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190节

  圣像的神情是那样的谦恭,姿态是那样的卑微,低垂着头,一手持着书本,一手持着铁笔,而无论是书本还是提笔,都已经被那不断渗出的鲜血所染红,血液沿着华美的丝袍(这时候,人们总是为圣像穿上各式各类的衣服)往下晕染,并且在末端跌落,一直滴落在黄铜的孔雀与鹧鸪身上——前者代表了永恒,而后者则代表真理。

  最终它流淌下台阶,径直落入一个装满水的铜碗,这些铜碗象征着纯洁——圣血流入其中,不但没有被稀释,反而更加浓郁,赤色的水面倒映着金碧辉煌的穹顶,令这碗圣水仿佛就像是有了生命和灵魂。

  修道院院长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他匆忙站起身来,走向门外。门外的人们原本要推搡着要进来,但看到修道院院长,他们停下了脚步,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紧盯着他:“是真的吗?大人,当真有圣迹出现了?”有人大声问道。

  “至少如我所见,是真的。”院长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但我们还要等宗主教派人过来查看,才能给出最后的结果。”

  “那让我们先进去看看吧,好为您做个证。”

  院长摇头拒绝,“稍安勿躁,诸位,在宗主教派来的人认可之后,每个人都有机会于此朝圣。”

  这样的回答当然无法令得人们满意,他们鼓噪起来的时候,修士们忍不住上前面一步,也举起了手中的经书、香船和大十字架,必要时候这些东西是可以作为武器使用的——修道院院长来自于罗马,这种场景他经历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无论这个圣迹是人为的,还是当真存在的,总会有这么一段混乱的时候,于是他马上宣布将会为这场圣迹的到来举行一场感恩弥撒,并且还要举行全城巡游,为所有人祈福,为他们做赦免,一直到圣迹被确认为止。

  这时候,任何需要由修士和教士做的圣事都是要钱的,对于穷苦的朝圣者来说,这就如同另一桩圣迹,他们立即变得温顺起来,任由教士们安排。

  当然了,如果有好心的施主愿意捐赠,教士们也不会阻拦就是了。

  ——————

  哈瑞迪冷静的关上了门,甚至可以说,伯利恒城中所有的以撒人都在这么做。

  经过这几百年来的“经验”,以撒人早已知道当基督徒们陷入狂欢的时候,以撒人最好不要参与其中,不说他们为之庆祝的多数与以撒人的教义相悖,更多时候,他们会成为这场庆典的祭品——这时候的人们若是说烧一两个以撒人来助助兴,可不是什么地狱笑话,而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更不用说在这种被千百个人推动着的大游行中,若是有几个心怀叵测的家伙趁机劫掠和强暴,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尤其受害者是以撒人。

  哈瑞迪穿过小小的庭院,走过整个工坊,来到了后面的卧室里,这个卧室连通着一个狭窄的天井,后者几乎就像是个巷道,但在它的末端有着一扇从外面看很难被发现的门,这是哈瑞迪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这时候他却听见了极其轻微的扣门声,哈瑞迪立刻警觉起来,他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柄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而后靠在了门边的墙上,而非门后。

  为了伪装,这扇门又矮,又小,不过用了一层单薄的木板,没有铁条加固,当他把它刷上白垩的时候,看起来就和周围的墙壁几乎毫无区别,但这也意味着,如果外面正站着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哈瑞迪在门后回答的时候,一柄长矛就有可能刺进来了。

  让他安心的是,外面的人似乎并不粗鲁,在轻轻的敲了几下门之后,又停了下来,能够知道这扇门存在的人并不多,而且几乎全都是以撒人。

  哈瑞迪知道现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尽快走开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又在担心,如果门外是他所猜测的那个人——他不久前才做了一件对不起对方的事情。

  如果他现在正需要哈瑞迪的帮助,哈瑞迪若是逃避,就等于对他做了两次恶,而对方似乎也知道哈瑞迪已经听见了扣门声,并且猜到他就站在门边,于是便压低了声音,轻声祈求道:“哈瑞迪,开门,开门,是我。”

  是谁呢?

  当然就是被勒令永远不准回到伯利恒的勒高。

  哈瑞迪犹豫再三,还是将匕首插回靴子,猛的一把从里面拉开了门,将装扮成一个修士模样的勒高拉了进来,勒高都被他吓了一跳,几乎跌倒在地。

  “你怎么回来了?勒高?”

