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死而我不死,灵气枯竭我长青 第487节

张茉虽沉入海中,却听得清晰,心中好笑:“原来将我当做他们上尊了。这伙人怕是海匪一类。我更不可露面。”正这般想着,船上之人又道:“上尊,我带了贡品孝敬您。”说罢,便朝海中投入许多东西。

张茉好奇观察,当即眉头一骤,那投海之物,竟是大大小小,被大火炖煮过的头颅。张茉一惊,反复琢磨“上尊”“贡品”几处字眼,忽然醒悟:“呀!这些人是人畜!他们自南朝北,怕是欲去扶摇天下。我更不可泄露行踪!”沉得更深。她双掌尚且自由,一扇接着一扇,虽难以抵御海水潮流,但四下移动尚能做到。

她潜入大轮船底,手指嵌入船板,被大轮带着离开了拒南流。之后又如此航行数日,张茉微松一口气。但仍然大觉苦恼,一日不得自由,她便一日受制他人。

但天无绝人之路,如此又行七八余日。她忽见海中飘浮一把锋锐小刀。此刀上着淡黑光晕,她想:“不知此刀有无用处,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右手爆发吸力,将小刀握在掌心。一条金鱼游入小刀,以金鱼御物,切割绳索。意外之喜,竟将困扰已久的绳索均切割开来。

说到此处,李长笑忍不住拱手作揖,道:“恭喜恭喜。”张茉啐了一口,这段大难说险自险,但说不险,却也不险。从落难到脱困,全是命运使然,她只不过随波逐流。

张茉道:“这便是那把小刀。”她掀起右腿一侧的裙子,见一柄漆黑小刀绑在大腿处。她取出小刀,拍在桌子上,其上残留女子幽香。自被救一命后,张茉尝将此刀贴身携带,但百十年间很少动用。李长笑取到手中,细细观察,道:“此为黑金神刀,乃为神物。”

第838章 人之畜,性本劣

先有众仙推海,后有万仙填海,无尽海域中,神物遍地,实不稀奇。李长笑轻抚摸黑金神刀,真假、梦境诸道交织,顿知此物来历。本是远古强者“黑王周断命”得佩刀,曾用以杀神杀仙杀佛,出刀煞气纵横天地,凶名赫赫,巅峰时期,更号称无物不可劈,无物不可斩,连山势,海势,地势,气运都怕此刀不及。

周断命参与推海大计,葬身大海,一身传承、神器自然遗留大海。这等神物,本不至在海中流浪。鲛人族定当拾其收藏。修士素来以“器”为尊,一盛名强者,常有傍身利器。这点鲛人尤其羡慕,因造器天赋极差,空有狡猾头脑,却无创造性,鲛人族锻器一道向来凋零。黑金神刀自也被死死收藏。

只后来海眼肆虐,此物随海底剧变,重幸流浪海底,亦属正常。如此说来,张茉能够脱困,确是福源使然。因这大海渺茫,瞧给她碰见一柄神刀,便入海中捞到一柄钢针。

李长笑将此刀来历看出,告知张茉,也好叫她知道,自己是托了那位前辈的遗泽。张茉心中默拜,对那周断命前辈好生感激,想着日后,用这宝刀,为那前辈立一道刀冢,也算不枉费那茫茫大海中,千里迢迢外的救命之恩。

张茉回想当日庆幸,至今后怕。倘若遇不到此刀,纵使回了扶摇天下,亦是任人拿捏的羔羊。难道天底下坏人少么?自己手脚难动,除却极恶宗外,绝难有人能解开。被谁人捡去,瞧见自己容貌后,只怕纵无邪心,也渐滋生邪心。

说到此事。两人已从早聊到晚,从太阳初升,聊到残月挂枝头。只还未讲完,那段经历事情太多,两人时间充裕,正巧人海相遇,自也无需“长话短说”。只求“长话长说”,将一切一切,说清道楚,说明说白。

