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死而我不死,灵气枯竭我长青 第370节

那人身穿黑袍遮身、遮发、遮心,河子老伯见其犹豫,咧嘴而笑,再吼问道:“再且问你,你是人否?快快回答!”

王如意被那吼声,吓得一跳,整个人颤抖,无言恐惧遍及心灵,她似行至交叉路口,彷徨无措的孩童。

在恐惧的逼迫下,快快做出某一个,看似正确的选择。她的心被揉碎打散,终是一死,是人非人,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换得路途安坦…

王如意念此,却又一摇头,念起那某道声音,月下盈盈笑意。既终是一死,半途安坦又有何用?

“滚。”她冷冷道,声音似砂石在磨盘上盘摩,听不出男女。

赵虎神色一僵,“我再给你一机会,你快快回答是,若叫我等错过此船,绕远路而行,定有你好受!”

“你可想清楚了。”

张龙也急了,指着骂道:“你这厮,太笨,太笨,这点算量都弄不清,还大官哩,若非有皇命在身,我早砍了你!”

河子老伯又问,王如意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用气,骂道:“滚啊。”

河子老伯无奈,朝赵虎微耸肩,随后撑船离去。

“你这厮,你这厮!”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张龙气得跳脚,一拳锤在树上,狂暴力量,将树木绞杀为齑粉。动静极大,王如意又被吓一跳。

她自然怕,那心虽未彻底崩碎,却早已千疮百孔,那真我虽在,却早已蒙上灰尘,路途之难她怕,不得翻身她更怕。

赵虎叹气,回头看一眼来时之路,隐觉不该如此,醉春楼中王如意已经崩溃。

实则王如意,若在此刻点头同意,度过那翻江河后,一切便可结束。

抵达河岸,赵虎便会现出真身离去,再不管其是死是活。

无奈,三人只得沿着岸而行,运气不错,行至三日,河水平波风自静,又遇一船家,那船家是正经拉客的,收钱拉客,不似上一家那般,立个只拉二人的臭破规矩。

三人皆上船,顺利抵达对岸,张龙将三文钱,洒入翻江河内。船家不忿,欲追问,哪知张龙微抬刀,寒光闪闪。

船家连忙撑船离去,唯恐再慢片刻,那刀便杀到自身头上。

张龙骂道:“臭泥腿子,还敢要钱,要给钱也是给河神老爷子,给你做甚?”

