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236节

  但今天即便是鲍德温也能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轻快与释然,“你在那里遇到什么人了吗?”鲍德温敏锐地问道。

  塞萨尔也颇为有些诧异。

  是的,他再一次遇到了哈瑞迪,哈瑞迪在伯利恒所受的病痛与折磨,让他再也无法为塞萨尔打造那些精密的器械,但塞萨尔也为他在塞浦路斯安排了一个作坊栖身,他已经和作为作坊主人的骑士说过了哈瑞迪的事情,那位骑士也愿意接受这么一个以撒人在他的工坊中度过最后的日子

  作坊主人是个老骑士了,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早就知道该如何应付如哈瑞迪这样的人,但哈瑞迪并未接受,或者说他仍认为,作为一个罪孽缠身的人,应该希望能够在死去之前重新触碰每个圣迹所在的地方,借此来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安宁。

  至于赦免不赦免什么的,他现在倒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塞萨尔以为他很快就会回到塞浦路斯,或者再一次逃走。但没想到的是,他在麻风山谷见到了哈瑞迪,而且据麻风山谷的人说,他已经在这里做了好几个月的活儿。

  他虽然是健康人,却丝毫不曾避讳与那些麻风病人的接触,他甚至告诉他们说,他是得到赐福的,这让山谷中的人都惊讶莫名,毕竟得到过赐福的人,哪怕他是个以撒人,他也能在任何一座城市中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当塞萨尔在瓦罐边看到他的时候,他几乎认不出哈瑞迪——这个以撒人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像是一个基督徒的苦修士了

  他将自己的头发剪得很短,也剃去了胡须。这对于以撒人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他们的成年男性多数都蓄着一把浓密的大胡须——只穿着一件灰白色的亚麻袍子,袍子的长度只到小腿,脚上是一双朴素的系带短靴。

  中午的时候,他和山谷中的人一起吃喝,以撒人在饮食上有着诸多严苛的条律——像是不能吃猪,马,兔子和骆驼,不能吃动物的后腿筋,不能吃虾、蟹、贝类、鳗鱼这些无鳞无鳍的“鱼”,牛乳和肉类不能同食……等等。

  即便在危急时刻,有人用食物来测试他们是否是以撒人,他们也往往难以打破背负在身上的枷锁,做出欺骗的行为来。

  塞萨尔却看到他毫不介意的痛快吃喝,根本不在乎掌勺的人盛在碗里的是什么,在看到塞萨尔注视着他的时候,哈瑞迪咽下一口食物,粗鲁地抹了一把下巴:“山谷中的人们以往可没有什么挑拣的机会,现在能够吃饱喝足,这还是托了您的福。”

  “他确实不太像是个以撒人。”另一个老者说道。

  “所以我才会被其他的以撒人赶出来。”哈瑞迪不以为然地笑道,同时他还告诫山谷中的人:“别以为你们见到了我这样的以撒人,世上就很有很多好以撒人了。他们之中或许也有一些本性良善的人,但他们也有着自襁褓起便被教育出来的自私、偏激和狭隘,这几乎已经取代了他们的天性成为了本能。

  你们都记得我曾说过的那只被青蛙驮过池塘的蝎子吧”

  众人点头,哈瑞迪才继续说道,“你们或许也有可能遇上那么一两个愿意凭借着自己的双手种地、做事和做买卖赚钱,并且愿意行善胜过作恶的以撒人,但别忘记,他们在这个世上活一日,只要他们还在族群中,就很难抵抗那些亲人与朋友灌注给他们的东西……”

  他想起了勒高,想起了他在大马士革的同族,想起了那些贤人和他们的学生:“所以如果你们若是有走出去的那一天,请对所有的以撒人敬而远之,就是我作为一个以撒人给予你们的忠告,”他充满歉意地看向了塞萨尔:“或许您不需要,但我在这里还是要向您表述最为沉重和真挚的谢意,还有歉意,我辜负了你,大人,那些罪责——您原本是可以不去背负的。”

