”
“尤其是爹让你第一个去,那也是比其余几家最后去观感要好上许多。”
“你若是真的为妹妹着想,就该当面谢谢他。”
“好好在国子监读书,不要整日无所事事的,容易让人觉得你一事无成。”
听到这话,吕公弼心中是十分不乐意的,什么叫一事无成。
等我做出来时,定要惊掉你的下巴!
吕公绰走了两步又回头指着弟弟道:
“最后,我算是发现了,你还真不如刘从德聪明。”
“你。”吕公弼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哈哈哈。”
吕公弼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当即去账房支取了一百贯,亲自去了结此事。
等他带着钱到了县衙,发现宋煊竟然不在。
这个点都没来上值吗?
倒是县丞周德绒来接待吕相爷家的公子。
吕公弼倒是也客气,说了一些理由之类的。
周德绒当然没什么话说,只是说理解理解。
吕公弼的茶都喝了三次,才等来了宋煊。
宋煊进入房间内,先是汇总一下四条河的情况,要准备开工之类的。
这些灾民养了几天身体,再加上政策宣传,也都该清楚此事了。
张方平则是在一旁看水图,随随便便就记下来了,到时候也好方便施工。
“大官人,吕相爷的次子吕公弼在我房间待了许久,想要见一见大官人。”
周德绒简短的说了一下,宋煊挥手让他把人给带进来。
“宋状元。”
吕公弼客气的行礼,又解释了一遍。
宋煊一边瞧着卷宗一边点头:
“既然事出有因,我也就懒得追究了,我是相信吕相爷的为人的。”
“况且我与你堂叔父吕乐简也是旧相识,前些日子还通信来着。”
吕公弼一听这话,险些忘了宋煊与吕家的关系不错。
当时让父亲招宋煊为婿,也是小叔父的建议。
他们又是同窗又是同榜,听闻还一起坐过牢。
吕公弼的岁数跟他小叔差不多大,所以聊过这些事,只不过因为婚事没成,吕公弼选择性的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