这当口,夜色已黯,讲了半日,张茉历经曲折,总算脱了困。说到此处,她语气中大松一口气,语调顿时轻快不少。可见当日脱困,只怕全身如卸重担。

张茉喊一声“倒酒”,待李长笑将酒杯倒满,她豪气一饮,再将之后事情道来,心想憋屈历史总算说完,接下来可到扬眉吐气了。

她好不易脱困后,便想:“此地离扶摇天下甚远,当误之急,是想办法赶回扶摇天下。只我一不知身处何处,二不知方向,纵使依循东升西落,大致断名方位。但随时间推移,定有偏差。加之海浪拍打,海浪影响,我纵有天大能耐,怕也难一己之力回归扶摇天下。”方知此刻困境所在,索性活动活动手脚,恢复自由,主动权便既掌握在手。

张茉便想偷混入此船,皆船中海中舆图,方向盘。但一不知对方实力如何,二不知对方人员布属,自不敢贸然进入。于是想一妙计,再次假扮“上尊”,吐出百余丈水柱,吸引船中人畜注意,借机潜入船中。只需倒出一二物件,纵然无需乘船,凭借张茉武功造化,已可游归扶摇天下。

于是她再吐水柱,计划顺利,果真引起人畜注意,对水柱又拜又敬,一时半会竟不敢抬头。张茉心想:“此事亦大大冒险,他等以人类头颅祭拜。我若行踪暴露,又打他们不过,难保不成其中‘祭品’,被投入大海当中。”箭已在弦,纵然懊悔也是无用。张茉运起无声轻功,潜入船舱。万幸无人发现,张茉心神更定,既发现不了自己,想必实力相差不会太大,纵然被发现,亦有反击之力。

但素怕机关、毒气、险境一类,仍不敢大意,一不三顾,潜入船舱,顺利盗得海上舆图,外加方向罗盘后,张茉本已打算遁逃。但途中深入船舱,竟见不少人族被关押铁笼内,他们双目无神,神情麻木,宛似一根木头,一块石头,人家斩他手臂断他手指,他们会痛苦会哀嚎会尖叫,但偏偏不会挣扎,不会反抗,好似生来该当如此。

张茉古道热肠,习武多年赤心不减,见人受苦受难,常想尽力帮忙。但见得铁笼内众人,竟想:“他们人性已消,如何能救?想必这便是人畜,人与牲畜无异。仿佛生来便是被杀、被吃。”悲从心起,又想他日洪荒天下降临,人族…倘若全无抵抗之力,子孙后代莫不是也沦落如此下场?

张茉心中惊惧,万分不愿,更加坚定传武之心。或许他日猛兽降临,武道亦敌不过骇人凶兽。但人族总归因此,会多几分反抗之心,不至如此浑浑噩噩。

这时,忽听有人走来。张茉隐入黑暗中,偷听来人说话。

一人道:“神仆大人,今日晚宴,吃甚么好?”那神仆道:“薰制肉食早已吃腻,今日吃些新鲜的。你挑一肉羊出来,烹制几道美食罢。”一人道:“可这些肉羊…是孝敬海中神尊的,我等仆从,是无权……无权…”

那神仆道:“嘘!你小声些!话虽如此,但此事就你知,我知,过过口福又当如何?你今夜来我房间,我俩私烹肉羊,你带好酒来。”那人道:“好…好吧。全凭神仆大人做主。”

张茉心中震怒,心想这些人畜,实已不将自己当做人看,那猛兽吃人也罢,他们同属人种,竟将同类试做不可多得的美味。千方百计偷偷品尝。

张茉已有杀意,但更想探知几人,因何前往扶摇天下,便强敛杀心,静观其变。

第839章 洪荒大计

张茉便藏在船中,伺机行动。说到此处,李长笑捏着下巴道:“人畜可追溯到远古时期,人、兽两族对抗,被抓捕去的人族。但忠义之辈,纵死不肯降,残余的自然是贪生怕死,买族求荣之辈。其后辈受其熏陶,劣根深重,做出这等恶事,实不意外。”

想起大余香火神,亦是人畜为乱。张茉道:“确然如此。之后我发觉船中人畜,实力均不如我。并非修士,并非武者,但亦驾驭了超凡之力,气力、凶险远非常人所能比。我自可轻松祭拜,但扶摇天下其它武者,对上他等,怕是大觉棘手。”

