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留意的。”朱翊钧没有给出承诺,是否要扩军,还要仔细研究才是。
孙克弘走后,申时行啧啧称奇说道:“陛下,可不能被孙商总给骗了,你看他声泪俱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前些日子,果阿总督府的总督,派了使者,可是告了孙商总一状,商行的船,仗着船大炮多,在西洋横行无忌。”
“这?”朱翊钧一愣,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情况,光听孙克弘说,好像海商在西洋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但看申时行的说法,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谁抢谁?这是一个问题。
在西洋(印度洋),大家都是仗剑行商,那就是比拼底蕴了,毫无疑问,大明的武器价格更加低廉,人也更多,谁受了委屈,还真不一定,果阿总督府希望大明能够约束一下大明海商。
“陛下,从慢八撒来的象牙,累年增加,一年比一年多。”申时行总觉得孙克弘在朝廷面前,过分乖巧了,松江海商们对孙克弘言听计从,可不是单纯的信服,很大程度上是怕,因为孙克弘本质上是个舟山眼镜蛇,极其毒辣。
“那也是咱大明受了欺负,就是抢,也只能大明抢他们的,他们不能还手。”朱翊钧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他对这个问题的基本看法就是,大明海商在外面被抢了,这就是事实,就是受了欺负。
至于红毛番的商船被抢了,跟他这个大明皇帝有什么关系?
“陛下圣明。”申时行思考了下,俯首说道,陛下说的很有道理,管西洋究竟是什么情况,大明的船不能受欺负就对了,什么公平正义,那是大明内部才讲的东西,番夷又不是人。
朱翊钧将扩军纳入了议程之中,正如孙克弘所说的那样,早晚都得扩,晚扩不如早扩。
阅舰式开始了,松江府新港的港口上,鼓声、号角声、炮声此起彼伏,停留在远处海面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舰队开始升帆,船帆如云一样笼罩了整个港口。
最开始出现的,还是四个热气球,这年头,热气球是用丝绸做的,其价格之昂贵,即便是阔绰的水师,也一共就只有四个,每次阅舰式的时候,才拉出来遛遛,好用是好用,但过分昂贵的造价,连水师都无法承担,只有材料上有所突破,热气球才有可能被广泛使用起来。
热气球其实不可靠,因为随风而动,不确定性太大了。
但这四个热气球,拖住着巨大的朱红色横幅,从海面上缓缓划过的时候,还是让所有人都抬头仰望,毕竟这是飞在天上的武器,实在是让人震惊。
阅舰式和之前的天津港阅舰式在流程上几乎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参加阅舰式的水师规模更加庞大,而这批水师,还只是大明水师的一部分。
游龙号,不承担作战任务的旗舰,首先出场,主要是政治象征,其性能其实不如之后生产的快速帆船,而飞云号代表了探索,即便飞云号从各个方面看,都是个失败的产物,探索失败不代表探索这条路是错误的,它绝对有资格参加阅舰式,这是大明对船舰设计的探索标志。
五桅过洋船、三桅夹板舰、战座船不断地驶过海面,每一条船出现的时候,朱翊钧都会盯着看许久许久,比较可惜的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坐着船扬帆起航,下海这种事,跟他无缘,能在港口登船,看一看,已经是大明皇帝的极限了。
阅舰式后,朱翊钧犒赏了水师军兵,而阅舰式结束,代表着大明皇帝这个活阎王,终于完成了南巡,要回京师了!
对此江南的势要豪右,都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皇帝再也别南巡了!
第714章 圣天子回京,紫微星归正
大明皇帝朱翊钧的南巡,掀起了腥风血雨,在天津卫的河间章氏开始,到松江府的挤兑潮结束,这一路上,朱翊钧这个真皇帝,碰碎了无数的土皇帝,物理上进行了生产资料和财富的再分配,拆分了南衙,浙江修了两条驰道和运河,进行了大规模的白银疏浚。
大明皇帝对这次南巡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辽东的那些家伙就是打了打嘴炮,居然没有真的孤注一掷跟大明干起来,让李成梁的谋划落空了。
反明攻守大联盟可以建立,问题是谁上去砍出第一刀?都知道李成梁走了,大明皇帝南巡京营动弹不得,辽东军阵必然产生震荡,可朝鲜、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外喀尔喀诸部,全都希望对方先上。
结果这一拖,就拖到了大明皇帝要回京了,辽东还是没打起来,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的谋划落空了。
其实这些人联合在一起,搞什么反明攻守联盟,其实就是为了大明朝能把朝贡贸易,再次变成不设限,以前搭着朝鲜朝贡便车的一起朝贡的不在少数,朝鲜薅了大明两百年的羊毛,大明突然不让薅了,多少有点不乐意,搞这个攻守同盟,企图给大明上上强度。
可是这所谓的牢不可破的联盟,既不是牢不可破,也不是联盟。
王如龙的奏疏里,这外喀尔喀诸部,可是非常愿意做大明的狗,愿意做那个内鬼,大明只要不关闭卧马岗对外喀尔喀诸部的互市,他们就一直会愿意,甚至愿意大明的征税官,前往广阔的漠北征税,如果大明觉得麻烦的话,可以由皇帝指定征税官进行征税,也就是包税制。
大明皇帝在参加完了阅舰式之后,没有立刻马上启程,而是在松江府造船厂,再次进行了视察,对生产快速帆船的船坞,进行非常认真且全面的调研,和船厂的总办,深入沟通了船厂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困境。
意犹未尽的大明皇帝,在金秋九月,终于开始了回京之路,因为沿路不再巡视,整个回京的旅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朱翊钧的车驾途径徐州的时候,专门停了三天,大明皇帝带着文武大臣,专门去了一趟徐州的煤窑,朱翊钧想不明白,连山东南部都能靠着挖煤和运河,将煤炭的产业做起来,而且赚的盆满钵满,徐州也是有许多煤矿,为何徐州地方还要倒贴钱?
