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237节

  只希望在霍姆斯和阿颇勒,他们还能够有所收获。

  在听说塞萨尔已经提出要将图书馆保留下来之后,腓力二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对于这位有些孱弱,不善武力的国王来说,能够在骑士中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可真是难得,他的脸上不由得再次露出了惋惜之色。

  理查看到他的表情,便不由得开怀大笑。

  “你不知道吧?”他说:“我也觉得可惜,我还曾经打算把他拐回去,让我的母亲看一看呢。”

  这“看一看”,可真是意味深长。

  腓力二世无奈的看着他这个臣子、盟友——也有可能是将来的敌人,无言以对。但如果事情真的如理查所说,阿基坦的埃莉诺或许还真不会在乎那些闲言碎语。

  事实上皇太后与权臣的往来,从来就是隐秘而又暧昧的,但只要不要搞出生育子女,秘密结婚这种事情来,人们也懒得管,理查更是无所谓了。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仗,打仗还是打仗,他所需求的就是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让他的刀剑得以痛饮敌人的鲜血,让他的马蹄践踏在倾倒的城墙上。

  但在战争之外,他事实上是一个非常粗枝大叶的,甚至可以被称之为宽容的人。

  他只喜欢战斗,却不喜欢杀戮。在战争结束后,若是他的俘虏愿意向他跪拜,求饶,说几句好听的话,他就会哈哈一笑,将其释放,甚至不索要赎金。

  对于塞萨尔和鲍德温这两个相当投脾性的朋友,他更是慷慨无比,只要能够保证他的骑士们都能受到应有的赏赐,他自己是无所谓的。

  如果说他一定还有什么要求的话,大概就是他瞧了一眼鲍德温的盔甲:“给我也来那么一套吧。”

  鲍德温当然只有答应,不过所承诺给他的战利品还是不会少。

  最后,鲍德温和塞萨尔又各自召集了大臣和贵族,和他们详细的说了有关于这次远征战利品的分配问题。

  虽然名义上是询问他们想要留在圣地,还是想要回到他们的家乡,或者是留在塞浦路斯,伯利恒,或是大马士革这些新占领地。事实上,这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其他骑士们以及他们身后的主人——他们的施恩并不是为了让这里的大多数人难堪的。

  同样的错误,他们已经犯过一次,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之前为什么那个针对塞萨尔与鲍德温的阴谋能够得逞?

  这是有很多人虽然未曾参与,但也保持了缄默的主因——塞萨尔将自己的战役品分给了麾下的骑士,鲍德温也随之仿效,这当然是件好事,不然慷慨就不会成为赞美一个骑士的主要用词了,但这样直接影响到了其他的领主和爵爷,他们的骑士当然会和其他骑士比较——他们会疑惑自己为什么拿不到那么多钱?

  是不够英勇,还是不够忠诚?他们会说,你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呢。

  这并不能怪塞萨尔,也不能怪这些爵爷,更不能怪这些骑士,主要是他们的思维方式有所不同,这也是他们的老师希拉克略详细与他们交流过才发现的。

  塞萨尔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经过了几千年的封建统治,在这几千年内,皇帝的权力与威严远胜过于任何一个人——除非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不然的话,逆贼永远是一个可怕的词语,“天下可共讨”,从根本上就失去了立足的可能。

  因此,对于他来说,慷慨的对待臣属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无论这个臣子,拥有了多少权力,土地和财富,也不敢对抗皇帝的旨意,遑论起兵反叛——那是无可饶恕的罪过,而愿意服从他的人也不会很多,甚至民众们都会拒绝继续跟随他。

  但在欧罗巴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之前我们就已经说过了,欧罗巴的诸多皇帝也罢,国王也好,他们都只能说是一个联盟的首领,是被推举出来的,即便他们有意通过血脉传承来交接这份权力,但这份权力传承的时间还不够久,还不能够在人心中形成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们的先祖就是不折不扣的蛮族,他们没有文化,也没有道德尊奉的是野蛮的丛林法则,弱者必然会被抛弃,甚至被分食,不管你有着怎样的身份,又曾经做出了怎样的贡献,或者是将来能够有着怎样的发展。

  你不能说他们短视,毕竟在他们原本的传承中,不要说一个人,一个部落都有可能活不过下一个冬天,他们怎么可能去考虑几十、几百年后的事情呢?