  哈瑞迪在看到勒高的时候,几乎没法认出他就是原先那个胖乎乎,笑容满面,仿佛永远不会有忧愁降临在身上的家伙,他现在变得又黑又瘦,但幸好那双眼睛还是老样子,野心勃勃,充满了欲望。

  “现在基督徒都在大马士革呢,你担心个什么。”

  “呸!”哈瑞迪恼怒地说道,“我们门外就有一千个基督徒。”

  勒高呵呵的笑出声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哈瑞迪问道。

  “我是受了拿勒撒的贤人命令而来的。还有一件私事要办。”勒高说,他举目四望,想要找一把合适的椅子,但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为了伪装成一个谁也不会在意,谁也不会关注的苦修士,他故意将自己弄得十分邋遢,纠结成团的头发,褴褛的衣衫,以及厚重的泥垢与活跃的跳蚤、臭虫。

  若是有面镜子,他看着自己都要觉得恶心,于是他没有坐在任何一把椅子上,而是直接盘腿坐在了庭院的一块石板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因为长途跋涉,让他精疲力竭,他总觉得头脑昏沉沉的。

  “我去给你倒杯葡萄酒来。

  “好的。”勒高有气无力的回答说,这见鬼的天气太热了,也太干了,他觉得自己应当是得了热病。

  但等哈瑞迪端着一杯葡萄酒过来的时候——虽然这个葡萄酒的品质相当不错,酸味并不浓烈,而且哈瑞迪还在里面加了蜂蜜,或者是冰糖让他喝,勒高还是只勉强喝了两三口,就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他该睡一觉。

  哈瑞迪是个薄情的家伙。但他知道,只要他能够找上来,哈瑞迪就不会吝啬一张床铺。

  “叫你的学徒过来服侍我。”

  “他们不在。”

  “不在?”

  “被我赶回他的父母家了。”之前虽然知道他们出卖了工坊的秘密,但哈瑞迪还是出于对同族的宽容心,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容许他们在自己这里继续做学徒,但或是因为他原先对他们太好了,取消了之前的种种特权后,这两个孩子甚至开始抱怨起来。

  哈瑞迪也懒得和他们分辨,直接把他们赶了回去。

  当然作为一个以撒人必尽的义务,他依然要接受两个以撒人的学徒,但暂时他可以得到那么一两月的清净。

  “今天我来服侍你吧,正好那两个学徒走了,他们的床榻都空着。”哈瑞迪正想着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毯子拿一床出来给勒高,就听见了一个叫他不敢置信的名字,“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我那可怜的妹妹呀,”勒高混混沌沌地说道,“虽然我说过再也不管她了,但她给我写了封信,说在伯利恒待不下去了,想要来投奔我,只是她现在欠了旅馆主人的钱,不还清的话,他不放她走。”

  “什么时候?”

  “两周前。”

  之后的话哈瑞迪就再也听不见了,他的头嗡嗡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勒高的妹妹早就死了,是被他亲手打死的,更是被他亲手扔到了城外。

  哈瑞迪是个谨慎的人,他确定过那个女人的头颅都已经凹陷了下去。

  那么,给勒高写了这封信的是谁?

第292章 折翼(10)两更合一

  当意识到勒高可能是个大麻烦的时候,哈瑞迪几乎想要将他赶出去。

  老师曾经嘲笑过他是一只擅长在沙土中打洞的獌犬,总是那样的谨慎,小心,善于逃跑,但站在哈瑞迪的立场上来说,他的身体中也并不缺乏以撒人一向便有的冷酷与自私。

  但他又有着其他以撒人所不曾有过的理智与冷静,以至于他可以在很多时候避免与族人那样落入贪婪的陷阱——他对自己尚且如此节制,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迄今为止,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中,他只做过两件可以称得上是鲁莽的事情——第一件就是带着他的老师设法逃离了以撒人的秘地,与那里的大贤人决裂;第二件事情就是为了替自己的老师妻儿复仇,参与到了基督徒与撒拉逊人的战争中,甚至亲手射杀了苏丹努尔丁。

  但本质上来说,他依然对所有的冲突和意外充满了厌倦与防备。他为什么一再的要从塞萨尔身边逃走?哪怕塞萨尔对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并且是个慷慨的主人。

  很简单,他的老师曾经见过那个孩子,并且一眼便看穿了他多舛的命运。

  事实证明,塞萨尔所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远比他老师以为的要多,他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和善的领主,甚至睿智的君王,或者是受人崇敬的圣人,但这并不是哈瑞迪想要的,说他无情也好,自私也好,他所期望的就是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蜷缩起来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这个想法,直至今日都没有变过。