过了翻江河,便至秀木林,那林间郁郁葱葱,景色极好,终不似山路难行,时能见一二行人。

因渐渐入夏,天气渐热,有时行一下午,便满头是汗,便是张龙赵虎二人,也觉燥热难忍。

走走停停,坐下擦汗,一天下来,衣襟几乎湿透,好在尚在盘玖城时,他二人明智,购置了四件衣物,换洗着穿。便是如此,仍旧觉得浑身粘腻不适。

二人尚且如此,便更别言王如意了,她那身遮衣袍,可是冬热夏闷,是防寒利器,却是夏暑杀器。闷热不透气,似闷火炉一般。

行半日下来,她所行之处,几乎拖着一行湿印,皆是汗水,这份折磨曾是她故意设计,而今应验在自身,有苦难言。

到底当初年少,自以为成熟,实则幼稚,借着那愤世嫉俗的劲头,弄了剥名之刑。且因且果且报应。

路遇西瓜摊,张龙赵虎二人大快朵颐,吃得清爽,又有一阵风吹过,他二人大喊畅快。王如意咽口水,羡慕至极又悲哀至极,她此生都无法,再有如此享受了。

便是大风拂过,也难以给她带来丝毫清爽,闷热难耐。却也并非全是坏消息。不知是穿新靴,还是其他问题,自渡过翻江河后,她便常常觉得脚底发痒。

这是伤口愈合之感受,盘玖城之前,她赤足踏石地、泥地,足底血肉模糊,结痂又破裂,破裂又结痂,步步钻心疼。

盘玖城后,她感觉足底,在缓慢恢复,至今走起路来,已不再刺痛,虽尚有石子疙着,但已经适应,比那前段路程,舒服太多了。

秀木林匆匆过,龙百山难翻越,山路陡峭,阶石崎岖,山间有一龙百山山神庙,入庙上香进奉,又继续赶路。

自入夏以来,王如意就没干身过,龙百山足行三日,才堪堪跨过,有惊无险。

路途艰辛,王如意昏过多少次,已经数不清来,她这条命可金贵得很,虽苦虽难,但偏偏是死不得。

入额龙山山域腹地。

夜里,王如意哽咽哭泣,白天又继续赶路。如此这般重复。

至于那短暂停留的盘玖城,早已不知,被甩多远了,对有的人而言,还可再见,有的人而言,一步一步,已无可回头。

短暂的交错,短暂的恍惚,却是最后惦记的美好。

一行人,又渐渐偏离额龙山山域,那山路越来越难行,山匪也渐多了起来。

然张龙赵虎二人,一人持杀威棒,重百斤,猛的挥去,能把人拦腰棒杀,一人大砍刀,可劈石斩树,断头吹发,刚拦截者,皆死无全尸。

那血肉飞溅,肢体横飞的场景,又给王如意心中,蒙上几分阴影。这二人如此杀力,如此杀性,只叫人体生寒,胆发颤。

共计十五批匪徒。

有不知天高地厚,剪路求财者,有针对朝廷,故意拦差者,更有组织有序,提前布设陷阱,暗道者。

但皆无一例外,被杀得人仰马翻,张龙赵虎以龙虎相称,一棒一刀,那强大实力,纵使是王如意,也不得不承认。

又是行一日路。

回首望去,已远离额龙山山域所在。

却暂时未见城镇痕迹,正是因为没有山神庇护,这片山域鱼龙混杂,各种人皆有之。

这一日,刚刚行之不久,便又遇一批匪徒,皆棒杀、刀杀后,张龙道:“那山神老爷,怎的不多庇护一地,我刀都杀麻了。”

“许是能力有限。”赵虎意味深长说道,还有话未说。

若皆得庇护,那岂不是天下太平了?

正言着。

张龙忽然狞笑一声,抬眸看向远处,“得,又来了劫财的。”

顺他目光看去,见一白衣,躺在翠竹之上,将那翠竹压弯,正巧拦在路前。

月光倾洒,白衣飘飘,自有闲适之气。

见此身影,王如意周身一颤,那双眸子,顷刻有多种情绪并进。

那慵懒中,带着淡淡冷意的声音飘来。

“我不劫财,劫人。”

第487章 人衬月光(第三更)

拦路客压竹而躺,悬自路中,携着二两春风,与三两明月,将前路拦尽。龙虎二兄眼有凶煞,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却又念,一路杀来,高手强手不过一刀一棒,有何好惧之,若敢嚣张,定叫他神形具散,血肉飞溅!

“得,又来个讨死的。”张龙步微叉,目光上下而扫,这拦路人儿倒生得精妙,样子更没得挑剔,只是在待会肢体横飞,头颅落地,也好看不到哪去。

虽有自信。

但有一处,却让二兄弟尤是在意,刚刚那白衣口中,轻言的的半句言语,“非劫财,而是劫人”,那劫何许人也?不便是那身后的犯人吗?

张龙不知此中缘由,只冷笑而已,剥名之人有何好劫?便是一粗汉,劫回山庄山寨,也可当个苦力、劳力,便是一娇美娘子,也可当个夫人。

恰恰是这剥名之人,满身精贵,却全无用处,杀了都费劲。一路而来,虽遇杀无数,多是起于财,起于贪,起于恨,纯粹为人而来,倒是第一个。

张龙大刀出锋,扛在肩头,狰狞而视,脸上刀疤更显狰狞,且因暗暗运功,血气调动全身,脸上刀疤渐红,似也出了鞘,淬了火一般。

此时若再一吼,定叫人肝胆俱裂,落荒而逃。

赵虎与之相反恰好相反,头皮隐隐发麻,心中打起十二分警惕,暗退半步。

王如意得见李长笑,眼眶顷刻湿润,万般情涌,本是梦中人,却映射入凡尘,再听闻是为自己而来,心自依稀,目光凝滞其身。

自客栈一别,又自认是梦,心中失落愁肠不知几何。而今再现,如此真切。那失落惆怅一扫,此刻心情说喜非喜,全说不上是何感受。

那般心思,实在复杂极了。

“王如意,你还记得我吗?”

