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些时候她都能轻易分辨出来真假。
但她就是不喜欢忠言逆耳那一套。
“倒是让老身想起来宋十二在家乡也有及时雨的称号,说他仗义疏财。”
“宋状元仗义疏财?”
杨怀敏在一旁附和道:“宋状元也是宅心仁厚,都是跟大娘娘学的。”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
刘娥感受着这场大雨:“前几日宋十二出的布告怕是要派上用场了。”
杨怀敏连忙差人去瞧瞧宋煊派人清理过的沟渠如何,回来也跟大娘娘报个喜。
这种命令,管你小宦官想不想,差你去就的去。
于是冒着大雨的小宦官艰难的去瞧了瞧,当了落汤鸡回来禀报。
“好叫大娘娘知晓,外面的水已经积水六七寸,但是都通过御沟排走了,若是雨停,积水便会消失。”
“嗯。”
刘娥应了一声,宋煊清理沟渠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按照去年这种规模的大雨,怕是早就积水十几寸了。
“大娘娘,宋状元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杨怀敏又吹捧了一句。
刘娥则是让人赏赐了这个去观察的小宦官。
林容听到杨怀敏如此“舔”宋煊,不知道他给了这个死太监什么好处。
大娘娘如今心情不错,林容也不敢给宋煊上眼药。
刘娥只是有些疑虑:
“就是不知道这大雨能够下到几时去,若是下两三个时辰,就算宋十二清理了开封县的沟渠。”
“因为干旱汴河水位下降,可祥符县的沟渠没有清淤,怕是会成为一片汪洋啊。”
刘娥的担心不无道理,按照以往的趋势,一旦下大雨,东京城就会被淹没脚面甚至直到大腿以及胯上。
更有甚者,洪水把整个人吞没也是存在的。
“大娘娘,开封县清淤了,虽说祥符县没有清淤,但是水往低处流。”
“祥符县比开封县的地势高一些,那些积水也会顺着开封县的沟渠流入汴河。”
“这次纵然下了大雨,兴许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杨怀敏是变着法的夸赞宋煊,如此长脸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话是如此说。”
刘娥负手而立,瞧着倾盆大雨,她从最开始的有些欣喜,到现在的担忧。
毕竟东京城可是被水淹没了许多次。
关键是黄河能不能防得住。
“老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立马差人去巡视黄河,若是有什么要裂缝的缺口,一定要及时汇报。”
刘娥吩咐一声,杨怀敏直接扎进雨幕当中。
宋煊能抓住机会展现自己的先见之明,我杨怀敏如何能甘心落于人后?
刘娥本想着让旁人去,未曾想到杨怀敏会如此做事。
“倒是个忠心之人啊!”
听到刘娥的夸奖,不仅是林容心里不开心,连带着其余想要争宠的宦官,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就被他给抢了先呢?
如此大雨,不想去淋雨,那是正常现象。
万一淋雨上了风寒,不仅不能在大娘娘身边伺候,兴许自己都要去鬼门关闯荡一遭呢。
淋雨会死,在他们这些宦官当中,那也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热知识。
宋煊站在门口,瞧着这大雨倾盆而下。
“果然来了吗?”
“十二哥,真的下大雨了。”
赵祯本以为是毛毛雨,未曾想这雨越下越大。
此时简直是黑云盖顶,怕是要把整个东京城淹没似的。
不光如此,还时不时的电闪雷鸣,着实是让人害怕。
“是啊,这雨来势汹汹,过于让人恼火。”
宋煊往后退了一步:“六哥儿,我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第374章 悬河
“不好的预感?”
赵祯对于东京城下大雨有不好的预感,那可太有常识了。
这些年他可没少被水淹。
不说水淹七军,在他的人生当中那也是被水淹过七回。
“十二哥的意思是,黄河会因为大雨决口吗?”
宋煊点点头:
“去岁东京城就逃脱被水淹的下场了吗?”
“唉。”
赵祯颇为郁闷的道:
“十二哥,你先前那则布告一出,我在街上溜达,听到许多百姓讥讽你,更不用说钟离瑾、陈尧佐等人了。”
“朕可以肯定,这件事甚至会被送到宰相与大娘娘的案头上,他们不是质疑你,那也是嘲笑你。”
“至于司天监的人,那些难听的话,朕也不想复述给十二哥听。”
“呵呵。”
宋煊负手而立,瞧着外面哗啦啦的大雨,恨不得把地面凿个窟窿:
“其实这场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会不会下在东京城。”
“自从我知道黄河之水比东京城高上一丈有余后,我就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别处下了大雨,也很容易淹没开封的。”
开封作为地下城,那当真是名不虚传。
目前的黄河水面可是在东京城寻常百姓的屋顶上,就这种情况,许多人都担忧啊!
可以说开封就处于洼地当中。
就这种情况,一旦城市内涝,想要把洪水给排走。
没有一个良好的排水系统,那就是在做梦了。
“就算这场大雨没有来,他们笑了今日,明日也不会再笑了。”
宋煊后退一步:
“就这种暴雨,若是能淹没无忧洞,正是我所希望的。”
“马六他怎么还没有把消息传回来,就他这种身份找同类人的地盘,怎么会如此拖沓?”
赵祯也没多说什么,只要大雨一下,确实需要做的事就有些多了。
“哈哈哈。”
“下得好。”
“下得妙啊!”
御史中丞王曙从倾盆大雨当中狂跑而出,进了宋煊的办公房,整个人都显得兴奋不已。
毕竟宋煊发的布告他也看了,司天监杨维德又夜观天象,都说不会下雨。
许多人都在讥讽宋煊堂堂状元郎是杞人忧天。
以至于王曙近几日都闷闷不乐的。
今日刚下了点小雨,王曙就忍不住奔着宋煊这里来了。
方才从驴车上下来,顾不得什么伞,就硬生生的往里跑。
身后还跟着一个打伞的随从以及衙役。
“宋状元,这雨下的可真大啊!”
宋煊让许显纯带着王曙的随从下去歇息,顺便给他整个毛巾擦一擦。
毕竟在大宋这种环境下,染上风寒,当真是容易死人的。
宋煊把干净的毛巾扔给王曙:
“王中丞还是先把秋雨擦一擦吧,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能为自己的女婿亲手报仇雪恨了。”
“对对对。”
王曙也是个听劝的,他方才可是太兴奋了。
瓢泼大雨砸在头上根本就无所谓,此时犹如一个落汤鸡,在那里滴滴答答的。
赵祯瞧着王曙这幅模样,倒是有些心疼。
他曾经短暂的享受过父爱,至于母爱,这玩意根本就没有拥有过。
王曙一边擦拭身体,一边止不住的询问:
“宋状元,这大雨一时半会怕是停歇不了吧?”
“王中丞,说实在的,我也不太清楚这雨什么时候会停歇。”
宋煊没给他倒凉茶,让人去烧些姜汤备着点,无论是王曙喝,还是县衙内其余人喝一喝。
都是不错的。
要不然大雨一直下,县衙里还需要出动人去排水,至少县衙不能被淹喽。
“你谦虚什么?”
王曙对宋煊可谓是极为相信了,他都比司天监和翰林天文院都要强上许多。
“我是找街边算卦问的,我懂什么啊?”
“谦虚了不是,你我都知道经义可是包括周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