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深度睡眠,委屈哭了
既出额龙山山域,所处之地,皆是恶山恶水恶人,步步是凶,处处是险,绝不为过。
那山势连绵,方圆百十里,全无人类城镇痕迹,匪徒极多,各种皆有。是自然形成,也有人刻意推动。
王如意精神松懈,顷刻昏倒,李长笑食指点其眉心,查探情况,发现并非坏事,那沿途屈辱重,苦难多,皆扎心里去。
此一晕,却也是那自我修复之举,自不用打断,李长笑心中叹气,这堂堂女帝,沦落成这副模样,如何不叫人唏嘘呢。
李长笑并非全知,更非全能。第一眼见其,其实不清楚此女情况,但大致看出,此犯乃是女子,后与其喝酒,又经种种观察,大大小小多处细节,才隐隐猜出其真身来。
八仙破心局,有暗流涌动,只为破心其帝心,险些成功,若非李长笑入夜交谈,将王如意拉上一拉,只怕她心境破碎,是人身却非人心。
至于那翻江河溺帝身之事,李长笑倒真没出手。因为事关心境,李长笑再厉害,也插手不得,万事皆看自己。
好在王如意未让李长笑失望,她纵使恐惧,也未曾登上那小舟。这二处关键节点,王如意皆危机重重,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这一程对她,却也非全无损害,那颗帝心虽未曾碎,却也裂痕密布。那真我虽未曾散,却也蒙上灰尘。
能恢复几何,倒要看看日后之际遇了。
若站在李长笑视角。
他花费半个月有余,只为等张龙赵虎,出了额龙山域,救下王如意,又何尝不是场豪赌呢?
本该高坐殿堂的王如意,落得剥名流放的王凄凉境地,反推便是小真高坐皇座,第三愿望得以实现。
朝坏处想,便是鲛人陵墓,已落至冀北冥之手。且可能性不低,正常而言,李长笑理该赶去大余城,进一步谋划陵墓之事。
然李长笑却反其道而行。
若问缘由…有许许多多。
有八仙破帝心,煞费苦心之举,或另有深意,故王如意至关重要,不可忽视。
但根本缘由,只有一点。
便是随心而已。
他想救,便救了,纵使千百般缘由,千百般目的,也抵不过这一点。
李长笑背着王如意,行在山道之中,正是月光佼佼时,虽时值夏季,夜里却也清凉,尤是那林间,夜风如此一吹,裹挟草木清香、泥土芳香,徒增几分闲适意味。
慢行林间,自从容,自享受。
王如意睡得香甜,打起了微鼾,头侧靠着,因脸有污泥糊,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十分安详,十分舒适。
是自剥名来,最安慰的一觉,李长笑都羡慕了,连他都常常求不得的深度睡眠,却在如此情形下,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被此女进入了。
却也说是好人自有好报?李长笑虽不以好人自诩,但前后盘算,左右斟酌,救下王如意,真切算上一件好事。
她入深度睡眠,而李长笑精修梦道,又得梦道神尊部分传承,研究睡梦之事,已非一朝一夕。
深度睡眠似悟道,甚至比悟道更罕见,若是借此研究,对李长笑大有裨益,全是意料之喜。那千里迢迢救人之举,李长笑本不求回报,却回报自来。
李长笑寻一河边,生好火堆,再以树叶、柔草,铺好床铺,轻轻将王如意放下,却不料那梦境,颇有些起伏,似要脱离了深度睡眠。
李长笑蹙眉,将手盖在其胸口,梦境有逐渐稳,重新打起微鼾。他摇头苦笑,算是明白了。
王如意那深度睡眠,竟是因自己而起,也罢,李长笑侧躺而下,就在旁睡去,借那深度睡眠之韵,研究睡梦之事。