  因此,如果一个领主不将所有的钱财、人口、土地紧紧的抓在手中,而分享给自己的臣子与骑士的话,就看看现在的法国国王腓力二世吧,他难道就甘心情愿的做这个法兰西岛的岛主吗?当然不是。

  有这个前车之鉴,其他的领主和君王当然也会引以为戒。

  但塞萨尔希望鲍德温所能做的国王和自己所做的“专制君主”,是东方式的皇帝,所以他不是将战利品尽数分给自己的骑士,就是大肆分封给他们土地,作坊,甚至教授技术——因为他们是他或是鲍德温的子民,正所谓“厚生养民”。

  而无论是按照他那个世界,还是看以前的拜占庭帝国都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要让人誓死对抗外敌,就必须让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财产和土地,尤其是土地,财产还能够带走,土地可不行。

  但在圣殿骑士团想要分割一部分领地的时候,他们却寸土不让——因为那是另一个政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这是东西方主臣观念的不同导致的,即便是希拉克略,也要反复对比自己看过的古希腊,古罗马典籍才能明白其中的巨大差距——“你是想要鲍德温成为一个哈里发,至少是个苏丹。”他苦笑:“甚至不是凯撒,凯撒还有个元老院掣肘呢。”

  苏丹吗,塞萨尔不以为然,这种将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看做奴隶的做法,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另一个世界都证明了行不通——没人可以永远睿智,强壮下去。

  他曾经与鲍西亚的祖父丹多洛谈话时,提到过自己希望“法在人上”,引得这位老人赞叹不已,但他也知道,这个“法在人上”并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法律”,只能说是一种文明状态下的规则——他不曾奢求在这个时代中见到自己所敬仰的那种伟人,但至少可以减少一些战乱,落后和血腥。

  希拉克略将这番言论挑挑拣拣地散播了出去一点,于是在领主和贵族之中的反对声潮就渐渐低落了下来——骑士们也终于懂了,任何收益都是要付出辛劳的,亚拉萨路国王鲍德温四世和塞浦路斯领主塞萨尔固然慷慨,但他们的骑士必须遵守他们的法律或者说是遵从他们的喜好。

  有些骑士生性仁善,倒觉得有这样的制约,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实属幸事,但有些骑士觉得这样他们失去了很多特权,也容易受到领主的惩戒——说不定原先得到的都要还回去……

  这样下来,大部分人都释然了。

  而圣地的众多小领主们,如加利利,阿拉比亚,拿勒撒——等地的爵爷们,用来收拢他们的是将会得到的新领地,至少有胡拉谷地——这块地方已经确定可以将其收入囊中。

  之前无人利用这块土地,是因为这里遍布沼泽,荆棘和大大小小的湖泊,但如果能够进行一番整修,开垦,这里也将会是一片“流着奶与蜜”的肥沃土地。

  拿下大马士革后,他们可以沿着约旦河右岸重新建造起城墙和堡垒,用来抵御撒拉逊人的围攻。

  当然也有人提起了埃德萨,埃德萨曾经是四大基督徒王国之中最大的,它的左侧与亚美尼亚和塞尔柱苏丹国接壤,右面一部分是突厥塞尔柱的另外一部分(塞尔柱帝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弯曲的杠铃),另外一部分则是突厥人的汗国。

  可以说,除了安条克公国之外,它几乎不可能得到另外两大基督徒王国的帮助,而它还在阿颇勒的北面,现在他们谁也不知道,最终他们是否能够真的打到阿颇勒。

  但如果真的能够打到并且还有余力的话,他们看向了塞萨尔这个年轻的继承人,约瑟林二世和约瑟林三世都曾经想要夺回埃德萨,即便前者年纪老迈,后者自幼便身陷囹圄,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复国的渴望,但同样的,这也是一桩对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无论是努尔丁的残余势力,突厥人,还是其他的撒拉逊人联盟、部落都不会袖手旁观,任由他们重新吞噬这么大一块领地。

  但对于那位埃德萨伯爵来说,这可真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会。腓特烈一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的年纪也到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参与第四次远征,是否再次能够争夺到这个洗刷罪孽和争夺荣耀的机会。

