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死而我不死,灵气枯竭我长青 第492节

两人互相劝酒,不消多久,桌上酒喝得干空,菜吃得干净。两人相搀扶而去。李长笑听得异闻,好奇心起,自也快快将吃食吃尽,紧随其后,朝大泽行去。

待走七八余里,果见一无边无际大泽。四周已围满了各地江湖客。皆翘首以盼,望向大泽深处。

忽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化做倾盆大雨洒落满地。其时正是午间,太阳正烈。阳光一经折射,大泽上方顿见一色彩鲜明的虹桥。自东向西,延绵约莫百余里,甚是壮观。

无数人皆发惊叹,大泽奇怪无数,当属“虹桥”最为壮观。好似仙人欲踏桥而来。大泽之水却在极快消失。

一转眼功夫,水位已降低五丈。水位继而下降,如此下去,不足一刻钟时间,定能见底。李长笑眉头微皱,用手撑个凉席,朝远处张望。

他道行极深,已看出所以然来。此大泽之水,并非自然而成,否则绝不会突然消失。李长笑强压猜测,静观泽水消失。

身侧一孩童,惊呼道:“是大鱼!”众人皆朝远处望去,果见一道羽翼自水中浮现。随着泽水一降再降,几乎要见底时。那大鱼突冲天而起,显露全貌。

是一头羽鲲。

它高高飞起,畅游天地,无数百姓发出“哇”“哇”声的惊叹。但紧跟着,那羽鲲直直坠下,“砰”的一声,血水飞溅,生生摔死大泽之底。

血肉模糊,巨大冲击下,骨、肉几乎分离。羽鲲骨架尚且完好,但血肉、内脏、却确脱骨而出,砸在泽中。化做黄黑污浊一团。

一头如此大鱼,死状如此凄惨。只听众人惶恐逃离,不消多久,便一扫而空。李长笑跳入大泽,朝羽鲲残骸行去。

羽鲲的出现,更印证他心中猜疑。此大泽非但不是自然而成。还是被人以大神通,大法术,自大海深处搬运而来。

那羽鲲遭受无妄之灾,受困大泽当中。这对人类而言的大泽,对那羽鲲却是小池,却是囹圄方寸之地。

数十年的围困,叫它看不到希望。又因海势之水,渐融入地势,导致大泽水位速降。羽鲲因而愤而自尽。

便有方才那么。羽鲲最后再翱翔天地一次,早后从高处坠下,一命呜呼,骨肉分离,徒叫伤悲。

李长笑搬来泥土,将羽鲲安葬,不住猜想,此地曾经遭受的骇人洪水,怕非自然灾害,而是人为所致。

且施灾之人,修为很高很高,不可小觑。李长笑越朝北上,心中愈有不安之情。他喝几口又老又烈的果酒,才堪堪压下。

历经羽鲲悍而自尽一事。若非李长笑及时处理,这鲲泽城怕死伤无数。羽鲲等庞大兽躯,正乃疫病藏匿之地。死后血肉腐烂,随风飘散,这鲲泽城无人能幸免。

平常这等事情,都由山上修士处置。因羽鲲骨骼、羽翅等等地,实是不可多得之异宝。便是售卖,也有不菲价值。

只现今时世,不过烂肉一坨。李长笑将羽鲲埋好之后,大是概括。

昔日修士如此。

今日羽鲲亦是如此。

第857章 海

羽鲲自尽,引得城中无数百姓谈论。待初见血腥场景的恐惧褪去,数以千计的百姓成群结队,行至大泽边缘。

却再瞧不见大鲲尸首。见那大鲲前后不到一日。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委实想不得通。