  而他愿意为塞萨尔做事,比起偿还恩情之类的说法,倒不如说他是被塞萨尔偶尔提起的新奇思想所打动,这些事物并不存在于现有的书本中,也与任何一个贤人的讲述无关,他就像是一个误入了荒野的孩子,不但不曾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恐惧,反而会因为一朵从未见过的小花,一只色彩鲜艳的甲虫而不断的走下去。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事情泄露出去,自己会被作为替罪羊推上绞架。

  而勒高的出现,可能将这一景象提前很多年。

  他不能确定勒高收到的那封信,只是针对勒高一个人的,还是对他的,又或是一场更大的风暴到来前吹起的漩涡。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无论是为了什么,当初他身无分文,带着妻子和女儿前去投奔老师的时候,是勒高盛情款待了他们,他给他们住处,给他们食物,给他们衣服。

  不仅如此,他还承诺愿意给哈瑞迪建起一座仅属于他的工坊,这是一种远超于以撒人的慷慨,甚至随后发生的事情逼迫勒高不得不丢下这里的产业去了拿勒撒,勒高也一直在联系他,甚至很热情的邀请他去拿勒撒——虽然第二次邀请可能不那么纯粹,但哈瑞迪确实欠了他的人情。

  种种念头在哈瑞迪的脑中一掠而过,可能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勒高可能感觉到了,也有可能没有感觉到,更有可能是感觉到了,但有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在哈瑞迪上前来扶起他的时候,这个狡猾的老家伙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可能是在伯利恒中唯一一个无需担忧的地方了。

  哈瑞迪不会出卖他。

  哈瑞迪让他在工坊里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经过了学徒的事情之后,他就小心多了,每天临睡前都会不厌其烦的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收好。无论是金子,宝石,工具还是半成品。

  但工坊的桌面上空空荡荡,原本就是一桩叫人奇怪的事情,勒高打量着空无一物的柜子和展板,心想哈瑞迪是不是失去了领主的宠爱,甚至招致了厌恶,才会导致这里的人对他避退三舍。

  这里可是伯利恒,是耶稣基督诞生的地方,想要在这里求取护身符或者是圣物匣的顾客从来就是络绎不绝的。

  何况哈瑞迪的手艺真是没话说,就算是伯利恒城中的以撒会堂里,那些金匠尽可以尽情唾弃哈瑞迪的古怪性情与不虔诚,却无法对他的本事说三道四,甚至在他被逐出伯利恒后(哈瑞迪等于失去了一个庇护者)——他们依然要求他带两个学徒。

  等他完成了这里的事情,就看看能不能再次邀请哈瑞迪去拿勒撒吧。

  哈瑞迪一直在忙忙碌碌,他先给勒高打来了水,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衣服是他的,幸好经过了这么多事,勒高已经不像是原来那样又白又胖了,他现在又黑又瘦,别说是哈瑞迪的衣服,就算是那两个学徒的衣服,他也能穿。

  不过那两个学徒已经拿走了他们在工坊的所有东西,所以哈瑞迪拿来的还是自己的一套里外衣服,里面的长内衣,外面的套头衫,一根皮革腰带,袜套和靴子,然后他将勒高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打成了一个包。

  “你拿着这些干什么去呢?就放在那儿了吧,”勒高在后面喊道,“我回去的时候还要穿呢。”

  哈瑞迪停顿了一下,“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一套修士的衣服。”说完他就捧着这些衣服,到了炉灶那里,把它们一件件的烧掉了。

  原本哈瑞迪也不是那么不俭省的人,但自从他的主人塞萨尔和他说过了“疫病魔鬼”的事情后——领主说,有很多疾病都是通过风和空气来传染的,空气和风也并不比他们看到的那样洁净无害,哪怕其中没有掺杂着任何气味。

  为此,他还特地带着哈瑞迪来到了一座光线幽暗的屋子里,打开那里的窗,当阳光透过那扇窗照进屋内的时候,可以看到那道光柱中有着无数翻滚起伏的小点儿。

  那并不是单纯的灰尘,任何物体都有可能附着在上面,包括那些微小的魔鬼。

  可惜的是,哈瑞迪无法与其他人分享这个知识,无论是在以撒人中还是在基督徒中,一个不曾被“赐受”,也不曾成为修士或者是教士的人讨论这些有关于医学的事情是很容易被指为异端,或者是被恶魔附体的。