  他甚至将他的长子小亨利也带了过来,其用意昭然若揭(德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是选举出来的)。

  付出了近一半的战利品,以及诸多圣物,也只能要求这些不折不扣的“野蛮人”接受监察队的管控,不至于成为一群四处游窜,毫无纪律的野兽和盗匪。

  如果还想要借用神圣罗马帝国、法国以及英国的军队去攻打撒拉逊人和突厥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腓特烈一世将笑容隐藏在他的标志性的红色大胡子下,浓密的双眉下是一双凶狠而又狡猾的眼睛。

  他正在思忖,如果埃德萨伯爵真的提出这个要求,他应当怎样回答他。

  如果说是腓特烈一世和他的军队,那哪怕多少金子都换不来,毕竟他之后还要面对诸侯的挑战,以及夺取意大利的可能,但对方手上确实有一桩很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塞浦路斯。

  谁都知道,如果说原先的塞浦路斯是白银铸造的,那么现在它就是用黄金铸造的。

  这个年轻的领主,可以说在经营塞浦路斯上不遗余力,他的总督宫中商人们络绎不绝。从罗马水泥到冰糖,从冰糖到咖啡,他们至少要求得其中一种的经营特许证,为此,大把的钱财流入了这个年轻伯爵的手中,以至于他直接免了塞浦路斯农民三年的苛捐杂税,却依然可以过得相当滋润,甚至有余力支援亚拉萨路。

  更不用说塞浦路斯还有着诸多港口以及繁荣的城市,更是朝圣者们的必经之路。

  现在因为塞浦路斯已经属于了十字军,朝圣者们若是在这里经过,无论是乘船沿着海岸航行,还是上岛后穿过整座塞浦路斯,再乘船前往阿卡,或者是雅法,都要比原先快捷和安全的多。

  而他并不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之一可以得到塞浦路斯,这样,塞浦路斯虽然孤悬于地中海,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需要神圣罗马帝国的鼎力支持,才能稳固王权——塞浦路斯的产出又能源源不断地为他将来的儿孙们提供经济和商路上的补给,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只是现在他并不会主动提出,他要等着这个年轻来人来求他,腓特烈一世喝了一大口酒,今天的酒正是从塞浦路斯来的,这是曾经被拜占庭的皇帝也盛赞过的美酒,若是真的一切顺遂,他将来就可以在他的宫殿里享用它了。

  鲍德温和塞萨尔并没有将腓特烈一世的反常的沉默放在心中,他们并不急切,毕竟他们还年轻。因为大卫和雷蒙丢了大马士革的事情,接下来的城市即便再打下来,也不可能交给他了。

  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更是被鲍德温毫不留情的排除在了这些新领地之外,即便他也是东征的将领之一,但鲍德温已经决定了,哪怕他确实立下了功勋,他也宁愿用金子、丝绸买回领地,也不会将这处新领地交给他。

  这些地方必然是要交给塞萨尔的,无论他们打到了哪里,他相信就塞萨尔在塞浦路斯上显露的统治才能,他一样可以将这些新占领地治理好,到时候他完全可以以这块地带作为后盾和基础,在五年或者十年后发起夺回埃德萨的战争。

  鲍德温不易令人察觉的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确定它的状态并未恶化,甚至有着细微的好转,便安下心来,或许他或可以有这么一个奢念。

  国王的视线落在了英国的公主琼安身上。

  虽然琼安公主的态度令他有所不悦,但想到一个妙龄少女——即便她已经有过一场婚姻——被迫嫁给一个麻风病人,也确实很难叫人欢天喜地地接受。

  英国的大臣们以及他们的王太后埃莉诺看的只是国与国之间的交锋与博弈,一个女孩的幸福对于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门好婚事。

  如果这场远征能够得到胜利,理查只怕不会来这么一次——等等,如果这次远征失败了,他才会更为热衷,毕竟他肯定会叫喊着要洗刷耻辱什么的。

  而一个国王孤身在外打仗,他身后的盟友就至关重要。何况,作为所有基督徒心中的最神圣的神圣之处,若是能够就此流动着金雀花王朝的血脉也是一桩好事。

  毕竟,英国作为欧罗巴之外的土地,与罗马的关系确实也并不那么融洽,还有的就是理查也已经发现的一个问题——英国现在能够感望到圣人的年轻骑士正在逐年减少。

  一些英国人甚至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了法兰克,而在法兰克的教堂里得到赐福的孩子比例有着明显的提升。