在城中百姓摸不着头脑时,李长笑已经离去。

离鲲泽城百余里,沿路荒山野岭,村落星星点点分布,却不见像样城镇坐落。其时天色已黯。李长笑见一水草窝成一团,清清凉凉,十分柔软,便朝里一趟。

那知一下子窜出十余条,色彩斑斓的水蛇。它们见有人胆敢这般侵犯自己巢穴,如何能忍气吞声。

当即十几个蛇口,数十条利牙,全招呼过来,胳膊、大腿、额头全被光照。李长笑浑然不觉,安然入睡。那水蛇与他杠上,李长笑一刻不走,它们便不松口。

待到第二日天明。阳光照入丛中,李长笑这才苏醒。他一一捏住水蛇三寸之地,叫它等松口后,再伸个懒腰离去。

那水蛇见自己栖身的草丛,已被压得平整,隐约间可看出人形轮廓。本是冷血动物,却真是气得要死。恨不得冲上去追着李长笑咬。

但毒液早已用完。追又追不上。当真憋屈不已。

李长笑那知自己随意一躺,竟给一蛇窝带来“灭顶之灾”,倘若知道,他也定是笑笑而过。他暂无闲心,为那毒蛇起窝筑巢道歉。随他越是朝北而上,心情越是凝重。

那场洪水肆虐之广,超出他的意料。离天皇朝有七道七十二郡。他所行已有数千余里,已穿行数个郡区。但沿路所见,城镇甚少,地上时能见到水草之物。

证明此地遭很水浸泡极久,或是近十年方才逐渐褪去。

李长笑心想:“需当寻一真正大城,方才可了解情况。”他径朝北去,本心情闲适,此刻却无心观察沿路的各种异景。

又过数日。

终见一座大城:“船远城”。此城沿海而建,船业十分发达。李长笑入了城后,上观天,下观地,推演位置。此城地处离天皇朝南域。李长笑确实来过,但他分明记得,此处并无内海。

他随手拉过几名百姓,问了几个问题。均一问三不知后,便不做勉强,索性自己购一艘船只,出海探查真相。

只船只甚贵,李长笑身上又无钱财,想着不缺这几日时间。磨刀不误砍柴工,欲用医术赚钱。只这一次他叫价甚高,一次看病,需要付百金。

船远城中,大多是南北往来的行商客、游历天下的武者。这些人暗疾、旧伤本是不少。若真有良医,便是花再多钱也愿意。

只李长笑初来乍到,敢如此叫价,不免众人疑他有诈,不敢尝试。如此过了两日,终有一垂死之人,病急乱投医,寻到李长笑来。李长笑小施妙手。前一针,后一针,竟叫那将死之人生龙活虎,登时好了。