李长笑道:“洪荒猛兽实得天地独厚,天寿悠长也罢,便连天生的力量。便叫人族苦修千年万年,也难以跨越。”说及此事,实不包括自己。他现下倒手头痒痒,想与几名大凶交一次手。张茉道:“前程确实令人堪忧。我当日潜入船中,见那位神仆、与其收下,挑选一女子杀死,美滋滋吃其血肉,神态间已全无人色,尽是兽性。我本可出手搭救,心想:‘你挣扎罢…纵然只挣扎一下,我便冒险救你’,可我看那女子从生到死,全无半点挣扎之色,竟将此当做理所应当,再痛再疼也自个忍着,直到死去。我纵然相救,也心中无力。”

李长笑严肃道:“此事不能怪你。”他喃喃道:“我倒希望,你更自私些,不必总为救他人而冒险。”张茉一愣,旋即心中欢喜无限,自知此话何意,接着道:“我到底没救那女子,但偷听两人对话,知晓洪荒天下,如今已万兽为尊,人畜地位最低。但纵然是人畜,也细分为三六九等。地位最尊者,乃为‘神仆’其次‘神奴’,再之后,则是‘裸虫’、‘祭羊’。”

李长笑心道:“如此分化,人畜自己便争斗不休,何来反抗。洪荒猛兽性情暴戾,但绝对不傻。日后对上,万不可小觑。”心下已暗为日后准备。倘若真有一日,人族再无修士。自当是“天塌了,高个子顶着。”他这高个子,也该顶一顶天了。

张茉道:“洪荒天下的猛兽,在人畜口中,皆为‘神’、‘上尊’等称呼。而对扶摇天下、昆仑天下,洪荒猛兽则称呼为‘陆蚁’。既陆地上的蚂蚁,可谓轻蔑至极!”说罢,张茉一拍桌子,虽未曾会过洪荒天下,但仇恨已心中埋下。此乃种族之仇,种族之恨,自然而然自心底迸发。

李长笑淡笑道:“蚂蚁未必不可掀象。”淡然自若。张茉道:“我探知,那人畜此来扶摇天下,全只为渗透。洪荒天下,欲将扶摇天下,乃至昆仑天下的人族,当做人畜对待。洪荒猛兽前排神仆进入扶摇天下,通过政变、窃位,成立大大小小国度。随后宣扬‘猛兽图腾’,宣扬‘洪荒崇拜’,待日后洪荒降临,自当是从灾祸变为‘神迹’,变为‘祥瑞’。”

张茉道:“本万仙填海前,洪荒天下此计,是决计难成的。因为天下修士甚多,能人奇士甚多。识破其计谋不难。但万仙填海,人族一落千丈,天机道虽兴,却暂为能挑起大梁。若非我机缘巧合,装见此一大计,怎知洪荒天下纯此歹心。而且人畜外形与人族无二,一但进入扶摇天下,纵我有天大本领,也难寻出来。这百年间过去,世人被渗透多少,我甚至不敢猜测。”语气万分无奈。李长笑诧异,不想沉睡百年,暗流非但未止,还更为激涌。

张茉又道:“这百年间,我有意关注此事。确见宣扬‘兽图腾’的国度渐多。”说到此处,她面色突变奇怪,问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和一个叫王如意的帝君颇熟?”李长笑奇道:“你又怎知?”张茉暗道“果然”,说道:“兽图腾国度自南而起,渐向北蔓延。其时王如意执掌大余,对‘兽图腾’国度亦是万分厌恶。我曾与她多次合作。她乃天下人族气运深系之人,我能有幸见她,自当万分荣幸。且她虽是帝王,威严自威严,私下却无架子。我曾在大余担任几年将军,征战兽图腾国度,与她私交甚秘。”

张茉道:“偶然间得知,你也在大余留下好多事迹。你啊你,你啊你…”后来两声“你啊你”,已有无限惆怅。只道此人误了多少女子,欠了多少情债。但转念一想,又怎能怨他。要怨只能怨世道,怨江河,怨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偏偏怨不到人。

