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每年光是出租房间以及摊位,就能收入三四十万贯。
这可是纯利润啊!
大相国寺是开封最大的商业中心。
每月开放五次万姓交易,按照区域划分,好的位置就相当于学校的小卖铺,租金高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田地租金收入、香火钱、赏赐钱。
最为赚钱的放高贷,这个账本官府无法掌控。
赵祯不解为什么大家想的不一样。
明明是好事,可是他们为何觉得不是好事?
就在赵祯细细思索的时候,班峰把大相国寺的方丈给邀请过来了。
方丈身边跟着住持,毕竟他们对宋煊邀请过来,十分的忌惮。
又唯恐方丈不背锅,所以请住持相随。
老方丈倒是无所谓,宋煊说什么他倒是都能答应,只是寺庙当中,自己又做不了主。
他们早就用金钱,把许多僧人给笼络在一起。
方丈说是傀儡有些过了,当成活招牌对大相国寺也是极好的。
方丈进来之后,先是念了句佛号,主动行礼。
“大相国寺谁说了算?”
颇为高胖的住持连忙说是清瘦老头方丈说了算。
他们师兄弟已经商议过了,什么事都放在师父的头上,若是他能够坐化烧出佛骨舍利来。
那也能让大相国寺的形象更上一层楼,兴许能够以此来迫使朝廷继续追查下去。
一想到这里,子远大和尚就松了口气。
既然开宝寺那辟谷之事被当众拆穿,我等佛骨舍利,想必你宋十二聪慧,也毫无办法!
“你出去。”
宋煊指着一旁的住持:“本官只请了大相国寺主事方丈的来商议。”
“这?”
方丈不言语,只是站在那里。
随即住持被齐乐成一瞪眼给请出去了。
“不知方丈如何称呼?”
老方丈这才坐下:“贫僧惠海。”
赵祯眉头一挑:“方丈可认识惠崇?”
“此人乃是我师弟。”
宋煊不知道此人是谁,赵祯是晓得的。
此人乃事大宋名僧,除了会写诗之外,最擅长作画。
待到后期被欧阳修等人称赞,苏轼更是对惠崇的画题诗,便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名传千古。
“不过已经过世十年了。”
赵祯点头,对于他们这种修佛之人确实是英年早逝,但是对于普通人家已经算是高寿了。
宋煊却是直奔主题:
“惠海大师,这大相国寺当真是你能做主的吗?”
“宋施主,对外是如此。”
惠海老和尚又是念了句佛号。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宋煊合上账本:“大师可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
“老衲倒是有些眉目。”
惠海睁开眼睛看向宋煊:“宋施主,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何故如此逼迫人呢?”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
宋煊站起身来溜达两步:
“有些事,是有人希望你去做,正如同大师对外宣称自己是能掌控大相国寺一般。”
惠海明白,他悠悠的叹了口气。
如今朝廷又要走上对付僧人的旧路了吗?
不过这也是难免的。
大相国寺的事,他虽然无力改变,但也是有所耳闻的。
宋煊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
“宋施主,此事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老衲倒是做不了主的。”
“外面那个住持能否做主?”
“子远?”惠海摇头又点头:
“许多事都是他们几个商量着来,能做,倒是能做一点点。”
“来人,请住持进来。”
“是。”
“贫僧子远,见过宋状元。”
子远脸上带着笑,不知道师父说了些什么,心里有些忐忑。
“大相国寺可是由你做主?”
“回宋状元的话,寺内大小事情,都是由我师父做主,我等师兄弟们全都遵从。”
“好。”宋煊瞧着他们相互推脱:“大相国寺的常住钱,账目何在?”
“这?”
子远抬头瞥了一眼方丈,开口道:“自是在方丈的房间内。”
“行啊。”
宋煊喊了一句,让班峰去把大相国寺的常住钱账册给搬回来。
咱们就一对一的核对账目,追究一下过往挪用问题。
寺庙的常住钱一般是官府拨款,理论上属于半公产,住持无权私自挪用,想要用钱,都得与官府报备才行。
子远大和尚有些崩不住了,他发现宋煊是真的爱较真。
“不知道宋状元到底是有什么想法?”
子远大和尚连忙开口道:“贫僧不知道被叫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查查账目。”
宋煊随即坐在躺椅上:
“子远大师,坐下来慢慢等,咱们都不着急,等大相国寺的账目到了,咱们再说其他。”
常住钱的账目,那是没有的。
可是钱早就被挪用了,宋煊又不肯爆出来是因为什么。
所以子远只能往借贷上面去猜测。
一个是皇城司抓捕辽国密探,把所有账簿都拿走了。
再一个是禁军大规模来借贷,如今大相国寺昨日对外说无法借贷,今日就被请上门来。
这几件事若是没有任何联系,谁能够相信呐?
所以子远大和尚一时间又有些纠结,就算什么事都扔到方丈头上去,可方丈一问三不知,迟早得露馅。
他光溜溜的额头已经流出细密的汗珠。
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宋煊。
查账这种事,谁经得住查啊?
就官府这帮人为了收税,在查账上可是养了一帮好手。
“宋状元,账目年久失修,怕是查不出什么来。”
子远大和尚擦了擦自己头上的热汗:
“有什么要查的,请宋状元明说,贫僧这就回去与师兄弟们商议,总归是能满足宋状元的。”
“哎,别这么说。”
宋煊伸出手制止道:
“我呢,也是奉命行事,满足我的要求做甚?”
“奉命行事?”
子远大和尚一下子有些崩不住了。
以前是有侥幸心理,如今得到确切答案后,心里更是哇凉哇凉的。
宋煊他奉命行事,定然不是奉了他岳父的命令。
他岳父还没有那个能力去调动那么多人来配合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朝廷当中没有人弹劾他,甚至连那些宰相都没有制止。
赵祯在一旁看明白了,老和尚跟自己的处境差不多。
这种事他根本就管不了,还要去背黑锅的。
“对。”
宋煊闭着眼躺在躺椅上:“奉命行事。”
子远大和尚咽了下口水,祈求似的看向老方丈,希望他能够给个说法。
惠海也只能开口道:“不知宋施主奉命行事,所行何事?”
“大抵就是要查清楚是否隐匿逃兵、贼人,窝藏赃物,勾结无忧洞逼的百姓家破人亡,以及欠税未交。”
“冤枉啊!”
子远大和尚连忙开口道:“宋状元,这些事我大相国寺一件都没有做过!”
“这么肯定?”
宋煊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