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177节

  不然的话,你面对的就是亚比该了。

  当然,后半句话,塞萨尔并没有说出来,他站在那里不怒,不笑,身上那件紫色的丝袍更是刺得埃米尔眼睛发疼。

  在撒拉逊人中,紫袍并不具有特别的意义,对十字军来说也并不那么叫人忌惮。但这件长袍有着异乎寻常的华丽——深紫色的丝绸上镶嵌着金色的织带和白色的珍珠。

  今天塞萨尔更是难得的戴上了他的埃德萨伯爵冠。

  这顶王冠是鲍德温给他重新打造的,原先的那顶早已不知去向,同样的,他束着金腰带,挂着镶嵌了宝石的匕首和长剑,而在金子、宝石和丝绸之下是镀了银的链甲,他站在那里,俨然是一个年轻的君王。

  法尤姆的埃米尔却只觉得分外屈辱,基督徒们将谈判的使者打扮的如此庄重华美,当然不只是为了炫耀——与撒拉逊人打了长久交道的十字军们也当然有听说过在撒拉逊人中通行的一条法律。

  他们的先知曾经规定过,他们的男性不该身着丝绸,因此在撒拉逊人中,除了一些虚荣的人会在大袍里面穿着丝绸的内衣,或者是镶嵌一两条不引人注意的丝绸花边外,无人敢于违背这条法律。

  但这条法律有一个例外,也是明文写在他们的经书里的——当一位哈里发、苏丹或者是埃米尔去面见被自己击败的敌人时,就可以身穿丝袍,甚至可以打扮得无比奢靡来展现一个胜者应有的姿态。

  现在呈现在埃米尔面前的,虽然是一幅难得的美景,但他每看一眼都觉得像是被毒针刺痛了自己的心,但他真的可以如他所声称的那样拒绝这次谈判,然后转身回到他的营帐里去吗?

  当然不可能,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在萨拉丁倒下的时候,他们还在欢喜雀跃,振奋不已,毕竟他们的人数几乎是十字军的两倍,又在地形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十字军那一方又有阿马里克一世的两次大败,他们觉得这场胜利应该来得轻而易举,又有着萨拉丁的承诺在前,他们就像是一群追逐着蜂蜜般的野熊一般盲目地冲进了战场——结果无需多说。

  他们败了,虽然还未全败,但在每一场会议中,他们都在互相指责,竞相推诿,并且竭力为自己的部落和城市争夺更多的利益。虽然没有了大马士革,但别忘记——还有辎重,粮草和奴隶呢。

  这些都是萨拉丁极尽以一个尼罗河三角洲之力而聚敛起来的,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财富。

  但如果继续与基督徒打下去的话,他们的战士会死去,这些珍贵的布匹和粮食也会被迅速的消耗殆尽——有些部落已经提出,应当分给他们一份儿辎重,好让他们回去了,他们拒绝参加这场没有结果的战争,毕竟他们若是拿不下大马士革,所有的承诺只不过是空中楼阁。

  “我们可以为你们让开通往大马士革的道路,但我们必须得到回报。”

  “得到回报?”塞萨尔甚至想要发笑:“不太对吧,大人,难道不是你们给我们金子来为自己赎身吗?”

  “我们的战士依然如同山林中的鸟雀一般多。”

  “可惜它们的巢穴也同样密集——鸟儿只会为了自己的巢和幼鸟与鹰隼抗争,它们不懂得什么叫做信仰,那东西润不了干渴的喉咙,也抵御不了冬夜的寒冷,更无法填满空荡的嗦囊。”

  法尤姆的面孔显而易见的灰白起来,但又带着一丝愤怒的绯红,那他随即又镇定了下来,“但你们所来是为何不就是为了大马士革吗?如果你们继续与我们纠缠,我们固然得不到什么好处,你们也同样会面对一笔巨大的债务。

  我知道,每次远征你们都需要向以撒人借钱,一大笔钱,你们还要向你们的平民加税,往往好几年都缓不过气来。

  我们现在等于将大马士革送给了你们,你们现在付出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相比起得到大马士革后的丰厚收益……”

  “您说送……?”塞萨尔迟疑地问道。

  法尤姆的埃米尔面红耳赤,“不是我们的,难道是你们的吗?基督徒!”