  等他处理完衣服走回来的时候,勒高已经仰躺在床上松弛且毫无防备的睡着了,他的嘴里吹着快活的小口哨,眉头紧蹙,哈瑞迪伸手试了试他的体温,发现原本灼热的皮肤已经降到了一个正常的温度,他略微放下一点心来,如果只是热病,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在阴凉的地方待着多喝点水,好好休息,只要一晚上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床头则摆放着勒高此次带来的东西,一个同样肮脏破旧的背筐,里面放着水瓶、瓦罐、木雕、碎布和碎皮毛之类乱糟糟的东西。

  另外有一个挎包,也一样灰沉沉的,毫不起眼。

  哈瑞迪看了两眼,没有去碰,起身离开了房间。

  而在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还记得连续关上两道门,一道门是学徒的房间与工坊之间的,另外一道门则是工坊与他的房间的。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就是去看看勒高如何了,没想到勒高比他醒来的更早,正在殷勤地为哈瑞迪清扫了庭院,整理了工坊。

  “你今天打算开门吗?”他问道。

  “这几天都不开。”哈瑞迪说,他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真挚的悲泣声,勒高将眼睛凑近门缝朝外望了望,回转过身来,摇着头:“是那些基督徒。”

  能够长途跋涉到圣地来朝圣的信徒,都必然是那群人中最虔诚也是最狂热的,他们等于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向上帝,证明他们奉献的心情有多么热烈,而他们也是最容易被教士的话所煽动的。

  而苦修、游行以及亲眼目睹圣迹,更是能够让他们的情绪亢奋到近乎于癫狂的状态。这时候他们就是一只鼓胀的发酵酒桶,只要有一点点缝隙,哪怕只有针尖大,也会让他们瞬间爆裂。

  这种情况勒高和哈瑞迪都见识过。

  哈瑞迪不抱侥幸心理,也不会将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他人的控制力身上,这点值得嘉许,就是有点不太以撒人。

  勒高是个以撒人,所以他在这列队伍又哭又叫的走过去后,就准备动身往以撒会堂去了,“他们让你去做什么?”

  “这里的贤人为了之后的新年和赎罪节,向拿勒撒的贤人索取一罐子加利利海的水(耶稣基督显圣处的水),非常珍贵,你要看看吗?”

  勒高倒是毫不吝啬,他搬出了那只沉重的瓦罐,轻轻晃晃,里面确实是水,上面用蜡密封着无法打开,“他们愿意让你来做这件事情?”哈瑞迪问。

  “可不是嘛……”说到这个,勒高的脸上就掠过了一丝不快的阴云。那次,他们决定要向拿勒撒的公主希比勒敬献一顶绝不逊色于塞浦路斯领主夫人的黄金王冠,约定了拿勒撒的以撒商人来搜寻需要的宝石,勒高则来承担黄金底座的原料和制作费用。

  他们叫来勒高商量,实则就是勒索。

  勒高在伯利恒成功过,又在拿勒撒迅速立足,这让以撒会堂里的很多人感到嫉妒,对于贤人来说,则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考验,而勒高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虽然确实出了这笔钱,但也设法向公主表了自己的功,并且设法搭上了公主希比勒。

  因此,拿勒撒的人们对他尊重了很多,这次重要的事务应该算是给予他的一笔补偿。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静谧与明亮,勒高将瓦罐装进背筐里,在上面覆盖了一块羊毛布,向以撒会堂走去。

  勒高一边走,一边拉上了兜帽,他在伯利恒有着不少仇家,还有那些厌恶每一个以撒人的基督徒,本地居民已经起身开始工作,而朝圣者越来越多,幸好多数基督徒只是撇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毕竟对基督徒而言,这些以撒人几乎都是一个样子,蓄留胡须,大鼻子,戴着圆帽。

  勒高听见他们在讨论圣哲罗姆显圣的事情,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骗局,毕竟有很多年没有真正的显圣出现过了,此时听说圣迹依然持续的存在着,而非稍纵即逝,只能由那些修士的嘴巴说来给信徒听,又不由得动了心。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完成拿勒撒贤人交代的工作。

  会堂倒还是老样子,看守会堂的两个年轻学生警惕地打量了勒高一眼,其中一个认得他,差点就高叫起来,幸好勒高马上拿出了拿勒撒贤人给的护身符:“我是来给贤人办事儿的!”

  “什么事?”学生惊慌地张望着四周,担心因为与一个流放的罪人说话而被视作同党——但勒高只是违背了基督徒的法律,而非以撒人的,他不能出卖一个以撒人,只能尽快地打发他走。

  “是你们的贤人要的加利利海的水。”勒高想将背筐卸下来,却被学生阻止了,“贤人不在。他和学生去了一个以撒人村庄中传道和教学。”

  “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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