李长笑亦是轻叹,并未接话。张茉又道:“可打仗终究讲究师出有名,那人畜委实狡诈,通过各种手段,建立大大小小国度后。竟伪装明君,励精图治,简直比明君更明君。但其宣扬‘兽崇拜’的事实却无可改变,底下子民,纵使享得一时安宁,长此以往,渐被教化为畜,人族必将消亡。王如意在大余内,威望一时无二,强行灭绞那些国度亦是能做到。但我终究不忍坏她名声,思前想后,还是辞去将军一位。专刺兽图腾国君,对症下药。”

张茉道:“如此确有作用。但我名声却也渐渐变得不好。那除魔盟欲要联手除我,除了觊觎我身上功法外,怕便是借助此事,大作文章,否则何至这么多人响应?”

李长笑方才弄清始末。不想一场除魔大会,竟牵涉甚大,内藏如此多曲折。

第840章 神仙难救

张茉背负骂名,但仍未能阻止人畜大计,扶摇天下出现“拜神教”,虽不算大兴,但扩张之势从未止过。其中“神”指洪荒天下诸兽。近百年间,已有些许百姓被教化,深信教义治理,甚至主动宣扬洪荒崇拜。张茉杀人畜自不手软,深知其卑劣本性,实已难算“人族”。但这些受蛊惑的教徒,本只是无辜百姓,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这数十近百年过去,此事一直无解,萦绕在怀,不知如何是好。反渐渐招揽骂名,被称为“魔”。张茉这等行径,不知情人眼中,确与魔无异。拜神教虽祸心甚重,但隐藏甚好,为宣传教义,甚至与人为善,叫人皆称其好。

洪荒天下,亦有狡猾之徒。竟想用这等手段,为他日洪荒降临,人族灾祸,伪装成神使救世,人族福泽。不知觉中,便叫人内部矛盾。当时又无修士御敌,如何抵挡?

李长笑不住有此担忧,思前想后,说道:“暴力手段,终究难以扼杀教义。”张茉道:“这该如何是好?”李长笑道:“他日洪荒降临,我若打他们不过,上面的人,若也打他不过,人族依旧危矣,有无拜神教无二。”张茉道:“话虽如此,但拜神教如此猖獗,荼毒我天下百姓。怎能坐视不理。”

李长笑道:“自不会坐视不理,这样吧,此事我帮你照看,你安心求武便是。”张茉道:“你这懒鬼,到时睡上一觉,天翻地覆都不知道。”李长笑道:“我若管不过来,自当…寻人帮帮。”指了指上头。

张茉想到“李寻道”,只这位神人,甚是神秘,若无些手段,真不好寻他见他。张茉对合体以上修士,始终有所恐惧,除了李长笑。故从未想去寻那大乘坐镇。

两人谈论到此,夜已深静。张茉久违自由,舒展手脚,心情舒畅。吃完晚膳,回房休息,不住躺在温水中浸泡。她身上衣物,已连穿数月,因绳索挤压、摩擦已全是褶皱,但所幸用料深贵,轻易不会破损。

张茉想了想,将衣物洗净挂在床头,翌日,阳光射入客房,衣裙、亵衣、鞋袜皆已晾晒一干,她理好长发,别好发簪,穿束好衣物,俏生生一武道大宗师,便又全然站在房中。张茉历经波折,阅历丰富,一身气势实已不怒自威。加之她眉宇间颇有英气,不似寻常女子般娇滴滴。面貌却又十分俏美。行至街上十分惹眼。

张茉细心理好发簪,今日串了三支银簪,末端有珍珠吊坠,衣着彩色长裙,裙下是一双黑色长靴。如此推门而出,顿叫店小二,来往客人望了动作,齐齐向她看来。

张茉心中觉得好笑,想着如今的扶摇天下,好多人都是她孙子、曾孙子、曾曾孙子…辈,还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自己这岁数,纵使是在武者中,也算是“老妖婆”。想到此处,不禁自嘲一笑。又见李长笑的房门紧闭,低啐了一嘴。那死酒鬼臭剑客,定然还在呼呼大睡。