  “即将是了。”塞萨尔回答说。

  这个回答让埃米尔勃然大怒,他面孔胀红,紧握双拳猛地跳了起来,自上而下的怒视着这个口出妄言的年轻人,对方是那样的年幼,他最小的一个孙子也不过这样大。

  可在此时,他却代表着亚拉萨路国王,作为谈判的主使与他平起平坐,不,应该说他甚至还隐约凌驾于撒拉逊人之上。

  而他确实有这个资格。

  “如果我们还有萨拉丁!”埃米尔失声吼道,但随后他便看到那个基督徒骑士惊讶地挑起了一侧的眉毛,他顿时就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就算那个表情是讥讽,是轻慢,他都不会这么……绝望。

  “对呀,如果你们还有萨拉丁,你们的萨拉丁呢?”这是塞萨尔第二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埃米尔顿时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是阴谋的参与者和策划者,但他也确实做到了两不相帮。他们鄙视这个库尔德人,他曾经受了赞吉的恩惠(这里他们倒不提赞吉在遭遇生死之灾的时候,是阿尤布家族接纳和救助了他),而他却在苏丹努尔丁给予了他极大的权利和军队后,悍然背叛了努尔丁。

  不仅如此,他还鸠占鹊巢,杀死了他们的哈里发阿蒂德,并且窃居了苏丹之位,即便他从来不用苏丹自谓,但那又有什么意义?

  萨拉丁在文书上和自称时所使用的胜利者头衔,反而像是对他们的一种嘲讽。

  他还会安慰自己说,如果萨拉丁连这种阴谋都躲不过去的话,就说明他并不是真主所属意的那个君王。

  他甚至曾经幻想过,若是他能够成为苏丹……但事实已经证明了,他们只是一群无用的废物,没有了萨拉丁,他们就是一群相互拉拽的螃蟹,没有哪个人能有萨拉丁那样的毅力和才能将他们重新捏合在一起并且淬炼成一柄锋利的弯刀。

  塞萨尔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他紧盯着撒拉逊人的使者,看着他从愤怒骤然转为颓然。

  塞萨尔见过萨拉丁,甚至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觉得萨拉丁是他见过最可信的,也是最值得倾慕的一个王者。

  鲍德温还有些稚嫩,曾经的阿马里克一世……塞萨尔不可能不知道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鲍德温以及阿马里克一世最初搭救了他的恩情,他将这些东西全都忽略掉了,但他确实还记得。

  而萨拉丁在面对着一个可怕的敌人时,却因为顾惜他的才华,而数次选择了宽容。

  即便只是与萨拉丁在大马士革短暂地共处过一段时间,但塞萨尔听到了不少有关于他的事情,除了他的仁慈、睿智与勇武之外,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相信这些声音并不单单只在基督徒中流传,与塞萨尔或是鲍德温的敌人那样,萨拉丁的敌人也会恶意地将宽仁扭曲成怯懦。

  现在看来,萨拉丁所面对的困难也并不比他们少,而他们很有可能在无意中做了一次萨拉丁的推手,他微笑起来,但没有多少愤懑之意——即便对那些鼠目寸光的撒拉逊人。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存在,他和鲍德温才有稍许喘息之机。

  萨拉丁将会是他们未来遇到的最可怕的敌人,而且未必是之一。

第275章 苏丹的回报(上)

  法尤姆的埃米尔一回到自己的帐篷就倒了下去,前来搀扶他的两个仆人都吓了一跳,他们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手上的身躯前所未有的沉重。这表示他们的主人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

  能够成为埃米尔,他们的主人自然也是受到过先知启示的人,不仅如此,他还是这些战士中的佼佼者,才能够脱颖而出,成为法蒂玛王朝的重臣。

  他将他的城市管理的很好,在数次对抗十字军的战役中,与当时的库尔德人萨拉丁也有了不算深厚,但可以相互信任的交情。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萨拉丁成为苏丹之后,他并未被立即撤换。

  但对于法尤姆的埃米尔来说,如果萨拉丁还是大维齐尔,或者说是叙利亚的努尔丁派来的将领,他们依然可以成为好友,但在萨拉丁成为苏丹后就不可能了。

  他沉甸甸地躺在榻上,心中哀叹,眼中流泪。他不喜欢萨拉丁,也怀抱着几份侥幸的心理,他们一定要萨拉丁吗?

  未必吧……

  他们之前的大维齐尔沙瓦尔并没有统军作战的才能,但埃及依然抵挡住了十字军的数次进攻,最后他们依然不能说是输在了忠诚和勇武上,只能说,是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最初所创立的这个制度不够完美——在哈里发能够得到众人认可的时候,无人可以悖逆他的旨意,但在他昏庸或是怯弱的时候,埃及就是一团虚浮的混沌。

  他一再想要说服自己,或许当初的哈里发阿蒂德也没有那么糟糕,而他的臣子也并没有那样的野心勃勃,贪婪无度。

  他们向同一个真主跪拜,祈求先知的赐予,他们是一个帐篷中的两兄弟,即便偶尔会持刀相向,但在外敌入侵的时候,依然可以同心协力。

  但事实给了他一记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在他回到了大营中后,埃米尔(总督)、法塔赫(部落首领)、卡页德(百夫长)们蜂拥上前向他询问谈判的结果——当他没有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时,他们看着他的眼神是失望和鄙夷的,完全不想组建使者团的时候,没人愿意充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他们又想要果实,又不愿去辛勤耕耘,哪怕只是与基督徒们谈判。

