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1039节

  夏宗尧打开了矛盾说,立刻眉头紧蹙了起来,因为和他过去读到的完全不同,内容是一样的,但是注解上却天差地别,他现在拿到的矛盾说,是陛下亲自注解的,过去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立刻就想通了。

  比如矛盾说开篇明义,就告诉所有人,矛盾说不是什么经义,只是观察万物无穷之理的办法,矛盾相继,而且不是突然而然,突然出现,而是在知行合一致良知的基础上实现。

  比如矛盾说强调万事万物的普遍联系,风吹动了池塘的水面,吹皱了春水,也将月影吹散,而月影是月亮的倒影。

  一切的事物存在普遍联系,揭示了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大明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决定,最终缔造了大明国朝的最终走向,不要觉得自己的选择无用,每一个人的每次选择,都在悄然的改变着这个世界。

  比如矛盾相继,就是解决一个矛盾,新的矛盾就会出现,松江府通过还田令,解决了人地矛盾,但很快劳资矛盾就成为了松江府地面的主要矛盾,而这个新的矛盾,对大明国朝提出了新的考验,过往的经验已经没有参考经验,大明要走出新的道路来。

  如此种种,当夏宗尧看完了陛下注解的矛盾说,他才恍然大悟,看不明白,不是他的错,是有人在矛盾说传播过程中,故意曲解了其中的关键。

  当夏宗尧打开阶级论的时候,面色铁青!这次不仅仅是注解的问题了,而是删改!

  他之前看到的阶级论,是存在大量删改的,不仅删除还修改,把整个阶级论改的面目全非,读起来晦涩难懂不提,读完就是读错,很多内容都是南辕北辙。

  阶级论的第一卷讲阶级,即大明各阶层的划分。比如,他过往读到的阶级论里,是没有穷民苦力这个阶层,乡贤缙绅是最下层,这样一来,乡贤缙绅就是江山社稷的根本,那穷民苦力是不是人的问题,始终困扰着夏宗尧。

  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可是国典里,居然没有他们存在的痕迹,现在他没有困惑了!

  这类的错误比比皆是,造成了阶级论在传播上的巨大困惑,举人都看不明白,更别提秀才、蒙童了,读的明白才有鬼。

  大明万历维新重要的思想政治成果,在传播过程中,被人为的扭曲了。

  夏宗尧用力一拍桌子,愤怒无比的大声说道:“陛下说多读书,少上读书人的当!果然如此,简直是可恶,他们怎么敢修改经义!也是,他们连事实都敢修改!”

  举人们要等待会试的结果,这几日,举子们在京师频繁的参加各种鹿鸣会、同乡会、诗会,其实就是人际交往,谁飞黄腾达了,日后能说我跟他一起喝过酒,日后有什么事儿,还能请求帮助。

  这一聚集,皇极门公审的话题,就是绕不过的,这谈着谈着就开始讨论皇帝赠礼,有人说发的儒袍是分地域的,北方是厚实精纺毛呢,南方则以棉布为主,有人说书箱都是极为昂贵的木材制作。

  这谈论自然谈到了书箱里的书籍,这不谈还好,一讨论,大家全都发现被骗了!

  各地有各地的骗法,但各地均不完整,歧义极其严重。

  熊廷弼和袁可立没有参加任何的聚谈,因为他们俩是张居正的门生,没人敢到全楚会馆叫他们。

  熊廷弼早就习惯了,他就懒得去那些诗会,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关键是写的诗词也不好,甚至还不如陛下。

  陛下写的诗词,已经足够离经叛道,不讲格律了。

  袁可立则非常庆幸,他入京就带了七两银子,哪有那么多钱置办参加聚谈的行头。

  去参加诗会,绫罗绸缎得来一身、配饰、折扇、发饰要来一套,出门在外,你得有一架车,别人都是豪奢的皇庄出品,你不够有钱,也得租一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诗会,会有个伴儿,这个伴儿也是争奇斗艳的一种。

  京师的诗会和河南的诗会没什么不同,而且京师更加奢靡,你带的伴儿不上台面,会被人笑话,而且这种笑话是十分直接的,根本没人找你说话。

  这种诗会,早就不是吟诗作对,聚谈讲义,已经变成了一种隐形的斗富。

  袁可立在河南就懒得去,去这些诗会,挨那些莫名其妙的羞辱,还不如在家里读两本书。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北方很难看到杨柳成烟的盛景,那得去李成梁心心念念的江南,虽然李成梁被皇帝委派了西域开拓的任务,但李成梁觉得,日后自己一定要死在江南,辽东实在是太苦了。