李长笑自竹中跃下,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将酒葫芦拧好,悬挂腰间,目光略过龙虎二兄,直落那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皆包裹在黑袍中的女子。

他笑容和睦,挥手打着招呼,是剥名后,第一缕吹入心扉的清风。

王如意重重点头,泪汐汐,止不住,哽咽不已。她也不知怎么了,很想哭。

张龙赵虎却瞳孔骤缩,张龙恍惚只觉,自己是听错了,王如意、王如意…这可是当今陛下名讳,这拦路客莫不是抽风不成?

还是说……张龙想到某种可能,他回头望去,这剥名之犯,还真与陛下一般高。

路途遥远,张龙早便怀疑,此犯有可能是女子,此刻心神震动,掀起惊涛骇浪。不过仅是片刻,便收敛了心神。

我张龙就一小吏,管你是何身份,既已剥名,便是犯人,照常送去即可。

甚至得知真相,张龙有几分兴奋,更迫不及待,将那白衣杀去。

赵虎则是惊惧,此白衣何许人也,竟能勘破真身?莫非暗中谋划之事,已经泄露?是谁?是何人泄露?

赵虎眼有戾意,手曲成爪朝左一伸,将张龙心脏掏出。上一刻,尚意气飞扬的张龙,只觉胸口一痛,低头看去,已血淋淋滴落。

“你…”

张龙仅吐一字,便没了气息倒地死去,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便这般轻易了结。

赵虎手自一捏,心脏爆裂,血水顺着手臂而流,自手肘处滴落,但很快干涩,腥臭味充斥鼻腔。

他将烂肉甩在张龙脸上。

王如意只觉害怕,路上见过二人凶残,若非腹中无物,早便呕吐得昏死。她担心白衣不是对手,特别是那掏心之举,血腥残暴,她仿佛见到赵虎身上的尸山血海,宛若神魔。

然当她去看白衣,又觉心一松,直觉告诉她,他能应对,他定能应对,这股自信不知何来,但十分坚定。

李长笑不喜废话,自跃下竹来,便隐隐动了杀念,赵虎非常人,他早有所觉,只是不知,能否抵得过自己手中那三尺剑。

李长笑蓄一口酒,又缓抽长剑,那此间风华,自无以言说,长剑划过剑鞘,寒光点点显露,半寸映在地上,半寸映在脸上。

长发随风舞,待那长剑尽出,寒光乍现间,一口酒雾自口中喷涌,醇香酒气飘散,月洒轻雾,似恍然自虚化实,将那白衣笼罩。

将那血气腥臭笼罩,竹叶簌响,远有蝉鸣,仅有蛇音,那杀人之前奏,如诗如画。王如意见到了血浆迸裂,肢体破碎的暴力场面。

但如此这般,仅见而已,清新脱俗。紧接着,她眸中刀光剑影闪过,二人战至一起,虽赵虎同样不差,却被其忽略,眼中似只有白衣。

那身体轻盈,一剑一势,皆有其独特风韵,长剑一卷,风云涌动,直把赵虎卷上青天,长剑一横,又生万千剑影。

赵虎却也不弱,棒锤青风,脚踢剑影,与李长笑战得有来有回,然四五招内,便生了退意,不愿与此人死磕。

察觉此意,李长笑大梦剑意生,一剑宛若蕴其千百梦,不出两剑,赵虎便败下阵来,头颅被斩了下来。

他又怎会是李长笑对手呢。

龙虎二兄弟,皆是半道死去,王如意呆愣原地,显然未能回神。

李长笑朝其走去,用酒洗去血腥,归入剑鞘,实则这一路上,他皆有暗中跟随。

只是额龙山山域内,眼线众多,若交手势必暴露,故李长笑等出了山域,再出手解救。

李长笑行至王如意身前,上下打量,此前二人相隔甚远,一个躺于马厩,一个坐于窗沿。

此刻,还是第一次近距打量彼此,李长笑其实看不出什么,全身黑袍,脸糊污泥。但王如意却将看得清晰,把张脸庞映入双眸,一眉一眼闯入脑海。

“今夜月光真美…”

往常是月光衬人,今夜是人衬月光。

故格外美丽。

王如意腿一软,眼一翻,朝李长笑昏倒了去。算算路程,她已行四五时辰整,此刻心神放松,精神松懈,又气血难续,昏倒倒也正常。

(感谢台风主任老哥的大力支持,倍受鼓舞,连夜爬起加更一章!?(?o?o?)?..°?)

(另外感谢梦回十年少、爱吃鸡丁炒豆角的威尔……还有追更的小伙伴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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