朱翊钧去了三个地方,郑庄、胡庄、屯头煤矿,这些地方的窑民,虽然依旧很苦,但终于能领到本来应得劳动报酬了,而且还在营造新的官舍,除此之外,这些窑井的主人,终于不再是来自扬州、苏州的商贾,而是由大明工部和地方衙门双重管理。
人、财、物归徐州地方管理,但生产、安全、技术、配套等方面,全都归大明工部西山煤局管理。
“这个结果,朕初步满意,但还不是特别满意。”朱翊钧在巡视完了矿场之后,对着随行的大臣如是说道,赢了,但没有完全胜利。
朱翊钧是个很在乎输赢的人,他只要赢,毫无疑问南巡这一战,强龙硬压地头蛇,朱翊钧大获全胜,但在朱翊钧看来,强龙和地头蛇之间的战争,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朱翊钧离开了徐州,继续北上,车马很慢的年代里,皇帝回京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北衙盼望着皇帝回来,潞王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而南衙希望皇帝赶紧走,再也不要回来了,天天杀头,太吓人了。
最兴奋的无疑是大明北衙留守朱翊镠,他听闻皇帝再次从徐州出发北上的时候,一蹦三尺高,兴奋的绕着文华殿的柱子跑了好几圈,才站在了文华殿的殿门前,对着李佑恭兴奋无比的说道:“下令,明天起不上早朝,一切等皇兄回京后处置!”
“殿下,这朝中耽误一天,地方就要耽误十天,驿传有限到日期,奏疏不批,地方没办法办事。”李佑恭直接就急眼了,高效的行政效率,是保证帝国稳定运行的柱石之一,怎么可以如此怠惰?
“关我何事?”朱翊镠嗤笑一声说道。
这就是潞王最不靠谱的地方,不喜欢上磨,在他看来廷议,朝会、批阅奏疏、处理国事、操阅军马都是上磨,从小跟着皇兄长大的他,可以很好的处理这些庶务,但正因为有这个能力,他才如此的厌烦。
要是看不懂被忽悠也就罢了,明明自己看得懂,还要受这份罪,才是最难受的地方。
“殿下!”李佑恭嘴角抽搐了下,朱翊镠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其实李佑恭很清楚,这才是天生贵人的模样,有的时候,是真的没那个能力,有的时候,有那个能力也懒得管,懒得处置,反正祸患很难蔓延到如此贵人头上。
陛下这样的天生贵人,才是异类。
“李大珰,明日起开始辍朝。”朱翊镠一甩袖子大声的说道:“我不干了!说破天,我也不干了,这压根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你知道我这七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
这七个月,朱翊镠每天都要四更天开始起床,然后带着满肚子的起床气,到文华殿上,听一群老狐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各种庶务,全都是权力、利益的斗争,盘根交错,全都是尔虞我诈,费尽心思弄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然后推行下去的时候,又是困难重重,等到推行之后,又是一堆难以解决甚至是从没出现过的矛盾需要解决。
廷议会持续两个时辰,中间只休息一刻钟,这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也就罢了,等到结束,吃过饭就要去北大营操阅军马,朱翊镠的武力勉强达到了京营锐卒的程度,操阅军马又要一个半时辰,等到结束后,回到通和宫,要接见各种心怀鬼胎的臣子,等到掌灯的时候,开始批阅奏疏。
干完这一切,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忙碌了一天的他,必须要立刻休息,否则第二天廷议,就会头晕目眩。
这七个月是朱翊镠作息最规律的七个月,这一生干的活,都没有七个月忙。
“就像是钻一个永远到不了头的矿洞,一点光没有的矿洞!我受够了!告诉朝臣,潞王爷得了心病,七个月,我甚至连万国美人的面儿都没见过!”朱翊镠的怨气很大很大,他看着李佑恭大声的说道:“让皇兄狠狠的惩罚我吧,最好把我关在潞王府,永远不要我出来了!”