  三月初一,是会试放榜日,熊廷弼和袁可立一起坐车前往东华门,熊廷弼和袁可立不熟,袁可立进了全楚会馆都在全力备考,两个人师出同门却没有怎么说过话。

  “其实你要去,全楚会馆是有车和女伴的。”熊廷弼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告诉他,如果实在是想去诗会,全楚会馆什么都有,皇帝赐的各种车架,多到必须送到西山宜城侯府去。

  张居正的家在西山宜城侯府,占地三千亩,虽然大半是山水园林,但建筑面积也有超过三百亩了,是京师第二豪奢宅院,第一豪奢宅院是戚继光的奉国公府,一样的占地三千亩。

  “我不去,去了就是花钱,我没有那么多银子。”袁可立看着窗外人头攒动,摇头说道:“其实也没意义,我不喜欢诗会的调性,袖手谈心性,能谈出什么?”

  “我也不喜欢,兄台有所不知,有的时候,连贱儒也讨厌贱儒!”熊廷弼一笑,大家都讨厌贱儒,这就是有共同话题了!

  “哦?愿闻其详。”袁可立对这件事十分有趣,他觉得自己日后可能的敌人就是这些贱儒,当然他得考得上进士才行。

  “海文忠海总宪留下的遗泽之一,都察院御史挑水事。”熊廷弼随便选了一个素材,开始了讲述贱儒是如何为难贱儒的,这件事是京师的趣闻。

  熊廷弼讲完后,总结性的说道:“有趣的是,自那之后,都察院御史们就再也没有以咳嗽之类的事弹劾过臣工了,大多数御史上奏也没有引起过陛下的雷霆震怒,大约是失去了御史这把尖刀,所以,一些藏在背后的人,就必须要亲自出马了。”

  海瑞对都察院的改良是行之有效的。

  “是怕被陛下威罚吗?”袁可立总觉得御史们是害怕皇帝进一步加重责罚,御史们为了一个挑水排班,都能吵到打起来的地步,这完全是斯文扫地。

  挑水也就罢了,干点活就干了,可从都察院到甜水井这段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因为沿街做起了‘看猴戏’的买卖,沿街店家的二楼,全都是慕名而来的看客,他们站在二楼看热闹,御史挑水可是京师四景之一。

  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可不仅仅是大明皇帝。

  这四景分别是全楚会馆扔辣椒、王崇古杀子、都察院挑水、黎牙实坐牢,并称京师四大风景线。

  黎牙实坐牢这个风景线,主要是他编的那些个有趣的笑话,之所以是笑话,而不是谣谶,是因为很多内容都不太符合现状了,是过去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或者极大的改善,大家看了也只会会心一笑,而不是联想到朝局。

  如果不解决问题,那黎牙实编纂的就是谣谶,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

  要是皇帝有意解决问题,那就是风景线之一了,比如黎牙实就尖锐的批评过边军欠饷的问题,说朝廷假装发饷,军兵假装打仗,连饷都不发,没有叛乱,已然是忠心耿耿了,就已经解决了。

  熊廷弼摇头说道:“也不尽然,以前贱儒都是先射箭再画靶,现在行不通了,因为靶子会还手。”

  “挑水这件事让御史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挑水就没水喝,这听起来有点废话,但在之前御史们,完全不了解水窝子是怎么运作的,这句废话,反而让一部分的御史们了解到了,不能抛开事实。”

  就像是脑袋就应该长在脖子上,不挑水就没水喝这种废话,反倒是让御史们初步接触到了行之者一,信实而已这句话的概念。

  人一旦理解了这种概念,就跟中毒了一样,很难伪装成没有中毒的模样。

  御史这种风气上的改变,是海瑞改良都察院的结果,这是对大明风力舆论是巨大的修正。

  “先生和海文忠有仇怨吗?我在河南听闻了很多不好的传言。”袁可立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张居正和海瑞的关系。

  很多人都说,张居正和海瑞是死敌,海瑞这十六年来,一直想置张居正于死地,因为张居正又贪又腐还包庇门人,戚继光、李成梁、王如龙等等将领的银子,张居正都收。

  “文忠这个谥号,是先生主张的。”熊廷弼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和海文忠哪有什么仇怨,都是为了国朝,都是为了大明中兴,若是有仇,那也是跟王崇古有点解不开的恩怨罢了。”

  张居正当初不肯让海瑞回朝是怕海瑞碍事,毕竟重病要下重药,万历维新有些出格的举动,海瑞又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文忠这个谥号,就是张居正竭尽全力争取到的,礼部本来定的是忠介,但皇帝不准,张居正专门和沈鲤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全面的沟通,最终以元辅力压礼部反对意见,确定了这个仅次于文正的谥号。