殊不知,张茉此刻神态,那似几百岁的武道宗师,更似年不过三十,风华正茂,却含羞待放,娇柔媚态的寻常女子。如何叫人不驻足过往。

张茉喊醒了李长笑,两人一齐下楼吃早膳,一地有一地风情习俗。此地早膳多是吃一种糯糯团子,乃为咸香口味,一巴掌大的团子,就着清水下肚,可扛到下午不饿。且售价便宜,十分务实。

李长笑付账时,自主后退半步,张茉风情万种,又万分无奈的剐了他一眼,无奈取出钱囊,付了价钱。瞧那小摊主岁数好大,为求营生,甚是辛苦劳碌,便偷偷多给几文。

两人身材皆属高挑,行自街中有极多瞩目。李长笑一口咬下糯糯团子,发现这东西好生粘牙,咬不断一时又咽不下,心中哈哈一笑,觉得甚有意思,只记得团子难吃,却全然忘记了是什么味道。

张茉也有此困局,她本维持矜持,小口咬在团子上,但几次用力,竟见团子不断,方缠在嘴中。到了此时,方觉进退两难。想着自己如若吐出,一来太过失礼,万万不愿李长笑看到。二来浪费粮食。只能假装无事,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吃入口中。

到后来,糯米团子全在口中,两颊鼓起,张茉眼睛左右一撇,见李长笑捶胸顿足死命往下咽的模样,不住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口。又想那李长笑生性放荡,做什么事情,都无人觉得奇怪。甚至不算出溴。但自己可不一样,身为女子,仪态间的规矩,总比男子多得多。若叫她也这般捶胸顿足,只为咽下一团子,那是万万不愿意,便是街上无人,也过不去心中那关。

可又无良策,只好用袖子遮住半脸,边走边尝试咽下肚中。张茉、李长笑实是吃了见识不足的大亏。

这种糯糯团子,当地名叫“一口断气酥”,唯一吃法,是一口气吞下,万万不能咀嚼。一但咀嚼,沾满口腔,再想朝下咽,便是万万不能了。若糊在嗓子眼,或是堵住气道,更是“神仙难救”。本只本地人才尤爱这种团子。外地人若想尝鲜,卖家定会出言提醒,甚至从旁照看。

但两人来去甚快,方才那卖家回过神来,两人都已走远。哪来得及提醒。李长笑动作虽不雅,但终究成功吞下。心想:“这地方的人,定然极其具备抗争精神,否则何止吃了早膳,吞个团子,也这般辛苦。确也算不错的美食。”这才慢慢回味团子咸香。

张茉抗争却尤未结束,心中暗暗叫苦,实也是在赌气,不信自己不用修为,不用武道,便连个团子也奈何不得了?

第841章 张茉要报复

就这般,张茉袖子遮脸,走了整整一路。李长笑后退半步,看她背影暗暗发笑。张茉也知道李长笑在笑她。心中一面生气,一面大觉窘迫。行至一处湖边,张茉跺了跺脚,转身到右侧,发出“呜呜”几声。意味不言而喻,生起了小孩子脾性,说“你别看我,我不给你看了。”于是一个人,还在嚼那糯米团子。

最后深感绝望,无奈动用修为。手指抵住下巴,武者的力量注入口中。裹挟着糯米团子,送入腹中。这才解决此次“危机”。

两人在镇上闲逛半日,购得各种生活用具,回到客栈,付了房钱,坐上马车离开了城镇。一人坐左,一人坐右。马车速度不快,由城镇驶入林间驿道。

山野间清风吹拂,夹杂树木草叶清香,以及淡淡水雾清凉,从皮肤划过,十分舒适。张茉背靠车厢,慢慢享受这一路程。虽与李长笑在一起,她大糗小糗不断,但总归是愉悦的。好似万事万物,都跃然活泼起来。微风是可以摸的,鸟雀鸣叫是悦耳的。便连路边小草,也翠绿得生机勃勃。