  塞萨尔沉默不语,在用餐结束后,他随着哈瑞迪去看那些被他照料的瓦罐,在这里,瓦罐里不只有青霉菌,还有链霉菌,只是塞萨尔只记得,最初的链霉菌来自于法国的海边松林,虽然名为地中海链霉菌,但在塞浦路斯和亚拉萨路,君士坦丁堡他都没找到。

  现在的这些菌种还是他请理查和艾蒂安伯爵给他带的,他们所能带的有限,但这种事情不能广而告之,塞萨尔现在正处在短暂的“自由期”,罗马教会也知道绝罚对他没什么用,但其他人的领地可都还在罗马教会的长臂管辖范围内。

  但这些珍贵的菌种成活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唯一成功的人只有哈瑞迪——他坦诚,在秘地里,也有人在培养菌种,种植药草,这甚至是贤人的必修课程——确实,在另一个世界里,任何药物都能追溯到最初的源头,古早的人并不比现在的人更愚笨。

  “那么你今后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在朝圣结束后,你依然可以回到塞浦路斯,那个位置和房间,我会命令作坊的主人继续为你保留。”

  “保留着吧。”哈瑞迪并没有立即赌咒发誓自己要永远留在麻风山谷,而是从容的回答道,“我会继续在这里,为这些人做事,短期内——真等到我老了,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会回到塞浦路斯,当然前提是我并没有染上麻风病。”

  “你现在确实已经不像是个以撒人了。”

  “别这么说,”哈瑞迪苦笑着回答说,我都难以相信我自己。所以大人,我要与您私下里谈话,还有一个原因。”

  “请您等一下,”他说,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洞窟中,搬出了一个箱子,这个箱子也不大,双手可以环抱,但看得出是新做的,做得格外精美。这里的精美不是说它是否有雕花,或是鎏金,而是每个角落都被打磨的光洁无比,木板也找不到一点虫蛀和变色的地方,四角更是有着黄铜的钉子来做加固。

  箱子没有锁,在这个山谷中,人们实行的是最为朴素的共和制度,毕竟一旦就算独占在一天之内吃不完的食物或者是布匹,又有什么用呢?你随时可能染上麻风病或者是因为病症加重而死亡。

  “这是这里的人们发现的。”哈瑞迪看着塞萨尔迷惑不解的神情说道,一边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那是一块虽然不能说粗糙,但也精细不到哪里去的亚麻布,经线和纬线虽然排列的还算严密,但没有染色,也没有花边和其他装饰,纯粹就是一块布。

  而他小心翼翼的在自己的床榻上把它打开的时候,上面赫然有着一个被鲜血浸染成的人形。

  塞萨尔微微变色。

  他不认为哈瑞迪要在这个时候羞辱或者是诅咒他,但他想到的另一种可能却让他惊惧不已。

  “这里曾经埋葬过无数的罗马人,您也知道罗马人的风俗,死者是没有棺木的,他们将死去的人清洗干净后,裹上亚麻布,直接送入墓穴之中。”

  那张亚麻布就是裹尸布,所以会留下死者们最后的痕迹。

  这里的人们将一些还能够使用的亚麻布收集了起来,放在一起,用来做衣服,渔网或者是包裹——在麻风山谷中,这种行为可算不上亵渎,毕竟为了生存所迫,他们还记得将散碎的尸骨收敛起来,重新装进瓦罐,或者是埋藏在窑洞中,已经算得上仁慈。

  这块亚麻布就是几年前被人找到的,它并未包裹着任何尸骨,而是被整齐的折叠着,放在一个瓦罐中,瓦罐又经过了密封,被塞在一个用来摆放mors(古罗马死神)的壁龛中,他们砸毁了那尊异教徒的神像,也发现了瓦罐和里面的亚麻布,他们不太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以为这可能是死者的亲属留下来的。

  一开始哈瑞迪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直到他想要把它拿出来清洗另作他用的时候——他在阳光下把它打开,当时上面的印记便让他变了神色,幸好他那时候身边没有人,他马上把它收了起来。

  “我以为这只是假的或者是一个巧合。虽然我听他们说,麻风山谷已经有好十来年,没有见过愿意走进这里的教士或者是修士了。”