  海瑞虽然指着嘉靖皇帝的鼻子骂的十分难听,但海瑞是自己的忠臣,是世宗的忠臣、是先帝的忠臣,更是陛下的忠臣。

  “原来这样!”袁可立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全貌,张居正在士林风评不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隆庆六年,先帝龙驭上宾后,张居正不准海瑞回朝做官。

  海瑞是好人,那张居正一定是坏人了,这种二元对立是极为普遍的观念,但海瑞从来没觉得张居正有错,海瑞说张居正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张居正为海瑞谋求了文忠谥号。

  “那全楚会馆扔辣椒的事儿,是真的吗?”袁可立左右看了看,低声问起了先生的八卦。

  “额,这个的确是真的,先生嗜辣如命,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陛下几次劝说不行,就直接上了手段,这两年扔的少了,因为…”熊廷弼往前凑了凑,笑着低声说道:“因为农学院搞了一种不辣的辣椒,是从墨西哥总督府传来的,叫青椒,当年安东尼奥送给陛下的礼物之一。”

  “先生要吃辣椒,庖厨就放青椒,后来先生只能徒叹奈何。”

  要吃辣椒可以,庖厨也放了,总不能说没有辣椒吧?青椒不是辣椒?

  有人喜欢甜、有人喜欢咸、有人喜欢辣,人都是这样,酸甜苦辣,有些自己偏执的喜好,但辣已经影响到了张居正的身体,那就由不得张居正自己做主了。

  这些年张居正的身体比过去还好,每天要锻炼身体,饮食还要健康,但凡是健康,那自然是少油少盐少辣少刺激性没滋没味,嘴巴淡出鸟来。

  有一次张居正就对骆思恭发脾气,说那天牢里的犯人都比他吃的有滋味,再约束严格,他就和黎牙实一道去天牢吃饭了!

  骆思恭不语,一味的扔辣椒,让张元辅找陛下发脾气去,他是听命行事,而且骆思恭还说,就是到诏狱吃饭,还是他来管,他是缇骑。

  张居正愤怒的甩了好几下袖子,又无能为力。

  “到了。”马夫停车,熊廷弼和袁可立这两位全楚会馆的学子,下车站在了东华门之前。

  熊廷弼和袁可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会元是熊廷弼,榜眼是袁可立,探花是吴道南,他们三个人的名字专门放在一个榜上,字体很大,老远就看到了。

  “咦,我中了,哈哈我中了!我中试了!”人群中突然一个人跳的老高,抓着旁边的人,用力的摇动着,大声的喊道:“我中了,中了!”

  这人正是夏宗尧,他的文科成绩不错,算学或者说理科成绩不算差,综合成绩就到了前四百名,夏宗尧根本不顾旁人的眼光,满面通红,逢人就说他中了。

  有些学子甚至没有胆气自己来看榜,等人敲锣打鼓去报,若是有人讨要赏钱,那就是榜上有名,若是无人问津,大抵是名落孙山了。

  “我中了,哈哈,额…”夏宗尧抓着熊廷弼摇动了下发现没摇动,又抓着袁可立摇,也没摇动,才换了人去摇,中了贡士的夏宗尧有点疯魔,这种亢奋的症状,一般要持续好几天。

  夏宗尧一步三跳的跑远了,没有一点点的斯文可言。

  “练过?”熊廷弼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袁可立问道,袁可立看起来不太像文弱书生。

  袁可立点头说道:“隆庆元年,河南闹了洪灾,流民遍地乡匪成群,大小学了点武艺傍身,岳飞是我们河南汤阴人。”

  岳飞在黄河南北有大量的庙宇,习武人数众多,因为乡匪横行。

  “你别看我,我可打不过你,你去考武状元都行,我可不行。”袁可立一看熊廷弼的眼神就知道坏了,熊廷弼想打架,跃跃欲试。

  穷文富武,袁可立就是学了点武艺,勉强算是文武双全,但上阵杀敌真不行,他也就是在十六岁那年,带着乡民、配合衙役,剿灭过山匪而已。

  熊廷弼和袁可立看了看榜,情绪十分稳定,熊廷弼甚至有点心虚,因为皇帝改了考题,全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这要考不了第一,他就对不起自己天才的名号了。

  袁可立是非常意外的,因为他针砭时事,没有对万历维新歌功颂德,反倒是得了最高评价。

  熊廷弼和袁可立坐车回到了全楚会馆的时候,得知了有客人来访,而且客人是来找袁可立的。

  陆树声找上门来了。

第868章 陛下乃不世明君

  张居正作为内阁首辅,他其实在放榜头天晚上,就知道了名单,毕竟这份名单要陛下朱批,皇帝陛下让冯保抄了一份给了徐爵,徐爵夜里下了吊篮,将名单给了游守礼。

  如果张居正有意见的话,可以进行修改,但张居正从来没有修改过。

  这是皇帝给的恩荣,一种表达信任的态度,冯保、徐爵、游守礼这条线仍然存在,没有因为内外勾结被斩断,就是皇帝仍然认可主少国疑时,太后、大珰、元辅组成的铁三角政治联盟。