“反正皇兄兜得住!”
李佑恭无奈,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发现,潞王爷其实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这么懒散,其实就一个原因,潞王说的很明白,捅破天了,陛下都能兜得住。
江山社稷这四个字,潞王不用抗,所以才会懈怠。
有皇兄顶着,潞王只需要享受权利,不需要履行任何的义务。
这种没有责任心的病,其实很好治,陛下要是真的在南巡的路上没了,这个责任必须由潞王肩负的时候,他就不能任性了。
“行不行!明天起开始辍朝,行不行!”朱翊镠大声的问道。
“行。”李佑恭无奈的回答道,陛下说了,潞王就是属驴的,得顺着毛哄着。
“哈哈哈!万国美人,我来了!”朱翊镠一溜烟的跑了,他对文华殿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甚至连奏疏上的批阅,都只写了一半。
皇帝都回来了,他多写一个字都不肯。
万历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大明皇帝朱翊钧回到了忠诚的顺天府,下榻通州。
“让司礼监把奏疏送来吧。”朱翊钧伸了个懒腰。
下一次南巡,大约在万历十六年前后,这是回京路上,内阁阁臣们,确定好的事儿,定期南巡的必要性无需多言,每一次南巡都要对上一次南巡的结果进行检验,同时解决新的矛盾。
“陛下,恐怕有点多。”冯保低声说道:“有三车。”
“不是?奏疏的计量单位不是本吗?怎么…轮起车来了?”朱翊钧的懒腰伸了个半截,目瞪口呆的对着冯保询问道,奏疏的计量单位用车来形容,就像是磨坊里的驴,看到了堆积如山需要磨的粮食一样。
“陛下从徐州出发的时候,潞王殿下就回潞王府了,不肯出来,所以才剩了这么多。”冯保解释了问题的关键。
“这孩子,算了,把奏疏取来吧,先拉一车来。”朱翊钧对自己处理奏疏的速度还是有数的,在通州停留这一天的时间,顶多处理一车。
朱翊钧要在通州停留一天,潞王要来到通州出迎,李如松要将京营总兵的大印交还皇帝,再由皇帝将印绶交给戚继光,在军政交接之后,留守的六部主事,都要到通州来,将六部事交还尚书。
经过了繁琐的交接之后,大明皇帝会下一份圣旨,不是大赦天下,而是对潞王的一些不合理的政令进行纠正,比如释放被潞王关押的大学士、各部官员、士林的士大夫等共计三百二十七人。
潞王直接撂挑子的原因,也是在这里,他干的好干的不好,皇兄回京,都要下旨训诫他,这是惯例,一个亲王干的比皇帝还要好,这成何体统?
“南衙带来的三十六个万国美人,都给潞王送到府上去,还有松江造船厂送的各色船模,一共二十八款,都给他送过去一套,够他玩几个月了。”朱翊钧处理着手头的奏疏,吩咐着冯保把‘伴手礼’给潞王送去。
辛苦也辛苦了七个月,忙忙碌碌到头来必然挨骂,那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赏赐,而这批专门搜集的万国美人,就是给潞王的实质奖励。
潞王不缺啥,就喜欢这个万国美人;
松江造船厂打造了一整套的模型,朱翊钧给潞王带了个大全套,也省的潞王整天惦记他在文华殿偏殿的手办墙了,给他直接弄一个。
“陛下,先生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封驳了陛下的圣旨。”冯保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圣旨,下章到内阁的圣旨被打了回来。
“啊?什么原因,内阁封驳朕的圣旨?”朱翊钧一脸问号,这都是回来的路上形成的共识。
“先生的意思是,被潞王殿下收押的意见篓子们,要杀一批,关一批,送到西山煤局劳役一批,流放一批,不杀不行,不能直接这么干脆的直接放了。”冯保低声说道。
张居正觉得皇帝过于仁善了,朱翊镠虽然不靠谱,但是在维护皇兄为难意见篓子这件事上,倾尽全力,这些被羁押之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自从万历五年张居正丁忧守孝,皇帝逐渐掌握权力之后,张居正很少行封驳事之权,封驳皇帝的圣旨了,这一次,内阁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不能放。
“杀的理由呢?还没南巡的时候,先生天天劝朕仁恕之道,那可是念的起茧子了。”朱翊钧看着圣旨上的浮票,看完之后,他还是想不通,一向主张言路畅通、劝仁恕的张居正,为何一反常态,对意见篓子开始喊打喊杀了。
“还是林辅成那事儿闹得,先生觉得潞王做得对。”冯保十分肯定的说道:“杀的理由很简单,都是些反贼罢了,省的他们事后,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为了不让这些人岁月史书,日后的岁月里整天念叨这些苦难,张居正给出的解法是,杀,杀干净了,没了岁月,就没有了岁月史书。