  说到这里,哈瑞迪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不这样做,他就要被自己窒息而死似的。

  “然后我在一个隐蔽地方重新打开了它。”

  他们的视线重新回到那张亚麻布上,它看起来是那样的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可怕,因为被这张亚麻布所包裹的人必然受过了诸多酷刑,头部、双手、背部、双足都有大量的血迹溢出。

  塞萨尔要过了好一会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并不能证明……”

  “能够证明,”哈瑞迪斩钉截铁的说道。同时,他的笑容中又不免混杂了一丝酸苦,“您,不,即便是以撒人,也只有很少人知道,在秘地里……有着有关于这位荣光无限的圣子所有的记载

  从他的父母直到他降生,又从他降生一直记载到他在族人、长老的诬陷与逼迫下,满怀冤屈地被送上十字架的整个过程。

  我不知道当时记录的人心中作何感想,但他确实详详细细的写下了耶稣基督曾经受到的每一道责罚。

  从头戴的荆棘冠有多大?有几层?到他的耳鼻是否流血,他的额头上又如何蜿蜒地流下血迹……他挨了多少道鞭子,有多少当即便叫他皮开肉绽?

  而他背负着十字架。一路踉踉跄跄向着那座神圣的山丘走去时,用了几次左肩,又用了几次右肩,他在地上跌倒时是否擦伤了膝盖。

  他昂起头,向天主诉说自己的苦难时,手脚是否有绽裂,而将他钉在十字架上的那只钉子又有多粗,直径多少?

  那柄用来戳刺他肋骨的长矛又有多长,矛尖是否锐利,这些都有,而且我作为贤人的学生,也曾经有幸被允许踏入其中翻阅这本记录。

  是的,在你面前,就是耶稣基督的裹尸布,是一件毋庸置疑的圣物。

  之后,我甚至询问过了曾经接触过这块亚麻布的人,我之前住过的窑洞当然也有其他人来住,但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罪人,不是麻风病人,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而甘愿舍弃信仰的人

  所以当他们听见圣人的召唤时,并不以为自己获得了眷顾,何况这种情况很少在成年人身上发生,只有孩子……

  而这些孩子即便获得了圣眷,却依然无法抵御麻风的侵袭,死亡率也很高,所以,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发现……

  现在山谷中也只有一个孩子可能因此蒙受赐福,他很喜欢我说的故事,也很喜欢我打造出来的那些玩具,还经常盘桓在我的身边,不自觉地受到了这件圣物的影响。

  您应该已经看到他了,他比其他孩子都要来得强壮和健康,身上的病症也是最轻的——但一开始的时候并非如此。

  可惜他所得到的眷顾非常微弱,而我也并不打算让他或者是他的父亲知道.

  前一个得了麻风病却又获得了赐福的人是亚拉萨路的国王,而他却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儿子,如果他的能力能够叫一个人瞬间活过来,或者是死去,教会或许还会对他手下留情,但他也顶多能救活一株小草或者是一只老鼠,教会不会放过他的,只要他敢于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哈瑞迪并不敢挑战人性。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了山谷中就有这么一件圣物,他们是会把它慎重的收藏起来,还是奉献给教会,以及更有可能的,一人一块撕碎了吃掉——他不敢保证。

  塞萨尔也能够理解他的苦衷,他接过了哈瑞迪送到他手中的东西,然后把它包裹起来,仿佛握着一束花或是一件衣服般,直接把他带回了圣十字堡。

  塞萨尔倒是很想将它清洗一番,但他不确定,这些圣物在材质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譬如说不受水火的侵袭。

  真十字架被发现的时候就是一堆碎片,圣钉未必是将耶稣基督钉在十字架上的钉子,也有可能是其他圣人苦修或者是下葬后钉在棺木上的钉子,但它是可以被融化的,甚至可以被打造成武器——这件事情已经在莱拉那里得到了确认。