  这次理查来到圣地,也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带回更多的圣物,只是腓特烈一世已经抢先一步提出来了,他不太好意思继续索要,只能希望在战场上能够得到足够多的圣物吧,这样他也算是对那些支持他的大臣和领主们有所交代。

  但若是亚拉萨路的国王有着金雀花王朝的血脉,那么,即便直接馈赠,也不会有人多说些什么,无人可以怀疑亚拉萨路所具有拥有的圣物数量可能远远超过了整个欧罗巴的总和。

  琼安确实可以察觉到亚拉萨路国王的视线,她有些惶恐,因为有些窃喜,她固然恐惧一个麻风病人,但哪个女孩能够对一个国王的注视无动于衷。

  她记得第一次来到亚拉萨路的时候,鲍德温并未戴上面具,那张面孔并不狰狞,甚至应该说十分英俊,除了那些预兆着不祥的红斑,他的鼻子没有腐烂,嘴唇也没有缺失。他和他的兄长一样,大吃大喝,上马比武,甚至击倒了好几个公认英勇无畏的骑士。

  不仅如此,在跳舞和狩猎的时候,他对待女士也是恭敬有礼,并不如其他的骑士那样会粗鲁的拉拽或是挑逗她们。可以说,如果没有那可怕的病症,即便他身边有着一个无人可以比拟的阿多尼斯(古罗马传说中著名的美男子),她也会甘心情愿的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的。

  兄长理查已经和她说过,如果她不愿意的话,谁也不能强迫她,他会把她带回到英国,但她又能嫁给谁呢?

  腓力二世?不可能,因为法国人已经受够了埃莉诺,绝对不会容许她的女儿再度染指法国王后的位置。西西里?那个侵占了她的丈夫的王位,还想要染指她嫁妆的私生子?一想起来琼安便不寒而栗。那么还有谁呢?布列塔尼公国的继承人是个女性,或者神圣罗马帝国?不,腓特烈一世绝对不会让他的儿子们选择琼安。

  作为一个公主,在嫁妆上琼安有些捉襟见肘,除非理查愿意给她陪嫁一块领地,但她也知道,不可能,就算理查愿意,她的母亲也会拒绝。

  现在看起来,亚拉萨路的国王还真是最适合她的一个。所以当理查询问她,是他分出一队骑士护送她回到英国,还是留在亚拉萨路等他凯旋。

  琼安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第343章 开拔(下)

  亚拉萨路的大马士革之门被缓慢地打开,晨光璀璨,万里无云,一眼望去,灰白色的大路似乎能够直抵人们心中的天国。

  最先走出来的不是任何一个士兵或者是君王,而是超脱于凡俗的修士与教士,他们代表着天主的无上荣耀与超绝权柄,来自于圣墓大教堂、圣殿教堂、圣雅各教堂、圣保罗大教堂等等——但凡在亚拉萨路或是周边城市的教堂和修道院的代表们群聚一堂,各自捧着最为珍贵的圣物,挑着香炉,举着圣像走了出来。

  而其中最为令人瞩目的是巨大的十字架——镶嵌珠宝,通体鎏金的大十字架只是存放圣物的圣物匣——它和真正的十字架(刑具)一样巨大,需要好几个修士抬着。

  另外一件暂时不为人所指的圣物则折叠起来,藏在塞萨尔的盔甲里。

  这些圣物都是真的,不是那种滥竽充数的伪造品,可惜的是,塞萨尔无法感受到希拉克略和鲍德温曾经向他描述过的那种幸福感。

  如果一定要他说的话,他仿佛置身于一股无形的河流中,他像是其中的一股水流,又或变成了坚实的河道。

  他被它们裹挟,也被它们收容,同时也在裹挟和收容,那种感觉说不上的奇妙,甚至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身边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位可敬的多玛斯先生——他高昂着头颅,穿着洁白的圣衣,挺着胸膛,举着一样奇特的圣物,从他身边走过,他定睛一看,几乎要叫喊出来,这不是他十来年前用来打扫圣墓大教堂的拖把和小桶吗?