一时间医名大传。李长笑一日医治百余人。将城中权贵医了个遍。如此数日过去,总算筹够钱财,买下一艘大船,招募几名水手、船工、厨子,悠悠然然出了海去。

海风扑面而吹。放眼望去,无尽碧波。李长笑虽觉察有异,但始终不愿太急太赶,处事唯慢,方才不错漏消息。

凭他修为,自可轻轻一跨,数万海里也尽是宛然。只倘若海中有修士藏匿,此事又牵扯甚大。他这图方便的一跨,露了修为,反倒将事情弄的复杂。

李长笑沉睡百栽,本便已经错过当时之事,这多等几天、几年的静气,他还是有的。扬帆出海后,不久便遭遇风暴。

李长笑组织水手应对风暴,可不愿自己的大船刚刚出海,便翻覆海中。与风暴搏斗半个时辰,总算安然渡过。

此后平静航行数日,均是朝北而去。李长笑摊开海图,方才无比确定一事。离天已然覆灭。不止覆灭,其国土已然被海水吞没,变做无尽海域一部分。

只…李长笑尚不敢断定,此事是何人所为。李长笑只觉自己已身处某件事的核心之地。纵他道行精深,真假大道玄之又玄,却仍不便肆意查探。

他伪装成一商户,雇佣船工、水手自海中航行。待将离天皇朝西南一段,全去一遍后,终于下了定论。

鲲泽城不知有离天。并非鲲泽城地处偏远。而是离天化为海洋,鲲泽城又属灾后重建。几代更迭后,自然不知离天所在。

李长笑驱船向东,赶赴敕天。心中想着,离天受淹,敕天却是未必。三国鼎立,离天位置最偏僻,人口最少。初期看似不落下风,实则变法末期,已难与凌天、敕天相抗衡。

且变法时期历年演化。凌天洲意义特殊,绝不会轻易被淹。离天被淹,已是骇人听闻,不可思议之事。凌天、敕天虽有波及,想来不至如离天这般下场。

李长笑皱眉分析,只道自己睡得太死,如此惊天骇闻,今日方才觉察。先前与张茉同行,张茉数次欲言又止,想是想提却不敢提及此事。

张茉却也聪慧,深知离天之变,背后定不寻常。出自私心作祟,实不愿李长笑知道此事,又去追查。

只李长笑游历天下,知道却又是迟早之事。修士取之天地,还之天地。凡遇天下大事,理该身先士卒。违背心愿道义,坐视不理者,道心蒙尘。

何况李长笑生于凌天,长于凌天。岂能视而不见。

第858章 青出于蓝

离天之变,已令李长笑凝重。如此航行数日,放眼望去,除却无尽浪潮外,再无他物。李长笑驱船向东而行,忽觉感慨无限,离天地处偏远,但李长笑涉足之地却是不少。

常有人说“物是人非”,如今却是“人是物非”。李长笑恒在,但离天的城镇,却全淹在了海水中。

这日吹起了东风。李长笑名船工扬起白帆。借助风势,船行甚快。如此两日过去,理该抵达敕天境内。

然入目所见,仍是一片蓝芒芒,与离天皇朝并无不同。李长笑眉头一皱,继续朝东而去,又行四日,终不见陆地。

燕家村,剑宗…等在敕天皇朝的痕迹,全葬在海水中。李长笑见得一处海水,汇入一条大江,径朝南而流。忽是明悟,张茉遭花白白擒获,一路运送至圣教分坛时,路过一条“松鹿江”。

此江源头便是此处。自古以来,皆是江汇入海。然松鹿江却是海分流入江。有悖常理,更可印证此海绝非天灾,而是人为。

有人以莫大神通,将离天、凌天均是一举淹尽。无数的生灵惨死在海浪中。被冲入松鹿江去,是以怨气冲天。有时尸首会浮上水面。

李长笑又想起,除魔大会前结识的“味三香”。他便属鼎域,他便曾言,抵达除魔大会时,先乘江入海,在海上飘个十天半月,便可抵达南四域。

实则此时已然透露离天、敕天处境。只李长笑沉睡百年,却怎也料不到,离天、敕天竟已被淹没。整座天下,或者说数座天下,有这等能耐的屈指可数。

李长笑心头更为凝重,既离天、敕天均是如此,那凌天只怕难免于难。他莫名烦闷至极,但心存依稀,不愿认为敕天已经淹尽。于是自敕天境内四处搜寻。

李长笑动用神识,透过海水,轻轻扫过下方的古迹,见得无数楼宇残骸,无数已经化做白骨的尸首。其数目之庞大,便是叫他也难不动容。

随着大轮缓行,李长笑面色愈发难看。他扫过燕家村。李长笑初到燕家村时,那还是一个封闭的小山村。后来他一人一剑,硬生生凿出条路。

燕家村始与外界接轨,外来者冲淡当地民风民俗。“食子长生”之术从此消亡。后来李长笑远游天下,曾来过燕家村数次。见其由村转镇、由镇转城。

数百年间的变迁,不可谓不大,最终名为“燕子城”。细细说来,这名字还是李长笑提笔取的。当初他路过燕子城,当时燕子城还不叫燕子城,而叫“山城”,意指深山中的城市。

李长笑觉得“山城”大不合适。出自私心,便托梦给城中官员,取名为“燕子城”。其中意味,怕仅李长笑一人懂得。

只偌大燕子城,全葬海中。其内数以万计的百姓,全沉尸海地。绝无生还可能。这场大灾,凡人绝无幸免可能。举国全淹,如何跑,又从何跑?

当真惨绝人寰,触目惊心。李长笑神识再扫,记得燕子城外,有一座武修宗门:“剑宗”。不出意外,亦永远葬在海底深处。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李长笑驱使船只,沿路缓行,神识一点一点扫过。忽见得海底深处,有一老者盘腿而坐,静坐禅修。

此人面容苍老,满头白发,脸上全是沟壑。但具有骇人气势。神识一扫而过,那老者顷刻睁眼,绽放两道耀目神光。

修士对神识皆极敏感。李长笑不经意一扫,均已出现在彼此眼中。顷刻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噗通”一声,老者冲出海面,落在甲板上,他一抖衣袖,将身上水渍全然抖落。衣服顷刻干净,指着李长笑骂道:“胆小鬼!胆小鬼!你怎现在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李长笑骂道:“你且看看,此处是何处?”那人道:“此地不是南海么?”李长笑道:“你是糊涂啦。这里是青州。我在南海等你已久,分明是你失约在先,不敢正面面对我,自欺欺人,寻一海域自个躲起来。”

白发老者乃为穆乘风。两人曾有一场赌斗,只李长笑远赴南海,穆乘风却一直没来。想是穆乘风赶赴南海时,凌天洲已然被淹。穆乘风情梦道修行至深,本便难辨虚实,神智不清,故而错认为南海,一直不曾赴约。