  而之前也曾经出现过某位主教在朝拜圣人(他被允许亲吻圣人的手)的时候,一口咬住了圣人的手指头,无论周围的教士怎么殴打他,他还是把它咬了下来,带回了自己的教堂,并且由此让这座教堂成为了一个新的朝圣地的事情发生过。

  这确实令人啼笑皆非。

  但也从另外一方面证明,圣人和圣物并非是不可损毁的,也是,如果不可损毁的话,那么圣人的碎片就不会飞到到基督徒世界的各处了。

  希拉克略和鲍德温都被要求佩戴上面罩,甚至用玻璃片遮住眼睛,戴上手套,披上斗篷,才被允许近距离观察这块亚麻布。

  希拉克略原本并不怎么相信这样的故事,但无论是他还是鲍德温,都在接近这块亚麻布的时候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击感和幸福感。这种感觉和他们在真十字架前祈祷时别无二致,即便这并非耶稣基督的裹尸布,那也是一件圣物。

  “这是你的。”希拉克略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把它带在身边吧,为了之后的远征。”这次远征聚合了四名君主,数万人的大军,时间又格外漫长,真十字架肯定会被带走的,这块神圣的亚麻布塞萨尔原本是想要留给留守亚拉萨路的贝里昂伯爵的。

  塞萨尔有些迟疑。

  萨拉丁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聚集军队,他可能是为了大马士革而来的,也有可能为了亚拉萨路,此时的人们还不太懂得什么叫做围魏救赵,但一座内部空虚的城堡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道美食。

  虽然亚拉萨路城中也留下了足够的守军,但面对萨拉丁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带走了真十字架,将耶稣基督的裹尸布留下,或许会带给城中守军更为充沛的信心。

  “但你若是把它留在这里,罗马教会的教士们就会要求圣殿骑士们把它拿走,送到罗马去。”

  这种事情罗马教会完全干得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跪下,”希拉克略严肃地说道:“跪下,然后亲吻这神圣的血迹,谨记耶稣基督为人类做出的牺牲,并且祈求祂能够一如之前那样庇护你们。”

第342章 开拔(上)

  七月是收割季,也是最好的远征时间。

  从这里沿着原先征伐大马士革的路径,一路往北,经过的都是撒拉逊人的村庄与城镇,即便没有拜占庭、亚美尼亚、塞浦路斯以及亚拉萨路等地的援助,采取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远征大军也不用担心补给不足。

  而对于亚拉萨路的人们来说,这些环绕在亚拉萨路城外阡陌连片的大营能够消失,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撒拉逊人时常说——野蛮的法兰克人,这是种揶揄,也是一种对事实的阐述,法兰克人完全做得出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报酬时劫掠友方的事情。

  不久前的君士坦丁堡暂且不去说,连罗马也曾经遭遇过好几次浩劫——譬如我们的腓特烈一世,当初他可是被教皇亲自邀请到罗马去平定暴乱的,结果就是他反过来想将罗马占为己有,并且借这个名义数次攻打意大利。

  这样浩大的人群当然不可能拥挤在一处,浩浩荡荡的朝着一个地方进发。

  于是,腓特烈一世自成一体,法国国王腓力二世则求上了理查一世,理查一世是个骁勇善战的骑士,而腓力二世很清楚,自己的资历、年龄和力量都无法与理查相比,他允诺将手下的骑士交给理查管理,并且发誓说不会干涉理查的决定,才让理查勉勉强强地接受了下来。

  理查当然是希望能够再一次与鲍德温和塞萨尔并肩作战的。

  但塞萨尔劝住了他,因为这并没必要,他们此次,并不是以大马士革为目标——确切点来说,如果不是的黎波里伯爵雷蒙丢了大马士革,大马士革应当是他们的起点才对。

  接下来他们要继续向北,霍姆斯,哈马,甚至于阿颇勒……只是是否能够达成这些标的,还要看应召而来的十字军骑士们的意愿。

  无论他们是为了荣誉、金钱,还是土地。

  说起这件事情,在开拔之前,借着给小公主伊莎贝拉庆生的理由,他们还召开了一场盛大无比的宴会——当然伊莎贝拉的命名日并不在这个月,但那又怎么样呢?这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每个骑士都得到了一份礼物,这个手笔堪称豪奢,就连腓特烈一世都在开玩笑说亚拉萨路国王是否想要收买他的骑士,叫他们留在这里,为己所用。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在此时,只有穷苦到承担不起骑士耗费的领主才会默认自己的骑士到其他地方“打工”。