  还有一些人倒是跃跃欲试,但法尤姆的埃米尔知道他们只是想要趁机为自己敛财,可惜他们在资历和军力上无法与他相争,才不得不偃旗息鼓。

  如今他们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仿佛在说,你以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没用的。

  即便随着他一起进了基督徒的帐篷,眼睛看着,耳朵听着他与基督徒的使者们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的使团成员都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以为他在那些锋利的言词中还夹杂着他们不曾发觉的什么内容——为自己牟利的那些。

  法尤姆的埃米尔一开始还在解释,随后他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有关于谈判的会议,而是一场公审大会,他被架在了被告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在提供证据或者是罪名。

  但法尤姆的埃米尔并不是那种甘愿忍受他人污蔑的胆小鬼,他陡然站起,在吓了众人一跳后,他将手放在了弯刀上。

  “如果有人对我得到的结果不满,我完全可以让出这个主使的位置,我带着谈判的结果而来,但我并没有在文书上签字,你们可以随便找什么人来替代我,哪怕找一只骆驼呢?”

  说完,他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留下突然之间就像是被割掉的舌头的众人——有谁看不出来呢?

  法尤姆的埃米尔可以说是为他们争取了最好的条件,他们可以带走自己的随从、盔甲和马,还有他们的武器和帐篷,但他们必须留下大部分的辎重和补给,这也是这些人最不满的地方,他们早已将这些东西看作了自己的私产,而且他们还要付自己和民夫的赎身钱——普通的民夫三个金币,工匠十个金币,战士五十个金币,贵族则要一千个金币。

  并非每个埃米尔或者是法塔赫都能出得起这笔钱,或者说出得起,他们也不愿意,不舍得。

  法尤姆的埃米尔曾再次用大马士革来诱惑和勒索基督徒的时候,那位年轻的主使这样回答说:“我们此行确实是为了大马士革,但如果没有大马士革,我们一样可以获得一笔巨大的收益,那就是你们。

  当然,那时候,赎身的价格可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廉宜了。或许我们正该如此,”他笑道,一双绿眼睛中蕴含着无边的杀意,“这才符合撒拉逊战士对自己的定价,不是吗?”

  他说的对,法尤姆的埃米尔当然也知道,任何一位君王都会对发动一场远征保持应有的慎重。因为一场远征所需要消耗的钱财,人力和生命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即便以举国之力也要积累上好几年。

  这次若是未能得到大马士革,但从他们身上,十字军依然可以得到足以抵充这场远征耗费的赎金,对于他们来说,这依然是场胜利,只不过形式不同。

  可对于他们就不一样了。

  在之前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战士与奴隶的法塔赫其结果如何,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沙漠上的争斗,一向十分残酷,并且直接。

  正如谁也不会去听一个女人,或者是小孩子说话,能够发言的只有部落中最为睿智的长者,或者是最为英勇的战士——在这支松散的联军中也是如此,哪怕他们之所以衰弱是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为真主做出了牺牲。

  法尤姆的埃米尔以前并不觉得如何,他一直跟随着萨拉丁作战(虽然他是法蒂玛王朝的总督),他甚至可以将这些将领之间的争执当做一场笑话来看,为枯燥无味的行军生涯添上几许欢愉。

  但他现在身处其中,才发现这样的漩涡竟然会如此快速地消耗掉一个人的心气和精力。

  “大人……”一个仆人为他端来了咖啡,塞萨尔教给鲍德温的咖啡炮制方法尚未大量产出,撒拉逊人饮用的依然是将果肉和果核一起碾碎后煮成的浓汤。

  为了调和那苦涩、酸楚的滋味,里面加了很多的牛乳和糖,“请多喝一些吧,”他的仆人劝道,“里面加了很多冰糖,它能够振奋您的精神,让您的面孔重新红润起来。”

  一提起冰糖法尤姆的埃米尔又感到一阵头痛,口中的甜蜜也变成了苦涩。

  他放下杯子摆摆手,“您要来一些水烟吗?”另一个仆人殷勤的问道,他们察觉出了主人的疲惫尚未消散。

  “来点吧,但别加糖。”法尤姆的埃米尔格外提醒了一句,自从冰糖被商人带到了地中海的各处,贵族们就热衷于在各种地方加上冰糖,饭菜里、咖啡里、牛乳里、水烟里,甚至香料炉里。