  这只是一个态度,张居正很谨慎的守住了自己权力的边界,没有胡乱试探,皇帝已经长大了,不把皇帝当皇帝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张居正并不在意会试名单,在他看来,这就是个门槛,中式之后,走到哪一步,还要看命。

  他作为元辅不在意,可是陆树声可太在意了,一听到三人的名字,陆树声悔恨的都快要把大腿给拍断了!

  这可是会试榜眼,如果出自他的门下,他就一辈子是个大儒!

  熊廷弼的情况是极为特殊的,这一点天下皆知,陛下就是在外廷培养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这次又是陛下出题,熊廷弼会元,理所当然,但袁可立从他手中溜走,让他悔恨,他恨不得把门房吊起来打!

  “陆平泉,你要说是小鬼难缠,我是不认可的,你应当是知道袁可立来到了京师,一直到放榜前,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有没有问过一次他的去处?”张居正对陆树声索要袁可立是不认可的。

  人考中榜眼了,找来了,早干什么去了?之前袁可立深陷夹带案的泥潭,也没见你陆树声带着你那群门生故吏搭救,现在找上门,着实是有些可笑。

  陆树声笑着摇头说道:“我的确是家教不严,那门房我已经让他回老家去了,你这个老师当得是甩手掌柜,我可不是,我也是会试开始后,传出了夹带案,才知道他入了京师,张元辅啊,你这抢人弟子,传出去,名声不好。”

  陆树声倒是没有撒谎,的确是门房没给递出去拜帖,袁可立没给人事,没给好处,也没有多次拜访,门房那边堆积如山的拜帖,不是每一本都要送到老爷面前。

  陆树声当老师,可不是张居正甩手装柜一样,什么都不管,今年他的弟子里,中了四个进士,这已经是极好的成绩了。

  “国事繁重,实在是无暇,不必说了。”张居正连连摆手,他的确不是个好老师,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吏治上,收了弟子,往家学堂一塞,出不出成绩,全看自己的奋斗。

  张居正有个弟子叫刘台,隆庆五年进士,万历五年,刘台上疏弹劾张居正恋权不肯归乡丁忧,被皇帝直接扔去云南了。

  天地君亲师的年代里,刘台这种行为就像是告亲爹一样,朱翊钧只能把刘台流放,无论他讲的好坏。

  因为皇帝在这种事儿上,含糊不清,很容易被人理解为,他也要和刘台一样,等张居正没有那么大的威权后,要进行清算,所以只能严厉惩罚。

  “元辅,你心怀天下,以起衰振隳为志,我是非常佩服的,我陆树声没那么个气量,当年在朝为礼部尚书,还是元辅举荐的我,十六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认可万历维新。”

  “我的意思不是说不该,你很清楚,历代变法者的下场。”陆树声十分诚恳的说道:“熊廷弼是陛下的人,他自然不怕,可袁可立呢?”

  “袁可立入了你的门,跟进了鬼门关有什么区别呢?袁可立扛得住那些风言风语,扛得住旁人的攻讦吗?”

  陆树声是张居正举荐入朝为礼部尚书,又一直跟张居正对着干,最后自己上疏致仕了,这些年也没有再图起复,他这些话,当年他就对张居正说过,杨博对张居正说过,王崇古也对张居正说过。

  杨博当年一直主张楚晋合流,彻底把皇帝架空,因为高拱判断,那时候的小万历,恐怕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儿,高拱教了小万历四年,小万历连字都写不好、认不全,而且性格属于非常典型的不弘不毅,做事即考虑他人,更没有任何的毅力。

  诚然,高拱看走了眼,可能是高拱教的不好,张居正自己独断讲筵之后,皇帝的学业那已经不是突飞猛进去形容了,一年把四书就学完了,次年就把五经读完了,后来开始在算学上有了极大的成就,连朱载堉都不止一次的表示,陛下被国事所累不能醉心格物之道,天下痛失格物大家。

  但以杨博为代表的一群人,仍然坚持那个观点,这天下是老朱家的天下,张居正下场不会好,复杂的政治斗争,也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历代变法者,都没有好下场,一个都没有。

  简而言之,你爱大明,爱得深沉,大明爱你吗?

  “也确实是,那你把袁可立领走吧。”张居正沉默了很久,选择了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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