一晃眼,便已天亮。
李长笑坐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轻松舒畅,火堆已经燃尽,还余些灰色炭而已。身旁王如意尤在沉睡,他抬头看天,今日天气不错,晴空万里,风和日丽。鸟儿倒早起他一步,站在枝头叫唤。
半缕阳光爬上山壁,淡淡暑意绕心间,许是夏季独有,那晨起时分,便隐有几分燥热,口干舌燥。
再是一会,便响起蝉鸣。冬有冬韵,夏有夏美,李长笑慵懒揉眼,看一眼尚香甜的王如意。托她之福,睡梦一道昨夜进展不小。
他朝那山野行去。
离去后,约莫三两炷香时,王如意猛然睁眸,眉宇一松,却又立马一紧,她想起身,却因行动不便,挣扎数下,也仅是“原地踏步”。
无奈之下,她侧转半圈,改躺为趴,再以头抵着地面,抬起腰部,屈膝跪地,立起身来。
她左右环顾打量,眼中尚有惶恐,怕一切是梦,然当她见地上柔草为床,昨夜乃是在此躺睡,又未见张龙赵虎身影时,终松一口气。
她再看四周,眼眶却渐湿润起,一个人跪在地上,自顾自哭泣了起,泪珠子一滴接一滴,滴滴似玉珠。
他又走了,他不管自己了。
王如意全无这般委屈过,前路之哭,是痛得哭,苦得哭,崩溃得哭。今时之哭,却是委屈得哭。
那抽泣声断断续续,有泪难擦。
直到远处,传来轻盈盈脚步,王如意顷刻看去,见到那白衣身影,这才勉强止住决堤哭声。
她抬头见那人儿,如昨夜俊逸,就是救下自己之人,这才松了心神,莫大喜意填满心腔。
“帮你找果子去了。”李长笑捧着一荷叶,叶中有零零散散,各种香甜果子。
他自不会放王如意不管,她如今状态生活难自理,若拍拍屁股走去,与直接杀她,无任何差异。
是念及王如意,不知多久未曾进食,嘴唇早已干裂、流血、又结痂。李长笑不是张龙赵虎,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得照顾周全。
只是不料,才离去一会,这位女帝竟哭成这副模样。
正心境脆弱时,倒是自己疏忽了……李长笑默念。
第489章 遮身袍下藏暗果
河岸边,李长笑放下果子,于王如意身旁坐下,带起一阵清香,萦绕其鼻尖,她从未有一刻,感受到那人儿,就离自己如此相近。
不是梦境,是真实存在的。
李长笑也意识什么,王如意缺乏安全感,而自己本身气质气韵,真中含假,实中纳虚。难以捉摸。
他用几分真意,朝王如意轻轻一笑,王如意别过脸去,目光仿徨而无措,落至脚上的玄铁,又落至身上的遮身黑袍。
却又觉得自卑了,她深知自己此刻状态,绝与“好看”二字无缘,遮身袍连头发都完全遮起,仅剩那面孔尤露在外,却也被糊上污泥。
真是个怪物。
不知为何,她又想那白衣,干脆就这么离去算了,至少不用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若李长笑知其心思,定然哭笑不得,那女子心思,到底难猜,到底难懂。
而他所不知,女子越是在乎,便越是难懂,患得患失,瞻前顾后,那心念瞬息万变。
李长笑可“海底捞针”,然若不用梦道,不窥心灵,女子心底那根针,可难得多了。故他又怎知,王如意此刻心中,那千百转迂回,万千般的感受呢。
她不去看后者,眼泪又扑簌簌而落,一是自卑,二是想到如今境地,纵使被救下,又能如何?
总不能麻烦人家,照顾自己一辈子,这遮身袍,玄铁拷,以及罪绳,又并非说解便解。
再深入一想,那人儿总会有厌弃,离自己而去一天。一想到此,她怎能不哭,怎能不怕呢?若真这样抛弃自己,比直接杀她还难受。
“怎得又哭了?”