  鲍德温提出了一个建议——事实上,这个建议应该说是一种原先并不会公开的默认规则。

  就如同第一次十字军东征那样,一些骑士来了,就没有再离开,他们成为了这里的领主,或者是国王;有些骑士来了,又走了,带着荣誉和金钱回到了自己的城堡——一般而言,他们都是有资产可继承的。

  凭借着这份功绩和酬劳,他们可以在国王的宫廷中得到一个位置,或者是修缮自己的城堡、招募更多的骑士,他们的需求不同,结果当然也不同。

  而此时,亚拉萨路的国王鲍德温就有意与法国国王腓力二世,英国国王理查一世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腓特烈一世签订一份书面的契约。在这份契约中,他愿意让出一部分战利品来换取他们将要得到的城市和领地。

  这种做法在欧罗巴中并不罕见。

  有时候,当国王的贵族们觊觎某处领地的时候,也会提出用自己的另一片领地交换,或者是直接花钱买。

  腓特烈一世将契约交给身边的教士,听他仔细剖析每一个单词的含义,思考良久,才慎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当然不会留在圣地,他有着如此之大的一片领土要统治,还有他一直耿耿于怀,难以舍弃的意大利。

  但是他也要求在这场远征中所得到的圣物要先由他挑拣,他要拿走其中的三分之一,供奉在自己的教堂里,或者去罗马耀武扬威。

  除此之外,他还索要了三片真十字架的碎片,还有一些其他保存在各处教堂里的圣物,如圣母玛利亚的头巾,圣亚纳的手指或是圣彼得的头发之类的,他甚至想要从耶稣基督的墓穴上敲两块石头带回去。

  当然,这个要求被拒绝了,这实在太过亵渎了。

  此时,鲍德温只能感叹自己的老师真是有先见之明,叫他们暂且将裹尸布的消息隐瞒了下来,不然的话,这块裹尸布肯定保不住。

  而法国国王腓力二世的要求也很简单。他这次来原本就只是为了累积功勋,虽然跟着理查,战场的主导权必然会在这头狂傲的雄狮身上,但他在旁观摩,也能够学习到不少可用的东西,而且他的骑士们——他收拢了不少年轻不得志的骑士,他们忠心耿耿,坏就坏在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如果他们能够在与撒拉逊人的战斗中凯旋的话,对上那些诸侯的士兵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没有一合之力。

  另外就是钱。

  虽然让一个国王说出这个词来有些令人尴尬,但他真的缺钱,他的领地过于狭小,无法提供给他足够的军资,虽然应付他一个人的奢侈生活倒是够了,但只要一个略有点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又如何忍受得了终日受人挟持呢?

  不过他还有个请求,倒是出乎了这些骑士意料之外。

  “难怪他的感念圣人是玛尔定。”瓦尔特侧头与若弗鲁瓦说道,“就像是塞萨尔的圣人是圣哲罗姆,他们都是学者。”

  是的,腓力二世的要求恰好与塞萨尔有所重叠,他们希望每攻占一座城市,城市中的图书馆中所有的书籍都必须归于他们。

  这个要求,引起了不少教士的非议。

  在第一次攻占亚拉萨路的时候,亚拉萨路城中原有的藏书被一本不留地焚烧殆尽,因为对于基督徒来说,这都是一些异教徒的经书,没有留存的必要。

  但这些书籍有多宝贵,有识之士不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们烧了亚拉萨路的图书馆,结果就是为了了解这个时代对麻风病的了解和研究,塞萨尔还要千里迢迢的跑到大马士革和阿勒颇的图书馆去翻找资料。

  之前攻打大马士革的时候,大马士革的图书馆因为塞萨尔的强求而保留下来,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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