  那时候他仍然不确定这个世上是否真的存在什么超脱于凡俗的力量,才决定在圣墓大教堂苦修,一来,是为了能够让更多人目睹他的修行,二来也是为了熟悉这个将来可能与鲍德温单独接受试炼的地方。

  在他被迎接回圣十字堡的时候,虽然被拿去了小桶和拖把,但他认为那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噱头罢了。

  就如他的那个世界,许多受人追逐的明星也只能说是昙花一现,而时尚的潮流总是瞬息万变。

  当他被大绝罚的时候,他甚至以为圣墓大教堂的多玛斯教士会立刻与他断绝关系,他或许会宣称自己受了魔鬼的诱惑和欺骗,这种事情在被绝罚的人的亲属和朋友中非常常见。

  没想到的是,多玛斯不仅用物理方式保证了小桶和拖把在圣物室中的位置,今天他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把它拿了出来,一手擎着拖把,一手举着小桶走在游行队伍中,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有多么滑稽——不像是个教士,倒像是个仆人。

  也因为拖把和小桶的形状太奇特了,他没法给这两件圣物打造圣物匣,只能另外打造了一个差不多形状的外壳,把它们包裹起来,并且鎏金包银,镶嵌宝石。

  有几个刚从冰岛或者是更偏僻的地方来的朝圣者有些不明所以,他低声询问身边的朋友,这两件圣物怎么……那么奇怪,一个看上去像是个翻过来的头盔,另外一个看上去则像是一柄裂开的长矛。

  他的朋友也不是很明白,直到他身边一个来自于伯利恒,对小桶和拖把知之甚深的朝圣者给他做了科普,他才恍然大悟:“那我可得买一份圣物的碎片回去,”他信誓旦旦的说道,朝圣者们见过了不少死圣人和他们留下来的用具。“但这可是活圣人呢,你见过活圣人吗?至少我没见过,所以无论如何花多少钱,他都得想办法弄一件回去供奉在他们的教堂里。”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便遭到了制止。“别了吧。”一个朝圣者抱怨道,“几乎每天都有人从这里购买这两件圣物的碎片带回去,可你看看那个拖把,一根布条也没少,一个缺口都没漏。

  那个小桶更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

  那家伙准是在圣物室的后面藏了十七八个桶的碎片,十五六柄拖把的布条等着我们去买呢。要我说,你倒不如多给看守圣物室的教士一些钱,让他允许你在小桶和拖把这两件圣物的面前多祈祷一会儿呢,我听说有不少人因此得到了拯救,他们的疾病痊愈了,精神也变得健旺。

  还有个女人,人们说她是中了魔,灵魂被拘禁,躯体则被魔鬼趁机窃居,结果她的家人花了很大一笔钱,把她引到这两件事物面前,让她碰了碰拖把又亲吻了水桶,她就突然好了,真的好了—她歇斯底里地大笑了一场,随即便恢复了神志,诚恳的感谢了引她到圣物前的教士和她的亲朋好友。

  她是被抬着进来的,却是自己走着出去的。

  这一幕我和上百人都亲眼目睹了,千真万确。”

  “哎呀,如果是我,我说什么也要趁机从那柄拖把上拽一根布条走。”水桶是木头加铁条箍的,除非是那些受了赐福的骑士,普通人只怕没办法伸手把它掰一块下来。

  但拖把上的布条却很有可能。

  “哈!这些教士们狡猾着呢,就算是那些花了大钱的恩主,也只能伸出唇去吻一吻,伸出手背去擦一擦,其他的部分可还被他们牢牢地把握在手里呢。”

  那个朝圣者绘声绘色地说道,还比划了一下教士的姿势——也就是,他们会把拖把的布条部分夹在胳肢窝里……然后双手把着木桶的边缘,将口子朝向朝圣者。

  塞萨尔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下,这种场景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

  而他身边的理查已经咧开了满口的白牙,笑个不停。

  幸好这样的折磨并不长久,毕竟他们是跟随在教士和圣物后面徒步出城的,而周围人的议论很快便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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