李长笑无奈作弊,截那半缕梦境,才猜出王如意心中所想。
原是怕自己抛弃。
女子心思,果真千转百回,这不过三两息而已,便是到“天涯海角”了去。可把李长笑,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的。”李长笑微笑安慰,他自王如意身旁坐下,捻起一颗红色小果,放于王如意嘴边。
王如意忐忑,她抬眸暗瞄李长笑,对上那鼓励眼神,这才轻启双唇,将红色小果咬下,自口中迸裂汁水溢出,那是从未有过之香甜,她已经很久很久,未曾吃到这味道了。
果肉清香,夹杂几分甘爽甜味,似生命源泉,为她灌入几分生机活力,她眼含几分羞赧,还想再多吃几颗。
李长笑顺了她意,这果子本便是为她而寻,尽数吃几颗去才好,一连四五颗,吃得王如意眉眼微弯,心情愉悦几分。
李长笑觉光是吃果,太过单调,便信誓旦旦,要教王如意几种新颖的吃法,王如意开心点头,满脸期待。
这副表情,李长笑极其受用,他自诩美食先驱者,在食之一道上的创新,是他唯一自豪的一点。
然此道行来已久,却苦于无同行者,每每出现新颖吃法,路人皆投来怪异目光,难以理解。他自不在乎,但比起怪异目光,他倒更加期望,能有人效仿。
于是,他如火如荼,展开了实操。他先取一铁碗,在河边舀水,再置火上烘煮,待那水滚烫,陆续投入李子、梨子、盖上盖子,煮四五分钟,便新鲜出炉了。
他为此道汤品,起一美名为李梨汤,他做了两份,为自己也做了一份,趁热饮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不好喝,但能喝下。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给王如意喝时,对上那双期盼目光,于是他喂王如意喝下。
不料其意外的很喜欢。若口能言,此刻定然不吝啬夸赞。那双眸闪闪发光,还想再喝一碗。
李长笑用余下果子,又做一碗,有上次经验,这一次李长笑稍加改良,自那汤中,加入盐、醋、还有半抹糖调味。
看那认真调味,兴致勃勃身影,王如意目光渐有几分粘稠感,又似微波涌起的湖面,一荡一荡恍晃人心。
待那白衣抬汤来,她才收敛情绪,在前者投喂下,将那汤饮尽。
味道分明极其一般,并且有点怪异,集结了果子涩、水味淡、等多重缺点,单以味道而言,她不喜欢。
但整体而言,她很喜欢,很喜欢。
“好…喝。”她声音沙哑,尽量想笑得好看,却不过片刻又收敛了笑意,心底有股忐忑,上不上,下不下。脸上污泥如此,又怎会好看呢。
怕那白衣不喜欢。
“你声带破损,许是哭得多了。”
“不过不怪你,今后少哭点便是了。”
李长笑言道。
王如意点头,刚离开大余城的那段路,她日日以泪洗面,直到声音哭哑,才渐渐哭无音,泣自掩。
“等你喉咙好了,再哭也无妨。”李长笑斟酌一二,又补上一句。遭此大变,不彻底大哭一场,余下心结,却也不好。
听得此话,那王如意又泪上眼眶,拼命克制,莫名又觉委屈。是万般情绪,有人愿意接洽,拼命想要释放的委屈。
花费好些功夫,才勉强忍下。
吃饱喝足,灭了火堆,李长笑上下打量王如意仪容。
他伸手去摸,那遮身袍材质不简单,应是出自天机道杰作,所用之针线,共有两种。
第一种针线,名为“石中线”,如其所名,此线产自一种特殊矿石:石线矿
石线矿是一种石头,此类矿物内,蕴有一根细丝,极其细小,普通人肉眼难见,唯有专门练过眼功者,才可窥其一二。
此丝比玄铁坚韧,可抽丝出来,十丝相凝是为一线,成线后可用作缝织衣物。
此一遮身袍所需之线,约数十万斤石线矿,才有可能筹齐。
这等手段,用于处置犯人,也确有不合理之处,故后来被施行剥名者,越来越少。
第二种线,同样特殊,名为眸丝,此丝可隔绝瞳术、神识,为防止修士窥探。
这遮身袍余李长笑而言,并不算什么,破开并不算难。
然有一点,不得不做考虑。
既王如意如此重要。
沿途要破帝心,溺帝身…有大余国山水神明参与。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