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你换一个不失传的。”
张耆想要与花魁开脱。
“奴家确实是不会。”花魁苏轻柔都不用泪妆了,而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失传了?”
宋煊吐出嘴里的小骨头:“那来一首秦王破阵曲吧。”
“妾身也不会。”
花魁苏轻柔的眼泪真的流下来了。
宋煊抬起头瞥了眼夏竦道:
“夏枢密使,别告诉我这个也失传了?”
“咳咳。”夏竦咳嗽了一声:
“晚唐后期,此曲确实是失传了。”
“嘿。”宋煊擦了擦手:
“我真以为樊楼如此奢华,定然是花样繁多,就是听曲也没什么吸引力啊。”
“哈哈哈。”
张耆倒是笑了几声:
“我们如今只是来的早了些,若是贤侄不喜欢听曲,可让京师第一舌霍四究说一段三国。”
“我自己写的,后面的故事他都不知道,还让我听他讲?”
宋煊哼笑一声:“大可不必。”
“在理。”夏竦也是脸上带笑:
“看样子十二郎担任开封知县后,果真没有多少时间继续写下去了。”
“待到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宋煊让意哥继续给自己夹菜:
“黄河水泛滥,当真是悬在我头上的利剑,分不得心。”
“今日来这,就不要提这些糟心事,大水能不能来还不一定呢。”
张耆嘿嘿笑了两声:“不过贤侄今日在大殿内骂了陈尧佐吐血,还是极为振奋人心呐。”
他又把梨花带雨的花魁苏轻柔叫过来,给宋煊斟酒。
“宋状元,请饮酒。”
“放下吧,我一会喝。”
苏轻柔闻言更是愣了一下,因为她在樊楼,都是受到男人的追捧的。
如今最盼望来的那个男人来了,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着实是让苏轻柔接受不了。
但是此时依旧秉承着职业态度,并不敢甩脸子,只是觉得委屈。
其余妓子瞧着苏轻柔被这般对待,没有心疼,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原来花魁在宋状元面前,也是不好使啊!
“哎。”张耆自是开口打圆场:“既然贤侄此时不想饮酒,那便给我来斟酒。”
花魁苏轻柔柔柔弱弱的过去,给张耆斟酒。
宋煊确实是闻到了一股子帐中香,他听说过是南唐皇帝李煜研究的配方。
毕竟自己的夫人也是拿这个香味当作宝贝,价格极高。
宋煊瞧着张耆与花魁互动,然后宋煊注意到她裙带系着祥符元宝的铜钱,腰间挂错金银的配饰。
铜钱?
无忧洞的人?
宋煊通过陶然客栈老板招供。
无忧洞组织身上都会系着铜钱作为信号。
许多人之间并不会相互认识。
宋煊瞧着那还是祥符元宝,看样子苏轻柔的辈分不低啊!
不过一想也对,无忧洞拐了那么多孩童,女童出色的不就是要卖到青楼去赚钱吗?
樊楼当然存在大量妓子,供应权贵和富商们前来享乐。
这些人出身无忧洞,实属正常。
曹利用跟宋煊碰了杯:
“好女婿,你审视她做甚,人家是花魁,又不是你堂下的犯人。”
宋煊展颜一笑:
“倒是没瞧见过花魁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过是瞧瞧新鲜吧。”
“哈哈哈。”
曹利用放声大笑,喝了口酒道:
“旁人都说你是立地太岁,我还不相信。”
“今日嘛,倒是信了几分。”
“立地太岁?”
宋煊靠在椅子上,转动酒杯的酒:“这个名不够霸气,不如活阎罗。”
无论是桌子上的人,还是旁边侍奉的妓子,自是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范仲淹瞥了宋煊一眼:“十二郎,你这是何意?”
“东京城人人怕我,兴许就会少了许多犯罪之事。”
宋煊继续夹着菜道:
“在东京城内为官,好好先生是不适应的,犯罪的人太多了,许多人都不把大宋律法放在眼里。”
“我若是不执法严格,如何能让那些安分守己的百姓继续安稳生活下去?”
“如今最受伤的便是这群守法的老百姓,不守法的人得了利,并且一直都在洋洋得意的宣扬着,将来会越来越多的人不守法。”
“今日我在大殿上痛骂开封府尹陈尧佐,没打他一顿就算我还有理智了。”
“所以王澥我杀定了,谁也拦不住!”
晏殊算是明白宋煊亲自下场手撕陈尧佐,没有给他留一点面子的内因了。
东京城早就超过了百万人口,可许多人都活不起,只能在泥泞里活着。
“说的好啊!”
张耆当即兴奋的拍了下桌子:
“恶人就该杀,贤侄如此为国为民,当个开封知县屈才了,就该当开封府尹。”
夏竦没言语只是笑笑,按照大宋文官的培养过程。
宋煊这种人都是要有几任基层工作经验,将来才好被调回到京师成为开封府尹。
哪有刚上来就当府尹的?
今后他还怎么升官?
“苏花魁,快敬宋状元一杯。”
苏轻柔极为顺从的端着酒,走到宋煊身边,姿态摆的十分低。
“还望宋状元不要责怪奴家,奴家今后一定找人去学宋状元说的那几首曲子。”
“此事的原因不在你。”
宋煊判断出她的身份后,笑道:
“实则是我对樊楼充满了期待,毕竟是誉满大宋的天下第一楼,连契丹人都听闻过,并且以来此为荣。”
“我以为听曲能听些特别的,未曾想依照樊楼的实力,依旧是不能办到。”
有了宋煊的解释,苏轻柔明白了。
原来宋大官人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樊楼”。
那就没事了。
“虽然不能听曲,但是奴家愿意为大官人线上一舞,唤做绿腰。”
“绿腰?”
听着宋煊的询问,苏轻柔便开口道:“乃是韩熙载夜宴图里的舞蹈。”
韩熙载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臣子,又是北方人。
李煜刚继位,猜忌心很重,鸩杀了不少北方的大臣。
韩熙载为了逃避李煜的猜疑故意纵声情色,夜宴图便是在如此情况被画家画出来的。
花魁苏轻柔把酒一饮而尽,放在一旁,直接就去了一个表演的小台子上。
她双手背后分袖,开始跳绿腰。
不得不说在业务这块上,花魁还是有实力的。
一曲舞罢众人鼓掌。
楼下散座的王保直接要求上三盘炖牛肉,自己一个人要干两盘。
县尉班峰连忙抓住王保的胳膊:“兄弟,大官人说不能太过份,你这是做什么?”
“对啊。”王保先让跑堂的上点硬菜开开胃:
“大官人说的不够分,我本来就饭量大,吃两盘炖牛肉把胃口打开一点都不过份。”
班峰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王保:“这炖牛肉可是樊楼里最贵的菜了,还不过份?”
“你不懂大官人的不要过份,吃牛羊肉也能吃饱,用不着吃米饭之类的。”
“啊?”班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王保当即瞪着眼睛:“是你跟着大官人的时间长,还是我跟着十二哥儿的时间长?”
“当然是兄弟你了。”
“那废话做甚!”
王保当即指着菜单道:
“把这两列都给我上了,一会谁都不许吃主食。”
“反正是挂在枢密院的账上,怕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