  他们说这种糖不但质感莹润,不易变质,甜味和香味都格外的清冽,犹如山泉一般,一些寺庙里都已在售卖这种冰糖作为药材,但他真的不想再看见与那个人相关联的东西了。

  在仆人们担忧的眼神中,法尤姆的埃米尔沉沉睡去。

  事实上这更像是昏迷,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痛楚,头脑混沌,他在仆人的帮助下,向那个神圣的方向跪拜,做了礼拜。当然了,那些撒拉逊贵族并没有真的将他驱逐出使团,根本没有人愿意从事这份麻烦又耻辱的工作。

  但留给他的余地也确实是太小了,他们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法尤姆的埃米尔都有一种冲动,只以自己的名义与这些基督徒谈和,把这些混蛋全都扔在约旦河的河谷,自己回埃及去,但残留着的那份责任心和对法蒂玛王朝最后的忠诚——这些家伙多数都是他以往的同僚,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最后十字军们降低了一半部分赎金,并且允许他们用奴隶来抵冲。

  那位年轻的主使还提出了一个让法尤姆的埃米尔倍感惊奇的条件,他说——可以交换俘虏。

  交换俘虏,站在后世人的立场上,虽然不算常见,但也不能说是罕见,但在此时,人们通常只会以另一种方式来交换俘虏。

  简而言之,就是两方交战的时候,依照习惯法,被俘虏的人和俘虏他的人在战斗结束后,就自然而然的进入一种契约状态,俘虏不再是敌人,而是他赎金的抵押品,俘虏者对被俘虏者有着保证其安全的义务。

  如果俘虏是个爵爷,是个国王,还会被进一步的礼遇。

  之前甚至出现过一个爵爷在被俘后受到了侮辱,他向侮辱他的人提出决斗,却被那个人以不愿意与一个俘虏决斗为名而拒绝——这件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呢?

  俘虏了他的人代替俘虏与对方展开了一场决斗。

  所以说,骑士虽然是在为自己的领主或者是国王打仗,一旦他们被俘了,哪怕国王是可以代为缴纳赎金把他们赎回来,但更多的时候,国王要么就是力有不逮,要么就是认为这个骑士或者臣子,对他不够忠诚,不值得这个价钱,就有可能拒绝俘虏方提出的条件。

  而被俘虏的骑士处境也会因此而产生变化——多半都是每况愈下,就如同现在仍然守护在亚拉萨路国王身边的威廉.马歇尔,他之前就有一段时间为了救援阿基坦的埃莉诺(英国王后)的时候,因为坠马被俘,但在之后的一段岁月中,亨利始终没有提出赎回他的要求。

  他当时的处境也十分艰难,最后还是埃莉诺王后为他缴纳了赎金,他才终于得到自由。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再效忠于英国国王亨利而是转向了埃莉诺王后的原因。

  在之前的战斗中,无论是撒拉逊人还是基督徒,都有死伤,也都有俘虏。

  撒拉逊人这里有爵位最高到伯爵的基督徒俘虏,这里也有卡页德、法塔赫与一个埃米尔,按理说,这些人的赎金应该由他们自己缴纳,或是由他们的亲戚或者朋友筹措。

  如果没有,很抱歉,他们就可能终老于监熬,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卷入了阴谋的漩涡中而默默无闻的死去。

  就如同曾经的埃德萨伯爵约瑟林三世和他的妻子。

  但现在塞萨尔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就连法尤姆的埃米尔都不由得抬高面孔,神色肃穆地看着他,“这是您个人的意愿,还是你们国王的意志?”

  “国王的意志。”塞萨尔回答,他说,这种事情上他绝对不会不与鲍德温商量便自行其事。

  亚拉萨路的国王手中还有不少俘虏呢,他终究是圣乔治之矛。如果换了一位君王,哪怕是阿玛里克一世都未必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如果交换俘虏的话,受益的就只有那些俘虏本身——他们不至于倾家荡产,也不至于遭受羞辱或者死亡的威胁。

  但对于俘虏了他们的人,交换俘虏没有丝毫好处,就连国王也会损失一大笔钱财。

  但鲍德温没有一点迟疑地答应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塞萨尔,同样也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人心,要比金子更珍贵。

  在这场战斗中,可以说,没有塞萨尔之前建立的信誉做担保,他们的计划一开始就没法成功。

  而在十字军中,因为这个决定而受损害最大的大概就是的黎波里伯爵之子,梅尔辛的大卫了,法尤姆的埃米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其他人也同意吗?”

  “同意。”事实上,只要大卫点了头,那么其他的人也很难说出否决的话。

  亚拉萨路的国王鲍德温、塞萨尔、大卫是这场战斗中占据了毋庸置疑的主导位置的人,哪怕其他人的功绩全都加起来,都未必能够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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