但又不愿离去,故而枯坐海底几十载。李长笑若不用神识探查,就这般以凡人之资渡海,两人即便插接而过,也未必发现彼此。

李长笑原也这般打算。只见得敕天、离天全好无尽汪洋,心中难免不平静,稍露急色。自当欲更快探清顷刻,动用神识。

穆乘风道:“骗人,你骗人!你所有人都在骗我!我不怕,我不怕!为了她我什么都不怕,包括你!包括李寻道,一切一切!”李长笑手轻一推。一阵清风卷着船上十余位船工、水手、厨子离去。

待会难免一场恶战,恐难以顾及。李长笑先攻于心,说道:“你真不怕么?你明知道媚三娘喜欢我。你且看看这是何术。”

手掌一翻,顿见天地倒转,天地似在不断变广阔,又似不断变窄,天之大,无穷无尽。天之小,却也不过一掌之间。李长笑掌心既是天,掌背即是地。世间万物,全系一掌之间。整座扶摇天下,如此高深的妙法仅有一种。

“掌中乾坤”

偌大天下,合体强者绝不出“二十人”,掌中乾坤者…独独三娘而已。此为独步天下的术法。

而今…

李长笑却已青出于蓝。

第859章 合体斗法,举世独一

穆乘风怎认不得这一术法。他曾垂涎过,也暗中修习过。但此术有一特点,需前人愿意倾囊相授,方有资格研习。

否则悟性再高,修为再深,也定学不会。李长笑如今的掌中乾坤,实已比媚三娘更为精深。此事代表什么,穆乘风不会不知。

穆乘风后退三步,口中惨笑不已,喃喃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他却又恨极了天地,恨极了万物。情梦道视爱侣为天,为一切一切。修为全为爱侣所赠。故而蔑视天地,蔑视一切。

偏偏愈修习到后,欲爱而不得。因此恨天恨地,恨世间一切。万仙葬海,人族危机,与穆乘风毫无干系。他只反复做一件事情,寻爱侣,确认爱侣也爱他。

只世人皆苦。凭什么最为缥缈虚浮的情梦道能得偿所愿?穆乘风注定爱而不得。注定他所爱之人,更爱他人。

媚三娘对李长笑,实不可算“爱”。两人都是又洒脱又纠结之人。倘若再正常的大世,爱自是爱,不爱自是不爱。倘若都是凡人,那自是更为简单,见色起意,不过如此。

只一人长生,万万人归凡。当今时世下,只谈爱与不爱,着实把人瞧得太简单。穆乘风苦恼哀嚎,四周海域随之震动。

这艘费尽苦心购得的大船,顷刻间寸寸崩裂。穆乘风忽的大哭,哭声痛彻心扉,响彻天地。他每逢情感失意,苦觅不得事,便会当场大哭。

哭声蕴含强烈情感,会感染众人。穆乘风有一次恸哭,情感太烈,引得全城人随之痛苦。半数人上吊自尽,余下半数人则从此痴呆。

此刻他的哭声叫海面平息。李长笑不受影响,续道:“你还不明白么,纵然媚三娘不爱我。她更不会爱你。”此话平平淡淡,若论言辞之犀利,恐怕连村头吵架的三岁小童都不足。

但大道至简,此话落在穆乘风耳中,更如遭雷击,眼泪化做血泪。那无穷哀伤宛化为实质。穆乘风忽道:“杀了你…杀了你…没你干预,她总会爱上我的。”如此喃喃自语,目光变得坚定。

两人对峙,约战一触即发。只道那大海深处,一场凶险的好斗无人观摩。两人先以肉搏,李长笑长剑左扫右劈,剑剑看似平凡,实则不凡。穆乘风杀意强烈,却暂避锋芒,身影闪动躲避。手朝海里一抓,就地取材,拿一柄海势长枪。

两人你来我往,剑对枪足过三百余招。打得天昏地暗,又各退一步,比拼术法之精妙。穆乘风喊出悲酥风。此风所过之地,催人心十足恐怖。李长笑甩出两袖风。两风角逐,却是悲酥风稍胜半筹。

穆乘风唤出千层浪,一叠加一叠,李长笑射出梦境镖。见招拆招,几息之间,千百道术法已然挥霍而出。两人灵气本便比海还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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