人间难得几回闻。张茉又想,人这一生,寿数终究有限,好多故人朋友,见得一面便少一面。心中淡淡忧伤。

李长笑每到一风景优美处,常会拍拍马背,叫它走得慢些,再慢些,如此一来,那路边的美景,他便能多看两眼,记在心中。

李长笑问起张茉之后打算。张茉十分迷茫,想起自己遭徒弟背叛,这半生传武,好似以失败居多。

张茉道:“我那些徒儿,倘若真能威胁到我,我反倒欣慰。可偏偏连我剑阵都难破。”心头五味杂陈,既有恨铁不成钢,也有被背叛的恼怒。

李长笑见她神情低落,便笑道:“走吧。”张茉道:“走去哪?”李长笑道:“我帮你把那些不孝子孙,全暴打一顿。你这师尊,要护你徒儿么?”张茉道:“一群逆徒,有甚么好护的。”李长笑道:“那不便成了。”

张茉道:“哼!那花白白擒抓我后,得意得很,我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她也尝尝我的滋味。”李长笑道:“她可没你这神功,关入封魔匣,非得发疯不可。”张茉道:“那是她的事。”腹黑一笑。与李长笑待得久了,渐也学到了几分精要。

于是两人报复江湖的行动,便即展开。第一站,自是拜花教的教主花白白。那日从圣教分坛逃回后,她休养月余,体内伤势均已恢复。

这日出关,教众女弟子罗列数排,齐声恭贺:“教主武功精进,一统江湖。”花白白以往听得此话,每每心中欢喜。顶尖武者中她最为年轻,心机最深,自觉一统江湖,不过迟早的事。

但历经此事,张茉口中一个核桃,险要她小命。已觉张茉如若不死,统一江湖这等壮举,怕是万万轮不到她。

想到此处,花白白一怒,怒斥了众弟子一顿。她言语刻薄,一个一个骂去,众弟子敢怒不敢言。偏在这时,张茉突然踢开大门,闯了进来。手持封魔绳,如此一甩,便捆住花白白右手手腕。

花白白惊丢了三魂七魄,强提精神御敌,但心下已经暗暗叫苦,哀嚎:“吾命休矣,吾命休矣。”自觉无望。

两女争斗,初一交锋,花白白已呈败势。张茉手腕一抖,见那绳索宛若灵蛇,将花白白左右手手腕捆定。花白白失了双手,被她牵制来,牵制去。花白白自知不是对手,慌乱下责令手下教众救她,那知无一人敢伸出援手。花白白破口大骂,骂得甚是难听,拜花教众弟子反而齐想:“这教主喜怒无常,被抓去才好,不然定有我等罪受。”,更不愿出手。

张茉冷笑一声,右手一翻,从口袋中取出三枚麻核桃,噗噗噗三声精准卡在花白白嘴中。

旋即手一翻转,见那封魔绳宛若长鞭灵蛇,死死将花白白双手,双腿捆住,再扎入封魔针,套入封魔铁衣。这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一教之主,就这般被当众掳走。只留下一众茫然的教徒。

张茉道:“你这婆娘,与我也算有些渊源,我不杀你,但也叫你尝尝那滋味。”将花白白丢入封魔匣中,用力合上。一时心情舒畅,一直来,都是她受制于人,今日总算扬眉吐气,反去掣肘他人。

张茉斥道:“兀那车夫,瞧甚么瞧,还不老老实实赶路。”李长笑笑道:“你比她还霸道。她可没少我工钱。”张茉嗔道:“还要工钱,想得美,我不但不给你工钱,你还得帮我出力。那些逆徒,全交给你教训了。”

李长笑自知这层深意。张茉倘若出面,这欺师之罪,绝不是皮肉之苦,教训一顿,简简单单便能歇过。自古欺君、弑父、欺师,皆属头等大罪,你死我活,绝无干休余地,轻则废除武道修为,重则当场击毙。张茉一但露面,自是追究“欺师”大罪。如此一来,江湖中德高望重的武者,怕是要死伤近半。

张茉终究于心不忍,世间武道,还需他等传扬,这座她一砖一瓦,慢慢垒起的殿堂,她不愿因各人仇怨推塌。

但此仇不报,便又委屈了自己。心中万万不得劲,思前想后,自是李长笑出面最好。总让他看戏,这次非逼他出手不可。张茉心想:“逆徒们,为师再赐你们一笔机缘,日后好自为之罢。”觉得李长笑打过,便相当于自己也打过,此事就此歇过,不必再去追究。