毫无疑问,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先生有点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了,放了吧。”朱翊钧搞清楚了张居正的想法之后,笑着说道:“朕没事,先生多虑了。”
张居正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皇帝学了道爷,被残酷的政治斗争耗尽了最后的斗志,别说新政了,大明都得散摊子了,尤其是张居正从皇帝的表情上,看见了转瞬即逝的暮气时,整个人都变得暴力了起来。
“臣遵旨。”冯保只能领命。
冯保亲自把圣旨送到了内阁,并且重申了陛下的主张,但是张居正十分罕见的再次封驳了皇帝的圣旨,态度十分的坚决,王崇古直接溜了,借口西山煤局、两座毛呢官厂有庶务处理,跑去了西山煤局,万士和与王国光都赞成了张居正的决议。
“那就暂时不放了,等朕批完了奏疏,再廷议研究研究。”朱翊钧看着再次被封驳的奏疏,没有强硬的往下推行。
内阁态度如此强硬,显然是有自己的理由,朱翊钧也很忙,等忙完了这一阵再做研究就是了。
“陛下,潞王殿下到了。”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俯首说道。
“宣。”
按制,潞王明天应该才到,但是潞王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皇帝下榻通州的消息到了京师之后,潞王就着急忙慌的冲到了通州,这留守,多一刻都不想做!
“拜见皇兄,皇兄圣躬安!”朱翊镠入门就跪,直接把留守的印绶托在手中,大声的喊道:“皇兄,臣弟幸不辱命,没有给陛下捅娄子,现在陛下回京,臣弟送还留守印绶。”
“免礼吧,活宝一个,你看看你给朕留了多少奏疏!”朱翊钧看着活宝一样的潞王,也不能把他怎样,禁足反而遂了他意,至于更重的惩罚,李太后还在,就不可能,而且潞王干的真的不错。
“这不显得臣荒唐,皇兄能干吗?”朱翊镠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混不吝的回答着。
朱翊钧笑着问道:“皇叔,知道朕回来了吗?”
“知道,但我估计皇叔压根就没注意自己多了颗监国的印绶。”朱翊镠一脸无奈的说道:“皇兄,你可不能说我不爱干活啊,皇叔比我还懒,就一次倭寇觊觎我朝水肥,皇叔出席了公审,之后皇叔再也没出现过了。”
怠政第一名,不是朱翊镠,朱翊镠至少还处理庶务,那真正监国的朱载堉,对国事就是四个字,不管不顾。
朱翊镠怀疑,北虏打到城下的时候,朱载堉才会多看一眼,主要是怕战火毁了他的研究。
“行了,别在这儿白话了,还了印绶就回吧,我这还有一车的奏疏等着批!朱翊镠,批完这一车,朕还有两车!”朱翊钧一想到以车计量的奏疏,就是头疼无比,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想干活。
朱翊钧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就是一阵头疼,开始了上磨。
德王朱载堉没有忘记这是陛下回京的日子,即便是他忘了,也有人会提醒他,大明皇家格物学院,也是有行政人员的,德王带着满朝文武赶到通州交还了监国印绶,代表着政权再次交还给了陛下,李如松将振武将军印,交还给了陛下,代表着军权再次回到了陛下手中。
九月二十九日,大明皇帝的车驾驶入了通和宫,至此,南巡彻底结束,中书舍人在万历起居注上写道:圣天子回京,紫微星归正。
自古以来,皇帝离开了中枢,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紫微星归正,代表着大明朝政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让群臣们欣喜若狂的是,经历了几个月休假,大明皇帝并没有懈怠,一如既往的高效,把之前潞王积欠的所有庶务奏疏,全部在三天内处置结束。
朱翊钧批完了奏疏,靠在椅背上,生无可恋,这三车的奏疏,真的是累人,他把留给潞王的那一套印章都拿了出来,才快速处理完了积欠的政务。
“放还是不放,现在有点麻烦了啊。”朱翊钧靠在椅背上,看着张居正慷慨陈词的一篇奏疏,十分的头疼。
这三天廷议的内容,除了朝中庶务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关于潞王羁押的案犯,是否无罪释放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近乎于无解,因为大家都是为了大明好,凭什么就听你的?
以皇帝为首,留在京师的廷臣,曾省吾、沈鲤、陆光祖等人,认为应该放人,以张居正为首,南巡的廷臣,万士和、王国光坚持要杀人,双方的理由都非常的充分,都是为了大明好,都是为了新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