李长笑也觉好笑,想自己堂堂合体修士,竟莫名其妙成了打手。他撸起袖子,应下了这份差事。但李长笑打人,想来痛完一时,再痛一世。缠绵不休,噩梦不止。

反倒确是他出手教训最为合适。

第842章 移山填山,仙人伟力

张茉指引方向,李长笑驾驭马车。第一站是鬼刀门。鬼刀门门众上千,立在一雄伟山头。那山名唤“鬼刀山”,西首方向被削去半边。其上刀气附着。正午阳光一照射,便如镜面般反光。

张茉、李长笑的马车,便从西面而来。与鬼刀山相隔七八里地,便觉阳光刺眼,天气灼热。抬首望去,见那鬼刀山好不威武,西面的山体被削成石镜,将阳光全反射向西面。

因此西面草木茂盛,但其中居住的十三条村落,便是有苦难言。称那鬼刀山为“太阳山”,夏日本便暑热酷晒。再经此山一照,简直不叫人活。

李长笑与一农间老伯交流。那老伯告知,正因那“太阳山”的存在,每年邻里十八村,都有不少人生生晒死。村中层集结人马,上山讨要说法,但鬼刀门势大,门下弟子数千人,各个身怀绝技,即便是当地的国度都不敢招惹。寻常村民,又怎能讨到便宜。

李长笑听得此言,笑着拍胸脯,告诉那老伯,他正巧要去教训教训鬼刀门门主。这件麻烦事,他顺手帮他们料理了。因为顺手的事,就不收取筹钱了。

吓得老伯急忙拦在车前,不让李长笑通行。生怕这年轻小伙子,一时冲动,上山讨要说法。到时被人挑断手脚,再丢下山来,可便是件大大惨事了。于是苦口婆心,百般劝道。说李长笑生得年轻,又有个这般漂亮的媳妇,千万莫要逞那一时之勇。此间之事,不必他去料理,纵然他去料理也是无用,因为山镜已形成几十年,寻常人便是在石头上留一划痕,都千难万难,更别说破坏山体镜面了。

苦口婆心。老伯口中的媳妇,自然指待一旁的张茉。张茉听后,发出银铃般的轻笑。老伯顺势而上,说:“你瞧瞧,我若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婆娘,找一山洞,关起门来,自个过日子去。哪敢多管别人闲事。”

见老伯愈误会愈深,两人也懒得开口。李长笑向来随性,不愿事事解释清楚。李长笑驾着马车离去,临走前笑道:“老伯,我去找鬼门刀麻烦,就是为这婆娘报仇,避是避不开啦。”

老伯一愣,望着李长笑离去马车,摇头轻叹:“情之一字。那姑娘定叫鬼刀门糟蹋了。那男子拼死也要讨要说法。拉是拉不回来了。”

离去后,两人谈起农间老伯,均觉好笑。李长笑慷慨,觉得老伯老实善良。总愿意见好人多一分福气,于是随手一挥。清风裹挟福气,落在老伯身上。

李长笑朗笑一声:“走喽,讨麻烦去。”张茉随后道:“讨麻烦去。”马车停在山脚。余下路程,便是一人独上了。

张茉嘱托道:“你辛苦些,一人至少给一拳。韩三刀往死里打。”李长笑活动活动筋骨,做出放心的手势。

张茉左右环顾,见一石凳,便经坐上下,双腿交叠而坐,饶有兴致看着好戏。一鬼刀门弟子,见有人闯山,大喊:“那小子,你干什么来的!此乃山门重地,速速退回!”言罢,已伸手来推。

李长笑面带微笑,一拳打其脸上。那弟子飞出七八丈,摔进湖泊中,再不醒人事。李长笑出手缓慢,但偏偏叫人无法躲避。一拳一个,一步出十拳,很快将周遭的弟子料理完。

张茉相隔不远,看出端倪后,不住背生冷汗。她想着自己已能和化神修士掰掰手腕,纵不如修士精妙,却自是不差。但见李长笑出拳,假想自己面对李长笑。却也觉与那众多山门弟子,并无二者分别,怕连一拳也难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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